第670章 賠了夫人又折兵
鄭遵謙把南陽城外搶收的新麥都派人快馬送到了東京城,但潁州卻還沒能拿下。
“韃子言而無信啊!”
早朝過後,總理處內,總理、協理大臣還有當值的侍讀、侍講學士來請安,並恭賀皇帝喜添皇子。
朱以海也把提前準備好的染紅雞蛋和花生還有喜煙一起拿出,分給大家。
文安之笑著收下兩個紅雞蛋,和一把紅棗花生桂圓還有一盒紅雙喜煙。“韃子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年前來使,送了金銀,又送人參貂皮,可我們不解潁州、褒城之圍,他們又如何會輕易信我們,更別說再給我們一萬兩黃金,一百萬兩白銀,加上人參千斤、貂皮千張的歲貢了。”
文首輔告訴皇帝,韃子最近很急,隔三差五的派使者來,希望大明說話算話,早點撤兵解圍,讓他們把湖北河南等地的兵馬連同滿人家眷奴才都撤回去。
甚至還指責大明不該一邊同意休兵,一邊卻又要發兵進攻北京。
朱以海剝著染紅的炒花生,吃的挺有味。
“韃子還是有幾分不甘心啊,否則,若是聰明務實點,那就該直接先把虜廷從北京遷離了,不管是遷去大同還是太原,又或是長城外,總比北京安全。
朕若是耐不住性子的,要是跟李自成一樣,現在早就直親征直取北京去了,哪還會跟他在糾纏什麽潁州南陽。”
“陛下能夠忍耐的住,才顯雄偉啊。”次輔王之仁也是立馬奉承。
要說王之仁對自己能夠進內閣和總理處也是非常意外的,更別說當上次輔了。本來冒辟疆等東林複社的那群少壯派彈劾他,要搞大新聞,他也向皇帝請辭了。
但其實心裡是很不服氣的,覺得他堂堂功勳元老,不說資歷威望,就說打兗州這戰,圍城許久,最後也是打的很漂亮的殲滅戰,雖然後來盡屠韃虜,但戰爭哪有不殺人的?
殺的何況還是韃子?
算什麽罪?
如果皇帝順著那群東林士大夫們的意見,處置他,哪怕是很輕微的處罰,他會接受,但是心裡肯定有個坎,會很不滿,會有怨氣。
可皇帝的處置卻出人意料,先是拒絕他辭職,還安撫他說會處理好。
然後結果居然是對他一點處罰都沒有,連句責怪都沒,甚至罰俸都沒有,沒有絲毫的處罰,反而是大加封賞,還直接入內閣成了次輔,又是總理處大臣之一。
相反,對冒辟疆他們的彈劾也不是留中不發。
而是全送去台灣掛職同知去了,三品官去蠻島掛職五品的右同知,去做東海一司馬,說是歷練,誰不知道這妥妥就是嚴重的懲罰。
而這次還不僅是那四公子,是牽涉到上千官員,其中許多彈劾他跳的歡的全都下放掛職了。
皇帝這般處置,其實王之仁一開始高興了一下。
然後很快就不安起來,甚至有幾分誠惶誠恐。固然為皇帝袒護他而感激,卻又覺得他自己在兗州屠城,其實也是有些錯的,雖然說錯的不大,但畢竟是有錯。
可現在皇帝不僅不處置他,還為他如此嚴厲處置東林,這有點過度的保護,讓他不安。
心裡對皇帝除了死心踏地的感激和忠誠外,便只剩下一些愧疚和不安了,正是這些愧疚不安,讓他進內閣、總理處後,辦起事來非常用心賣力,甚至也一改以前的那點跋扈,完全收斂起來,不管是對首輔文安之,還是諸如馬士英、阮大铖、洪承疇等人,也謙卑客氣的多。
這些都是他覺得自己給皇帝闖了禍,讓皇帝幫他擔了責,所以心中有愧。
雖然兒子曾跟他說,皇帝其實是故意這樣做,盡顯帝王權謀之術,有意對他沒半點責罰,就是為讓他愧疚,然後示恩,讓他感激。王之仁不是想不到,但他仍然覺得皇帝待他確實太好了。
“既然韃子非要硬抗到底,那就按預定計劃行事吧。”
朱以海也早做了多套預案,韃子現在既沒被嚇撤北京,也沒急撤中原的兵馬回援,仍還龜縮死守各地,那就只能是攻堅戰了。
當然,朱以海也不急於一時,反正是幾座死城。
他還巴不得能釣來點援兵,正好圍城打援呢,引敵來援,野戰城外,總比攻堅圍城強。
“安徽巡撫錢肅樂向朕上奏,說如今朝廷把原南直隸之地,劃設兩省,上下江為界,當初如此劃分,也還是因江北未複。
可如今天下將定,他認為仍以上下江為界劃兩省界,不太合適。其一是如今黃河改道,山東漕運堵塞,海運興起,加上外貿的開放,這樣一來,江蘇據下江,南至錢塘灣,北至海州灣,千裡海岸,無數港口,還佔有長江口,又有環太湖的蘇松等富庶之地,而安徽據上江,明顯就相差太大。
他建議以長江南北來重劃兩省,以江北至淮河一線,為淮南省或淮揚省、江北省,以江南為江南省或江東省。
這樣兩省都有海岸、港口,江北重鎮揚州、淮安,也都能成為北省發展的龍頭。”
原本安徽設省,是據江南省的上江地,以江北的安慶和江南的徽州各取一字為省名,布政使司就設在安慶,那就是省城。
但安慶雖說也是重要水陸碼頭,但江北最繁華的中心是揚州,再次也是淮安、徐州等。
如今朝廷又大力發展海運,所以有海沒海區別更大。
安徽巡撫錢肅樂的這奏章,朱以海還真很仔細的考慮了,他還特去信給江南總督兼江蘇巡撫沈宸荃。
沈宸荃兼著江蘇巡撫,駐於應天,如果站在江蘇巡撫的位置上,那麽江蘇省據下江,佔據東面沿海,南起蘇松,北抵徐海,那自然是最好的。
不過他還是江南總督,又是大學士下來的,格局更大些。
綜合考慮後,他給皇帝回復是錢巡撫的建議還是不錯的,按現在這個分法,很明顯以後兩省差距會越來越大。
“你們覺得如何?”
文安之道:“政區朝令夕改,不適合發展,不過從長遠看,以上下江分南直為兩省,確實以後相差會很大。”
新任吏部尚書萬元吉倒是很直接的道,“老臣倒以為,南直隸也沒必要非分兩省,仍恢復舊製,以南京六部管理南直隸十四府四直隸州便好。”
朱以海撚著胡須,“南京現在雖然仍然還設六部,不過朕以為原有那套舊製,還是無法適應當前以及未來的形勢所需的。分省還是勢在必行的,現在主要考慮的還是怎麽分。”
南直隸太過富裕了,把這塊地區由南京六部直管,不太適合。
以前南直隸是南京六部管的,並不算是一個省,因為沒有布政使司衙門,雖然多的時候設過兩三個巡撫,但沒有承宣布政使司就不算是真正的省。
南京六部畢竟不比督撫布按的。
以前大明南京的六部,本就是些養老的、貶謫的等,就不是正經辦事的。
帝國最核心的部份,讓南京六部管,朱以海不放心。
兵部尚書、總理處協理大臣沈猶龍乾脆建議皇帝,就以南京為都城,理由也是南京以前就一直是大明的陪都,二來皇帝也是在南京登基的,再有便是南京如今恢復的不錯,尤其是現在北方殘破,而江南已經安定,甚至慢慢的又繁榮起來。
所以就定都南京,比定都北京好,漕運什麽的也方便,帝國經濟中心也都在南方。
如果就定都南京,則根本沒必要再分省,南京仍為南直隸好了,到時朝廷直接管理。不過朱以海卻認為,先不說要不要定都南京這事,就算以後定都南京,或北京,但他仍然認為應當把南北直隸設省,到時就應天、順天府劃出來就行。
就算真定都南京,南直隸也應當分兩省。
文安之也看出皇帝意思了,暫時並沒立都南京之意,分省態度也很堅決,再細品,皇帝明顯是讚成安徽巡撫錢肅樂意見的。
“陛下既然有意重定南直二省,臣認為並無不可,趁現在一切還沒安定下來,再更定也還來的及。”
朱以海點頭。
“那便以長江為界,分原南直隸為南北兩省,北面就叫江北省,南面叫江東省。另外,朕看可以考慮把徐州劃給山東省。”
“把潁州劃給河南省,光州則從河南劃歸江北。”
“另外,因河南黃河改道,把原直隸大名府南部新河道兩邊幾縣,劃給河南山東兩省,河道西面的長垣、開州、清豐、南樂,都劃給河南。
大名府黃河新道南面的東明縣,劃給山東。”
三省交界處的山東濮州、觀城、范縣三縣,劃給河南。”
大名城仍歸北直,以其南面的衛河為界,西南與河南分界,東南則與山東分界。
“調整後,江東、江西兩省,設兩江總督,兩江總督兼江東巡撫,由沈宸荃擔任。原江西總督兼巡撫郭貞一,去總督銜,僅保留江西巡撫職。
“河南與江北兩省,設黃淮總督,由陳潛夫任總督兼河南巡撫,錢肅樂任江北巡撫。”
原來四省設了三個總督,現在等於裁掉了一個江西總督,改為兩江總督和黃淮總督。
兩廣、浙閩、兩江、湖廣、雲貴、陝甘、黃淮、四川、山東、直隸、兩遼,現在仍保留了十一個總督,其中八個是轄兩省,另有四川、山東、北直是隻轄一省。
現在還是戰爭期間,如果以後朱以海真定都北京,其實直隸、山西、山東甚至河南都沒必要再設總督,總督的權力還是太大了點,不利於中央集權。隻設巡撫便可,巡撫畢竟成為實際高官,隻管一省不如總督管兩三省。
對皇帝的這個調整,軍機處的十位總理、協理大臣都沒意見。
朱以海點頭,這事就這麽拍板,總理大臣按皇帝旨意草擬旨意,交給內閣或六部辦理便是,接下來也還比較麻煩的,要重新刻頒印章等等。
不過這些事情,用不著朱以海操心了,他隻負責決策,執行自有下面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