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羨催著朵朵快講怎麽請神,朵朵背著小手,在沈貫魚面前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道:“首先,你得會上古文,然後學掐法訣……再然後……”
沈貫魚一邊聽著,一邊神識掃向附近茶樓酒肆,城太小了,她很快從唯二的酒肆客語中,知曉此地乃是龍尾山左近的相龍城。
收回神識,她跟著朵朵說的開始比劃著,學倒是學的挺快的,不過她試了一次,先是掐訣以靈力口誦敕音,緊接著右腳輕抬踏出。
就是這一踏,沈貫魚猶如腳背上墜了萬斤玄鐵,愣是沒有踏下去。
噗~~
她調動靈力向右腳,想收回停止,卻突然不受控制的強行踏下這一步時,瞬間噴出一口精血,全身靈力如潮水般湧向右足底下。
“沈貫魚!”敖羨手一抓,將精血燒化,卻是近不得她身前三尺。“朵朵,這是怎麽回事?”
朵朵碧綠的眼眸裡,閃著幾多驚慌:“我,我,我可能教錯了。
把請神教成了拘神。”
嗚嗚,請神是先踏足鎮地,然後才掐訣誦敕,它弄顛倒了,搞成先掐訣再踏足變拘神了。
敖羨那個氣呀,可它又接近不了沈貫魚,知道她此時不能中斷。
眼前,肉眼可見的沈貫魚全身靈光湧向右腳踏下的地,面色越來越慘白,甚至頭頂還蒸出了水氣。
一圈圈漣漪以她足下為中心蕩漾開來。
敖羨沒有它法,隻好抓出大把的上品靈石,迅速在殿內布下聚靈陣來。
它還用龍爪一拍,將靈石震開了縫,使的靈氣快速向沈貫魚身上湧去。
也就是沈貫魚有上下兩個丹田,才未在一開始就被抽乾靈力變成乾屍。
且有龍珠空間的星星草,暗暗給她往體內送混沌木靈氣,快速修複她幾被榨乾的經脈。
敖羨這波聚靈陣的靈氣,來的正正當時。
好似離水的魚兒遇到了大海,沈貫魚拚命吸收著各色靈氣,納入體內不斷向上下兩丹田輸送。
一圈圈的上品靈石好像進了無底洞一樣,很快消耗了大半。
敖羨這邊不停的加靈石,沈貫魚拚命的吸收煉化向足下傳遞,直到腳下青色漣漪啵一聲蕩開消失,她的身體才獲得自由。
她沒忘了最後一句敕令:“有請龍尾山相龍城城隍廟諸神相見!”
“小魚。”敖羨飛來接住她,沈貫魚一連吃了好幾顆不同丹藥。
她氣色稍緩,耳際就傳來聲聲鈴響。
朵朵飛到她手上,小心的道:“是招魂鈴。”
鈴聲響了好大一會,城隍內諸神像金身只見神光忽閃,卻不見法相現身。
特別是那不同於別地,顯得十分年輕的城隍像,神光似從另一空間閃出的。
沈貫魚和敖羨同時看向朵朵。
朵朵心慌的一批,“哇~~”它張大嘴巴學鬼哭嚎,“城隍不在家。”
沈貫魚伸手把它隔自己遠遠的,敖羨嗷一聲也張大嘴:“別哭了。”
“哇~”
“還哭?”
“哇~~”
“再哭把你吃掉。”
“嗝。”朵朵立刻閉嘴,沈貫魚左看右看都不見它有眼淚。
還傳音敖羨道:“草木之靈有眼淚麽?”
“有,已化形龍芝參的淚滴下可補精血。
不過淚流完,它本體也就變成乾參了。”敖羨想追風了,“嬌氣的很,不像追風那樣皮實。”
沈貫魚揉一揉它又藏起的龍角道:“等抓完為禍的鬼修,向雀王打聽打聽追風什麽時候出關。”
“嗯。”敖羨道:“我們去找它。”
沈貫魚剛一點頭,就見一把陰避傘從殿外飛來。
傘柄處,一個鬼差狼狽的抓住傘跳下道:“何人拘我回來?
不曉得我一人當十個,忙得腳不沾地了麽?”
沈貫魚連忙迎上一揖道:“晚輩見過勾魂上使。”她誠懇認錯:“頭回請神,順序顛倒了,還請上使原諒則個。”
“原來是位小道友啊。”來人收起傘道:“我並非勾魂使者,而是兼了勾魂差事的日遊神。
我們地窮廟小,城隍座下隻小神一人身兼判官遊神三司數職。”敢來城隍廟顯身手的,不是有真本事,就是真有強大後台。
敖羨看他脾氣好,不由問道:“那城隍呢?”
“唉,一言難以全盡。”日遊神擺擺手不願多談的樣子,他打量一人一妖一木靈,單手一背道:
“你們膽子怪不小,才築基期竟然也敢請神。
說吧,何事來尋。”冥界陰差,雖是與修士不一樣的生存方式,多數享的是人間香火和生前功德。
然,其實力不可小覷,哪怕是一個小小的日夜遊神,因有地府敕令加身,也不是普通元嬰修士能招惹的。
沈貫魚拱手道:“是與龍尾山相連的一座無名山頭,上面……”
隨著她的敘述,日遊神的臉色逐漸沉下,及至聽完後,他道:“竟然有人破了城隍設的法陣,於山頂煉魂吸魄?
可惡,定是那廝發現那一處陰氣中夾著功德,借了便宜掩遮天機。
你說那裡的石柱消失後,那鬼修也不見了?”
沈貫魚點頭,“現在山頂有萬把鬼魂,他們被束在那裡無法離開,晚輩亦不會開鬼門。”
日遊神沉吟片刻道:“呆會兒我請冥府鬼差上來,你得幫我作證,之前許多年,那裡我都靠近不了。”
沈貫魚和敖羨迅速對視後轉向日遊神道:“上神明鑒,那些鬼的衣裳區別很大,應該不止有秦國百姓。
大至概薑齊宋陳都有。”四國分屬修真聯盟、歸元宗、大佛寺和萬劍宗。
日遊神聽的連連頜首又搖手:“別別別,可不敢妄稱上神。
咱位卑職小的,你們稱我一聲盧前輩即可。”
“盧前輩。”沈貫魚和敖羨一起喊起。
盧遊神展開傘道:“你們退出殿外,我來請鬼差。”
沈貫魚三個快快離殿,敖羨將勾頭想看的朵朵扔回藥園,傳音道:“裡面的,也怕擔責吧?”
“我倒覺得他說之前靠近不了那裡,是真的。”沈貫魚道:“最多山頂的法陣減弱後,他沒去那邊巡視。”
敖羨白了她一眼道:“那不還是變相的推責?”
沈貫魚兩手一攤:“都不是一個地界的,咱們修為弱也管不著呀。”
“修為高了,你會管嗎?”
“不妨礙我,應該不會,除非我是冥界糾察司的。
敖羨,你成仙了,會管地府諸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