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樓十九層,按四個方位各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閣樓,另外有亭台樓閣二十八座作為點綴,樓層高三丈三尺,邊緣有三道圍欄,端的是壯麗非凡。
“風伯伯,小侄堯雲舟來見您啦!”公子雲舟帶著蕭銘和無心叔一進白虎閣,就大聲叫到。
“哈哈哈哈,公子有心了,公子貴為蒼天世子,老臣久疏問候,慚愧之至。今得幸遇,尤其難得,不知公子駕到,有失迎迓,尚求海涵!”風清辭拱手笑道。
然後他看到風芷若竟然挽著公子雲舟的手臂,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甚麽,滿意地朝風芷若點點頭。
這個丫頭,雖然政見上有些幼稚,但是頗有大局意識,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不任性,比起她妹妹風芷溪讓人省心多了。
不行不行,想到風芷溪,風清辭就有些頭疼。
“伯伯客氣了,我今天來就是看看伯伯和芷若芷溪,順便來蹭蹭飯,找個落腳的地,還聽說伯伯今日召開詩會,小侄也湊湊熱鬧。”公子雲舟大大咧咧地說道。
“哈哈哈哈~”風清辭笑著上去去扶公子雲舟,邊走邊說道,“來來來,哪有什麽蹭飯,這吳中郡本就是蒼天的領地,世子客氣了!”
然後風清辭朝下人吩咐了一句:“來人,設宴!”
一名史官手持《吳中郡守起居注》,運筆如飛,秉筆而記錄,把剛才兩人的對話一一記錄在冊。
“公子,這位是……”風清辭看著蕭銘,好奇地問道。
他感覺到這個人怪怪的,似乎瞳孔沒有焦點,不正眼砍人,但是他的眼睛看起來又與常人無異。
蕭銘朝風清辭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禮節,於是朝風清辭拱了拱手。
公子雲舟連忙介紹道:“這位是楊旭,來自太乙山,是我剛結交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
聽到這句話,風清辭臉色變了變,連忙回頭,看到史官把這句話也記載進去了!
來自太乙山?!
現在敢說“來自太乙山”的,只有那個老人的弟子!
太乙山是練氣修真門派,超然於世間,不受九天約束,是飛熊祖師呂望一脈,飛熊祖師還有一個世間耳熟的名字:薑子牙!
傳聞太乙山一脈單傳,傳人從不入世,一旦入世,九天將掀起滔天巨浪,恐將天翻地覆!
而這一代,上代祖師玉天真人共收了五名弟子,四名都是女子,最後一名是個小師弟,而四名女子以入世為修行,涉及道、政、農、商等領域!
而玉天真人也留下一句“落霞天鳴,犬嗷西方,八九數盡,日月無光”的歌辭之後不知所蹤。
傳言玉天真人的小弟子也已經入世,要攪得九天日月無光!
但這一切都是傳言,誰也不知道玉天真人有沒有這麽一個小弟子,但如果真有這麽一個人,那麽他極有可能推翻九天,重建秩序!
這個人,是太乙山的小弟子??傳說是真的??如果傳說是真的,那公子雲易不用爭了,九天傳聞,太乙山麒麟子,得之可得天下!
是天下!不是蒼天!
風清辭心中大駭!
公子雲舟仿佛沒有看到風清辭的臉色,而是對蕭銘說道:“楊先生,這位便是吳中郡守風清辭,是蒼天難得的儒將,上馬打江山,下馬治天下,我東方蒼天得風大人,簡直如虎添翼!”
蕭銘點點頭:“見過風大人。”
“不敢不敢,得見楊公子尊榮,甚幸!”風清辭立刻反應過來,說道。
此時,一陣細微的空氣波動出現,風清辭耳邊傳來好友柳子良的聲音:“恐防有詐。”
風清辭心中一動,蕭銘的頭偏了偏,看向一個方向,柳子良猛地一驚,他感覺到自己被這個楊旭鎖定了位置,而且對方明明沒有釋放殺意,但是一種天然的恐懼感籠罩著柳子良!
這是來自於食物鏈上方的威壓,似乎對方只要一個念頭就有可能直接滅了他!
“我柳子良修行六十載,他竟然能給我這麽強烈的壓迫感,難道真的是太乙山麒麟子?!”柳子良冒出一股冷汗!
然而對方似乎並沒有惡意,似乎只是隨意看了柳子良一眼就移開了目光,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柳子良已經汗流浹背!
蕭銘現在一直在以聲波定位,這些聲波就像敏感的蜘蛛絲,空氣中任何一點細微的波動他都能知曉,所以剛才柳子良施展傳音入密的時候,這些聲音全部都落入了蕭銘耳中。
只是蕭銘聽不太懂他們在說什麽。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太乙山麒麟子,那麽和公子雲舟的關系就要重新審視一下了,但是子良兄說的沒錯,麒麟子的身份還有待證實,恐防有詐。
風清辭拿定了主意。
風芷若並不知道太乙山麒麟子的傳言,而是用一雙美目打量著蕭銘。
剛才父親有一瞬間的失態,難道這個楊旭身份極其尊貴?他能吟出那樣的絕世佳句,想來也是世家子弟,但……我似乎沒有聽過這個人,這樣的人又怎麽會和公子雲舟這樣的紈絝子弟稱兄道弟?
“不知雲舟公子此來為何?”風清辭和公子雲舟分別坐在客椅上,不分主次,蕭銘和無心叔也找了個位置坐下。
“四年前本世子遊歷江湖,在淮楊城中遇到一名奇女子,在本世子落魄之際施以援手,並與本世子結下山盟海誓,本世子此番前來,就是為了將那名女子迎娶入門。”公子雲舟大大咧咧地說道。
“不知是誰家千金這麽幸運,能得到雲舟公子的青睞?”風清辭似乎頗有興趣,捋了捋嘴角的一小撮胡子。
“不是什麽千金,是一名青樓女子。”公子雲舟說道。
風清辭的動作僵住了,風芷若嘴角抽了抽,就連蕭銘也沒有想到,公子雲舟要去泡的“素心姑娘”竟然是個青樓女子!
知道公子雲舟行事荒唐,沒想到這麽荒唐,風清辭有一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感覺!
“雲舟公子,恕老臣直言,蒼天堯氏,血脈何等尊貴,您怎麽可以迎娶一名青樓女子!”風清辭頗有誠意地說道。
公子雲舟擺了擺手:“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風伯伯,您可知道‘吳菱’?”
風清辭目光閃動,點點頭:“三千年前,蒼天之主堯章在臨終前,將‘吳菱’的牌位入祀家廟,甚至將其放在妻子林悅之前。”
公子雲舟笑了笑:“吳菱就是一名風塵女子。”
風清辭大驚。
“三千年前,平陽之戰,蒼天之主堯章禦駕親征,死戰河洛族,結果成了河洛族的俘虜,隨軍將領全部陣役,先祖堯章也被逮去極北之地。”公子雲舟說道。
“先祖忍辱負重七年,幫河洛人挖山,一邊伺機逃脫,終於,一名同樣被河洛人俘虜的,被河洛人當成玩物的青樓女子吳菱愛上了先祖,在她的幫助下,先祖和吳菱騎上了一匹千裡良駒逃走了!”
公子雲舟眼裡放光:“他們合乘一騎,一路向東南逃歸,連續跑了七天七夜,人困馬乏,乾糧耗盡,吳菱為了讓先祖活著回到故國,趁先祖不備,用一柄短刃切斷了頸上動脈,等先祖發現,已經是回天乏力了。”
公子雲舟歎了口氣:“先祖靠著吳菱姑娘留下的一份口糧,隻身逃回蒼天城。許多年之後,先祖一提起這個姑娘依然流淚不止,於是在他臨終前,終於將這位沒有迎娶入門的青樓女子請入家廟。”
聽完這個淒美的故事,蕭銘也有些動容,風芷若淚流滿面。
風清辭感慨萬分:“想不到世間竟然有如此奇女子。”
“所以,我要彌補先祖遺憾,迎娶一名有情有義,恩深似海的青樓女子,入我家廟!”公子雲舟興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