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打破均衡
趙承淵坐下,不緊不慢道,“臣弟以為,鎮國公謀反也無甚實證,皇兄關押他幾日以示懲戒即可,真要定罪便無必要了。”
慶明帝看著趙承淵,企圖分辨他這句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他可是設計著要置你於死地, 你便這般輕易饒過他?”
趙承淵道,“太子冒死襄助安陵候府,這恩情,臣弟不能忘。”
慶明帝淡聲道,“你若覺欠太子恩情,當面還他便是。王家是王家, 太子是太子。”
趙承淵笑道,“那麽勸說母后的活計, 皇兄還是莫要找臣弟了。母后本就惱怒於臣弟, 臣弟不替王家說情,又如何得母后原諒?”
慶明帝摩挲著玉扳指,淡聲道,“南漳得血證,你可有疑心鎮國公?”
趙承淵道,“血證非人為可控,王家最多是順勢利用。”
慶明帝沉默片刻,道,“是如此。”
三皇子趙寅梳洗整齊,到了禦書房。
慶明帝看著消瘦異常的兒子,心底湧起一絲愧疚。
他道,“回去多吃飯,看你這般瘦弱,哪裡還有武將的樣子。”
趙寅忽而得父皇關愛,有些不適應,拱手道, “謝父皇。”
慶明帝見他連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不由皺眉, “總是這般木訥,受了冤屈也不知想法子替自己辯解。你身邊就沒養幾個謀士?”
趙寅拱手道,“兒臣鎮守玉明府,只需安心待在府中即可,偶爾外出巡視民情,並不需要謀士。”
慶明帝歎了口氣,這麽個不懂變通的傻兒子,哪裡會有什麽不臣之心。
之前對他的種種忌憚,此時因著這愧疚煙消雲散了。
他道,“你先在玉明府呆著,待得那邊安穩了,朕再設法將你調回京城。”
“謝父皇。”
趙寅說完,便站到趙承淵身邊。
他對著趙承淵微微頷首,“七皇叔。”
趙承淵頷首,“恭喜三皇子。”
“謝七皇叔。”
趙寅誠意相謝。
他從沒想過,他還真的能出詔獄。私自調兵謀逆大罪,父皇抓他入詔獄沒有半分遲疑,新仇舊恨,自己定然死路一條。
可現在卻真如七皇叔所言,他安然無虞。
他出來的時候, 看到鎮國公剛剛被押入大牢,一路喊冤。這恐怕是七皇叔的手筆吧。
慶明帝與趙寅大致說了外面的情形,問道,“你說朕該如何處置鎮國公府?”
趙寅道,“兒臣久不在京中,不知京中情形。是以不好判斷此次調兵是否與鎮國公有關……”
慶明帝淡聲道,“旁人都算計到你們頭上了,你們倆還一味替他說話。”
趙承淵和趙寅不語。
慶明帝道,“罷了,你們回去吧。讓羅尚書進來。”
二人起身告退。
羅尚書看了趙承淵一眼,進了禦書房。
出了皇宮,趙寅拱手道,“多謝七皇叔。”
趙承淵道,“你助本王,本王自當護你周全。”
趙寅看著他,“七皇叔,那鬼面將軍……”
他停了下來,道,“侄兒告退了。”
趙承淵問道,“你打算哪日回玉明府?”
“兩日後。馬上要過年了,阿秀自己在玉明府,我總得趕回去陪她和孩子過年。”
“臨行前去趟晉王府,王妃替孩子準備了些東西。”
趙寅拱手應是,目送趙承淵離開。
趙承淵回府,王府周圍的禦林軍已經撤了,陸老夫人正指揮著侍衛拿著桂花枝子四處灑水。
“阿淵你回來了,來,趕緊洗洗手,去晦氣!”
趙承淵依言洗手,問道,“舅母,攸寧可好?”
陸老夫人聲若洪鍾,“好著呢,我一直在府門口守著,沒人敢衝進府裡。”
“辛苦舅母。”趙承淵頷首進府。
他往裡走沒多遠,遠遠地便見韓攸寧裹著大紅色的鬥篷候在垂花門口。
雪花飄飄灑灑,溫柔地籠著她,白雪紅衣,美成了一幅畫。
他腳步快了起來。
剛走近了,那個火紅的人兒,就像一團火撲到他懷裡。
趙承淵打橫抱起她,含笑往垂花門內走去。
陳衡戈跟在一旁,嘟囔道,“又不是小孩子,怎麽還用抱著?”
韓攸寧窩在趙承淵懷裡,眼中還有幾分忐忑,“王爺可曾受什麽委屈?”
趙承淵微笑,“不曾。”
韓攸寧方才也未見他身上有血汙,這次聽他說,一顆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來。
之前雖說趙承淵胸有成竹,可那皇宮就如同龍潭虎穴,哪裡是那般容易全身而退的。
她聽小侯爺說,街上四處都是全副武裝的兵士,到現在還戒嚴著。
“我做了糯米桂花糕,還做了好幾道菜,我們慶祝一下。”
趙承淵笑,“好。”
進了永錫堂,韓攸寧便掙扎著下去,跑去小廚房忙碌。
小廚房裡蒸騰著熱氣,煙火氣,溫暖著冬日。
晚膳擺上。
韓攸寧一邊用膳,一邊聽趙承淵講著宮裡宮外發生的事。
他講得平淡,可那其中的驚心動魄依然讓她心驚膽戰。
若是李老將軍和蘇大將軍晚一步進宮,趙承淵就會被押入詔獄。那詔獄好進,想出來就難了。
慶明帝完全可以混淆視聽,根本不認那定國公是假的,或者乾脆在獄中將趙承淵滅口,事後再說一聲他被冤枉。
陳衡戈啃著雞腿,暗暗腹誹這個妹夫當真是狡詐,算計人一層又一層,讓人防不勝防。
可憐她的傻妹子啊……以後他還得仔細盯著點才行,別讓妹妹受欺負了!
他道,“太后當真能容許皇上對王家下殺手?滅太后的母族,皇上這可是大不孝。”
趙承淵讚賞地看了他一眼。
“太后自然不會力保王家,皇上也不敢輕易背這不孝的罵名。”
韓攸寧有些遺憾,“這麽大的罪名,都不能扳倒鎮國公?”
趙承淵幫她盛湯,笑道,“王氏百年氏族,哪裡是那麽容易扳倒的?當年皇上登基,王氏立了大功。王氏有免死金牌,另外手中定然還有些與皇上談判的籌碼。現在是打破他們之間均衡的時候,你放心,一旦有了裂痕,瓦解也近在眼前。”
用過晚膳,待得韓攸寧睡下了,趙承淵方走出永錫堂。
霍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王爺。”
“可查到了?”
“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