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王國的軍隊,已經被日本打敗,而琉球國的王室,被薩摩藩虜去數年才放回。
薩摩藩派了眾多的代官,監督和管理琉球王國,更是在收租的季節,會派軍隊來掠奪。
琉球國對於沈有容是陌生的地方。
根據從海外商人口中得到的信息,龐大的艦隊,沿著海島前進,時不時上岸打聽。
琉球國除了本島,周邊海島眾多,很多島是無人島,有些島只要幾十人。
這些島嶼上的人口,更像是土著部落。
只有琉球國本島,因為受到東方的文化影響,建築,文化,語言都和前明,大周相似。
一路尋來,一路昭示金江軍的的軍威。
終於來到了琉球島南部。
海面上數百艘船隻,百余艘戰船,沈有容保護艦隊,由周苟兒帶人登岸,接觸琉球國官方。
碼頭上的官員早就不見了蹤影,只有遠處的一些百姓,好奇的望著此處。
琉球國更像是大周福建。
當初前明為了幫助琉球國民政,派了幾十名船匠到琉球,為琉球造船。
這些船匠受到優待,大多選擇留在了琉球,繁衍開支人口茂盛。
雖然幾百年來,被琉球本土同化,也影響了琉球國。
加上琉球藩國的地位和朝鮮是一等的,往來非常的緊密,皆用漢姓為名。
剛開始的恐慌,在得知是上朝天軍後,逐漸消散,轉為了好奇和激動。
周苟兒一邊命令士兵們警戒,一邊派軍士去接觸百姓,準備采購食物,水。
雖然船隊物資充足,但是能獲得補充肯定更好,準備更周全。
士兵們看見遠處的百姓,還未等他們靠近,剛才還在好奇觀望的人們,卻恐慌的逃散。
幾名士兵尷尬的楞在原地,不由自主回望周苟兒。
周苟兒無奈,指了指更遠處的百姓。
他們打仗是好手,在群體裡面,沒有一絲的懼色,可是當幾人出面和人接觸時,卻都內向了起來。
一名較不社恐的隊長,主動出頭,去詢問更多的百姓。
終於。
有膽子大的人,上前和他們接觸。
雙方的語言本就相近,指手畫腳下來,竟然都明白對方的意思。
“剛剛那人是叛徒,投靠了薩摩藩,他定向薩摩藩的代官通風報信了。”
正當幾名軍士,和百姓們交換物資的時候,一名穿著舊破的中年人,突然上前相告。
那士兵見此人說漢話標準,雖然衣著破爛,卻不敢慢待,連忙告知了周苟兒。
周苟兒聞言,忙命帶他過來。
“你是何人?”
“回稟天將,外臣之兄乃三司官鄭迥,外臣原本擔任通事一職,因為家兄反對日本被殺。
外臣也受到日本緝拿,一直隱姓埋名,現在見到天軍,擔憂天軍為奸細所趁,才敢現身相告。”
能熟練的說漢話,必定出身非常。
周苟兒倒是聽懂了對方的話,卻頭痛起來。
他該相信誰?
於是便命人把此人送回大船,雖然不知是否真實,照樣提高了警戒,以防止被敵人偷襲。
散出去采買物資的軍士,也被他急忙召了回來。
那人在去往大船的小船上,極力的解釋,想要說服周圍的軍士相信他。
首裡城。
琉球國的都城。
其布局是依照前明的紫禁城而建造,當然只是個模子,不可能照搬,沒有那麽大的規模。
二十年前,遭受薩摩藩的劫掠,數百年的王宮,從此破敗不堪,至今未修複。
守禮門到広福門,然後到禦庭。
上朝天軍出現在碼頭上,已經傳到了此處,新國王尚豐,猶如木偶一般沒有表情。
台下。
現任三司官,相當於是宰相的翁盛繼,和日本的代官們協商,如何應對突然出現的大周軍隊。
翁盛繼是翁寄松第第三子。
日本靠近琉球,又比琉球勢大,翁寄松從小親近日本。
行文風格與日本禦家流之祖尊圓法親王十分相似,因此也被稱作“尊圓城間”。
在薩摩藩入侵琉球國時,家族得以保留。
翁寄松老死後,長子病亡,次子重病,因此三子翁盛繼繼承家都之位。
“不要慌張,應該先探知對方的來意,再做出反應。”
翁盛繼不讚成日本代官所言,趁著對方沒有防備,突襲大周軍隊。
日本的代官押川公近,是薩摩藩小姓,當初跟隨薩摩藩家臣樺山久高入侵琉球國。
押川公近認為大周軍隊突然出現,必定會影響薩摩藩在琉球國的統治,因此想要提前消除對方。
而翁盛繼雖然投靠日本,卻也不願得罪大周。
因此極力提出,先探知對方的來意,不論如何,可以先麻痹對方,贏得時間。
雖然主戰,押川公近並沒有信心,見此,也就同意了翁盛繼的說法。
而台上的國王尚豐,則無人理會。
如果不是因為琉球國各地抵抗強烈,薩摩藩無法平息,哪裡還會留著此人。
不過是當做一個擺設,讓琉球國各地不要起亂而已。
有日本的代官,武士,以及投靠日本的琉球本土人士,翁盛繼不認為大周軍隊能探清楚國內形勢。
正如據他所知,大周向來不主動探索外界。
因此導致多年前,甚至把幕府將軍誤認為是日本的國王,鬧出了大笑話。
當地的大屋子佐文,也是投靠日本的琉球人,甚至為入侵的薩摩藩軍隊帶路。
佐文擔負了重任,去接觸大周軍隊。
在碼頭上,主動送來了食物。
根據軍司的安排,此次路過琉球國,是不能生事端的,以免影響艦隊去福建移民之事。
雖然不懼薩摩藩的戰船,但是卻怕返航時,受到其騷擾。
介時。
一艘船多則上千,少則也是上百移民,被摧毀一艘都是得不償失的,無法接受。
所以這回的目的,就是為了昭示金江軍的存在。
鼓勵琉球國人心,不要讓琉球國本土勢力失去信心,並促其行動起來。
即讓金江軍艦隊,了解琉球國內部形勢,也為日後金江艦隊登陸琉球國,打下良好的根基。
金江鎮雖然是第一回接觸琉球,卻做足了準備,濟州島就是對外界的窗口。
周苟兒面對這個主動接觸自己,又去而複返的琉球官員。
因為剛才有人指出他是奸細,雖然面色不變,心中卻留神,沒有太過信任對方。
“只是補給嗎?”
佐文聞言,神情失望。
他極力要求對方,去拜見琉球國王,誰知對方卻否決了,只要求在碼頭獲得補給。
周苟兒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好意,但是根據軍司的分析。
現在琉球勢力混亂,最重要的是分清楚,誰是心向大周的,誰是保持中立的,誰是已經投靠薩摩藩的。
只有搞清楚了這些,才能借著親近大周的勢力,輕易的驅趕薩摩藩。
不然事倍功半,造成不利的局面。
而且有移民的重任,更不可魯莽行事。
周苟兒本來不以為意,但是才接觸琉球國,就來了個真假兩人,因此不敢胡來。
正如軍司所言。
琉球國的形勢,剛開始無法靠其國王,因為受到薩摩藩的控制,只能借助本土的力量。
沒有透漏真正的目標,周苟兒選擇了麻痹對方。
眼前的官員,又返回去告知國王。
王宮中。
薩摩藩的武士,翁盛繼等官員,都在等著佐文。
當佐文回來,告訴了眾人,大周軍隊的來意,翁盛繼徹底松了口氣,而押川公近卻感到惋惜。
他告知佐文,誘騙大周官兵上岸。
對方面見國王,琉球國國王是大周皇帝親封的國王,大周軍士定不敢慢待。
如此便利,可以命其不能攜帶兵器進入都城。
而他則可以,帶領日本武士,以及管控的琉球國軍隊,趁此襲殺對方。
誰知對方卻否決了。
不過猶如翁盛繼所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押川公近沒有繼續強求佐文。
“既然是如此來意,當可告知大周軍隊,我國物資短缺,沒有多余的供給。”
押川公近說道。
琉球國一草一物都是薩摩藩的,如何願意便宜給大周的軍隊呢。
“只怕反而不美。”
翁盛繼提議。
主動送一次補給給大周軍隊,再提出押川公近所言之事,讓大周軍隊不在索取琉球國。
即符合人情,也讓對方無可指責。
換做是旁人,連番敢反對自己,押川公近早已拔刀砍了對方。
不過是翁家,押川公近知道對方是真心實意,因此沒有發怒,認可了對方。
獲得了補給的金江軍艦隊,終於離開了。
在旗艦上。
鄭周痛哭流涕。
他們鄭家,原來就是前明朱元璋,將善於駕舟航海的“閩人三十六姓”奉旨遷往琉球之一。
是最早的琉球閩人鄭氏移民琉球閩人鄭氏的一支。
而他的哥哥鄭迵,十六歲做官前往大周,入大周京城國子監達六年之久。
歸國後。
和親近日本文化的三司官翁寄松對立,並取代了對方,成為了新的三司官。
也是琉球國有史以來,第一位漢人血統的三司官,相當於宰相。
當初薩摩藩入侵琉球國時。
琉球國軍敗,官員皆投降,反對薩摩藩的就有他的哥哥鄭迵。
“薩摩藩欲將我大哥殺死,因為我大哥精通唐手拳,武藝高強,未能成功。
後來派了數名武士合力,才勝之不武,殺死了我大哥。
我們一府,遭到薩摩藩武士的焚毀,我也受到其通緝,一直躲藏鄉野,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聽著眼前的人所言,沈有容已經傾向相信對方。
一則既然他大哥入過大周國子監,這是很容易查清楚的,二則正如他所言,如此形勢,在琉球國,也容易探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