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鄭周所言。
琉球島北方的奄美群島,因為最靠近薩摩藩,所以現在其勢力也是最深的。
設立了大島代官,喜界島代官,德之島代官,衝永良部代官等。
島上反對薩摩藩的人士,皆被屠戮抓捕一空,剩下的都是順民,是不容易獲得支持的。
眾將領聚精會神,聽著鄭周分析琉球島的形勢,以做出相應的軍略。
“琉球本島人口眾多,心向琉球國王的人也眾多,薩摩藩當年把王室全部遷移到日本。
但是本土反應強烈,各處抗拒薩摩藩的官員和武士,因此又放了回來。
唯獨最南邊的先島群島,土著眾多,但是義士都逃到了先島群島,可以在此處,獲得最好的支持。”
有了當地人帶路,沈有容拍板,繞道去先島群島。
比起奄美群島,琉球島兩處,薩摩藩在先島群島采取了重稅和高壓手段,打壓此地的潛力。
因為此處反對最為激烈,而薩摩藩鞭長莫及,無法輕易的製服當地,徹底放棄歸服此地。
乃至數百年後,日本和清政府談判,也是放棄了先島群島,只要求奄美群島,琉球島。
鄭周的哥哥,名氣極大,因為其哥哥的影響,當鄭周出現在先島群島時,很快就獲得了響應。
歷史上。
因為受到薩摩藩嚴格通緝,加上碼頭的管制,鄭周只能躲在琉球島北中城。
無法聯絡其余勢力,最後黯然離世。
不過現在出現了轉機,因為金江軍的水師,帶著他到了先島群島,逃離到此處的琉球人士,立馬聚攏到了一起。
“當初豐田秀吉入侵朝鮮,大言不慚要征大周,薩摩藩征集軍隊,要求琉球國供應糧草。
此等違逆之舉,被剛上任的鄭迵三司官拒絕,並且派使者去告知當時的福建巡撫趙參魯。
前些年入侵琉球,也是以此為由出兵,上朝將軍,可要為我國做主啊。”
這些躲入先島群島的官員武將們,終於等到了強力的外援,紛紛講述這些年的事務。
一個人能作假,這麽多人可不容易作假。
沈有容反覆詢問,突然詢問等等,多種手段之下,眾人回答都是一致。
去了疑心的沈有容,立馬下定了主意。
“現在我們還不能出兵協助你們。”
聽到上朝將領的話,眾人紛紛面露失望,甚至有人不滿起來。
“不過我可以向你們提供武器和一些糧食,幫助你們度過難關,並且承諾,不久後,一定會直接出兵協助你們。”
眾人沉思中,筱川勘津抬起頭,看向金江軍將領。
“只要上朝願意支持我們驅逐薩摩藩,我必定能堅持到上朝軍隊出現的那天。”
沈有容觀望過去。
眼前的人年齡已經不小,看上去五十左右的年齡,但是卻身材高大,氣勢不同。
“此人是奄美群島的入番眾主取。”
沈有容身側的鄭周,向他仔細介紹對方的來頭。
此人也是奄美群島為數不多逃離出來的人物,在薩摩藩入侵琉球時。
最激烈的一場戰鬥,就是大親東之主的兩個兒子,甚至打退了薩摩藩的軍隊。
但是在追擊的過程中,遭到鐵炮打穿了胸膛,從而失利。
筱川勘津就是跟隨他們的將領,逃離到琉球島後,最後淪落到了此地。
跟隨他的軍士,還有數十人,也是勢力最大的一支。
不是他不想要招收更多的人,可是他沒有糧食,連溫飽都無法維持,只能東躲西藏。
其余人多是如此,在場的人,合起來也才數百人。
論其規模來,和沈有容手中的力量不能比。
但是這些人獲得支持後,在琉球國掀起來的浪潮,卻絕對不是沈有容可以比的。
沈有容的軍力,可以掃蕩琉球。
當初薩摩藩也才三千軍,就打敗了琉球的軍隊,但是如此近的距離,也無法吞並琉球。
畢竟打敗對方容易,吞並對方難。
前明數次擊敗安南,收復了故地,可最後還是撤軍離開了安南,正是如此。
安南離開中原太久,當時的百姓人心已不在大明,需要更強力的手段。
至少需要長期的拉扯。
沈有容的短板,就是不利於長期的拉扯。
而且金江軍向來不做吃虧的買賣,這些人想要獲得原來的權勢,不可能不出力。
不然金江軍獨立收復琉球,也不會有這些人的好處。
能熬過去,並且逐漸壯大,願意聽從,服從調度,才是金江軍的好夥伴。
留下了三百杆長矛,兩百把刀,數十面盾牌,以及弓矢,甚至舊式火銃,還有一些糧食給了眾人。
並登記造冊,承諾會繼續提供援助等等。
見對方士氣提高後,沈有容帶著船隊終於離開了琉球國。
其實船上還有更多的糧食,但是沈有容不敢多支取,畢竟主要任務還是接應福建之民。
從先島群島離開,經過了台灣。
台灣又稱為大灣,大員,台員,福建沿海之民,又稱之為“埋怨”。
因為這些閩人開發台灣過程中,不少人或遇風浪葬身魚腹,或水土不服客死他鄉。
其狀其慘,故以埋怨名之。
可見先民開拓之不易也,後世子弟理當珍惜,不容放棄。
原來的時空,因為台灣地形如彎弓,浮海如平台,遂稱之為台灣。
受到變動的歷史,承襲大明的大周,後來也如此改了稱謂。
現在的台灣。
北部是西班牙人,在雞籠與社寮島築城,南部則是荷蘭人修築的熱蘭遮城。
同時島上也是海盜的聚集地,也帶來了不少閩地的百姓,在台灣開荒種地。
因為野人族的騷擾,開荒並不是很順利,經常發生衝突。
荷蘭,西班牙人,大肆捕獲本土人,用來為他們修造城池,鋪設道路等等,手中沾滿了人命。
而海盜以及閩地百姓,除了野人族,和其他部落和平相處,互相換取所需。
三方雖有爭鬥,卻人口都不多,台灣又足夠大,倒是沒有產生強烈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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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友成,賈鑒,以及馮勝之,發生了激烈的爭論。
“大員是我國領土,如何容他人冒犯?應命兩國商人退出大員。”謝友成說道。
軍司的官員,大多都是這麽認為的。
金江軍的強大,讓軍方的將領底氣十足,蔑視八方,也讓士兵們士氣高昂,不懼戰爭。
受此風氣的影響,軍司的官員也變得好戰了。
謝友成雖然是主官,有自己的想法,卻不能一意孤行,所以把軍司的意見強烈的提出來。
馮勝之卻反對謝友成。
他同樣認為大員不容侵犯,但是可以先緩一緩。
“身側大敵未除,如何又引新敵?且濟州貿易之利,也必當維護。”
“難道為了利益,就不顧領土嗎?”
謝友成不滿道。
馮勝之也皺起了眉頭,看向了謝友成。
自己如何是這個意思?而謝友成卻佔著大義的名分,不顧實情這般壓迫。
軍司現在越來越囂張,已經有獨駕金江鎮的勢頭。
自己必須需要正視此事。
不為權利,而是為金江鎮的穩定。
軍中力量,必定歸服於管制之下,否則必然引出禍端。
“據濟州島收集的信息,大員之荒,不弱於奴兒乾司,而金江鎮力有未逮。
不論是荷蘭人,還是西班牙人,本土到大員都是十萬裡之遙,名不正言不順,應當借雞生蛋。
當金江鎮全複遼東,再無牽製時,可浩浩蕩蕩逼其離開大員。
如此一箭三雕方為上策,既能保住海貿之利,又能收復故土,還能獲得熟地。
軍司當以大局為重,而不能為了軍功,卻不顧形勢。”
馮勝之最後一句話說時,看向了將軍,不輕不重的指責了軍司的行為。
唐清安也在思考,到底采取誰的意見。
見將軍還沒有做出決定,賈鑒開口提醒眾人。
“金江鎮的水師,雖然強大,卻還在發展中,並不能足用。”
眾人都看向了他。
賈鑒笑道,緩和現場僵硬的氣憤。
“沈參將又要去琉球對抗薩摩藩,又要去台灣對抗外國,還要去收攏福建困苦之民,恐怕他力有未逮呀。”
指出了金江水師分身乏術,只收攏福建困苦之民,一路萬裡就已經極其的艱辛。
不易再多加擔子,最後導致諸事都未辦妥。
“以人為重。”
唐清安經過賈鑒的提醒,想到了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是民心。
先解救百姓的生活,讓百姓得以溫飽。
“其實接濟閩地百姓,也是收復台灣。”
賈鑒看向謝友成和馮勝之。
金江軍從弱到強,從少到多,多次擊敗蠻軍,乃至去年又一次大敗蠻軍。
呈光複遼東之勢,已經無人可阻。
狂傲之心漸起,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到底不易現在就鬧出不和,他作為機密,深知將軍的抱負,金江鎮才踏出了一步而已,遠未到志得意滿之時。
“海盜多出自閩地之民,收攏了閩地之民,也為日後收服在大員屯田的海盜們打開局面。”
軍司終於定下了命令。
龐大的船隊,繞了台灣一圈,驚動了西班牙人,荷蘭人,海盜,以及島上的閩人。
最後在土地上,插下了大周和金江鎮的旗幟,去了海對岸的福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