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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號小白臉》第一百三十一章:人生當苦
  (記憶中以來書評區第一次如此猛烈的爆發啊~竟然給我一種女主角紅杏出牆的錯覺~子鼠的事情,大家慢慢看就是,為什麽她比靈犀還有人氣啊啊啊啊...感謝冰幻精靈,mdxxoo去,十美缺一,掠奪天下,幾位的打賞捧場和月票支持~求月票,求啊啊啊啊~話說這一章寫的真心累,看出啥的,求別打臉-。-)

  

  夏家私人醫院內。

  隨著皇甫靈犀進了急救室,醫院內最好的內外科骨科以及腦科醫生全部湧了過去,在夏家的勢力范圍內工作,每個人都有自己是夏家人的覺悟,對夏大小姐自然都是異常敬畏,大小姐雖然沒有多說什麽,可進急救室前那一個眼神已經足以說明一切,這次的人至關重要,治好了一切好說,治不好?飯碗丟了是小事,搞不好連身家性命都不保,他們拿著高於國內一線醫院正規醫生十倍甚至於幾十倍的薪水,自然也承擔著更高的風險。

  給王複興過來縫合傷口的是一名夏家私人醫院內的實習醫生,三十來歲的年紀,說是實習,可至少要有從正規甲等醫院內從業五年以上的工作經驗才有資格在這裡穿一身白大褂,身高將近一米八的爺們,竟然一個人不敢過來縫合傷口,將身邊的兩名護士全部拉過來壯膽,三人剛剛來到走廊前,王複興平靜的不帶絲毫感情的話語就在走廊中響起。

  殺全家!滅滿門!不死不休!雞犬不留!

  最重要的是,前面還帶了唐家二字。

  三個平日裡心理素質絕對過硬的義務人員差點被嚇尿了褲子,戰戰兢兢看著一旁面無表情的大小姐,臉色慘白。

  身為夏家人,他們自然能明白同為三大家族的唐家的恐怖之處,一個要不惜一切代價毀滅唐家的人,哪裡是什麽傷員?完全就是閻王!

  很明白事情緊急程度的外科實習醫生一時間竟然大腦空白,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還在等什麽?等我們請你嗎?!還不快去!”

  夏沁薇沙啞性感的嗓音猛然響起。

  帶著怒意。

  臉色慘白的醫生猛然反應過來,差點跪在了地上,額頭滿是冷汗的說了聲是,腳步哆嗦著來到了王複興身邊。

  王複興上衣已經完全敞開。

  上面被鋼絲勒出來的傷口和刀傷橫豎交叉,皮肉外翻,鮮血緩緩從傷口中滲出來,觸目驚心。

  王複興臉色蒼白,但卻異常平靜,掃了醫生和兩名端著托盤不斷顫抖的小護士,語調波瀾不驚:“開始吧。”

  “是…是…”

  醫生語氣哆嗦著,拿著針的手卻不斷顫抖,嚇得幾乎要哭出聲來,他原本是在華亭外科醫療圈子中是小有名氣的人物,縫針這種資深護士都會做的簡單活,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可還是第一次遇見要求不打麻藥的狠貨,這家夥拿自己的身體當樹皮了?

  醫生雙手顫抖的更加劇烈,生怕自己的針刺過去,身邊這尊活閻王就會受不了疼痛,這樣一個連唐家都敢玩了命去拚的瘋子,殺他這樣一個小人物,並不比吃飯喝水困難。

  “縫。”

  王複興輕聲道,似乎看出了醫生的不安,眯起了眼睛:“縫壞了算你的,受不了算我的,動手。”

  醫生內心猛然安分了些,拿著針的手依然微微顫抖,但針尖卻刺入了他的皮肉。

  鋼針絲線穿身。

  王複興面無表情,兩隻放在腿上的手卻猛然握緊,關節泛白,但他卻死死咬著牙挺著,一聲不吭。

  “拿衛生棉,給這位先生擦拭一下傷口,少蘸酒精,先生,可能有些疼,能忍?”

  醫生輕聲道,第一針刺了進去,看到身邊這個大人物並沒有出聲,內心頓時打定,多年的從醫素質也讓他迅速平靜下來,能進入夏家私人醫院的,是不是天才不好說,但肯定都不是庸才,醫生的手越來越穩,看著這個一聲不吭的年輕人,沒由來的多了些敬佩。

  王複興點點頭,沒有說話。

  蘸著酒精的衛生棉擦在他傷口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原本緊繃著的身體再次緊繃,拳頭握的更緊。

  “堅持一下,很快。”

  醫生按住王複興的肩膀,在他的傷口處穿針引線,內心卻感慨萬千。

  “你做的不錯,實習的?這次完了,可以轉正了。”

  王複興擠出一個難看笑臉道。

  醫生下意識的抬起頭看了看走廊上的夏大小姐。

  夏沁薇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終於明白自己不止是在救一個瘋子而且還是一個能改變自己一生的大人物的醫生心情激動之下,手掌猛然一抖。

  王複興下意識的悶哼了一聲,臉部肌肉抽搐,笑罵道:“不禁誇!”

  醫生嘿嘿傻笑一聲,接下來的動作卻愈發小心謹慎。

  王複興不停的深呼吸,抬起頭,眼神掃過。

  王裹屍,皇甫浮屠,烈焰,執法隊,雙子,夏沁薇。

  不到十個人,但每一個人的眼神卻都盯在了此刻的他身上,眼神複雜。

  王複興的臉部肌肉因為疼痛而不間斷的微微抽搐,但他卻毫不在意,輕聲開口道:“來根煙。”

  皇甫浮屠和王裹屍面面相覷。

  烈焰部隊僅剩下的幾人面無表情。

  夏沁薇剛剛轉身打算去拿,執法隊的副統領王江海輕輕掏出一盒沒有拆封的萬寶路,拆開口遞給了王複興一根,不忘給他點上。

  王複興大口吞吐,煙霧繚繞,眼神直接盯著三名執法隊的超級精銳。

  一名副統領。

  兩名排在前二十的高手。

  嘿,三人中任何一人,怕都可以完虐今晚之前的自己了吧?

  虧自己平日裡還以為自己是高手,現在看來,倒像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了。

  他叼著煙,咳嗽了一聲,嘴角猛然咳出一口猩紅血沫,隨手擦拭了一下後,平靜問道:“你們是誰?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我是誰?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這三個問句,絕對是三個最深奧的人生話題。

  但現在王複興問出來,意義卻大不一樣。

  跟隨王江海來到華亭的十四號,十五號兩人目視前方,權當是沒有聽到一般,他們可以對著王複興下跪,但正如王複興所說,這幾人內心就未必福氣,而且執法隊雖然姓王,可卻絕對不是屬於王複興的執法隊,甚至於在他們心中,副統領的威望都要比這個值得他們下跪的男人要高很多。

  王江海同樣一陣默然,半晌,才輕聲道:“這些問題,少爺以後自然會知道。”

  “以後?”

  王複興裂開嘴,露出一口沒有被香煙熏黃的白牙,微微點了點頭後,不再多問,直接轉過頭,看向烈焰部隊神色平靜眼神卻微微黯然的青年,淡淡開口道:“今晚的事情,王複興承了皇甫家的情。救靈犀,等於救我。皇甫家一詞,王複興之前很陌生,沒有聽過皇甫老先生的名號,可從今天起,這個詞,我記在心裡,此生不忘!”

  今晚一戰中表現出強大實力的青年微微點點頭,輕聲道:“我是九號。”

  王複興一陣默然。

  任由身後的針線在後背滑動。

  烈焰九號。

  烈焰部隊中絕對強大的超級精銳,以他為首的十一名隊員力拚軍刺卻落得這種結局,可見軍刺與烈焰卻是還是有差距的。

  那個雄霸東北三省一言九鼎的巨無霸家族,距離三大家族的層面,終歸還是有差距的啊。

  他轉過頭,看了看神色平靜坦然的皇甫浮屠,眯起眼睛,也不說話,眼神直接掃了過去,再也不離開。

  皇甫家大小姐。皇甫靈犀。皇甫浮屠。

  還真是讓人浮想聯翩的關系啊。

  法號隆空的老和尚原本乾淨的一身袈裟經過今晚這一戰後再次變得褶皺肮髒,袖口和衣襟處已經出現破損,但即便是這副形象,站在滿是血腥味的走廊中,他依然帶著一份悲天憫人的高僧韻味,一如當初在棲霞寺的初見,中正祥和。

  皇甫浮屠雙手合十,輕聲道:“阿彌陀佛。”

  “我該叫你皇甫老先生,還是繼續稱呼你大師?敢問你和皇甫家是什麽關系?跟靈犀,又是什麽關系?!”

  王複興緩緩開口道,今晚一系列的事情在他腦海中不斷交錯,宋青魚的臨時倒戈,皇甫家烈焰的出手相助,皇甫靈犀的傾國,狂潮出世,那一柄驚豔了所有人眼球的飛刀,王家執法隊…

  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完全沒有給人任何反應時間,一夜間全部發生,王複興的腦海中近乎天翻地覆,種種事情糾纏成了一團亂麻,竟然給他一種理不清的感覺。

  “我有個女兒,叫皇甫朝歌。”

  皇甫浮屠靜靜道,臉色平淡,眼神卻思緒飄忽。

  王複興猛然閉嘴。

  皇甫朝歌。

  皇甫靈犀的母親,那個被二號貶低的一無是處的皇甫家寡婦。

  一層層關系算下來的話,皇甫浮屠,是皇甫靈犀的外公!

  “二十多年前,我是皇甫家的家主。”

  皇甫浮屠輕聲道,記憶重新回到從前,但在他的嘴裡說出來,卻仿佛全部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二十多年前,皇甫家出英傑這句話,在京城也是大名鼎鼎的。那一年我執掌皇甫家,雄霸東北三省,即便達不到三大家族的高度,我也自信可以算是一個人物。”

  “朝歌是我女兒,從小在我的照看下長大,整個東北三省的小公主,一出生便帶上了讓所有人都羨慕的光環,我膝下只有一女,所以從小到大,她要什麽,我便給什麽。”

  “她喜歡劍,總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白衣仗劍走進那座明明肮髒陰暗卻讓所有人都憧憬的江湖,我沒有阻止過,親自去了三清道觀,請王兄收她為徒,一身絕學傾囊相授,從未有半點私藏。”

  “二十四歲結婚。那一年的皇甫家張燈結彩,東北三省所有的勢力,天朝四大家族的二號人物,全部前來祝賀。夫家並不是名門望族,而是烈焰部隊一號的兒子,與我相交多年,肝膽相照,他的兒子,自幼便在我們的眼皮底下長大,跟朝歌青梅竹馬,人品心性,都無可挑剔,而且單就習武的天賦來說,更是非同尋常,得一號真傳還不止,反而大有一種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

  “朝歌對於這門婚事,也是不反對的,她向往江湖的刀光劍影,對兒女情長,卻不甚憧憬,再者她原本就跟那個叫李莫邪的孩子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對於他的為人,在了解不過,所以當初面對烈焰一號的提親,我和朝歌並沒有猶豫,便答應下來。”

  “二十五歲。朝歌成親的第二年,生下一個女兒,取名初冬。”

  “二十六歲。那一年,靈犀的父親李莫邪二十八歲,在烈焰中排名第五,他的成長速度,甚至完全不亞於王家滄瀾!很多人都說,皇甫家只要有他在,烈焰遲早有一天有機會跟唐家軍刺,夏家野火之類的部隊不分伯仲。”

  “那一年冬天,天朝第一家族,王家崩。天下大亂。很有可能成為皇甫家外姓家主的李莫邪北上京城,烈焰精銳也被帶走過半。王家的資源太過龐大,沒有人願意放棄這個分一杯羹的機會。”

  “同年十二月末,王家崩塌不到兩個月,王家少主王龍圖手持狂潮帶九劍進京。短短三天的時間內,橫掃三大家族所有的青年高手,一天一家,未嘗一敗!”

  “那一次的軍政界博弈,軍方剛好放棄了咄咄逼人的勝利者姿態,收縮壓力,京城政界的多位大佬都立場鮮明的站在王家這一方,已經嘗到了巨大甜頭的三大家族竟然不敢有絲毫的輕舉妄動,生生忍下這份恥辱,不肯吱聲。”

  “那是最有利於王家複興的一段時期,王家雖散,但諸多的能量和威望還在,但那也是最不利於王家複興的一段時期,還來不及消化王家龐大資源的三大家族,甚至皇甫家以及各種一線勢力以及整個軍界,都會全力阻撓。”

  “可那一年,一把狂潮卻在京城中橫行無忌。丫頭,你父親如今可還能習武?”

  皇甫浮屠沉浸在絮絮叨叨的記憶中的話語突然頓住,轉頭看向夏沁薇。

  完全沉浸在皇甫浮屠訴說中的夏沁薇大腦一片空白,愣了一下後,條件反射的搖搖頭,輕聲道:“父親身體不好,對武術也不感興趣。”

  “是啊。當年連續承受了王龍圖三劍天下無敵,不死已經是幸運,身體怎麽會好?”

  皇甫浮屠輕聲道,不理會夏沁薇的震驚,看著眼神劇烈波動的王複興,眼神中滿是複雜和深意:“秦家少主,唐家少主,夏家少主,當年沒有一個在你父親劍下討到好處。三天橫掃三大家族的所有青年高手,秦家,嘿嘿,秦天驕的父親,直接被劈成了廢人,至今還只能靠輪椅度日,夏家的少主則重傷垂死,雖然被救回來,但這一輩子,卻再也不能做劇烈運動,唐家相對來說還好一些,但卻好的有限,你父親當年京城第一青年高手的名號,就是在那會生生打出來的!”

  “那一年,王家少主四處挑戰,王家崩塌後,所有參與進來瓜分王家資源的勢力,都被他一家一家的橫掃過去,所有人在政界數位大佬的壓力下,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最終形成了王家人橫掃京城的局面。”

  “而靈犀的父親李莫邪,生平第一敗就是敗在了王龍圖的狂潮劍下!連續六劍,重傷!”

  皇甫浮屠眼神中猛然閃過一絲寒意和怒色,語氣卻更加平靜:“那一戰過後,不到三天的時間,武學天賦不亞於王滄瀾,最有希望帶領著烈焰抗衡軍刺野火甚至是執法隊的烈焰五號李莫邪神秘失蹤。皇甫家軍刺在京城的過半精銳全軍覆沒,皇甫家元氣大傷。”

  “第二年春,朝歌抱著女兒皇甫初冬,北上京城尋夫,卻遇到了王家少主王龍圖。你父親確實是一個很難讓女人拒絕的人物,那份豪氣和氣魄,當得英雄二字。”

  “朝歌,甚至所有人都認為李莫邪的失蹤和你父親有著莫大關系,所以那一年,你那個明著橫掃京城鋒芒畢露暗中卻不斷秘密收攏王家殘余勢力的父親與我那傻女兒七戰七敗,狂潮始終未曾出鞘,甚至到最後,他還鬼使神差的做了小初冬的乾爹。你猜猜,之後會發生什麽?”

  王複興輕輕歎息,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已經沒有直覺,沉浸在皇甫浮屠的回憶中,後背上傷口縫合的疼痛似乎也消失了不少。

  征服一個少女,首先要征服她的感覺。

  征服一個少婦,首先要征服她的孩子。

  這絕對是至理名言。

  王複興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父親當初的舉動或許是無意的,但我那傻女兒,卻是最無助的時候,所以內心那種恨意和煩躁逐漸變成了依賴,最後變質,最終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她嫁給莫邪的時候,不信愛情,只求白頭到老平平安安,遇到你父親,卻明白了相忘於江湖這個詞匯。皇甫家的人行事,從來不需要看外人臉色,喜歡了,便是喜歡了。”

  “於是朝歌成了皇甫家近年來最出名的寡婦,水性楊花,不忠不孝,不知廉恥,勾引男人,所有的罵名接踵而至。這些我都可以承受,但最讓我承受不了的,竟然是你父親一直在逃避!到死,他都沒有接受我的女兒!”

  “謠言愈演愈烈,在一些‘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逐漸形成了偌大一個皇甫家被王家少主打怕了繼而要拿身為京城第一美人的寡婦來第二次聯姻的謠言。”

  “王家剛剛隕落,所有人都不希望王家身邊出現任何助力,於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三大家族開始全方面打壓皇甫家。我自己將家主的位置讓給了我弟弟皇甫浮生,將所有散播謠言的人盡數誅殺,做了皇甫家的逃兵,去了棲霞寺,於是身邊多了一個這麽多年來始終牽製我的秦劍。”

  “在三大家族的打壓下,皇甫家元氣大傷,所有勢力回縮,退守東北三省,這麽多年來,始終在韜光養晦。”

  “而原本是東北軍區司令員的陳正先在皇甫家退守的這一段時間內發展,很多皇甫家的人在三大家族的壓力下離職後,陳正先直接換上了自己人,我到棲霞寺的第二年,陳正先調任京城總參任總參謀長,軍事委員會委員,司令員的位置被他的弟弟陳正明接任,這便是如今的陳系。”

  “你父親去世的那一年,朝歌帶著小初冬來找過我,那一天同樣是大雪,她在雪地中跪了一天,我便在門內站著看了她一天,我知道她要做什麽,所以我不能去見她,那一天,從大雪開始到大雪停歇,她終於開始心疼女兒,黯然離開棲霞寺。我本以為她會改變主意,可我卻沒想到,她重新回到了奉天,卻是去了三清道觀,將女兒托付給了王兄,改名靈犀,連出生年月日一起全部改掉,然後一去不回頭,一轉眼,都二十多年啦。”

  “秋水傾國,狂潮暴怒,嘿,人生無常,機遇無常,可是靈犀,終究是苦了這孩子了啊。”

  王複興深呼吸一口,再次要了一根煙點燃,大口吸了一口後,才喃喃道:“人生當苦,良人當歸,可她這麽傻的丫頭,哪裡懂得什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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