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多,應張三石之邀,溫良趕到了約定的茶館。
今天還在周四,周六還要補班,這個時間點路上不堵車,不過跟往常一樣,溫良又是最後一個到。
倒不是守時不了一點。
而是從最早與張三石他們這些投資圈大佬接觸以來,雙方的關系就是各有所求,所以按照大家默認的商務禮儀,一般誰主動發起邀請誰就會想辦法提前抵達。
只不過,除了第一次融資商談以外,溫良幾乎沒再主動過。
沒辦法,就是這麽叼。
是以幾乎每次都是溫良最後一個趕在約定時間之前抵達。
隨服務員走到茶館其中一個包房前,溫良看到了馬珀利這個熟面孔,特地挑起了眉頭:“馬董還在京城啊,怎麽也不招呼一聲,中午都找不到人吃飯。”
“溫總這話可太傷心了啊~”沈南朋立馬起哄,“哈哈。”
溫良邊坐下邊撇嘴說:“沈總你可真喪良心,午前我才給你打過電話,你說你忙,我還尋思這幾天該見不到你了。”
沈南朋哈哈一笑。
坐著的幾人都大笑起來。
除了張三石、沈南朋這兩個常駐京城的投資大佬外,在坐還有馬珀利以及京東劉,倒是劉遲平不在。
溫良又主動提起茶杯跟京東劉打了個招呼:“東哥好久不見,請多關照。”
“得溫總關照我們啊。”京東劉非常客氣,都站起身來了。
溫良連連伸手虛壓:“東哥別這麽客氣,都自己人,我們橙子物流承蒙京東關照才能發展起來。”
馬珀利趕在京東劉之前開口:“怎麽還先吹上了,溫總不先跟我們秀一下萎落裡面的戲法?”
“對對對,說說這個。”京東劉附和起來。
張三石也是滿臉的好奇與不解。
昨天還在與萎落新的高管團隊接觸,初步交換意見,沒什麽進展,今天半個上午的功夫,天都變了!
是以沈南朋最踏馬不解:“今天上午我還在托人打探吳董,午前都沒脫開身,轉頭才聽到博浪跟萎落開展全面戰略合作的消息,我踏馬人都傻了。”
別看他文質彬彬的,爆粗口這東西他也很會。
迎著四雙眼睛,溫良放下了茶杯,雙手一攤:“機緣巧合,我們雙方有各取所需的前提,通力合作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案,最大原因是吳董屬於被國資派遣到萎落的。”
“吳董主動提出通力合作,我們的桌面操作系統業務線借助萎落的渠道發展,萎落借此實現更高程度的自主可控,夯實萎落享有的公眾名聲。”
沈南朋還是不解:“那也不至於讓唐總去萎落當CEO兼COO如此誇張吧,就這個消息讓萎落集團股價在一個小時內大漲了100多億港幣!要知道明天港股開盤才能算開場啊!”
“萎落內部問題比較多,吳董不想拖遝所以找我要人。”溫良坦言相告,“從我個人角度來說,是希望這次變動能讓柳八爺孤注一擲引爆萎落內部矛盾,亂一陣子就好了。”
馬珀利插了句:“現在怕是不可能了。”
“不好說,看柳八爺怎麽選吧,高盛還是太欺負他一個老頭子了。”溫良隨口道,正常的相關消息,他也很靈通。
張三石斟酌著說:“估計不會,他這麽乾自己沒好處,除了牽扯你們博浪一部分精力讓高盛搞事情,而萎落趁機肅清內部這兩個發展,什麽都沒有,他畢竟不是孤家寡人。”
溫良並不在意:“無所謂了。”
話到這份上,在座幾個都不蠢,前因後果早已了然。
雖然這種發展事前誰都沒預料到。
但也不妨礙大家接受。
因為溫良和吳董在關於萎落的事情上,其追求完全不在一個維度,反而沒了利益衝突。
有落到紙面上的條款,通力合作已無問題。
運氣使然。
不過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換個人根本沒有這個能量和資源讓吳董側目,並且願意開展如此合作。
於是,溫良主動將話題轉了回去:“幾位大佬有什麽事情乾脆點,敞開來談吧,反正談不成我也不會為難你們。”
“哈哈哈,溫總裝起來了!”馬珀利推了推眼鏡,哈哈大笑。
張三石也笑了:“溫總確實一點不客氣啊,萬惡的大資本家有這個實力,沒招兒。”
這還真算實話。
光是一個博浪小橙,就已經讓張三石他們幾家合起來都有點吃力了,而博浪小橙只是現博浪集團裡面最不具備長期穩健價值的部分。
手頭有本錢跟融資也是兩個事情,不能混為一談。
正如博浪集團一直缺大資金,一直在融資,可分紅一點沒少,也是兩個不能混為一談的事情。
簡單的說:融資是公司的錢,分紅是個人的錢。
博浪小橙要想上市,就得走融資、首次公開募股這一套既定流程,而且融資有利於分散博浪集團單方面的壓力,有利於團結更多的有效資源。
說笑了兩句,馬珀利做了個手勢:“還是強東來說吧。”
京東劉看向眾人,開門見山的說:“高盛可能給了馬阿立一些承諾,阿裡從港股私有化瞄準的是美股,很需要高盛的支持……”
“總之,阿裡要在多個業務上主動掀起大競爭,主要是雲業務、電商市場、線上支付這幾個大項,還有一些小項。”
馬珀利從旁補充:“我跟強東想了解了解博浪有沒有同盟想法。”
“阿裡既然會出面,我們肯定會被牽扯進去啊。”溫良奇道,“這樣憑你們兩家還競爭不過阿裡?”
剛說完溫良就反應了過來:“同盟減少損耗?”
然後溫良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當然沒意見,如果有那個機會,瓜分阿裡都行。”
“這可不現實。”馬珀利還是比較樸素踏實的,“同盟主要是為了減少損耗和損失,溫總你知道的,我們現在主要精力放在了海外市場上,國內市場資源略有薄弱。”
溫良略加思索,再次表態:“行,我安排人來對接,具體方向你們說了算。”
馬珀利反而有點遲疑了:“這個……”
“不至於啊,馬董!”
“好吧,好吧。”
兩人像是打啞謎的對話,讓在座幾人都笑了起來。
張三石更是故意調侃馬珀利:“pony沒從宅神狀態恢復過來,還想讓溫總來指揮,溫總都快忙瘋了。”
“你就不能說我踏馬沒那個能力?”溫良不滿道。
他現在恨不得全世界都認為他是個辣雞,都別來沾邊,不想忙碌一點。
溫良也算知道了馬珀利跑來京城的緣故。
從目前已有信息來看,高盛對阿裡的支持很大很大,馬阿立不僅想要在目前的浪潮中給博浪找點事情,也想順便搞一搞主要同行。
其中涉及到京東的方面不用多說。
涉及到白鵝的主要是即時通信、數字媒體、雲這幾個方面。
而針對博浪的就多了,不死心的Aliyun OS項目、雲、數字媒體、電商、物流、手機終端等。
基本上屬於針對了白鵝和博浪的後花園。
因為白鵝現在的主要精力是海外市場的QQ,以及BTI,這兩個部分在海外的發展給白鵝帶來了全新的價值增長,收獲遠超預期。
最鮮明的表現是:白鵝目前市值已經超過了8000億港幣,遠超此前5000多億港幣的市值。
所以白鵝現在不一定有足夠精力在不出現太大損失的情況下應對背後有高盛的阿裡。
同理,在資本運營方面相對滯後的京東更是難以應對。
而博浪……現在主要精力是發展終端業務形成大生態,一旦應用互聯網生態這個大部分受損,不僅會影響生態自身利益還會影響終端業務利益,更會延緩推進步伐。
當然,溫良也清楚,如果真有那種機會的話,馬珀利他們一定會動手瓜分阿裡,不會留手。
至於張三石和沈南朋,他們能撬動不少資源,當然會通過各自的手段插一手。
他們選擇站在了博浪一方,這將不妨礙他們在合適時候給阿裡來一刀。
而且張三石和沈南朋還有他們個人的利益。
他們很多時候身份蠻複雜的。
有時候可以看作是高級打工仔。
有時候又是為自己打工。
而溫良對阿裡忽然展露出來大動靜並不意外,應接不暇也好,意料之中也罷,總之從他來京城就沒想過事情會簡單……
之後沒再聊什麽正事。
都是八卦。
中間還有個小插曲,溫良率先收到一個消息,張三石緊隨其後,馬珀利都慢了一步,然後才是沈南朋,至於京東劉則從先從桌上聽到。
不大不小一個事情。
柳八爺被相關單位請走了。
怎麽說呢,法律上有職務犯罪、經濟犯罪等一系列與商人有關的罪名。
萎落此前是國有,後面變成了國控,再後來差點私有,這是能管得著的。
…………
…………
晚上七點多,溫良在機場接到了剛剛從羊城趕過來的唐普,就在他下榻的四季酒店給唐普接風洗塵。
唐普現在已不似當年了。
不再留著顯老的大背頭,原先呈自然卷的頭髮在清爽的造型支撐下,也顯得沒那麽明顯了。
比之前看起來要沒那麽老氣,但走在大街上,其氣場要勝往常百十倍。
一家十幾萬員工的大集團高管不是白當的。
正如原本連名字都女性化比較柔的陳嘉欣,現在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能走南闖北出席一系列超高規格的人,裝也能裝出點不俗氣場。
嘉欣可是三月份來京參加過會議的人,前天剛參加了亞太經合工商峰會來著……
酒店的中餐廳一張靠窗桌子,溫良和唐普相對而坐,吃吃喝喝著。
沒怎麽說話。
主要以填飽肚子為主。
相互之間可不需要講究什麽。
加上上菜速度很快,一頓飯下來不過二十分鍾,正常的吃飯耗時。
隨後兩人一同走進了溫良入住的套房。
溫良懶散的坐下,看看唐普,問了句:“喝點酒?”
“也行吧。”唐普無可無不可,髮型修理得清爽之後,他連擼自己那大背頭的習慣性動作都改掉了。
溫良起身從吧台掏出來兩罐啤酒,丟給唐普一罐:“懶得折騰,湊合喝吧。”
“真踏馬應付。”
“你也不怎麽會喝酒,浪費我到處搜刮來的好酒。”
“沒看到有什麽特別的啊。”
“車上沒拿,昨晚才從老苗頭家裡隨便順了兩瓶。”
“在京城如魚得水啊。”
“笑死。”
唐普也是搖頭笑了,溫良每次來京城都是一大堆破事等著處理,根本談不上這種詞。
所以溫良其實不喜歡京城。
一座讓他沒法輕松起來的城市,實在喜歡不起來。
得虧蘇儉不是京城人。
不然連帶著蘇儉都要討厭一波先。
唐普打開易拉環,喝了口酒,癱成一坨:“我想了一路都不明白,你怎麽會想到要安排我去萎落。”
“按理說現在集團十分缺少高層管理人員,去分管別的業務都怕不夠用。”
溫良沒有搪塞,直白的說:“你覺得阿澤是怎麽獨當一面的?不說阿澤,就說小陳,他現在也是力扛重任,我們這些人裡面能管理人的不多,就你們仨。”
“他們倆都已經練出來了,現在輪到你了,既然趕上了萎落這樣一個機會,自然是讓你迎難而上。”
“離開博浪這個大攤子,去一個陌生的集體,等於是背水一戰,初期你壓力肯定會很大,而且背著博浪這塊牌子你半點不能退,你的活力、潛力、能力都會被壓榨出來。”
唐普放下了酒瓶,沉吟道:“你不怕我真做不好,萎落的情況光從表面看都很複雜,更別說內裡更加錯綜複雜的關系、糾葛,搞不好就栽裡面了。”
“又不影響什麽,隻管折騰!”
見唐普還待再說,溫良做了個手勢:“每個人都潛力無窮,一個沛縣就能平定一國。”
“很多人只是缺一個舞台,你已歷經博浪這個大舞台,搞定萎落在我看來就是灑灑水,不過是去體驗不同企業氛圍的衝擊,更好的洞悉管理哲學。”
“我從來不相信什麽人一生下來厲害,我只相信後天的努力和機遇,不誇張的說,如果兩年前你跟趙明傑不與我和小陳去吃那頓晚飯,你現在就只是華工一個大四學生。”
“只是博浪溫總曾經的室友。”
“你將只會面臨無數人的指指點點,人們只會說都在一個宿舍,都是上大學,差距怎麽能這麽大?”
“一塊金子想要發光也得看人類樂不樂意,隨便一腳踩下去都能讓它永不見天日,金子等得起,人可等不起。”
“我的原則很簡單,碰到機會,就安排你們上,先上了再說,管踏馬的行不行!不行老子兜著!”
“現在還有什麽批話?”
唐普無奈的聳聳肩:“認識你起碼修了十輩子的善德,認識你真踏馬倒了八輩子血霉。”
溫良只是一臉鄙夷的看著唐普:“不用說,你家祖墳肯定著過。”
末了,溫良又說了幾句:“去萎落好好搞,把萎落的內部問題肅清,這也是給我們排雷,把合作的新電腦產品線弄好,督促萎落加速建設超算,加速發展技術。”
“至於萎落更名的事情,你不要摻和,讓吳董他們定。”
“不要買房,直接住酒店,表明態度,事情步入正軌你就辭任,不去沾染太多萎落的七七八八。”
唐普認真應下:“明白了,謝謝溫總。”
溫良沒好氣的說:“謝個頭,別真淹死在萎落這個小池塘裡,你也清楚,集團現在多缺高管,尤其是多面手,給自己點壓力。”
“知道知道。”唐普樂呵呵的笑了。
…………
一半夜,唐普才回自己的房間。
正事嘮了不少。
瑣事也嘮了一些。
比如唐普的個人生活,正如此前李澤提過的那樣,唐普談的那個對象不適合他,在折騰了幾個月後和平分手。
其實也無所謂和不和平,感情都破裂了,好聚好散,不行砸錢。
雖然唐普不是富二代,但這類套路不用人教。
搞不出什麽醜聞。
唐普自己暫時沒有再談的想法,他尋思搞定萎落的事情再說,到那時估計也有足夠的能力平衡生活與工作。
當然也難免提到其他小夥伴。
該浪的小王和小趙還是在浪,該挑花眼的小陳還是挑花眼,該自有主張的還是自有主張。
只有李澤的個人生活略有變化,他未婚妻懷孕了……6月下旬溫良才提過該結婚可以結婚,只能說李澤沒耽誤一點。
李澤打算下月初左右辦婚禮。
這個具體還不確定日子,一是可以預見的十月份肯定忙碌,一是得合八字。
反正沒打算大操大辦,小圈子內部請一請那樣子,不麻煩……
……
剛送走唐普,溫良回頭都沒落座,就收到了新消息。
下午跟馬珀利他們才談過,溫良原以為阿裡算是高盛一個重點,畢竟敢一己之力挑戰多方,覆蓋面積非常大,需要相當強的後備支撐。
沒想到高盛將重注放在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上。
溫良眼角微挑:“有點意思。”
略有沉吟,還是收起了手機,沒有對外聯系,而神色則頗為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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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說八月末那算恢復更新,九月以來日更最低9千字,只是……爆更也沒法提振訂閱了嘛~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