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其言語,這獨臂人不是他人,正是當年抗魔之戰中,原本投靠魔族,後來被算計,丟了洞府,斷了一臂,如喪家之犬,得葉重陽庇護,才存活至今的化神魔修——赫連雲。
只是不知為何,赫連雲竟然與碧天涯父女扯上了關系,而且一副關系極深的樣子。
“葉閣主,對不住了,人老了,總歸要有個念想!”
毫無感情的看了葉重陽一眼,赫連雲猙獰的面孔之上,浮現一絲柔色,慈愛的看了一眼身畔的碧芸馨,右臂伸出,略顯猶豫,最終堅定的輕拍在其肩頭。
這一刻,赫連雲不是化神大修,不是魔道巨孽,仿似只是一個要為孫女出頭的老人一般,堅定的護在其身畔。
“你這反覆無常的小人!”
眼見如此一幕,葉重陽頓覺胸口如堵了一塊大石一般,眼眸噴火的盯著赫連雲,怒罵道。
“呵呵,若論小人的話,赫連自認不及你與鳳道友,還有江道友萬一!”
即是撕破了臉皮,赫連雲索性不再給其留面,絲毫不覺臉紅的掃視過風無憂、江海濤、葉重陽三人,冷冷的嘲諷道。
“你......”
葉重陽面色一滯,登時不知如何應對。
這麽多年來,赫連雲為他做了不少事,雖然不可說是知根知底,但也是知之甚多,真要深究起來,他所做的見不得光的事情,赫連雲多半都知道。
在如此情形之下爭執起來,恐怕比之前他們所編排的王墨的罪行,都要來的深重。
甚至於,赫連雲沒有當場揭穿他們的所作所為,已然是給了天大的面子。
現下如此之言,只不過是給他們一個警告罷了。
“葉道友不必為這等小人生氣,跳梁小醜罷了!”
在前側的鳳無憂,聽得赫連雲辱及自己,並未如何動怒,揮手止住葉重陽,冷冷的回道。
“嘿嘿!”
對此,赫連雲只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沒有多言。
“此事我也覺得甚為不妥!”
驀地,在雙方化神對峙之下,一直未曾出言,但面色幾度變幻的鳳羽華,驀然出聲,緩緩走向高台之前,來到雙方之間。
“鳳師侄,你這是何意?”
眼見又化神走出,鳳無憂眉頭微皺,面色不善的沉聲喝道。
“呵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鳳道友已經被我玄宮前任宮主逐出了玄宮弟子名錄,所以這師侄之言,鳳道友就不必再提了!”
不知心緒發生了怎樣轉變,面對這一向懼怕的鳳無憂,鳳羽華竟是坦然代之,侃侃而談,在風無憂愈發難看的面色之中,緩緩掃過眾修,淡淡道:“先不論王長老是否做下了他們所言之事,單單他乃是我玄宮大長老,就用不著外人來審判,我玄宮自會處理!”
“哼,好一個玄宮自會處理,好一個用不著外人審判!”
江海濤冷冷一哼,踏前幾步,虛幻的面龐之上,已然洶湧無比,盯著鳳羽華道:“你天鳳玄宮何時勢大到足以藐視天下修士,一家獨大,袒護奸佞逆賊了?”
“去你***奸佞逆賊,老子現在站出來說你是王八犢子,是不是,你就是王八犢子了?”
不待鳳羽華出言,心直口快,一向渾人的金鷹啼,此時已然按捺不住,跳將出來,指著江海濤唾沫星子直飛的大罵。
只不過,他倒是罵的痛快了,卻沒有發覺,在其身畔,嘴角直抽的王墨,與一眾化神修士看向他的古怪眼神,更有歸玄蒼愈發黑了下來的老臉。
眼見金鷹啼有愈發要興起罵下去的趨勢,白英麗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一把揪住其耳朵,在其慘叫連連中拖了回來。
鳳羽華在側,也是看不下去,向王墨投去一個隱晦的眼神,略一點頭,便即走到了這一方。
“咳咳!”
歸玄蒼老臉一陣抽搐,忍不住的咳嗽出聲,引得眾人觀望之際,這才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我看事情就這樣如何?”
“就這樣?”
江海濤聲音略高,踏前幾步,緩緩掃視過眾人,聲音略顯陰沉的指著王墨道:“在我兒大婚之日,此獠前來搗亂,如許多後背子弟皆蒙受其害,歸老就淡淡一句這樣如何就想解決?”
“懇請諸位大修士主持公道,誅殺此獠!”
“懇請諸位......”
“望歸前輩以大局為重,誅殺此獠!”
“諸位大修士為我等做主!”
一時間,之前指正王墨之修,頓時不管修為高低,盡皆跪倒在地,面露悲切的呼喝開來。
此時此刻,他們早已是膽戰心驚,用膝蓋想他們也明白,此事過後,王墨會尋他們報仇。
以他們之間水火不容的關系,絕難有放過之理。
以王墨現在的修為,他們一輩子也別想翻身,最不願王墨離去者,除卻那幾位與王墨水火不容的化神大修,就是他們了。
化神大修士還好說,以王墨現在的修為,絕難就此找他們麻煩,而他們可是只有死路一條。
得了江海濤暗示,一眾元嬰修士,與四階妖修自然是明白其中道理,哭天抹淚的嚎喪起來。
淒慘的哭嚎,可謂亦真意切,直引得在旁,看的心驚膽戰的一眾元嬰修士心生惻隱,但此時情形的變故,卻也讓不少人明白,其中必然還有隱情。
修煉到元嬰之境,縱然資質再好,也至少需要數百年時間,其間縱然大多數時間都在閉關,但所經歷之事,也不是凡人能夠想象。
對於眼前局面,只要稍微動腦子想一下,便可發現不少可疑之處。
先是王墨出現,索要江峰群的‘準新娘’,便接連跑出了各方勢力之人,質證王墨燒殺搶掠,進而其中一名結丹修士,則自曝說是江峰群一方之人指示。
而後,便是王墨現出五階肉身,又取出一件令化神修士無法承擔,引爆之後所造成的後果,使得眾人發現,那所謂的‘準新娘’竟然被人禁錮。
這等行徑,已然引得眾修懷疑,這所謂的大婚觀禮,是不是一個騙局一個陷阱,一個專門為在大陸之上享有‘化神之下第一聖者’之稱的王墨,所專門設立的圈套。
尤其是現在,接二連三的化神大修,站在王墨一方,使得天風大陸絕頂強者,成就了對峙之勢,眼見一場大戰似是不可避免。
他們不過是元嬰修士,在這近兩百年來的抗魔之戰中,早已見慣了低階修士,前赴後繼去抵抗化神之時,那慘烈的場景,而他們也是在這種情形下存活。
見慣了生死,不代表不怕死,相反他們更怕死,更不希望就此死去,可此時此刻,卻無人敢於出言,生怕刺激到任何一方,引來滅頂之災。
“既然大婚觀禮之事無法進行,我們就先行告辭,幾處重鎮還等著我們防護!”
就在雙方對峙間,高台上幾名化神修士,眼見事態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互視一眼各自使了個隱晦的眼色,竟是齊齊起身,向江海濤拱手一禮,便即抽身而退。
看情形,顯然是想就此抽身而退,不再蹚這灘渾水。
“幾位這是何意?可不要忘了我等之前的協定!”
江海濤豁然轉首,語氣有些不善,意有所指道。
“哼,我等協定之中,可沒有說過要與一位同階道友為敵!”
其中那名女性化神,冷哼一聲,毫不畏懼的瞪視回來,依偎在其中一名中年化神身畔,看情形,兩者顯然是雙休伴侶。
化神修士之中,女修本就少的可憐,亦或者說,高階修士之中女修本就極少,蓋因女修資質極佳者,大多會被強者收做侍妾,或者爐鼎,仿似天生就被當做弱者一般。
這名女修化神,能夠成就如今位業,顯然除了自身資質之外,所經歷也是極多。
但見其看向江峰群父子的不善目光,顯然是對兩者所為有所不齒,只不過不想得罪的太狠,而沒有直接幫助王墨罷了。
現在眼見如許多化神幫助王墨,不管他們之前與江海濤等有何暗中交易,都不足以讓他們與不管是本身修為還是背後勢力都不凡的王墨為敵。
此番出言離去,也不過是變相賣好,希望王墨不要計較之前所為罷了,有些事情,並非需要說的太清楚。
“你們......”
江海濤呼吸一滯,第一次的感覺到事態的棘手,原本就已經超出了他的預估,現在更是脫離了原本計劃的發展。
“好了,本座倒是有一言要說!”
眼見三人起身即將離去,江海濤不知如何是好之際,諸葛朝華英俊的面龐之上詭異之色一閃,目光掠過眾人道。
聽得其言,頓時引得所有人側目,要說在場之中,歸玄蒼修為最高,能與之抗衡者,明面上也只有這位來自上界的修士了。
而從之前此人與風無憂的舉動來看,顯然是在牽製歸玄蒼,只不過被他擺了一道,將事件最終關鍵的兩人給帶到了王墨一方,這才使得江海濤一方頓時落於下風。
但不管如何,此人掌握著天風大陸一眾化神大修的命脈,隻此一點,便足以讓他們不得不謹慎對待。
“呵呵,諸葛道友有什麽提議,盡管說便是,相信老頭子還是能為這些個晚輩做主的!”
王墨一方,自然是要數歸玄蒼資質最高,手中一頓拐杖,笑呵呵的看著他道。
“今日之事,雙方各有過錯,但最終敵人乃是那上界魔族,我等何必在此鬧得不開交?想必這位王道友,也不想因此開戰,弄的仇者快,親者痛吧?”
諸葛朝華面露和煦之色,緩緩掃過眾人,似是沒有發生之前一幕般,笑吟吟的看向王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