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其身形,正是數日之前,傳言中重傷逾妖嬰潰散的鐵壁猿猴四階妖修金毛猴!
“你來了!”
察覺到王墨臨近,金毛猴手中動作一緩,微微仰首道。
“嗯!”
王墨沒有多言,微微點了點頭,走到近前,隨手一揮的將之前那幾瓶靈丹取出,放置在石桌之上。
目光掠過金毛猴周身,其原本晶亮的金色毛發,此時已然是有了一絲灰敗,看上去使得它竟是有了垂垂暮年之感。
“你答應了?”
金毛猴緩緩伸展著擎天棍,平鋪在雙膝之上,頭未抬道。
“嗯!”
王墨微微頷首,依舊是不疼不癢的一個字,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日後我們……?”
沉默了許久,金毛猴手中動作一頓,頭仍舊未抬。
“不會!”
不待其說完,言簡意賅,王墨簡短的回應,雖然清淡,卻自有一股鏗鏘在其中。
“呵呵!”
金毛猴微微一笑,其言語仍舊如金鐵交鳴一般,但卻透出一股欣然之意。
“好好休養吧!”
王墨緩緩起身,便即向外走去。
“走時不要忘了,來與我喝一杯!”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金毛猴首次抬起頭,有些蕭索道。
“會的!”
身形微頓,王墨未曾回首,便即越過禁製,走出了院落。
直到離去,都未曾回轉身。
“哎,難得……可惜……”
望著消失在院影之中的背影,金毛猴毛茸茸的手掌,撫過擎天棍,嘴唇微動,低沉沙啞的喃喃自語傳出,消散在空寂的院落之中。
……
十數日之後,遠在魔域深處的一方大城之中,此處因魔族佔據的緣故,原本高階修士都被突殺一空,只剩下惶惶不可終日的築基以下修士。
但不知後來因何緣故,一眾魔族修士不再屠殺魔域之中的修煉高層,轉而收攏這些勢力為其所用,進而作為其進攻修煉界的有生力量,才使得這一座座原本因浩劫喪失了活力的大城,再度有了一絲生機。
雖然知道自身不會成為高階魔族的目標,但底層修士仍舊是惶惶不可終日。
若非因為數波受不了這股氛圍的修士,想要逃離魔域,而被高階修士滅殺,又因此惹得魔族修士為一勞永逸,永訣修士逃跑執念,接連屠滅了數座大城與宗門,這才止住了低階修士的逃跑之舉。
而在此城之中,最為輝煌宏偉的建築大殿內,一名身材高大,面色頗為陰沉的青年修士,卻看不出喜怒的看著下首一名趴伏於地的壯碩修士與一眾魔修。
在其身旁,同樣坐著一男一女,冷眼旁觀的看著,正不住打著哆嗦的眾魔修。
“小人曾在沿途之中打聽過,此人名叫王墨,乃是兩百年前橫空出世的人物,大陸之上對其的傳聞頗多!”
那壯碩修士,此時趴伏在地,拱起繃緊的身子,緊緊的埋首於地,一副誠惶誠恐,不敢面對上首年青人的樣子。
從其言語之中的顫抖,便可看出,此人對於那年青人的懼怕之意。
“你是說,就因為一個修煉兩百年的人族小輩,便讓你等铩羽而歸?還損失了三人?”
青年修士眼皮都未曾眨一下,仿若九幽吹出的聲音,淡淡飄蕩而開。
“是……不……回……回大人,小人…….小人……”
壯碩修士似是極為恐懼一般,身體微微顫抖著,滴答滴答的汗水落在地面之上,不多時便形成了一片小水窪。
在其身旁,同樣趴伏著的七八名魔修,也是身體顫抖著。
“沒用的廢物,這等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青年修士面色陰寒無比,似是不屑般看了這群魔修一眼,寒聲道。
“不……不……大人,小人所遇那人,不過元嬰中期,但其戰力,卻遠在元嬰大圓滿之上,而且……而且,小人懷疑,沙墨梭大人,就是死在此人手中!”
壯漢一個激靈,哆哆嗦嗦中似是找到了話頭,趕忙仰首道。
其露出的面孔,赫然正是被王墨逼的出賣同伴逃亡,一身肥肉化光的那名魔修。
這一群魔修,想來就是那日攻擊天琅城之人了。
“嗤!”
青年修士嗤笑一聲,身子微微前傾,突然頗為平淡道:“看來,你很會為自己的無能找借口啊?那麽,本座殺你,就更不用什麽借口了!”
“慢!”
驀地,就在那青年修士伸手之際,一道嘶啞如裂帛的難聽聲音響起,卻是讓其手中動作一頓,不由轉首看向那名妖異的女修,眉頭微皺道:“慕容青,你這是何意?”
“聽他說清楚!”
此女雙目緊閉,仿若未覺青年修士身上傳出的危險氣息,淡淡道。
但詭異的是,其聲音赫然化作了清脆之音,如其面頰一般,一半萎縮如乾屍,一半飽滿光華,堪比世間任何絕色,更有一頭極為柔順的黑色秀發。
一身素雅的白紗長裙裹身,若非那詭異猙獰的面容,恐怕任何人見了都要以為,這是一名絕色佳人。
青年修士收回手掌,深深看了此女一眼,眼眸中忌憚之意一閃即逝,身體微微後傾,靠在椅背之上,眼皮微抬道:“說!”
“謝大人開恩!謝大人開恩!”
魔修趕忙連連叩首,口中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組織了下語言道:“當日小人與此人交手,其連番動用了三枚五階玉符,其中兩枚玉符所化術法,乃是沙墨梭大人成名之術,黃泉沙盤與黃沙滔天,在最後更是有一枚玉符沒有出手,共計四枚五階玉符,而且都是魔道術法!”
看其神色,顯然是一口氣將自己所知說完,不敢有絲毫隱瞞的樣子。
“動用了四枚五階玉符,這小輩倒是有些魄力,不過,你就憑這些,想要搪塞過去,你的失敗嗎?”
青年修士,一手摩挲著下吧,身軀微微前傾,居高臨下的看著此人,右手緩緩探出,食指指尖一抹青灰色幽芒一閃而過。
但其瞬間,卻是面色陡然一變,面上怒色一閃的看向慕容青,微壓怒氣,沉聲道:“慕容青,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本座處置屬下,這是何意?”
“我只是要問清楚!”
慕容青仍舊緊閉雙目,身形都未曾動一下,似是多說一個字,都會讓她不適應一一般。
“摩兄,何必為了一個小輩如此?慕容想要問清楚,讓她問便是!”
驀地,一直未曾出言的那名中年修士,眼皮微抬,止住隱隱要爆發的青年修士道。
“哼!”
青年修士面色一抽,狠狠的灌了一口酒,陰沉著臉撇過頭去。
“說吧!”
見其神色,中年修士也不好多說什麽,轉首看向那人淡淡道。
“是是是,多謝大人開恩,多謝大人開恩!”
聽得三人言語,此魔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登時驚出了一身冷汗,本以為就此身死道消,卻不想就此結束,忙不迭的扣頭不止。
只不過其對誰叩謝,看其慌亂之樣,就不得而知了。
“小人與此人交手之際,發現此人乃是雷系修士,雖然在最後,其動用了一種魔道術法,但其本身卻是純正的仙道修士無疑,經小人一路查證所得,盡數在此玉簡之中!”
雖然不知慕容青要問什麽,但此人略一思索,便即將自己所知盡數說出,繼而手腕一翻的取出一枚玉簡,雙手高舉恭敬之色盡顯。
嗖!
不待青年修士如何,那慕容青隨意的輕揮玉手,便即將玉簡收入手中,神識略一掃過,便即扔給了青年修士。
青年修士,卻是看也不看的大袖一揮,玉簡便即向那中年修士落去。
“此子倒是有些手段,能在兩百多年間,做到如此地步者,與我天魔域中的佼佼者,也是差相仿佛了!”
中年修士略略打量一番,有些驚訝道:“看來,此番也確實怪不得他們,能夠毫不心疼的動用四枚五階玉符,縱然是有化神大修長輩做靠山,也不可能如此大手筆,想來真是得了沙墨梭所藏!”
“還不快滾!”
聽得其言,青年修士似是頗為煩躁一般,驀然向下方喝道。
“是是是,謝大人開恩!”
一眾魔修,登時如蒙大赦,慌不跌的叩首,倒退著出了大殿。
“慕容道友,要去何處?”
驀地,見那女修慕容青驀然起身,便即向大殿之外飄飛而去,中年修士有些詫異問道。
慕容青身形卻是一晃的飄出大殿,繼而不知所蹤。
“呵呵,此女這脾氣,當真是令人無奈!”
中年修士渾不在意的淡然一笑,微微搖首之際,看向上首青年,笑吟吟道:“你說呢,摩兄?”
“哼,不過是仗著媚姬魔師徒孫的身份,目中無人罷了!”
青年冷哼一聲,頗為不屑的道。
但其言語之中,卻透出一股濃重的豔羨之意,雖然不知此人有何依仗,對於一名魔師徒孫可如此無禮,但想來,其身份也是頗為不凡。
“呵呵!”
中年修士搖首擔心,繼而面色一正道:“若沙墨梭真是死在此人手中,而且又有如此強的天資,必然要將之扼殺才可!”
“嗤,不過是個人族小輩罷了,難道宏兄以為,在其成長起來之前,我們還無法佔領這方大陸不成?”
青年修士嗤笑一聲,似是對於中年人對王墨的重視頗為不屑一般,伸手輕捏了一顆靈果入口,悠然道:“要知道,有真魔之息的誘惑在,沒人會拒絕!“
“呵呵,摩兄說的是!”
中年修士笑著應和,在聽得真魔之息時適時的露出一抹貪婪之意,仰首飲酒之際,微閉的雙目之中,不屑之意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