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樂頭一回從一個羞怯的少男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是在一個意想不到的時間、意想不到的地點,與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完成的。
事情的開頭是在高中畢業後的暑假,一天,日光白得耀眼,他到玉米地裡鋤草後,渾身冒汗,又熱又癢,進廚房燒了一木桶熱水,到茅廁裡搓洗身子。
鄉下的茅廁,多半是連帶豬圈的,一半在內,一半在外,裡面有一個蹲坑,供家裡女人方便,而男人撒野以及洗澡,則是在外面。
獨家獨院,沒有啥不妥,而他家旁邊,有一片莊稼地,是屬於別家的。
這一天,他脫光衣服,剛舀了一瓢水從頭上淋下,感到很舒暢時,突然聽到不遠處的莊稼地裡響起一陣挖地的聲音。
抹抹臉上的水,定睛一看,十幾米外,站著一位女人!
她四十來歲,家就在山那邊的一片梨園裡。
這是個普普通通的鄉下女人,行動遲緩,像一頭走不動的母牛,男人般的身材,一身汗跡斑斑的洗得褪了色的布衣,嘴唇比起常人略厚,一雙眼睛,總是透露出善意的笑容,而在她臉上,卻點綴了一些若隱若現的雀斑,顯得有些情趣!
她是個聾子,別人說話,要湊近她耳邊,大聲吼叫才能聽見,所以,在周圍,很少有人跟她交談,更不消說和他這樣年齡的少男說話了。
俗話說,一個男人一種愛,百個男人百種愛,別人眼裡的醜八怪,卻是某人眼裡的西施,有人不喜歡雀斑,而他卻極為偏愛,見了女人臉上的雀斑,總是心裡癢癢的!
以往他在上學的路上,經常見到她,一個再也熟悉不過的大嫂,從未引起他的注意,更沒勾起更深層次的臆想。
僅僅在意的,不過是她臉上的雀斑而已。
光叉叉地暴露在一個成年婦人面前,還是頭回,他想逃,卻一身是水,想躲,除了屋簷,無處藏身。
她扛著鋤頭,慢慢走來,近了,更近了,從十幾米外一直走到三四米的地方。
一個聾子,眼睛可還是看得見的。
她面對他,不經意地瞟了一眼。
這一眼,仿佛有一根長長的舌頭,很快舔遍了他的全身。
感到無地自容。
無地自容之後,卻有一股莫名的暖流,自小腹下面緩緩上升,直衝腦殼裡。
咯噔一聲,仿佛體內有啥子東西破了,融化了,流了,殘缺了,卻又有些舒服了。
然而,這或許是他單方面的臆想而已。
也就是意淫。
她僅僅是瞟了他一眼,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樣,然後背過身去,彎腰鋤草。
啪,啪,啪。
他慢慢放松了,當她不存在一樣,慢條斯理用洗澡帕搓洗身上的汗跡。
啪,啪,啪。
沒過多久,他突然發現,她雖然在彎腰鋤草,可腰杆彎得越來越厲害,整個頭倒了過來,目光從她的胯襠裡穿過,死死盯在他最隱秘的地方!
這時,他的感覺不僅僅是無地自容了。
一個男人,突然把身體暴露給一個女人,對這時的他來說,是一件多麽驚天動地的事!
想也不敢想。
在學校,他很少主動和女生說過一句話,在村裡,他從來不敢主動碰過一個女人的手。
男女之事,在村子裡,是最大的禁忌。
然而,人就是這樣,越是大的禁忌,越是想越出雷池。
啪,啪,啪。
她時而直起身子,時而彎腰,那一束遊蕩不定的目光,時而緊緊盯住他的下身,時而移開,仿佛是一隻溫軟寬厚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撫摸了他,慢慢地,血脈膨脹,血液直衝腦殼,幾乎快要暈厥,同時,那下面的最愛經她一次次的目光撩撥,一次次的充血膨脹,直到堅硬如鐵,成了一根令人自豪的擎天柱,連他自己也從未想到,它能達到這樣的尺度!
她讀懂了他。
他展示給了她。
他們的念頭,屬於成人的那種念頭,突然間相通,成了兩個實實在在的連通器。
這時他幾乎快到了要爆炸的程度!
正當他忍無可忍,手上的洗澡帕不知該擦洗哪兒時,她走了。
扛著鋤頭,慢慢地走了。
就像突然到來一樣,突然走掉。
頭也不回。
留下癡癡的他。
以及癡癡的臆想。
人說聰明的女人懂得若即若離,而啞巴嫂子的技藝,實在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他終於明白,原來她對男女之事的理解程度,不知高過了學校裡那些嘰嘰喳喳滿天飛的女生們多少倍!那些寫情書,第紙條,暗地裡偷偷摸摸的約會,那些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跟她相比,都算是小兒科了。
他失魂落魄地穿好衣服,回到瓦房裡。
家中只有一個女人,他的親大嫂,也是啞巴。
他有四個哥哥,大哥在外打工,因傷去世,賠款給了老父老母去縣城裡買了一套房安度晚年。
二哥在城裡工作,三哥在西藏開餐館。
侄兒跟父母在縣城讀書,而大嫂習慣了村裡生活,又因為自己是啞巴,隻好留在鄉下,和他一起種田。
村裡曾經有人用手比劃,勸她改嫁,她總是笑笑,搖搖頭。
這一夜,又是難眠之夜。
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白天在茅廁外的一幕,時時浮現在眼前。
過去從那些課外性讀物上看過的一幕幕,也一一浮現在眼前。
而那些個女人,不是淑女,不是靚女,而是鄉下的身材厚實、步態緩慢的大姐們,大嫂們,也一一從他眼前走過。
嘗試著在柴屋裡,在陰溝裡,在紅苕窖裡,在岩洞裡,在他也不知身在何處的地方,慢慢脫光對方的衣服,慢慢撩撥,直到不可遏止。
放肆一次,放蕩一次。
今夜,他眼前的幻象,定格為那個扛著鋤頭的、山那邊的嫂子。
甚至,他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的男人喜歡在外闖蕩,去年到貴州收銀元,今年又跟一個做解放前股票買賣的騙子去了河南,頭腦卻有些簡單,不斷遭人騙,至今未歸家。
她的家裡,只有她和一個上小學三年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