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林樂路過村委時,一個村幹部叫住了他,說是他們組有一封信,要他帶一帶,看看封面,寄信人是柳全福,聾子大嫂的男人。
本想一走了之,而昨天茅廁的那一幕,成了抹之不去的記憶,深深地印在腦海裡,於是鬼使神差地接過信往回走。
啞巴嫂子的家就在山的這邊,中間隔著一座嚇人的墳山,小時候每天上學,只有他一人時,往往要大聲唱歌,給自己壯膽。
現在長大了,不怕鬼了,要進入一個陌生女人的家,卻是一件從未嘗試過,不知拿什麽給自己壯膽。
終於見到那座梨園。
旁邊是一個池塘,池塘邊一條小路,直通梨園縱深。
他在猶豫,不知該不該去。
到底是去送信,還是去幹點別的什麽。
那座梨園,屬於過去生產隊的公產,小時候經常逃課去偷梨,現在沒人管了,成了一座荒園,只有幾棵老梨樹,像幾個人老珠黃的婦人,沒精打采地立在那兒。
走在池塘邊的小路上,仿佛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推力,從身後一直推著他往前走。
進入梨園。
園裡有一座孤零零的農家小院。
小院旁邊,有一口深井,多年前村裡兩口子因為買一頭小豬,長相不旺,男人拿菜刀切了女人的頭以後,跳到井裡自殺,被人救起,後來死在監獄裡。
據傳,當地的陰陽先生說過,這片土地不適合住人,而柳全福是不信迷信的,土牆倒了,就在梨園裡重修了房子,結果家屋事事不順,到三十幾才討到一個聾子老婆。
林樂一邊走一邊回憶,順手摘了一個老梨樹的梨子啃著,到了農家小院門前。
站在門外,他突然感覺到身體有些異樣,原來在進入梨園的過程中,下面的最愛不知不覺挺起來了。
挺得老高老高。
他一生中好像從來沒挺過這麽高。
於是,他模模糊糊地感到,今天不是來送信的。
篤篤篤, 篤篤篤。
“有人嗎。”
她是聾子,叫了半天,屋裡無人應聲。
林樂扔掉梨子核,大著膽子推了推籬笆門。
門,是虛掩著的,似乎早就有人知道他即將到來。
走進院子裡,一條拴著的小白狗汪汪汪叫了,叫聲驚動了屋子的主人,她慢吞吞地從堂屋裡走出來。
“ 林樂,是你。”
她居然能叫出他的名字。
“是我,村上讓我給你帶一封信回來。”
她臉上掛著含含糊糊的笑容,厚嘴唇看來有些濕潤,在強烈的日光下反著光。
林樂愣在門前,全身微微顫抖,不敢看她的臉,不知該說什麽好。
“ 進來坐吧。”
“ 嗯。”
進屋後,他坐在一根長凳子上。
“喝水嗎。”
“好。”
不知為何,明明是聾子,不易聽清別人說話,此時盡管他聲音很小,每句話她卻能聽得清清楚楚。
她倒了一杯開水,按鄉下招待客人的習慣,撒了些白糖遞給他。
本來她可以坐在旁邊的竹椅子上,此時卻一屁股坐在長凳子上,挨他很近。
“你送信來,謝囉。”
“不謝。”
“ 孩子跟他爺爺出去吃酒席了,今天只有我一人在家。”
“ 嗯。”
“唉,”她一聲長歎,“很多事,講的就是個機緣。”
“是麽。”
林樂坐在凳子上,木頭人一般,手腳也不知往哪兒擱,一時沒明白她的話所含的深意。
“ 你家玉米長得好麽?”也許是見他有些緊張,她漫不經心地問道。
“還好。”
“ 山腳下的玉米,水分足,長得又粗又長。”
她從玉米棒子說到黃瓜,從黃瓜說到茄子,都要加一句:又粗又大,或是又大又長。
坐了幾分鍾,他只是聽,嗯嗯地答應,不停地喝糖開水,全身開始冒汗。
寧靜的梨園,一男一女,不停地講悄悄話,他模模糊糊地覺得,有什麽事情將要發生。
可是因為緊張,他癱軟了,下面也無力了,於是說道:“我該走了。”
“好的,以後有空來耍。”她笑盈盈地送他出堂屋,厚嘴唇既光滑又濕潤。
回到家裡,大嫂早已做好了午飯在等他,桌上擺了一盤他愛吃的回鍋肉,不知為何,吃了幾口飯菜,一點滋味也沒有,勉強吃完一小碗飯,就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回味剛才梨園裡的一幕。
玉米棒子、黃瓜、茄子,又粗又大,又大又長······他慢慢醒悟過來,所有的言語,其實是一種明確的暗示!
想著想著,下面的最愛不知不覺挺起來了,又達到極致!
仿佛不宣泄,他的身體將要爆炸!
無意間拉開抽屜,裡面保存著幾十封寫給一個女生的信。
她叫李成鳳,很俗氣的名字,是他班上的班花,人卻不俗氣,生得極其嬌美,身材舒展,面容如花。
她懂得沉默,懂得不隨波逐流。
這樣的一個女孩,他從高一開始,暗戀了三年。
每天,她出現在他的日記裡。
每天中午打飯時,他總是在男生宿舍二樓從窗外看她,只有那時,才敢肆無忌憚地看。
她是他心中的仙女,卻從未勾起他的其它方面的臆想,或是無從想,或是不敢想,仿佛怕褻瀆仙人。
但現在,他無意間受了另一個女人的吸引,因為這個女人勾起了另一方面的無窮遐思!
他已無法自製,是去,還是不去?
去了,也許是新生,也許是毀滅。
然而他還是去了,翻過村子背後的墳山,走過池塘邊的小路。
正是午後,太陽明晃晃的烤人。
環顧四下無人,他一頭鑽進了梨園。
篤篤篤,篤篤篤。
輕敲籬笆門,沒幾下,她出來了,笑盈盈地。
“你來了。”
“我來了。”
“進屋裡坐吧。”
“嗯。”
她探出頭,望望外面,好像做賊一樣,確信無人後,掩上籬笆門,和他一起進了堂屋,再掩上大門。
屋子裡熱烘烘的,有些昏暗,她照例衝了一杯糖開水,遞給他。
“孩子和他爺明天才回來。”
“是嗎。”
倆人依然坐在那條長凳子上。
一陣那堪的沉默。
沉默意味著爆發。
然而,就在這節骨眼上,不知為何,他的下面卻焉了,就像一根生了蟲的、軟綿綿的黃瓜。
“嫂子,我們去床上耍一會嘛。”既然來了,既然鐵了心要乾點什麽,隻好倉促上陣了,他小聲地說。
“好嘛。”雖然聲音很小,她卻聽清了,漫不經心地答應著。
他輕輕扶著她的肩膀,好像是禮節,又好像是男孩的一種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