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回府之後

  一場接風宴，隻吃得眾人驚心動魄。不想到了後來，卻在皇上與大將軍的力挽之下，什麽事情也沒能發生。一時之間，許多人的心裡，也難免有些暗暗的掃興。

  宴散之後，簫璃跟在大將軍的身後，一路回歸將軍府上。

  自得到大軍回城的消息之後，簫夫人便已經盼著簫璃能夠早日回家了。好不容易盼到這一日，可惜簫璃卻還要進宮複命，而不能直接回家。而這一去，又讓簫夫人等了整整一日，此時看到女兒歸來，也已經到了黃昏時分。

  凌江城的冬天，比起邊城大漠來，雖然並不算是十分寒冷，卻也一樣是寒風料峭，吹得人滿面生疼。而此時，立在將軍府門樓之下的簫夫人，身上卻隻著了一件寬大的毛披風。

  簫璃騎在白馬上，遠遠地就看到了，娘親立在門樓之下翹首以盼的身影。那一刻，望著簫夫人滿面期待的神色，簫璃的眼睛裡，也不由突然湧滿了淚水。

  腳下驀然用力，白馬四蹄揚起，風一樣朝著將軍府的大門奔馳而去，來到近前，簫璃更是快速滾鞍下馬，如離燕返巢一般，直赴夫人懷中而去：“娘親…璃兒回來了！”

  而此時的簫夫人，更是伸開雙臂，一把將簫璃擁入懷中。滿面帶笑，笑中含淚，滿懷慈愛地輕扶著她的後背，慈愛地說道：“娘的阿璃終於回來了！孩子啊，你可知道，這些日子裡，娘的心裡有多麽的牽掛你啊！不過…如今你總算是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這一會兒，大將軍和琴劍也隨後趕了過來。

  琴劍上前見禮道：“琴劍見過夫人！”

  卻被簫夫人一把將她扶起：“傻孩子，都是自家人，還這麽客氣幹什麽。”之後也伸開手臂，將她與簫璃一並攬進懷裡。

  而此時，大將軍也已經來到近前。看到此等情形，也不由一陣感歎。

  不過，很快，他便衝著夫人笑了起來：“夫人，今日阿璃適才回京，這一路之上，怕是也吃了不少的苦，再加上此時剛從宮中回來，想來也已經累了。有什麽話，不如，還是等大家先行進去之後再來細說吧。”

  “哦哦哦，對對對，你看奴家這一時高興的，竟然把這一茬都給忘了。”夫人邊說邊抬起手來，輕輕拭去滾落兩腮的淚水，然後伸手在簫璃與琴劍的肩頭一拍，笑道：“走吧，有什麽話，我們先回家去再說吧。”

  剛一回到內院廳堂，簫夫人便迫不及待地將簫璃拉到懷裡，左看看，右看看，再推著她轉一個圈兒，恨不得將她全身上下都給看個夠。

  “娘~~”簫璃看著娘親這樣子對她，心裡自是充滿了甜蜜，不知不覺竟然還衝著簫夫人撒起嬌來：“您到底有沒有看夠嘛……”

  簫夫人聽了，也不由伸手點上她的鼻子，衝她寵溺地一笑，道：“傻丫頭，哪有娘親看自己的孩子會看得厭的？再者說了，你也不想想，娘親到底都有多久沒有看到你了。”

  簫璃聽了，也不由伸手握了娘親的手，左右來回擺動著：“娘…阿璃知道啦…娘啊，是這個世間最疼阿璃的人了！其實這段時間，阿璃的心裡也一直都特想念娘親。真恨不得早一點打了勝仗，快一點回到娘的身邊來呢。”

  簫夫人聽了之後，挑眉望著她直笑，問道：“真的？”

  簫璃一聽便連忙撅起了嘴巴，撒嬌道：“娘親…您不會是…不相信璃兒吧？”

  卻見簫夫人突然伸出手來，一把將她拉進懷裡。笑道：“信…我信！你是娘親的女兒，娘親不信你，還能信誰啊？”

  簫璃一聽，也不由甜甜地笑了起來。

  卻在此時，只聽大將軍突然插話道：“夫人，你看阿璃也平安回來了。你有什麽話，任何時候都可以和她兩個人說。只是這些日子裡，老夫心裡一直都記掛著邊城戰事，不如就讓阿璃，先給我們講一講這些日子的戰事吧。還有君珂和徐軍師他們，也不知道如今他們到底都怎麽樣了。”

  簫夫人一聽，也不由松開了懷裡的簫璃，連連點頭道：“璃兒，你爹爹說的是啊，這些時日裡，他的心思娘親可是全部都看在眼裡。你說說，你一個小丫頭都帶兵去打仗去了。而他一個大將軍，卻天天守在這京裡，你說他的心裡到底得有多憋屈啊。”

  說完，夫人更是衝著簫璃一笑，開口道：“不如你現在啊，就先隨了大將軍的心願，先將這段時日裡，邊城所經歷的那些戰事，講出來給大家聽聽吧。”

  簫璃見爹娘均這麽說了。也不由突然收起了嬉笑的面容，點頭道：“那好吧，既然爹爹掛念邊城，那麽阿璃就先把這些時日所發生的事情，向爹爹報備一下好了。”

  之後，簫璃便從北上開始，將她沿途所見所聞，以及到邊城之後所經歷的一切，一件不留，統統都告訴了大將軍與夫人。

  但見大軍將與夫人，得知百姓因為戰事而流離失所之時，也不由搖頭歎息。得知副將陳棠以及邊城千員精騎，血戰鏡軍大營，卻最終沒能衝將出來，從而葬身境軍大營的那一刻，也不由突然間變得老淚縱橫。

  當聽到簫璃以火攻之術，大敗鏡軍名將蘇答，並一舉取了他的性命的時候，老將軍也不由扶掌而讚，感歎簫璃果然不愧是將門之後，此番作為更是頗有乃父風范。

  只是，當簫璃講到自己一時大意，竟然中了卡達爾的奸計，結果導致鏡軍高手連夜燒了凌軍二十萬大軍的糧草之時，望著簫璃滿面的悲痛，大將軍也不由撫須而歎：“所以沙場風雲變幻，勝負全無定數。然，只要有足夠的戰爭經驗，有此事情，一定還是可以避免的。只是阿璃啊…雖說你聰明有余，可是這沙場經驗，到底還是不足啊！”

  簫璃聽後，也不由誠心俯首：“爹爹教誨的是啊！想當初，阿璃滿腔熱情，認為戰爭也不過如此，只要能夠將那鏡軍從我邊境趕走，揚我凌軍之威，也並非是什麽困難之事。只不過到了之後，女兒方才明白，原來這一切，並沒有女兒心中想的那麽簡單。”

  說到此處，簫璃突然從坐位之上站起身來，然後背負雙手，在廳堂之中來來回回地走了幾步。

  沉思片刻之後，她方才再次抬頭道：“這一趟邊城之行，女兒才真正明白，原來這戰爭所關系的，並非只是兩軍的輸贏而已。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戰爭真正給百姓帶來的，的確是數不盡的痛苦。而身為將者，不光應該率領大軍打勝仗，打贏戰爭，而更應該將戰爭的傷亡人數，減至最少化。這樣，才不至於為這天下的百姓人家，增添更多的苦楚。”

  “嗯。”大將軍聽聞簫璃這麽一說，也不由讚賞地點了點頭，然後笑著對夫人言道：“看來我們的阿璃，這一趟也並沒有白走啊。至少，在以後的日子裡，老夫相信她，應該不會再做出如此莽撞的事情來了。”

  然而說起莽撞，簫璃又不由突然想到今日在知樂宮裡，自己所犯下的那個極致的錯誤。

  雖說回來的這一路上，爹爹一直都沒有再提起過那件事情，可是在簫璃的心裡，卻一直都感覺到無法釋懷。

  然而直到此時，大將軍卻依舊是隻字未提那件事情。而這個時候，剛好娘親又接著問起了大哥簫君珂的事情。

  “阿璃，方才娘親聽你說起君珂那孩子。你說上一次，他率一千精騎偷襲鏡軍，雖說到了最後終於在你們的迎合之下，衝出重圍。可是你大哥他，真的沒有什麽事嗎？”

  簫璃聽了此話，知道母親擔心大哥，有心想要隱瞞些什麽，可這種事情不用細說，也自然是可想而知。

  思及此處，她也不由輕輕歎息一聲，道：“娘親說的是呢。雖說那一次，大哥他福大命大，沒有和副將陣棠一樣戰死在鏡軍的包圍之下。可是女兒將大哥救出來之後，也一樣只剩下了半條性命而已！再加上那一千精騎幾乎全數死在鏡軍包圍之中，回到我邊城的，也不過只剩下四十七名壯士而已。如此一來，大哥可謂是身心巨創，若不是軍醫救治及時，恐怕大哥他也……”

  簫夫人聽到此處，神情也不由猛然一凜，連聲追問道：“那他如今呢？他身上的傷勢，可是已經好了一些？”

  卻聽簫璃突然笑道：“娘親還不知道大哥的脾氣嗎？就算是他只剩下一絲活命的機會，可是在那種大敵當前的時候，他又怎麽舍得就此丟了性命！所以女兒才說，大哥他其實就是福大命大，他在城中，也不過休養了半個月而已，便已經又率領著我邊城將士做起了女兒的後備軍。”

  說到這裡，簫璃也不由再次感歎道：“也是自那時起，女兒主攻，大哥主守，可是到了最後，女兒到底還是稍遜一籌，差點害得我二十萬大軍，就此丟掉了性命！也幸好那個時候，明誠王及時趕到了女兒的陣營！只可惜，王爺他還是晚到了一步，要不然，女兒或許也不至於害得張將軍也丟失了性命……”

  言至此處，簫璃的臉上也難免再次浮起一抹哀傷：“唉…那一次，女兒還差點連琴劍也一並失去了。”

  此時此刻，一直立在她身後的琴劍，臉上也不由突然落滿了淚水。

  而大將軍與夫人，聽到此處，也難免為簫璃捏了一把汗。到後來得知琴劍與張老五的遭遇之後，也更是一陣唏噓不已。伸出手來，簫夫人將琴劍拉到身邊，也不由再次將她擁起懷裡，輕輕在她的背上拍撫安慰道：“好孩子，這一行，真是讓你受苦了！”

  而琴劍，卻唯有嚶嚶啜泣，早已不能成言。

  看到眼前如此情形，一直跟在大將軍身邊的侍衛王仲，也不由感歎出聲：“看來，大將軍果然是料事如神。也幸好大將軍請求皇上為小姐派去了緩兵，要不然這一仗……”

  簫璃聽到此處，更是突然在大將軍的身前跪倒下來：“爹爹在上，請受女兒一拜！如果不是爹爹，女兒一人死了，倒也是小事，可是女兒手下那二十萬大軍如果也沒了，那可就成了女兒，永生難以償還的罪過了。”

  大將軍見簫璃如此，也不由伸手將她扶起：“阿璃啊！事到如今，一切不是都已經過去了嗎？爹爹相信你，即便是爹爹沒能及時做出決定，我的阿璃也一定會想到辦法，將那場苦難於傷亡降低到最小的。”

  簫璃聞言也只能低頭苦笑。暗道，她何嘗沒有想過辦法，更是嘗試著隻身一人潛入到那鏡軍大營刺殺卡達爾，可是到了最後，卻依然沒能成功。

  不過，也幸好！幸好爹爹他還是做出了那個決定！也幸好皇甫昊天，剛好在那個時候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