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三更合並】
◎許清詞突然笑著抱住了唐吟。◎
誤會個鬼啊, 許清詞想。
唐吟未再看許思竹一眼。
唐吟平時裡對不喜歡的人其實也不會這樣明顯,他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 今天大概是酒後的原因,也或許是許思竹報警找許清詞的原因,總之,唐吟今天對許思竹的冷漠和厭惡絲毫不掩飾。
接著,唐吟望向懷裡的許清詞的目光,轉瞬間變得溫和:“你要上去看看嗎?”
許清詞輕輕搖了頭。
她沒往許思竹那邊看,就已經感覺到許思竹心裡肯定在妒忌惡毒地詛咒她了。
“走吧。”許清詞說。
唐吟摟著許清詞向外走, 一直走到院外,唐吟放下了手,問許清詞:“過陣子, 處理一下顧舟,你要來看看嗎?”
許清詞想了想說:“好。”
許清詞沒忍住又笑了,背對著唐吟無聲地笑了會兒,抬起頭,給窗外那幕拍了照,繼續趴窗戶往外看著。
車裡, 許清詞脫了外套, 吹著暖風,坐在車窗邊看著街對面的萬洲國際酒店,滿眼都是掩不住的濃鬱興奮。
許清詞沒忍住笑了:“誰不知道你和他不一樣啊,要是一樣的話,我就不可能坐在這兒了。”
許清詞涼著臉說。
唐吟主動出了聲:“嗯,我這個人,老奸巨猾。”
但抬手靠近她頭髮後,想觸碰又不敢觸碰,指尖抬了又抬,放了又放。
半晌,唐吟忽然為自己正名。
許清詞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就被戳中笑點了,正忍不住笑呢,突然感覺到唐吟在看她,看得很專注,她瞬間收了笑,一手拍到他臉上,拍得他轉過頭去。
唐吟正襟危坐著,手裡不緊不慢地撚著佛珠。
“嗯,上周他也是這個時間過來的,他秘書說他每周這個時間做根管治療。”
近來他發現許清詞不喜歡在他臉上看到他笑。
“朋友,收一下你的眼神,少這麽看美女。”
沒多久,這輛車從地下停車場方向又返回來,開到酒店門前停車場停下。
因為天氣冷,車內需要打暖風,車打著火停在路邊的話,會有些顯眼,所以唐吟特意安排了不會被人注意的出租車來。
顧舟是從一輛外觀低調的車上下來的,估計那車和車牌號都不是他的,但那車看著其實還是有點顯眼的。
許清詞那天恰好在口腔醫院附近談完事,就過去陪了唐沁瓷。
“這借口……唐吟,我發現你們男的都很會找借口啊?”
“……”
許清詞又等了會兒,終於看到了顧舟的身影。
唐吟沒出聲,感覺到許清詞在故意挖苦他,好像他想得太周到,說明他太奸詐一樣。
唐吟垂了垂眼, 掩過眼裡的笑意。
唐吟偏眸看著許清詞的探頭探腦的模樣,看她喜不自禁的模樣,忽然很想摸摸她頭髮。
許清詞回頭看了眼唐吟:“唐總想得真周到。”
許清詞正要拍照,忽然看到顧舟沒有直接進酒店,而是站在酒店門前,謹慎地環顧四周。
**
十二月,北方早早入了冬, 今日飄了雪。
“我和他不一樣。”
唐吟低低淺笑:“好。”
因為在這個時間段,唐吟讓這家酒店的老板安排禁用地下停車場,現在這車只能停在酒店前。
雪花飄飄搖搖,落到改裝過的出租車風擋玻璃上, 雨刷器擺動刮掉。
許清詞表情興奮, 但語氣淡淡說:“還行吧。”
過了會兒, 他偏頭看許清詞的背影, 緩聲問:“興奮嗎?”
許清詞剛才就注意到這輛車了,23年新款,她看到這輛車經過了酒店門口,直直開往地下停車場方向。
唐吟聽到許清詞的笑聲,側眸看她,不知他剛剛那句話怎麽戳中她笑點了,她笑了又笑,笑得臉都逐漸發紅起來。
上周唐沁瓷做窩溝封閉,他在微信上問她,能不能陪唐沁瓷一起去,說唐沁瓷害怕牙醫。
車內也都做了舒服的改裝,以及車窗上也貼了膜,從外面看不到裡面。
許清詞又等了會兒, 回頭問唐吟:“你確定顧舟這個時間段會來嗎?”
顧舟和許思竹夫妻倆當真都是謹慎的人。
許清詞下意識壓低了腦袋。
許清詞:“……”
壓低完腦袋,才想起來不用低頭的,顧舟看不到。
這樣,她才能在此時此刻這個位置,看到顧舟來酒店的身影。
終於,還是沒敢碰她。
朋友,他們現在只是朋友,不能越界。
二十分鍾後,許思竹的車開了過來。
同樣這輛車先開往地下停車場,地下停車場現在只出不進,於是許思竹的車又返回來到酒店門前停車場。
之後,許思竹和她朋友從車上下來,兩個人一起走向酒店。
距離有些遠,許清詞看不清許思竹的表情,但可以看到許思竹徑直走向酒店的背影很果決,沒有猶豫。
許清詞拍了張許思竹的背影,回頭問唐吟:“酒店如果直接給了她房號和房卡,會不會回頭被許思竹或者顧舟反咬一口?”
唐吟看著許清詞的臉,思緒還停留在他剛剛碰到她臉時的手上的觸感上。
他緩緩搖頭:“酒店應該不會給。”
許清詞今天穿的紅裙與皮靴,脫了外套後,穿著和夏季基本無異,面上是精致的妝容與冶豔紅唇,依然漂亮得令人移不開目光,並且車裡都充斥著她的發香與體香。
唐吟無意識地問:“如果是你,你會怎麽辦?”
許清詞聽笑了:“唐總,你現在是讓我假設我去捉奸我老公,問我會怎麽辦?”
“……”
是他失神多嘴了。
許清詞稍微想了想,如果是她的話,大概會報上房裡那兩人的名字,說是幫朋友續房,連續費好幾日的,利落繳費,前台應該就會一邊熱情招待,一邊核實房號了。
之後她再拿著收據單去樓上碰保潔阿姨,說房卡落房裡了,保潔阿姨應該不會多想,就直接給開了。
許思竹其實也是個聰明人,不然不能跟她鬥了這麽久,或許許思竹會選擇個更偏也更簡單的方法拿到房卡,之後順利闖進去拍照錄視頻。
許清詞看了眼時間,期待地說:“不知道許思竹會不會報警。”
**
果然,十分鍾後,許清詞剛閑著沒事擦完她這邊車窗上落的雪,就看到警車出警了。
許清詞兩手扒著窗,下巴擱在手上,瞧著警車笑:“許思竹這是打算離婚了啊。”
她大概猜得到許思竹的路數,報警說顧舟嫖娼,警察來了後,顧舟只能承認自己是和那女生是戀愛關系。有了警察記的筆錄,留下了證據,許思竹起訴離婚分夫妻財產時就多了份底氣。
不過如果顧舟不想離婚的話,或許會承認他只是嫖娼。一次嫖娼的證據,法院不會判離。
就看他們夫妻倆怎麽狡辯,讓警察留下什麽證據了。
唐吟帶了許多水果小零食和奶茶來,看許清詞瞧熱鬧瞧得久了,叫她吃些東西,邊問:“他們倆領證了?”
許清詞稍詫異了一下,她以為唐吟應該會很清楚許思竹和顧舟的關系的。
但轉念一想,唐吟也確實不會在意許思竹和顧舟是什麽關系。
許清詞看了一眼小桌板上的吃的,不太想吃,推開了。
而後她指著唐吟手腕上的佛珠,感興趣地問:“我想看看這個,可以嗎?”
唐吟自然很是願意,摘了佛珠給她看。
許清詞在手裡撚著佛珠玩,繼續看車窗外,不看唐吟,邊隨口回答著他說:“他們倆領證了,只是沒辦婚禮。疫情期間許氏情況不好,領了證後,許思竹向顧舟家提出資金幫助,顧舟家才能真的出手幫忙,顧舟家其實也是很謹慎的……咦?”
許清詞坐直了腰說:“那個人好像是,顧舟他媽。”
許清詞稍稍側了身子,讓唐吟能看到車窗外,她指著說:“那個穿貂兒的貴婦,我在他們倆訂婚家宴上見過她,很強勢的一個女人。”
唐吟看了一眼,不甚在意。
許清詞卻是興奮極了,看到顧舟他媽都來了,許思竹這意思就是要大作一場。
許思竹一旦要大作一場,就說明許思竹現在的心思都在顧舟的財產上,那麽許思竹就一時半會兒顧不上老房子,於是許思竹就很容易在對老房子的疏忽大意間,一不小心就能把老房子給弄沒了。
許清詞當真激動興奮了,抿著嘴無聲地笑,到漸漸忍不住笑出聲音來。
笑出聲來後,她索性也不忍了,車裡都盈滿了她愉快的笑聲,像那時她與唐沁瓷在一起玩時的笑聲,動聽悅耳極了。
許清詞笑著回頭對唐吟說:“唐總,您今天真棒。”
說著,她還給唐吟比了個大拇指。
“算是出氣了嗎?”
唐吟望進她澄澈的眼裡問。
許清詞這次沒說“還行”,她笑著點頭說:“行,出氣了。”
那次是顧舟一個人搞出來的事,這回唐吟是一次搞了顧舟和許思竹兩人,許清詞心裡著實是有些舒坦的。
“那就好。”
唐吟稍稍舒了口氣,又看許清詞笑靨泛紅,他問:“溫度熱嗎?用調低點嗎?”
許清詞笑著搖頭說:“不用,這是高興的,不是熱的。”
許清詞確實是高興到臉發熱發紅的,因為今天的事,基本已經算是引起顧舟和許思竹兩人之間,或者兩個集團之間的矛盾開端了,日後他們的爭執衝突只會多不會少。
過了會兒,許思竹和顧舟和顧舟的情人他們出來了,之後他們隨著警察一起走了。
待看到他們全部消失後,許清詞忍不住高興,她想了想,指著外面說:“我想去雪裡走走,你陪我嗎?”
“好。”
唐吟含笑應著她,語氣像在哄著心血來潮要出去玩打雪仗的小朋友。
兩人穿好衣服,唐吟撐著傘下車去接許清詞,為她遮擋著頭上正飄搖的雪。
許清詞沒戴帽子,隻圍著了個圍巾,抬頭笑說了聲:“謝謝。”
唐吟搖頭:“客氣了。”
兩人在雪裡散著步往前走,走了沒兩步,許清詞腳下突然一滑,快要摔倒,唐吟連忙扶住她。
許清詞這一瞬間的表情驚慌極了,再到唐吟扶住她站穩,讓她想到自己的失態模樣,忍不住撲哧撲哧地笑出聲來,又驚又想笑。
“嚇到了?”
唐吟問。
許清詞不好意思點頭:“怕摔骨折。”
唐吟輕聲失笑,待她站穩後放開她:“有崴到腳嗎?”
許清詞搖頭。
饒是許清詞沒崴到腳,唐吟還是抬手攬上了許清詞的肩膀。
許清詞抬頭看了他一眼,唐吟感覺到她視線,垂眼看她,四目相對,許清詞先移開了目光。
“小心摔倒。”
“嗯。”
此時的雪比剛剛疏松了許多,不再那麽密集,飄飄悠悠地也慢了速度,路上的行人比想象中的也多了許多。
兩人走到十字路口等人行綠燈時,唐吟才放開她。
許清詞看著周圍飄飄揚揚的雪花,看著一輛輛車頂著一層白雪在眼前飛馳而過,看著雪松樹上掛滿了皚皚白雪,突然感覺這個世界變得浪漫了。
“真好看啊。”
許清詞感慨。
唐吟垂眼看著身邊的她。
“是好看。”
許清詞感受到了唐吟的目光,抬眼看他,果見他在看自己。
“我說這雪。”
“嗯,我說你。”
“……”
許清詞斜瞪了他一眼,不吱聲了。
唐吟繼續低頭看著她。
她圍脖沒有裹住長發,恰是無風的天氣,她身披紅發在雪中,依然似火焰,讓他很想要靠近她。
唐吟輕聲說:“清詞,這個周末,我們一起去玩吧?作為,朋友。”
**
“這個周末,我什麽都不想玩。”
薑璿的店裡,許清詞正試穿新年晚宴禮服說。
薑璿為她系著後背的細帶,笑了又笑:“朋友一起出去玩,又不是約會。你怕是約會啊?”
許清詞正要說話,忽然感覺呼吸費勁,她用力呼吸提著氣問:“璿璿你這衣服做小了嗎?有點緊啊。”
薑璿也看出許清詞穿這禮服有點緊了,讓她把禮服脫了,重新給許清詞量體。
一分鍾後。
薑璿說:“大小姐,友情提示,你胖了。”
許清詞:“??”
“不可能,”許清詞震驚,“我怎麽會胖了呢?”
徐歡在一旁插了話:“小詞姐,你這兩天吃得是有點多,還吃夜宵。”
薑璿挑了眉:“歡歡,你家老板這兩天心情很好啊?”
徐歡正要說,許清詞過去捂住了徐歡的嘴。
許清詞笑盈盈地衝薑璿擺手:“薑老板,您先去忙。”
薑璿衝徐歡眨了個眼,她看得出來許清詞心情好,現在屬於是嘴硬階段。
許清詞換回了試衣服方便穿脫的寬松睡衣,坐在沙發上看薑璿的設計圖。
突然手機微信震了一下。
是唐吟給她發來的:【周末去玩雪地真人CS嗎?】
接著,他附了數張照片給她,是雪地CS的漂亮地形和各類遮掩障礙物的照片,隨後又附了清清楚楚的遊戲規則。
剛才還說什麽都不想玩的許清詞,現在已經來了興致。
她本來就喜歡玩飛碟射擊,所以就很喜歡開槍。
喜歡開槍,就很喜歡玩真人CS。
夏天玩戶外很熱,冬天玩戶外不會曬黑,摔倒了就躺在雪上,聽著就會玩得很嗨。
而且雖然唐吟沒明說,她也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唐吟之前邀請過她說下次一起玩射擊,她當時說等他後背的傷好了再說。
無論如何,唐吟那時候受傷是為了她,而現在,唐吟的傷自然是已經好了。
十分鍾後,許清詞上二樓找薑璿,高興地問薑璿:“周末去玩雪地真人CS呀?”
薑璿:“?”
**
唐吟放下手機,漫不經心地看向坐在他辦公室裡的顧飛和孟栩凡。
顧飛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跑到辦公桌前盯著唐吟緊張問:“怎麽樣,怎麽樣,嫂子答應了嗎?”
唐吟淡淡瞥了他一眼,點了頭。
顧飛頓時長長松了口氣。
還行,終於有進展了。
顧飛回頭衝孟栩凡擠了個眼:“怎麽樣,孟醫生,我這主意還行吧?”
孟栩凡敷衍說:“是是是,顧總厲害。”
此時唐吟的辦公室裡,還有另外兩人,是湯珍珠和做戶外活動策劃的金瑩。
湯珍珠聽到唐總說的話,出聲說:“唐總,那我和許總那邊的徐助理對接一下細節。”
唐吟頷首:“辛苦。”唐吟轉而又看向戶外策劃的金瑩說:“金總,辛苦了。”
金瑩忙笑說:“唐總客氣了,我會把用品用具和各個方面都安排好的,唐總放心。”
金瑩邊笑著邊忍不住打量傳說中的赫奕集團唐總,他們都對唐總搶婚將許氏集團大小姐娶回家的事有所耳聞。
唐總真人比傳說中的還要好看太多,氣質清冷出塵非凡,看著便是不會輕易對女人動心的人,但實際上卻能做出搶婚的事情來。
她見過許家大小姐對唐總高調表白的視頻,許家大小姐的顏值自然沒的說,美得像從聊齋裡走出來的令人心神蕩漾的美女。
但許家大小姐若能拿下唐總,還讓唐總這麽寵妻,一定不只是靠顏值,許大小姐當真好厲害,估計很有手段,很會欲擒故縱,很會撒嬌之類的。
“金總,這邊請。”
湯珍珠叫了金瑩好幾聲,金瑩才終於回過神來,連忙與湯秘書離開。
待湯珍珠和金瑩離開,孟栩凡琢磨了會兒,也出了聲,問唐吟:“要把唐沁瓷帶過去玩嗎?”
唐吟思量片刻,搖頭說:“不了,有小瓷在,清詞可能放不開,她該一心都在照顧小瓷的身上了。”
孟栩凡驀然笑了聲:“其實二十五六歲未婚的,又很喜歡小朋友的女生,越來越少見了。”
唐吟眼底閃過輕輕笑意:“是,清詞和別人不一樣。”
孟栩凡:“……”
這猝不及防的秀恩愛。
孟栩凡提議:“要麽我把鍾意也叫上吧?讓鍾意和許清詞聊聊?”
鍾意是孟栩凡的女朋友。
其實孟栩凡也是最近才弄明白唐吟和許清詞的關系。
上次唐吟和許清詞一起去醫院找他的時候,他還以為倆人已經是真夫妻,後來他和顧飛有空一起喝酒,才聽顧飛說清楚倆人的情況,唐吟現是在追求許清詞的階段,更確切地說,許清詞現在是勉強願意將唐吟當朋友而已。
顧飛想了想,皺眉問孟栩凡:“穩嗎?你們倆剛和好,別鍾意和許清詞倆人一聊,越聊越覺得你倆不行,倆嫂子全跑了,我可聽說女人們在一起聊天都是吐槽男人。”
孟栩凡遲疑:“不能吧?再說我和唐總也沒問題啊,最大的問題是你啊顧總。”
顧飛:“?”
“不用。”
唐吟出聲拒絕了:“她不喜歡我做小動作。叫鍾意過來玩吧,不用特意找清詞聊,她們一起玩得開心就好。”
孟栩凡明白了,便問了問鍾意周末有沒有空一起玩,得到鍾意肯定回答,他將他和鍾意的迷彩羽絨服大小,戴頭盔的頭圍大小,穿的鞋子的碼數大小,都給湯秘書發了過去。
一起出去玩真人CS,得統一服裝,他們又不喜歡穿俱樂部提供的那些衣服,都得提前備好清洗乾淨。
顧飛把他和顧瑤的大小也都發給湯秘書了。
發完後,顧飛想起來秦驍的事,不好意思地抬頭對唐吟:“對了,哥,秦驍那事兒也真不怪我啊,誰能想到他明明知道你們倆的已婚關系,他還對你媳婦兒有那意思啊,這是秦驍的三觀不對啊哥。”
他最近輾轉間拿到了那天他們出海在船上玩時的一些抓拍照片,數張照片裡秦驍所專注看的人,皆是許清詞。
眼神藏不住感情。
秦驍看向薑璿時的目光全然只是朋友,演不出深情,秦驍只有在看向許清詞的時候,才深情款款。
所以他之前確實打探錯了。
於是顧飛現在尷尬極了,可害怕唐吟報復他。
唐吟瞥睨了他一眼,沒說話。
顧飛尷尬地呵呵了兩聲。
孟栩凡也聽說言行若一拍賣行二老板秦驍好似是暗戀許清詞很久的這件事了,既然提到感情這一塊,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桌前來幫唐吟磨了磨墨,問唐吟:“哥,我多嘴問你一句,你現在有多喜歡許清詞?要不我給您分析分析?”
他和鍾意在這麽多年經歷了分分合合,但也始終如一,在對於感情這事上,其實他比顧飛更有經驗一些。
唐吟在寫毛筆字,抄寫著許清詞留在顧飛公司的那本兵書,落筆沉穩,語聲輕緩:“我曾經沒有在第一時間選擇她,以後,我會永遠選擇她。”
“包括搭上我的命。”
“你說,我有多喜歡她?”
顧飛和孟栩凡兩人同時愣住了,雖是知道唐吟應該很喜歡許清詞,但聽唐吟這樣說出來,卻是完全不同感受。
唐吟年近三十歲,這可是第一次動心啊。
顧飛和孟栩凡幾乎異口同聲地要發誓幫他追許清詞,唐吟看了會兒他們兩人,最終淡淡搖了頭:“算了,不太相信你們。”
顧飛&孟栩凡:“?”
**
周末,一個朋友間的聚會。
雪場附近的真人CS俱樂部,唐吟和許清詞以及另十人,一行十二人換好了衣服出來。
十二人分為攻和守兩個陣營,各個穿著迷彩羽絨服,戴著頭盔和護目鏡,手臂上戴著自己隊的紅色或藍色布條,拿著槍,裝備齊全地跟著兩位實戰教練走向雪地戰場。
眾人互相介紹著認識了,許清詞基本都認識,但她今天第一次見孟栩凡的女朋友鍾意,她特意和鍾意多聊了兩句。
鍾意長了張好甜的臉,許清詞瞧見就喜歡,跟鍾意聊了好一會兒。
另外的人,也在各自熟悉。
顧瑤指著紅隊的秦驍,悄摸摸問她哥:“哥,那個帥哥是誰呀?”
顧瑤看著秦驍的背影犯花癡,她單看秦驍的背影,就感覺秦驍酷酷的,應該很會玩這個。
顧飛隨口說:“你不是見過他嗎?酒吧的時候。噢,那天你喝多睡著了,睡得呼嚕打得驚天動地的,第二天早上還斷片了,連怎麽去的酒吧都忘了。”
顧瑤:“……”
顧飛忽然想到他打探錯了的事,正為此犯愁呢,拍拍顧瑤的頭盔說:“瑤瑤去吧,那個人叫秦驍,你叫他驍哥,最好用你的笨腦袋把他給氣走了最好。”
“為什麽要讓我把他氣走啊哥?”
“因為他在追你嫂子。”
“哪個嫂子?”
顧瑤不可置信:“他在追薑璿嫂子嗎?”
顧飛也不可置信,顧瑤扯薑璿幹什麽?
“許清詞!你唐哥家的嫂子!”
“哦哦哦。”
**
最前面帶隊的兩隊隊長分別是許清詞和唐吟。
許清詞是紅隊隊長,在跟A組教練學戰術。
唐吟是藍隊隊長,在跟B組教練學戰術。
唐吟往秦驍那邊看了一眼。
秦驍正在找隱藏位置,秦驍找位置間,還一邊往許清詞這邊看過來。
今天許清詞把秦驍也叫來玩了,並且秦驍和許清詞是一隊的。
唐吟看了眼秦驍,又看了會兒專注聽講的許清詞,忽然問了教練一句:“請問,我中途可以叛變嗎?”
許清詞:“?”
許清詞都聽笑了,抬著槍懶洋洋說:“唐總,麻煩你正經點啊,哪有中途還可以叛變的啊?沒有這個規則啊。”
唐吟組的教練琢磨了會兒,卻說:“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教練指著藍隊的唐吟說:“你可以串通紅隊的某個人,讓這個人在紅隊做你們藍隊的臥底。”
許清詞:“?”
“不,不是。”
許清詞急得都結巴了。
她作為隊長這一組的隊員是秦驍,顧飛,徐歡,保鏢小方哥,孟栩凡的女朋友。
聽起來只有秦驍一個能打的。
而隊長唐吟那一組的隊員是薑璿,孟栩凡,何安,保鏢吳強哥,以及小姑娘顧瑤。
聽起來只有顧瑤一個不能打的。
唐吟居然還要往她隊裡安排他的臥底?
“唐吟,”許清詞急了,“你不能這麽玩啊!”
“那這樣。”
唐吟自然是隻想讓許清詞高興的,他走到她面前,微微曲著膝,輕聲哄著她,徐緩建議說:“你安排我,做你的臥底,如何?”
許清詞:“?”
敵方隊長親自叛變?
既然這樣的話,那隊長是不是可以,再帶兩個隊友一起叛變啊?
許清詞玩興大發,她今天穿平底雪地靴,比平日裡矮了一些,對唐吟勾著手指說:“你把耳朵靠過來,我跟你說兩句悄悄話。”
許清詞和唐吟兩個人都將頭盔給摘了,許清詞在唐吟耳邊嘀嘀咕咕著她的戰術策略。
冬天裡,許清詞說話時會吹出哈氣來,吹在唐吟耳邊,氣息溫熱。
唐吟垂著眼,眼觀鼻鼻觀心,不敢看旁處,明明冰天雪地裡,他血液卻一陣陣熱得上湧。
最後,許清詞總結:“所以,你帶璿璿一起來我隊,怎麽樣?”
“好。”
唐吟自然一口答應,半秒猶豫都沒有。
而後,唐吟靠近許清詞的耳邊問:“藍隊,是不是也應該有個臥底?”
許清詞忽然覺得耳朵發癢。
唐吟的嗓音與這戶外的雪景有種莫名的和諧,清冽的,空曠的,而又低語的,動聽的。
許清詞不悅地推了推他肩膀讓他離她遠點,又不禁揉了揉耳朵,一邊想,似乎是應該給藍隊配個臥底。
不然藍隊屬實太慘了——隊長帶大姐大一起叛變,這遊戲還怎麽玩?
許清詞抬頭瞥了兩眼場上好奇他們倆在聊什麽、找掩護間還時不時偷看她和唐吟的朋友們。
她想了想,低聲說:“我把顧飛給你。”
唐吟沉吟片刻,搖了頭:“我也不太想要他。”
許清詞:“?”
唐吟居然拒絕她的提議了?
唐吟又道:“我們一起打顧飛,如何?”
“……”
“這個好。”
很好,特別好。
許清詞忍不住笑了起來,痛快地跟唐吟擊了掌,達成協議。
而許清詞這一笑,仿佛這滿地白雪有了溫度。
陽光灑在雪面上閃出的晶瑩的光,也似星星長長在了地上。
星星眨著眼,白雪開了花,一直開到了唐吟的眼底,逐漸從他清冷的眼底升出溫度來。
**
二十分鍾後,顧飛的聲音滿場飄,除了空氣裡傳來了顧飛聲音,對講機也都串了頻,耳機裡也全都是他的聲音。
“誰打我?誰打我?許清詞我跟你一隊的!是不是你打我?!”
“顧瑤我是你哥!我血條都要沒了!你居然還打我?”
“薑老板,薑老板你打我一路了已經!你能不能換個人打啊?!”
“後援呢,我後援呢!為什麽我感覺所有人都在打我啊!!!”
在顧飛躲在戰壕後面瘋狂嚎叫的同時,他身上感應器又噠噠嗡嗡響了起來,又有人打中了他。
“我都要沒命了!為什麽所有人都在打我!別打我了行不行啊祖宗們!!”
**
五分鍾後,顧飛的憤怒哀嚎聲仍在繼續,唐吟調了許清詞的私人頻道,提醒她說:“孟栩凡要過去了,注意點。”
許清詞聽見顧飛的喊聲就一直在笑,這時彎腰躲在搭建的防爆牆後面,小心探出腦袋看環境,暫時無人,趁此時機,迅速找到下一個掩體躲著,抓著領口的話筒問唐吟,還在忍不住笑:“唐總這麽對你隊友,好嗎?”“嗯,確實不好。”
唐吟說。
唐吟又說:“但他追他女朋友的時候,我和顧飛都幫過忙。”
“……”
行吧。
但是,等一下。
許清詞琢磨著唐吟的這個邏輯,孟醫生追他女朋友的時候,唐吟和顧飛幫過忙,所以孟醫生今天需要還人情。
那現在唐吟一邊出賣孟醫生,一邊還給她送顧飛的人頭,他這還是在追她?
許清詞探頭往外看了一眼,正瞧見孟栩凡向她開槍的身影,她已經來不及躲,身上感應器響了,被孟栩凡給打中了。
許清詞頓時來氣,蹲下提醒唐吟說:“唐吟,我們只是朋友。”
唐吟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嗯。”
“嫂子對不起了啊,是手誤!”
孟栩凡在外面笑著高聲喊。
唐吟立即哄許清詞:“不生氣,我給你打回去,好不好?”
“……”
許清詞調了頻道,不和唐吟說話了。
唐吟沒再得到許清詞的回應,麻煩鍾意護著許清詞出去抵抗孟栩凡,他提槍出去,接著見到秦驍就開槍。
秦驍見到唐吟也開槍。
唐吟和秦驍兩人互不相讓,血條狂掉。
不久後,許清詞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回頭,見是秦驍。
秦驍舉著槍,揚著下巴示意她:“跟我來,這邊。”
許清詞貓著腰跟秦驍出去。
誰知秦驍才剛出去,隱蔽已許久的顧瑤突然站起來,迅速一槍朝秦驍開了過來。
伴隨著槍響聲,顧瑤還有口動配音:“biu——”
秦驍身上感應器瞬間嗡嗡響,他一條命沒了,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一擊斃命了。
秦驍:“……”
顧瑤扛著槍笑:“不好意思啊驍哥,唐哥說我這和新手上麻將桌一樣,怎麽玩怎麽贏,我都不知道怎麽會命中率這麽高。”
秦驍懶得搭理這小丫頭片子,隨口說了句“你厲害”。
但顧瑤接到了唐吟的命令,還在追著秦驍打,秦驍被氣得衝顧瑤喊:“丫頭,換個人打!”
顧瑤搖頭:“不要!”
十分鍾後,秦驍終於甩掉顧瑤,成功掩護許清詞,躲在了戰壕後。
顧飛看到了秦驍帶走許清詞的身影,正好又看到唐吟在他旁邊的沙袋後面,他低聲喊:“哥,你老婆沒了!”
唐吟沉默片刻,說:“嗯,我血條沒了。”
“誰打的?”
“我老婆。”
就在顧瑤打秦驍的時候,許清詞把他一頓打。
顧飛:“……”
太亂了,太亂了。
這混戰混得太亂了,顧瑤最後已經殺瘋了,見著她哥都一頓開槍。
許清詞也玩瘋了,誤傷了好幾次薑璿。
瓦藍天空之下,白雪皚皚之上,一眾人穿著迷彩羽絨服,帶著感應器背心,滿場地亂跑,翻躍滾爬,玩嗨得不行。
不知道什麽時候,掩護許清詞的秦驍被調走了。
許清詞身邊的隊友變成了唐吟。
唐吟肩膀倚著許清詞的,兩人一起躲在堆疊的輪胎後面,戰局已經沒有最緊張時刻,簡直時時刻刻都在緊張。
唐吟兩指一並敲她頭盔,問她:“好玩嗎?”
許清詞跑得氣喘籲籲的,正拄著膝蓋緩和呼吸,但這時她見唐吟松了警惕,突然就抬槍指著唐吟的後背,給了唐吟一槍。
唐吟身上感應器瞬間嗡嗡嗡。
唐吟:“……”
許清詞瞬間笑出了聲:“好玩。”
哪是一句好玩可形容的,可實在是太好玩了。
許清詞笑得不行。
唐吟低頭看自己還有沒有命,許清詞還在連連地忍不住笑,又喘又笑。
許清詞笑得聲音有點大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顧瑤突然向她包抄過來。
只聽顧瑤口動配音“biu”的一聲,給許清詞來了一槍。
許清詞身上的感應器嗡嗡嗡嗡,沒了一條命。
許清詞:“?”
“哎喲嫂子對不起了!我今天就要做槍王。”
顧瑤大笑著舉槍上膛,還要再向許清詞開槍。
但唐吟這時迅速側身擋住了許清詞,立即回頭給顧瑤來了一槍,又補了一槍。
顧瑤身上傳感器嗡嗡嗡,短短時間她沒了兩條命。
顧瑤不可置信地怔愣著看唐吟愣了好幾秒,隨即陡然大喊一聲:“藍隊的隊長叛變了,隊長居然打隊友啊啊——”
然後她身上嗡嗡、嘴裡嚶嚶地跑了。
待顧瑤跑開後,許清詞抬頭看向唐吟,唐吟這時也已轉向她。
兩人雖然都帶著護目鏡,但距離太近,依然可從護目鏡裡看到對方眼裡的笑。
唐吟問:“怎麽辦,隊長叛變人人皆知了?”
許清詞笑著點頭:“你活該唄。”
唐吟挑起了眉,抬手拍拍她頭盔上的雪。
許清詞歪頭打量唐吟。
唐吟身上也滾了不少雪,頭盔有點點歪,拿槍的手套上因為甩沙袋混了沙子和線頭。
可見唐吟這一路的臥底工作完成得很用心。
忽然之間,許清詞不知道哪來的快樂,大概玩得實在太盡興,或者又像是想要給他一個獎勵,突然笑著抱住了唐吟。
唐吟驚了一瞬,下意識張開雙手接住她,抱住了她。
許清詞被自己主動抱唐吟以及她又被唐吟給抱住的動作驚到了,她連忙要推開唐吟,唐吟卻抱著她不松手了。
她穿著迷彩羽絨服,整個身體膨起了不少,唐吟竟然還能輕松地抱住她。
“開心嗎?”
唐吟忽然摘了自己的護目鏡,也摘了她的護目鏡,笑著問她。
許清詞正要說不開心,突然鍾意從旁邊跳了出來,瞧見倆人在那兒抱著,立即拿出手機笑著喊他們:“二位抬頭,看我,預備,笑。”
唐吟和許清詞下意識看向鍾意。
鍾意拍下定格的這一幕,揮揮手機跑了。
許清詞看向唐吟,對視到唐吟笑望著她的滿盛笑意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