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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詞》第三十三章 【二更】
  第三十三章 【二更】

  ◎不哭。◎
  唐吟看到許清詞正在看著的人, 是顧舟。

  許清詞是感覺到一個人影拿起了她扔在沙發上的包,才偏頭看過去的。

  原是顧舟拿起她包給掛到衣架上了。

  怎麽說呢, 顧舟這行為,屬實是,有點多余了。

  許清詞本想說一句那包不能掛,但又想自己本也不在意包包這東西,而且她也懶得和顧舟說話,便什麽都沒說,轉過頭來繼續倒水喝水。

  唐吟卻注意到了許清詞欲言又止的神情。

  許清詞的表情總是生動的, 她欲言又止的時候便很明顯,飽含了許多複雜的情緒。

  而她這些複雜的情緒是對顧舟。

  顧舟追過她,她又很討厭許思竹的那些行為, 不知她曾經是否對顧舟有過好感。

  唐吟看了眼被訓的許清詞,許清詞對此好似習以為常,左耳聽右耳冒不甚在意的模樣。

  許清詞好喜歡看蘇麗容和許思竹母女倆在唐吟這兒碰壁, 她笑盈盈地搖頭, 不過想到姑姑正陽著,收了笑說:“姑姑婚禮前兩天正要回國的時候陽了,轉陰了再回來。”

  說著,許清詞對唐吟眨了下眼:“她給我發了個大紅包。”

  唐吟放下左手在桌下,輕拍了一下她膝蓋,示意她老實點。

  許清詞和唐吟正宛若一對兒打情罵俏的情侶在輕言低語時, 身著端莊華貴的蘇麗容從樓上下來, 熱情的嗓音和她女兒如出一轍。

  許清詞意外他竟又對她動手動腳,將兩隻腳都抬了起來,同時向他踢過去。

  顧舟卻似乎沒注意到許清詞對這話題興致懨懨,他還想再聊,唐吟這時淡淡出了聲,但話是對著許老說的:“我和清詞心裡有數。”

  唐吟斂了斂眼,壓下心裡的沉悶,抬手臂攬上了許清詞的肩膀。

  喲?
  許清詞聽著挑起了眉,唐吟還挺會懟人的呀。

  然而就在蘇麗容抬手的同時,唐吟側身移開一步看向許清詞, 自然地避開了蘇麗容的肢體接觸。

  “有點累,搭一會兒。”

  蘇麗容匆匆來到唐吟身邊, 抬手就要扯著唐吟的袖子招呼他去沙發上坐,邊笑邊說:“清詞爸爸和爺爺正在樓上,馬上也要下來了。”

  老爺子許晉昌還記得許清詞上次拿假刀去找他的事,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了,他看許清詞的表情實在很難稱得上是好臉色。

  許老對唐吟的赫奕集團這兩年的快速發展心裡有數,也對自家許氏集團越來越沒落更心裡有數,對這位上不來台面的孫女攀上高枝這事倒是讚許的:“別拖,你幹什麽都拖,一天天也沒個正經事。”

  許晉昌和許志鴻姍姍下樓。

  許老看唐吟這態度,不悅皺了眉:“唐吟,前兩天的婚禮,有些兒戲了。”

  “哦?有多大?”

  唐吟垂眸,平靜的心緒有了波動。

  唐吟對許老並無多敬重,只是傳統上的習慣罷了,言語輕淡:“是言哥認可的。”

  唐吟剛想開口,顧舟在一旁忽道:“清詞不是一直想開拍賣行嗎,籌備如何了?”

  但他也敏銳注意到了許清詞眉間飛快閃過了不耐煩的情緒。

  他對許清詞的了解,顯然遠沒有顧舟對許清詞的了解多。

  唐吟目光下掃,許清詞穿著拖鞋,左腳一下下地在那兒悠閑的晃著,晃得有節奏,像在無聲地哼哼著什麽歌兒打節奏,也像是不經意地踢到他而已,不是故意的。

  許老很不喜歡許清詞這散漫態度。

  連桌上最老的這位,唐吟都懟?
  許清詞在桌子底下蹺著腿,慢慢悠悠地踢了他一腳。

  一同用早餐時,這二位對唐吟還算是和顏悅色,但對許清詞就很挑刺。

  許清詞繞著瓷杓劃圈玩,沒什麽胃口,也沒什麽想聊的心情,淡淡回答顧舟:“還行。”

  許清詞漫不經心地回答老爺子:“在算日子,等到好日子就領唄。”

  對於許清詞一直想開拍賣行的事,唐吟是第一次聽說。

  唐吟倏然收了口。

  “哎喲唐吟來啦——快坐快坐。”

  許老沒什麽好臉色地問。

  許清詞被摟得側過頭, 看唐吟突然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幹嘛?你手沒地方放?”

  唐吟和許清詞談笑著,全然忽略了蘇麗容。

  耍流氓耍上癮了?

  蘇麗容在兩人身後僵著臉站了會兒,知道她得罪唐吟不起,便持著和她女兒幾近一模一樣的惱恨表情憤憤走了。

  “?”

  “清詞打算什麽時候領證?”

  唐吟仿若沒看到蘇麗容這個人, 也沒聽到蘇麗容說的話, 他問許清詞:“姑姑回來了嗎?”

  他只知道許清詞對拍賣感興趣,未曾想過她有這方面的想法。

  “盡快領了。”

  兩人面上雲淡風輕平靜得很,桌下正暗藏著不為人知的小打鬥。

  早餐時始終是老爺子許晉昌在說話,直至吃得差不多時,許父終於開了口。

  許父比許老更寡言,看似對許清詞也更有感情,他問:“清詞,關於嫁妝,爸還沒給你,你想要什麽?”

  許清詞脫口而出:“老房子。”

  只見她話出口的瞬間,桌旁一眾人都紛紛變了臉色,有人面色凝重,有人幸災樂禍,有人驚詫不已。

  其中最幸災樂禍的是許思竹。

  許思竹一瞬收了得意表情,垂下腦袋抱歉地小聲說:“姐姐,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想要老房子。上次莊舅舅過來說希望我和舟哥推遲婚禮嘛,爺爺作為補償,就把他名下的這套房子送我了。就這兩天,已經辦好手續更完名了。但是姐姐,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的,只要你和我說一句,我立即給你。”

  許清詞生生怔住,一句話說不出。

  正是因為老房子在爺爺名下,不在父親名下,她才屢次要不來這老房子。

  她完全沒有想到,老爺子竟然就這樣輕輕松松送給了許思竹。

  許清詞深呼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衝動,不要失控,然而越想越不爽,一身怒氣直從胸口燃上來,急氣性頓時發作,陡然要起身發火撒氣——

  唐吟這時在桌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放在了他腿上,穩穩地握著。

  他手掌寬厚而有力量。

  這一瞬間,他的手也不再冰涼,傳出了溫和的熱流給她。

  唐吟的情緒很淡,很少直視誰的眼睛,也很少言語,然而此時他抬眼看向許思竹,明確的在與許思竹說話:“既然現在老房子是你的名字了,那麽以後你做事就小心些,若出意外,或被強製執行,不好看。”

  唐吟看許思竹的這一眼,直叫許思竹頭皮發麻,後脊都發涼。

  明明他說得很平靜,卻叫她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他話語裡傳遞出的陰狠。

  唐吟深邃的目光裡,也流露出了警告之意。

  許父緊緊皺起了眉:“唐吟,這話說得過分了。”
    “我已經在盡量說得好聽了。”

  唐吟不徐不疾地說。

  “這還是看在清詞的面子上。”

  從來語氣波瀾不驚如水平靜的唐吟,此刻語氣逐漸加重:“如若我妻子不高興,我可以做得更過分。”

  唐吟說的這每一個字,都透著篤定的、徹骨的寒。

  唐吟此話說出,萬籟俱寂。

  這太過直言的警告,讓許老和許父面上都變得萬般難堪。

  許清詞則是非常意外,不禁側目,唐吟這番話很不符他的個性,都超出了她對他的認知。

  她以為他永遠是站在神壇上的人,永遠處變不驚,永遠語輕言淡。

  他分明是不與世人多言的冰塑,眼下卻忽然揮起了劍,具有攻擊性地攻擊起了人。

  許清詞正驚異著唐吟的變化,蘇麗容忽然輕聲說:“清詞現在有靠山了,我真為清詞感到高興。”

  蘇麗容聲音很輕,輕得同時又讓在座的人俱都聽得清清楚楚:“清詞媽媽在天之靈,也可以放心了。”

  許清詞一臉的興致盎然驟然冷若冰霜,她猛的從唐吟手裡抽走手,站起身抓起她面前的一盤濃鬱的咖喱湯超蘇麗容揚了過去。

  滿黃咖喱澆了蘇麗容滿臉滿頭!
  蘇麗容尖聲大叫起來,不管不顧地發起了瘋,抓起茶壺朝許清詞擲過去。

  許清詞第一反應就是抬手擋臉,她沒喝茶,不知道那茶壺裡的水是否是熱的,怕退不及被濺到熱水,眼前隻想護臉。

  正就在這與此同時,唐吟迅速站起身護住了她,他以整個後背擋住那隻茶壺。

  茶壺打到了唐吟的後背,唐吟被打得悶哼一聲。

  茶壺隨即落地,迭聲清脆搖晃響聲刺耳尖銳,茶水也灑了一地。

  許清詞眉色驀地一凜,看他身後:“水是熱的嗎?疼不疼?”

  唐吟沒給她看。

  他仍以整個身體護著她,環抱著她說:“沒事,涼的。”

  許老氣得顫唞站起來,連連拍桌怒斥:“許清詞!你鬧什麽!每次回來都在鬧!你婚禮說提前就提前,還鬧成那個樣子,我今天就送思竹一套不值錢的老房子怎麽了!你有火衝我來!”

  許清詞從唐吟身前探出臉來就跟許晉昌對喊:“問題是他媽的婚禮嗎,是他媽的房子嗎,是蘇麗容以那樣的語氣提起了我母親!蘇麗容她配提起我母親嗎!”

  許清詞從蘇麗容提到她母親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抑製不住情緒,此時已經滿臉淚水。

  唐吟用力抱著她,輕聲哄著她:“沒事,乖,不哭。”

  許清詞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掙扎著唐吟的懷抱,失控地嘶吼著:“孫子,孫子,她不就給你們許家生了個孫子嗎?我媽沒給你們許家生出個孫子來就他媽的活該被丈夫背叛,就他媽的活該被賤貨撞死嗎!!!”

  “你……”許晉昌氣得抓起個東西就往許清詞身上砸過去,“許清詞!”

  許清詞沒看到扔過來的是什麽,隻感覺到一陣旋轉,被唐吟迅速抱著轉身躲開,再次被唐吟護住了。

  “你怎麽樣?”許清詞哭腔濃重地問唐吟,她好像聽到了唐吟的悶哼聲。

  唐吟後背重重一疼,也沒去看是什麽東西,繼續迭聲安撫她:“小詞,沒事,乖,小詞不哭,我不疼,我沒事。”

  許清詞在唐吟懷裡不住地發抖,氣得渾身都在顫栗,哭得發顫,咬著牙忍住哭聲。

  蘇麗容在哭在叫,跑上來三四個阿姨給她擦著臉。

  許思竹圍著母親連聲關心。

  許晉昌被氣得捂著胸口直大喘氣。

  而作為父親的許志鴻全程隻問了許清詞一句要什麽嫁妝,就再未開口說一句話,隻端著一張臉冷漠看著。

  餐廳裡的聲音吵吵鬧鬧,唐吟垂著眼,眼裡掩著對許清詞的濃鬱心疼,掩著對這一家人的憎恨厭惡。

  周圍聲音還在不斷吵嚷著,唐吟一直溫柔安撫著懷裡哭著的許清詞。

  直至許久,唐吟感覺到許清詞顫唞的身體緩和下來,他護著許清詞走出許家,送許清詞上了車。

  之後,他返回了許家。

  許家仍是一團亂,唐吟坐回了剛剛的位置上。

  在座的人都看向了他。

  唐吟坐下後,卻是一眼都沒有看在座這些人。

  隻垂眼看著地上被蘇麗容和許晉昌摔碎的他們要往許清詞身上砸的茶壺杯子。

  他今天若是不在,受傷的就會是許清詞。

  待周圍徹底鴉默雀靜時,唐吟終於緩慢地開了口:“許老,我和清詞會領證,這不用你擔心。而蘇夫人,我奉勸你以後不要再在清詞面前提起清詞的母親。”

  餐廳裡屏聲靜氣,無人敢作聲。

  唐吟話語裡充滿著冷漠與警告:“不知道外界是如何傳我唐吟的為人。”

  “但前幾天婚禮上發生的事,我想各位應該明白,我若遇上清詞的事,情緒控制能力,會很差,很容易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

  說到此時,唐吟才看向在座的人。

  這一眼,是冷漠凶狠到極致的,甚至仿佛是能殺人的一眼,褪去了平日的冷清,凶狠到雙眼泛紅陰森。

  有人發出一聲倒吸涼氣的聲音。

  唐吟慢慢起身,忽然猛地一腳踹翻了整個餐桌,一眾人頓時驚呼大叫不止。

  唐吟眼看著眾人驚慌失措地驚呼,他轉身,慢條斯理地拿起了許清詞的衣服與包。

  經過餐廳時,唐吟看向裡面驚魂未定的眾人,輕輕淡淡而又狀似溫文有禮地點頭:“所以,若是以後發生再發生這樣的事,我唐吟,提前請各位擔待了。”

  **
  許清詞上車後已經緩和了一些情緒,她不知道唐吟進去和他們說了什麽,但隱約也能猜到一點。

  待唐吟上車後,她沒問,立即讓唐吟把被濺濕的外套脫了。

  許清詞等他脫了外套後,還讓唐吟把襯衫也脫了。

  許清詞剛剛看了落地的那一茶壺的水,沒冒熱氣,應該不是熱的,但那一茶壺打到他後背時力度不輕,後來許晉昌又朝唐吟的後背擲了東西,她懷疑唐吟後背已經被打青了。

  “要去醫院嗎?會不會打折你骨頭了?疼不疼?”

  許清詞緊張問著。

  唐吟留著襯衫未脫,對她搖頭:“沒事。”

  頓了兩秒,他抬眸:“房子,我會給你要回來的。”

  “房子的事不急。”

  許清詞暫時沒空想這個,試探著一處處輕按他後背,她聲音還有些哽咽的哭腔:“這疼嗎?這呢?”

  她幾乎按了他後背的每一處,唐吟始終神色未變:“真不疼。”

  許清詞這才放下心來,長舒了一口氣,揉了揉哭得難受的眼睛,對司機何安說:“何哥,開車吧,去公司,送唐總去上班。”

  唐吟搖頭:“我陪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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