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二更】

  ◎他好像，真的慌了。【文案】◎
  許清詞不好意思了， 趕緊把開襠褲放進箱子裡，扭頭看到一些DV帶和刻錄的光盤， 她拿起來問：“阿姨，這些是拍攝的唐吟小時候嗎？”

  “那個啊。”

  唐吟爸爸走了過來說：“是他和他姐小時候的視頻，清詞要看看嗎？上面應該還有唐吟小時候參加各類比賽的視頻。”

  各類比賽，許清詞聽到了她感興趣的事。

  許清詞感興趣地問：“叔叔，我只聽過唐吟給我拉手風琴，跟他一起玩過飛碟，他還參加過什麽比賽嗎？”

  唐吟媽媽過來笑著說：“那你老公會的可多啦。他從小學書法， 是跟書法大家蔣教授學的，蔣教授也是你唐叔叔的老師。唐吟圍棋和道棋也都精通的，他七歲的時候就開始學圍棋了， 你想想哦，七歲的小朋友，安安靜靜的一坐就是四五個小時， 連洗手間都很少去。”

  許清詞看出阿姨的驕傲來了，笑說：“唐吟好厲害啊。”

  唐吟媽媽點頭說：“是呀！還有哦， 他連騎馬也是很精通的。唐吟是那種做任何事情都能特別專心的人， 能靜能動的。”

  唐吟媽媽提起兒子來， 眉眼都可見的喜氣洋洋的：“對了，唐吟小時候和老師學馬術，那一套騎士服穿在身上，哎喲喂， 可好看啦。”

  而蹲在地上的許清詞聽到唐吟爸爸這樣說，心虛地低下了頭。

  唐吟：【落地了，先回公司參加年會。】

  在回公司的路上，他沒來由的心慌，先給許清詞發了報備信息。

  接著她看到有一個封面上正寫著馬術比賽視頻，她舉起來晃了晃：“叔叔阿姨，這有馬術比賽的，現在能看嗎？”

  她還看到了一些小男孩玩的玩具，小汽車和飛機之類的玩具，另外她還看到了唐吟可能四五歲時穿的連體小泳褲，好小的一個。

  唐吟小時候居然穿連體小泳褲，還挺保守的小男孩啊，許清詞想。

  唐吟媽媽聽見唐正君說的話，心道第一次見人家許清詞的時候還說人家張揚，現在小姑娘變成他兒媳婦了，這不也挺慈祥了嗎，也是個口是心非的人。

  “現在呀，”唐吟媽媽笑著左右來回看周圍，“哎喲，你們家現在應該沒有能播放這個的機器，哎等會兒，我讓人送來一台機器，我們播放看看。”

  唐吟：【你收了。】

  許清詞想笑又不敢笑，抿著嘴點頭：“是，超可愛的。”

  過了會兒，許清詞給他發來了一張照片。

  許清詞正閑閑地看著，忽聽到唐吟爸爸問她：“清詞，你家小年夜是過臘月二十三的，還是過二十四的？聽說你外公是南方人，如果你過二十四的，我們就再陪你過一天二十四的，陪你一起熱鬧熱鬧。”

  許清詞：【哦。】

  就這樣不著痕跡地打斷了許清詞心裡的那份尷尬。

  顏如玉也喜歡的不得了，邊看著視頻，邊跟許清詞講著唐吟小時候那些好玩的事。

  “這樣啊。”

  許清詞低頭看DV帶和光盤，想象著唐吟小時候穿騎士服在馬場裡騎馬的畫面，小小一個帥氣男孩，騎在駿馬上疾馳，確實單是想想就已經很帥了。

  唐吟看著許清詞回復的這又一個乾巴巴的“哦”，目光慢慢凝重，不確定許清詞會不會還在生氣那些學生時代的禮物。

  小時候的唐吟真的好可愛啊，那麽小一隻，面對鏡頭時一本正經的，卻又好萌，超級萌。

  “好了。”

  許清詞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要說實話才對，她慢慢站起來，走到唐吟爸媽面前，滿含歉意地輕聲說：“叔叔阿姨對不起，我今年得回去和舅舅一起過。”

  下飛機後，他直奔公司。

  唐吟：【在幹什麽？】

  唐吟爸爸表情未見不悅，點頭說：“好，沒關系，以後還有很多機會的。”

  許清詞：【沒有理由吧。】

  “唐吟他太爺爺和他爺爺都會騎馬麽， 就都教給了他。不過唐吟剛練的時候， 也吃了些苦的， 從馬上摔下來過好多次， 把我和他爸心疼的啊。不過哦，唐吟從來沒為吃這些苦哭過鼻子的。”

  不消多久，顏如玉喊來的人將機器都給送來了，連接設備，許清詞跟唐吟爸媽一起看唐吟小時候的視頻。

  許清詞自己沒怎麽上手動唐吟的那些箱子，因為她認為那些箱子裡的東西都是唐吟的隱私，她還是問問當事人之後再動比較好，所以她主要是旁觀唐吟爸爸媽媽往外翻騰著各種東西。

  許清詞沒回。

  唐吟爸爸忽然哄了唐吟媽媽一句：“不說這個了。”

  說著，唐吟媽媽臉上又不自覺流露出了心疼：“其實啊，我們都很少見過他哭過的。有一些事，他應該表達的，應該……”

  許清詞：【叔叔阿姨給我的新年紅包，我剛剛放你家了。】

  許清詞點頭：“好。”

  恰在此時，對兒子兒媳情況心知肚明的顏如玉，突然笑著拿起了許清詞之前看過的唐吟一歲左右的小開襠褲。

  但又提起了許清詞對唐吟這開襠褲的尷尬。

  *
  臘月二十二早上，唐吟終於回國。

  然後挑了兩個標注著他騎馬和拉手風琴比賽的帶子放旁邊等著。

  在唐吟爸爸開口的瞬間，許清詞感覺到哪裡不太對勁，但她還沒來得及想清楚是哪裡不對勁兒，那種感覺轉瞬就消失了。

  她以為唐吟會和他爸媽提過一嘴她這兩天要回南陽的，不想唐吟卻是完全沒提過。

  顏如玉舉起來大笑著：“清詞快看快看，這是唐吟小時候的開襠褲，好可愛啊是不是哈哈哈。”

  “我舅媽是北方人，所以舅舅家也是過二十三的小年夜，我已經訂了二十三的飛機……”

  唐吟：【當是片酬。】

  許清詞半晌沒回應，過了會兒，她可能是想通了，給他回了一個：【行吧。】

  唐吟：【晚上一起吃飯吧？】

  許清詞：【不了。】

  唐吟每次與許清詞發信息時，一顆心都會反覆緊張提起。

  連石岩都察覺到了，唐總向來做事情不動聲色心思如海，偏偏跟老婆發微信的時候，總是會延長吸氣呼氣的時間，一個吸氣很長，再一個呼氣也很長。

  唐吟慢慢靜著心，正要與許清詞說他給她帶了禮物，許清詞的消息彈了出來。

  許清詞：【晚上我要去看奶奶~】

  唐吟看到一個波浪號，緩慢呼出一口長氣：【好，那我陪你一起去？】

  許清詞：【不用啦，她見到陌生人可能會情緒不穩定。】

  看到許清詞的這一個“啦”字，唐吟這兩分鍾的緊張終於算是慢慢散了。

  唐吟：【好，那你注意安全。】

  與此同時，石岩心裡的緊張也慢慢散了。

  老板和老板娘吵架，他們這些做秘書的都可緊張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怕老板突然加班。

  *
  晚上七點，唐吟終於結束一天的工作。

  唐吟這次在回國前後，沒有時間倒時差，相當於一天一宿沒有合眼。

  剛從公司出來坐上車，唐吟摘了眼鏡滴了兩滴眼藥水，休息酸澀的眼睛，準備去接許清詞。

  但唐吟休息了一會兒眼睛後，給許清詞發了微信，她卻是很久未回。

  早上時那沒來由的心慌感覺忽然又來了，唐吟立即給她打了電話，手機關機。

  唐吟聽到關機提示，瞬間敏銳地緊了眉頭。

  何安開車，在即將到分岔路口時，仍沒聽到唐總的指示，他有點拿不住唐總是要回家，還是去許總奶奶那裡接人。

  他試探地問著：“唐總，您現在要去哪？”

  唐吟正要說，忽然電話響起，是個陌生號碼。

  他擺手讓何安不要說話，他接起來。
    對面急切的聲音立即在這車內響起，仿佛刮起一陣疾風：“唐吟，我是許清詞的姑姑。我出差了，不在樂陽，你快幫我去找找清詞。”

  “清詞剛剛在看奶奶的時候，許思竹過去了，奶奶被許思竹給刺激得失控，把清詞給劃傷了。”

  “清詞跑了，開車走的，開的那輛白色的阿斯頓馬丁，車牌號尾號是97，你快幫我去找找她，唐吟，快點。”

  唐吟盡可能地保持冷靜，對何安指了個方向，邊問道：“清詞傷哪裡了？清詞的保鏢沒跟著她嗎？”

  許千雅急得亂了陣腳：“不清楚，只看到梳子上有血。保鏢就今天沒跟著，清詞來看奶奶的時候，沒讓保鏢跟著。你快，唐吟，你快去找到她。”

  **
  唐吟從市中心直奔許清詞奶奶的別院，他期待能迎面遇到許清詞的車，但未果，沒有碰面。

  直直衝進許清詞奶奶的院子裡時，唐吟的腳步已慌亂，他看到護士拿出的那個梳子是被掰斷了的，血跡已經清洗乾淨，但仍可以看到斷開的位置尖銳如利刺。

  唐吟返回到車上，繼續驅車去清詞媽媽的老房子，同時聯系九龍花園的人，讓去許清詞的別墅找人。

  到達老房子，唐吟翻牆而入，整棟別墅一片漆黑，他大聲喊著許清詞的名字，又破窗而入，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地尋人，沒有看到許清詞的身影。

  出了老房子，唐吟的手都是抖的，先後給遊熠和薑璿都撥去了電話，讓他們倆一起幫著找許清詞。

  遊熠此時距離許家更近，遊熠去了許家。

  薑璿距離許氏集團更近，去了集團。

  十分鍾後，遊熠和薑璿回了消息，二人沒有找到許清詞。

  唐吟坐在車裡，雙目發紅地睜大眼睛在車水馬龍的一條條街上尋著許清詞的車與身影。

  直至他腦海裡，突然閃過那天晚上許清詞和她說的話，他急聲對何安說：“去樂陽三小。”

  樂陽三小，是清詞奶奶曾經走失的地方。

  **
  樂陽第三小學門口前，許清詞正在車裡沒精打采地發著呆。

  她剛剛閑著下車，去保安亭裡問她能不能進去走一圈，保安自然說不能，她其實也只是隨口問一句而已，沒有真的要進去，便轉身要回車裡。

  誰知她轉身時忘記保安亭有台階，重重一腳踩空，崴腫了右腳。

  右腳不能踩油門刹車了，她又一時懶得找代駕，就一直坐在副駕立發呆。

  其實今天發生的事，她只是在那一瞬間有點接受不了她會被奶奶傷到而已。

  過後就好了，因為她知道奶奶不是真要傷她。

  奶奶當時嘴裡喊罵著的是蘇麗容，奶奶將她當作蘇麗容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她旁邊的門被人猛地拉開，她被嚇了一跳。

  在看清楚來人的臉後，她愣住了一瞬：“你怎麽在這兒？”

  唐吟急道：“你怎麽樣？”

  “我？我沒事啊。”

  許清詞一時間迷迷糊糊的。

  唐吟上下左右地仔細看她：“你姑姑給我打了電話，你傷到哪了？傷口處理了嗎？”

  許清詞“啊”了一聲，這才明白唐吟剛才問她“你怎麽樣”這句話時，聲音急衝衝的。

  “我沒事的。”

  許清詞慢吞吞地說，希望能讓唐吟不再急衝衝的。

  之後，許清詞抬眼仔細打量唐吟。

  有陣子沒見，唐吟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他沒戴眼鏡，眼白的地方很紅，臉好像清瘦了一點，大概是出差的時候睡得不太好。

  她正打量著唐吟，唐吟卻是完全不信，強硬地對她說：“我看看。”

  車裡打著暖風，許清詞穿著的是一條夏天的白裙子和一件薄薄開衫毛衣。

  唐吟未見到她前面有血跡，抬手按她肩膀要看她身後。

  他這一按，許清詞疼得呲了牙：“別按別按——”

  “對不起。”

  唐吟慌張地說著，同時立即撥開她毛衣看她肩膀。

  刹那間，唐吟臉色蒼白若一張白紙，完全沒了血色。

  許清詞的白色裙子，肩膀那裡，有大片的血跡，衣服和她肩膀的傷口緊緊貼著。

  許清詞見狀連忙說：“沒事的，我真沒事，傷口很小，就只是流了一點點血沒處理而已，現在都幹了。”

  唐吟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俯身幫她系上安全帶，接著他迅速上車直奔醫院。

  “掛個急診。”

  唐吟再開口時，聲音都在顫唞：“清詞，你能掛急診嗎？這裡離二院近。”

  唐吟開車，不方便打電話和用手機，將他手機遞給了許清詞。

  許清詞聽到唐吟這樣的聲音，她也說不出什麽“真不用掛急診”的話了，點頭“嗯”了一聲，接過手機點開二院公眾號，進去掛急診。

  “再和，和。”

  唐吟出聲艱難，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遊熠薑璿說一聲，他們也在找你。”

  許清詞：“……好。”

  她已經猜到，大概是因為她手機關機了，他找不到她，所以他才這麽緊張。

  但手機在低溫的時候就很容易關機，而且一天過去了，她電量也快用完了。

  真不是她故意關機的。

  十分鍾後，到達二院急診停車場。

  急診車位很少，靠近急診大門的車位幾乎已經全滿，唐吟看許清詞穿得少，怕許清詞冷，他下車去問了大樓裡面是否有門診通急診的通道，得到回答說有，唐吟開車停車門診前，下車接許清詞。

  寒冬臘月裡，天氣已經很冷，唐吟為許清詞披上了外套，要扶她下車。

  許清詞蹺著右腳，有一點無奈地說：“唐吟，我腳崴了，所以剛剛我在三小才沒開車走……”

  她話未說完，唐吟已經俯下`身攔腰將她抱起。

  他用將長衣裹緊她，不發一語地抱著她，直奔醫院的門診，走樓內通道。

  許清詞實在想說點什麽，讓他不用這麽著急，但這個時候，她又想不到什麽話題。

  她正絞盡腦汁地想著，她忽然感到了自己臉頰的一涼。

  她怔怔抬眼，看到唐吟眼睫是濕的。

  是唐吟的眼淚落在了她臉上。

  “唐吟。”

  許清詞耳朵貼著唐吟薄薄的襯衫，聽到了他心臟那裡為她而出現的，快速的失控的跳動。

  她看著唐吟這一路的慌張，聽著唐吟慌亂的心跳，她慢慢閉上眼睛，輕輕歎息：“你知道我只是肩膀傷了一點點而已吧？”

  血都已經不流了。

  唐吟腳步未停，想到許清詞那晚的痛哭，想到她被她最愛的親人傷害，他滿心都是驚慌與心疼：“我知道，清詞，我知道。”

  許清詞：“……”

  他好像，真的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