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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證法醫5重案日記》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按著老B給的地址, 羅家楠繞著定位點開了三圈也沒找著那家名為“豐澤人生”的典當行,只能把車扔到路邊,下去找人打聽。問了好幾個街店的老板, 才在一條並排倆人走不下的巷子裡看到“豐澤人生”的招牌。店不臨街,開在一棟紅磚樓的三層, 鏽跡斑斑的招牌和一堆“裁縫”、“月嫂”、“代辦公司注冊”、“複印打印”的牌子擠在一起,“生”字最後一橫的線路還憋了,變成了“豐澤人牛”。

  外頭破,裡面也是陰沉晦暗, 樓層狹窄低矮,樓梯台階高度完全不合人體工學設計,跨一個邁不開腿,跨倆又有點扯蛋。

  “這地方夠破的。”

  聽到祈銘的評價,羅家楠回頭看了一眼, 不屑中隱隱夾著絲無奈:“破?你剛看樓下那中介掛的牌子了麽?就這破地方一平米九萬,比咱家那房價還高。”

  祈銘掃了眼貼滿小廣告的樓梯扶手, 搓搓沾到手指上的灰塵,說不上什麽語氣的:“也比我在布魯克林的房子高。”

  “那地方得多錢一平米?”羅家楠忽然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打聽過過媳婦的境外資產, 感覺問了會心塞。

  “那邊是按英尺算,平米的話……”祈銘默算了一下, “大約合人民幣八萬左右。”

  “哦,多少平米?”

  “樓上三層加地下室一共四百多, 哦對, 還有院子,那個不算面積。”

  “……是個別墅啊?”羅家楠果然塞了一把, 想想自己當年雄心壯志說給祈銘蓋森林木屋的提議, 似乎顯得有些幼稚。

  “嗯, 是維克多的祖父在一九二零年建的房子,保存的非常好。”

  提及養父,祈銘的語氣不由惆悵了一瞬。父親祈東翔和母親龐靜被器官販賣組織殘忍殺害,徒留一雙年幼的兒女無人照料。負責對接祈東翔的探員維克多將他收養帶回美國,去世前將自己和伴侶西斯維爾名下的所有資產都委托給了信托基金公司代為掌持,確保他此生衣食無憂,無需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而向五鬥米折腰。

  維克多認為自己欠祈東翔夫婦的,說如果不是給他做線人,他們一家四口一定會生活得其樂融融。其實在祈銘之前,維克多和西斯維爾曾收養過孩子,一個非裔男孩,父母也是因為做線人而被殺害。可這個男孩本身性格有問題,易走極端,因養父都是男人而在學校被排擠被霸凌,他留下一封詛咒養父們的信後離家出走混跡街頭。等維克多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被毒品侵蝕的奄奄一息,沒過多久便死在了醫院裡。

  所以當維克多將祈銘帶回家時,一開始並沒有受到西斯維爾的歡迎,而是漠視與冷待。西斯維爾出身音樂世家,是茱莉亞音樂學院的樂理教授,為眾多大製作電影配樂,才華橫溢,有著藝術家高人一等的驕傲。他可以為了分擔維克多的愧疚感而接受一個與自己毫無血緣關系的孩子,但全心全意的付出得到的回報卻是惡毒的咒罵與冷冰冰的屍體,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再經受一次背叛。

  彼時的祈銘在父母的教導下已經可以熟練的聽說英語,基本能聽懂養父們為自己產生的爭執,更能看懂西斯維爾眼中的冷漠。然而他只有八歲,身處異國他鄉,除了維克多和西斯維爾之外無人可以依靠,想走卻沒地方可以去。剛開始的日子裡,他異常的孤僻和封閉,一句話也不說,更不出門,每天都窩在書房裡看那些價值高昂且年代久遠的藏書。直到有一天,西斯維爾進書房看到他在翻泰奧多爾-杜布瓦所著的《對位與賦格》,那雙一貫視他如無物的綠寶石裡居然凝起了一絲笑意。

  面對西斯維爾“你能看懂麽”的詢問,祈銘誠實的搖搖頭。對於那個時候的祈銘來說,看書是為了擴大詞匯量,並非是要學習知識。只要踩著梯子能從書櫃上夠下來的,什麽書都看。海量的閱讀為他入讀頂級私立名校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入學面試時,曾被維克多擔心在家一句話不說、可能連老師的問題都聽不懂的孩子對答如流。他的聰明和勤奮贏得了西斯維爾的尊重和認可,收到錄取通知後,帶他飛去拉斯維加斯看了場群星匯集的盛大演出。

  比起滿世界到處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不在家的維克多,祈銘和西斯維爾相處的時間更多,這位性格高傲到有些怪異的藝術家完全接替了他父親的職責。盡管兩個人都是那種不善於表達自己情感的人,但天才間的交流有時無需太多語言,簡單明了的相處之道更適合彼此。西斯維爾有時會給祈銘寫信,寫完還要通過郵局寄到祈銘手裡。雖然兩個人的臥室只不過是樓上樓下的距離,但他堅定的認為,收到手寫信會讓人感到愉悅,感到自己被重視和用心關懷。

  那些寫有漂亮花體字的信件,在祈銘二十三歲時戛然而止。西斯維爾去世了,參加完演出後回酒店的途中遭遇了車禍。一周後,維克多也在睡夢中無聲無息的離開了世界。那時的祈銘還是醫學院的學生,屍檢是他的導師做的,推測是接到消息的時候,維克多在極度悲傷的狀態下,冠狀動脈嚴重痙攣引發了心梗。身為FBI探員,維克多常年堅持健身,身體一貫健康,是滅頂的悲痛令他忽略了自身的不適,未能及時就醫,最終引起罕見的心梗後並發症,心臟局部破裂,血液迅速聚集在心包腔內,強大的壓力迫使心跳停止。

  導師用一種悲傷且浪漫的說法來闡明自己的結論:“祈,你父親是死於心碎。”

  但祈銘覺著,維克多可能並不是忽略了身體的不適,而是接到西斯維爾去世的消息時,就已經做好了追隨對方的準備——西斯維爾去世後的第三天,維克多就簽署完了所有律師出具的、針對兩人共同財產處置的文件。按照他們生前的意願,祈銘將火化後的骨灰裝在同一個骨灰盒裡,埋葬於西斯維爾家族的墓園。墓碑上有兩個人的名字、生卒年月,還有一句他送給他們話——

  “有兩位深愛彼此的人深眠在此。”

  養父們的事情讓他相信,這世上確實有生死相隨的愛情,而在遇到羅家楠之前,他卻不曾想過會有一個人能讓自己幸運的擁有。

  注意到祈銘的眼神有些飄忽,羅家楠伸手摸了下對方的臉。皮膚上傳遞的熱度令祈銘恍然回神,拍拍羅家楠的手,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說:“嚴格意義上來說,那不算我的房子,維克多去世之前把房子的所有權捐獻給傷殘軍人基金會了,約定在我有生之年享有使用權,出租或者自住都可以。”

  現在羅家楠沒那麽塞了:“你回來之後一直空著?”

  “之前空著,年前祈珍跟我說要去紐約工作一段時間,我就讓物業公司把鑰匙給她了。”

  “謔,你妹真是滿世界跑。”

  羅家楠皺眉笑笑,上一次接到祈珍的消息人還在奧地利呢。要說他這小姑子是個牛人,以前是戰地記者,待的地方被炸/彈炸塌半棟樓還能穩如泰山的發稿。生完娃當天就開始工作了,孩子剛滿仨月,拿背帶往身上一兜,見天繞著地球飛。另說祈珍那女兒傑西卡也是皮實,動輒跟著媽媽跨時區,生物鍾來回顛倒,愣是不帶生病的。這一點祈銘說是隨祈珍了,祈珍小時候就不愛生病,不像他自己,三歲之前恨不能住在兒科病區裡。好在雙親都是醫生,孩子病了往工作的醫院裡一送,照顧起來方便。

  聊著聊著到門口了,羅家楠抬手敲門。剛通過老B做過引薦了,說是來借錢給章河的,這會人就在屋裡等著。

  很快,門從裡面推開。開門的是位年約四十過半的男人,微胖,寬鼻大眼厚嘴唇,半禿的額頂亮晶晶的,笑容可掬:“羅先生和祈先生是吧?來來來,請進請進。”

  “幸會,章老板。”

  羅家楠進屋後伸手和章河握了握,看對方又朝祈銘伸手,往旁邊錯了個身擋住:“老B說您這有個好項目,介紹我們過來談談,您看咱在哪談?”

  沒能握上祈銘的手,章河眼神微凝,但沒深究,隨即側身領路:“外頭亂,上裡屋說,我給你們泡茶。”

  這一室一廳的屋子面積不大,滿打滿算可能也就五十平米。羅家楠看外廳都是玻璃架子,上面陳列了各種玉器字畫茶餅擺件,有兩個年輕人蹲架子前包快遞,摞了一堆單子在地板上,得有幾百張,問:“您還開網店啊?”

  “是啊,這年頭幹什麽買賣離得開網絡啊。”章河笑意不減,眼裡透出絲商人的精明,“你們知道法拍平台吧?”

  羅家楠點點頭。

  “我在那上面賣東西,一天能走七八百單。”

  祈銘好奇的插了句嘴:“法拍平台不是賣被法院強執的標的物麽?你有銷售資質?”

  羅家楠趕緊悄摸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說話別那麽一板一眼的,容易讓人聽出問題。果然,章河神情微頓,上下打量了一番祈銘,語氣變得有些微妙:“祈先生是做什麽的?”

  沒等羅家楠說話,祈銘雲淡風輕的:“什麽也不做,拆遷戶,拆了五棟樓,天天躺家裡數錢。”

  羅家楠差點沒笑出聲來,心說,不愧是我媳婦,吹牛逼不帶上稅。而章河的眼神明顯錯綜複雜了一瞬,感慨道:“真是人各有命啊,羨慕不來,羨慕不來,來,二位,裡面坐。”
    進屋落座,章河燒水泡茶,給他們一人斟滿一杯,開門見山道:“老B都跟你們說了吧?一百萬,月利五分,立字為據,三個月之後連本帶息清帳。”

  一百萬借仨月,到期給十五萬利息,這比銀行存款利息高多了。羅家楠聽了卻裝作興趣缺缺的樣子,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屋內堪稱簡陋的裝修,端起茶杯撇下嘴角:“聽章老板的意思是打算空放,這要三個月後走了水,我們上哪找您要錢去啊?”

  空放是高利貸行當裡的黑話,指沒有抵押全靠聊,聊好了就放貸。走水也是黑話,暗指借款人跑路了。聽出眼前這位面帶匪氣又比自己年輕不少的“羅先生”是行內人,章河面上端起前輩的傲慢:“我這買賣開了十多年了,老B知道我的信譽,一百萬小意思啦,要不是平台結帳慢,我資金都押在貨上,也沒這麽好的生意給你們做。”

  “可聽老B那意思,您缺的不是一百萬。”羅家楠傾身向前,語氣諱莫:“您少說一零吧?雖說現在錢不值錢,但一千萬歸齊不是個小數目,多少人就因為貪圖那點利息到最後血本無歸?您今兒要不把事兒碼清楚了,我們還真不敢給您放水。”

  同行是冤家。傲慢的神情稍稍凝固在臉上,章河定定的看著羅家楠,忽的,眼神一沉:“敢問羅老弟以前在哪高就啊?”

  “啊,高就不敢稱,跟著錢標混過兩年,後來他不是進去了麽,我也出去躲了幾年風頭,剛回來沒多久。”羅家楠睜眼說瞎話,把明爍那邊的目標嫌疑人搬出來撐場子。事實上在老鷹手底下的時候,他雖然也乾過催收高利貸的活,但和裴文標不是一條線上的,連照面都沒打過,彼此間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擾。

  果不其然,聽到裴文標的名字,章河的語氣又緩和了下來:“裴總現在可是大老板了,早就忘了我們這些當年一起吃苦的兄弟嘍。”

  “您剛說的,人各有命,”羅家楠說著一抬手,示意正要接話的章河讓自己把話說完,“我有個提議,章老板,您手頭這買賣要是一千萬能盤下來,不如直接轉給我們,我給您抽一成的利潤,這樣您不用再借錢了,我們也不用為那十五萬的利息擔三個月的心,我們出錢您出面子,有錢大家一起賺,您看成不?”

  章河笑著擺擺手,一副“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語氣:“羅老弟,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有些生意,有的人,能做,有的人,他就沒法做。”說著,他將視線移向張嘴就是“天天躺家裡數錢”的祈-傻白甜-銘——“像祈先生這樣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沒吃過苦受過罪的,萬一要是被警察盯上了,有什麽說什麽,不得雞飛蛋打?”

  意識到他開始試探祈銘的深淺,羅家楠在桌下挪腳輕磕了下祈銘的鞋,意在提醒對方沒想好說什麽千萬別張嘴。像章河這種常年遊走在法律邊緣、深諳遊戲規則的人,但凡他們說錯一個字便會繃斷細如發絲的信任。

  祈銘的確沒接話,可手也沒閑著,“唰”的扯下扎在狼尾根部的毛線皮筋,撩起散落的發絲,將頭皮上那道駭人的疤痕展示給章河。章河瞬間愣住,羅家楠也有點懵,心說我媳婦要幹嘛?現場秀刀疤可還行?

  “我不是溫室裡的花,你看走眼了。”

  話音未落,祈銘重新扎起狼尾,順勢給羅家楠遞了個“我表演完了”的眼神。不言而喻的默契讓羅家楠明白了他的用意——秀刀疤,這跟他以前臥底和對家談判時,談不攏就當場拿酒瓶子砸自己頭耍狠一個效果。

  也不知道章河自己腦補了什麽驚心動魄的江湖情節,眼裡竟是流露出些許的敬佩:“我看祈先生文質彬彬的像個老師,卻不知也是經過大風浪的漢子……這疤可不小啊,當時頭皮都快掀了吧?”

  “那是,差點死了,做手術的時候大夫找了好幾趟家屬下病危,出來還在ICU裡待了半個月呢!”羅家楠立馬添油加醋了一番,也不管祈銘在旁邊直翻白眼,反正他是跨過這道鬼門關,牛逼隨便吹,“真要是被警察敲打兩句就什麽都往出禿嚕的人,也不會進您這門了,您說是吧,章老板?”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章河繼續笑眯眯的打量祈銘。感覺對方的眼神有點黏糊,羅家楠稍感不悅,伸手敲敲桌子:“章老板,誒,看我,咱倆談。”

  章河恍然回神:“嗯,你說。”

  “要不您跟您上家談談,把買賣盤給我們得了,就按我剛說的條件。”

  “談是能談,但一成的抽頭有點低了。”

  “您要多少?”

  章河伸出兩根手指:“我自己做,刨去利息,最少有這個數的純利,如果金價繼續漲,還不止這個數。”

  金價?羅家楠眉峰一提,心裡頓覺有了譜。但是現在不能追著問,銷贓行當有自己的規矩,不是買賣交易雙方,隻單純做出資人的話,不知情是最好的。其一是萬一被追究法律責任不至於面臨牢獄之災,其二是眼下他不能“粘”的太緊,章河多疑,問多了容易打草驚蛇。

  “那行,您再考慮考慮,我們回去也商量商量。”在桌下用膝蓋輕碰了下祈銘的腿,羅家楠示意他今天到此為止。

  祈銘心領神會的站起身。章河見他們要走,誠意挽留:“這馬上到飯點兒了,我請你們吃個晚飯再走吧。”

  “不用,中午吃的晚。”

  “好,那就再聯系。”

  離開章河的辦公室,兩人回到樓下。剛出樓門,羅家楠聽祈銘幽幽順出口長氣,探身貼近對方耳側,嘿嘿一樂:“化妝偵察比單純走訪刺激吧?”

  熱氣呼到耳邊,祈銘皺眉一偏頭,嘴上卻是讚同:“嗯,是挺刺激,我剛給他看疤的時候,心跳砰砰的。”

  “行,演的不錯,晚飯給你加雞腿。”羅家楠順勢摟對方的腰,把人往自己懷裡一壓,臉對臉,呼吸間已然能感覺到對方的體溫,“說到底還是我教的好,來,給點獎勵?”

  祈銘抿嘴笑笑:“有點正形行不行?趕緊給陳隊打電話匯——”

  尾音被堵回嘴裡,夕陽的余暉裹進交纏的唇齒間。忙裡偷閑的享一份溫存,是兩人多年來早已形成的默契。

  “媽媽你看,叔叔在親親。”

  巷口傳來的童音驚得兩人忽悠一下拉開尺把寬的距離,心驚肉跳間各自背身躲避路人的視線。

  又聽一女聲催促道:“走走走,別看了別看了。”

  過了好一會祈銘才緩過勁兒,漲紅著耳根埋怨羅家楠:“說多少回了不許在外面親我,你看,又被人撞見了!還是小孩子!”

  “沒關系,誰認識誰啊?再說你扎著辮子,保不齊那孩子把你當成女——哎呦!”

  到底是挨了一腳,羅家楠疼得抽氣扶牆。他有時候真覺著自己娶了倆媳婦似的——床上一個,床下一個,上床柔情似水,下床鐵達尼觸礁,翻臉比翻書還快。

  TBC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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