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猜的沒錯,胡源天最近正因為卓清衡帶來的影響發瘋。
本來他當天應激完回去,那種恐懼的狀態逐漸消散,已經只剩下忍無可忍的憤怒了,甚至因此還跟胡總大吵一架。
明明用錢就能夠解決的事情,萬界娛樂全是個什麽?整個劇組裡面也只有沈星燎麻煩點,但是沈星燎現在也是生意人,難道就沒有通融的余地嗎?
胡源天發飆了好幾天,這憋著的火都沒有辦法消散,正好他之前拍的那部校園劇準備上線,製作方讓他跟著去各大高校做宣傳。
此前還有點花絮要拍,當做送給粉絲的福利素材,胡源天答應了,可誰知道當他走進攝影棚的時候,攝像機只要一照過來,那種熟悉的恐懼就驟然席卷而來,讓他渾身都止不住地發顫。
起初導演還以為是他的狀態不好,但是反覆調整以後,胡源天都覺得自己準備好了,回到鏡頭下再次升騰起強烈的寒意,仿佛就回到了跟卓清衡對戲的那天。
可怕的陰影在意識深處打下烙印,甚至身體還具有強烈的肌肉記憶。連續好幾次都毀壞了拍攝以後,導演不樂意但是也無法表現出來,索性就讓他在旁邊休息。
片刻後又告訴他不用拍了,乾脆就用劇裡面的剪出來,那也比他現在拍出來的好得多。
要知道在此前,胡源天甚至花大價錢做過進修培訓,演技怎麽說也會比拍校園劇的時候進步一大截,卻怎麽都沒有想到一朝回到解放前,就連最基礎的表演都做不到。
文藝匯演的項目都是各大學院合作出的,現場除了編導系的老師學生以外,幾位表演系的也都在,聞言便亮晶晶地抬起眼睛。
眼見著他們眼底亢奮的光越來越亮,寧隨終於還是沒忍住,跟他們解釋道:“這邊都是編導系拍攝方向的教室,我們編劇方向的不在這裡。”
“……真沒有什麽!”寧隨滿頭黑線,對於他們隨時隨地都想挖掘自己秘密的好奇心簡直服了,“就是我在開學典禮上講過話,代表我們編導系。”
他覺得家裡人是真的很黏糊,卓清衡要來華夏大學也就算了,藍綃流要過來是直接改動的導演約好的時間,程古靈甚至連法學都能強硬地答應旁聽……
一會兒問寧隨當時在哪兒上的課,一會兒又問真的沒有在學校藏劇本嗎?甚至還問旁觀的那些學弟學妹,到底是不是衝著他來的……
甚至他都不知道從何克服而起,卓清衡那種變態根本就不是他能贏的!
寧隨離開療養院以後,安排了養父的葬禮,又想辦法安排自己回到高中,很多文化課是真的沒有辦法補了,但是好在藝術課程的成績很高,最後才能夠靠著獎金來到華夏大學。
陳遇陽其實也想去華夏大學看卓清衡,他心裡面很氣憤,甚至極度不平衡,卓清衡連手把手教他的機會都很少,憑什麽就要去給其他的學生做指導?
“這哪兒叫指導,就是個展示。”馮姐都無語了,“你不知道他去的是編導系嗎?不是表演系!”
他示意其他人朝著楓樹林背後看過去,整棟樓並不算高,但是散發著比較古樸的氣質,讓人一看就知道是編劇方向常用的那種。
甚至都還沒有三位藝人失控感強。
說完看到旁邊的寧隨無語投來視線,微妙地頓了頓,果斷改口,“現在在囡囡面前也都不裝了,只能騙騙外人。”
而只要從內心深處承認卓清衡的可怕,胡源天整個人就陷進巨大的恐慌和混亂,先是各種試鏡沒有辦法參與,就連校園劇的活動都匆匆取消,明明沒有曝光出來的重大問題,狀態卻暴跌不止……
最重要的是很安靜,臨近期末考試期,很多人都會帶著筆記本來到教室裡面安靜的敲敲打打。
就連偶爾有媒體粉絲看到他出門時,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都開始瘋狂爆料他最近在《幕後》受到挫折、一蹶不振!
各種和他相關的負面熱搜層出不窮,粉絲因為他突然的擺爛更是鬧得血雨腥風!
最終這件事以陳遇陽在微博上的幸災樂禍、陰陽怪氣結束,網友們又是紛紛吃了波塑料兄弟情的瓜,這次逐漸平息下來。
“……”寧隨簡直無語,但是在眾人面前也懶得去拆卓清衡的台,寒暄過後便衝著程誠諾道,“程導,我們現在怎麽安排?”
“……”寧隨覺得自己在學校的名氣再大,也不可能大得過旁邊這幾人吧,現在整個萬界娛樂的班底都在這裡了,即便是戴了口罩也這擋不住他們的光芒,圍觀的學生們當然是衝著藝人和沈星燎來的啊!
還好也是因為華夏大學本來在藝術文化類的科目比較突出,這些年出過的大明星也不少,甚至在讀書期間就爆紅的也很多,學生們雖然亢奮,但是也都能夠自覺維持秩序。
大約是這樣微妙的情緒讓三人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陡然詭異熱烈起來,看得寧隨頭皮發麻,迅速地把他們往前推,催促道,“別看了,趕緊走。”
只有胡源天自己知道,都是卓清衡害的!要不是他跟自己對戲的時候造成那麽大的傷害,他現在根本就不可能會有鏡頭恐懼!
胡源天回去後大發雷霆,完全撕毀了他往日溫和正氣的面具,驚得經紀人和助理都無法理解,最近他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
寧隨是真的很擔心,到時候程古靈聽到半節課會暴躁地掀桌子,還特地叮囑藍綃流跟他相互監督,實在不行把課上睡覺的技巧傳給她都行。
程古靈和藍綃流從未如此默契過,迅速地擺出傾聽的姿勢,卓清衡便壓低了聲音跟他們道,“沈星燎真的很能裝,也就能騙騙囡囡。”
卓清衡聞言便收起對著寧隨時那副溫和無辜的樣子,跟著程誠諾走到裡面去,先看看他們手裡頭準備的作品再說。
開玩笑!沈星燎簡直就是他們整個編導系的夢想好嗎?誰不想自己寫的劇本是沈星燎來演啊?誰又不想自己指導的作品是沈星燎的男主角啊!
熱烈迎上來寒暄的時候,甚至最先打招呼都是衝著沈星燎,沈星燎微微頷首致意,散漫隨性地站著,有人跟他說話他便會很耐心地回。
就算是在編劇系裡面,有他這麽恐怖的藝術分數也不常見,寧隨理所當然地成為了院代表上台講話,當時他的分數跟顏值在同級生裡面交口相傳……這還是後面寧隨看超話才知道的。
藍綃流跟程古靈的課沒有那麽快開始,眾人先陪著卓清衡去編導系見程誠諾,但是很顯然大家的心思都不在待會兒的表演上,而是興奮地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只是那時候的沈星燎就已經如日中天,他很忙,而且也跟自己很久沒有過聯絡,寧隨沒有想過他真的會坐在那裡。
但是這些東西其實都不重要,都已經過去四年,到底講的是什麽內容有多少人在看他,全都在寧隨的記憶裡面模糊掉,他隻記得自己好像是往家屬席那邊看了眼。
以前有多厭惡卓清衡,現在就有多黏他,怎麽不去當他助理啊?
但是陳遇陽這臭脾氣聽了肯定要發飆,馮姐只是在信息上跟寧隨說了這件事,避免晚點陳遇陽過去添麻煩,讓他們措手不及。
卓清衡原本也在程誠諾跟其他老師的包圍中,可注意力無聲細致地逡巡著四周,片刻後收回目光,輕輕地嘖了聲。
“哦哦!”程誠諾老早就已經跟老師學生們交代好了,“最近有個文藝匯演要出,但是表演者拍攝者跟指導者都沒做好,麻煩卓老師給他們示范下。”
全家人都行走在校園裡面還是太扎眼了,四周聚集的熱鬧和嘈雜聲也越來越多,寧隨趕緊把他們帶進教學樓裡面,又朝著大教室走去。
“當著我們的面也能眉來眼去。”卓清衡迅速地就發現了其中的關鍵,“所以操場那邊有什麽是我們不知道的?”
“表演系的學生難道就不看了嗎?”陳遇陽當機立斷就想要聯系自己認識的人,要是能夠看到卓清衡的表演,那他說不定又能進步呢?
“你自己聯系吧,別到時候反應過激就行了……”馮姐好險沒有把內心裡面跟屁蟲這個詞語吐槽出來,覺得陳遇陽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而楓樹林的背後就是圖書館,再遠眺些還能夠看到高高的操場和主席台,寧隨說到半途也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的朝著沈星燎看去。
等他們走進去後,所有人便齊刷刷地站起來,如果說看到三位藝人都還只是激動,再看到沈星燎時,就已經是掩飾不住的崇拜和仰慕了。
沈星燎也在看他,兩人目光很輕的交匯,即便短暫卻還是被其他三人捕捉到了,原本眺望的姿態全都齊刷刷收回,看著他們倆。
頓了頓,察覺到沈星燎的目光還沒有收回去,像是帶著點笑,深邃的眼底又像是帶著無聲地縱容似地,便接著道,“當時沈哥還來看過我。”
等陳遇陽好不容易聯系好了人,準備到時候也去欣賞卓清衡表演的時候,寧隨也準備帶著全家人出發前往華夏大學。
“四周這麽多人,你們也都不怕的。”
程誠諾早早地就在窗戶邊眺望,看到他們來了後非常驚喜,連連招手讓他們進教室,裡面各種老師學生都已經就緒。
就好像在家裡面表現出來的那些幽晦可怖,從來都沒出現過似地。
程誠諾都已經離校多少年了,在圈內也都是風生水起,好不容易帶著人回來指導,所有人全都嘩啦啦地圍上去了,連帶著程古靈跟藍綃流都很好奇,忍不住在外圍多看了幾眼。
寧隨跟沈星燎原本也要去的,誰知道還有幾位來遲了的學生,現在才氣喘籲籲地推門進來,非常抱歉地跟各位打過招呼,又急忙擠進人堆。
落在最後面的是位長相俊朗的青年,看起來跟寧隨也差不多大,但是性格成熟穩重,氣質也更加拔群,雖然穿著簡單休閑但是看不出牌子,更像是私人訂製。
即便都已經遲到,但是經過寧隨身邊的時候還是立馬停住腳步,後撤幾步定定地看著他,深吸了口氣才笑出來,“……寧隨。”
“真是好久不見了。”
敏銳三人組幾乎捕捉到名字的瞬間,就抬起頭來。
本來整個教室的成員就是以他們為核心的,突然間重點人物轉移了注意力,所有人的視線便齊齊投來,落在說話的人跟寧隨身上。
說話的青年被這樣看著也不慌張,反倒是微笑著等待著寧隨,但如果仔細去看的話,鎮定的外表下面還藏著些久違的驚喜雀躍。
就像是等了好久的重逢,終於在這裡發生了般。
就連沈星燎的目光也都落在寧隨身上,輕輕地掀起睫羽,什麽話都沒有說,卻無聲地等待著寧隨的回復。
“……”都等到寧隨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卻是真的沒想起來面前的人到底是誰,抱歉又試探地道,“您是……?”
空氣像是有短暫的凝固,面前的青年顯而易見地僵了神色,但是其他的學生們跟老師卻習以為常,微妙地戰術後仰。
青年片刻後才佯裝鎮定地介紹自己的名字,原來是寧隨的同班同學,現在去翻寧隨的畢業相冊都還能夠找到他的名字。
只是他繼續升研讀編導,寧隨畢業後就直接進娛樂圈了……就算從前的聯系也沒有很多,但是不才幾個月過去嗎,這怎麽連半點印象都沒有呢!
青年很顯然有些泄氣,旋即又提出要跟寧隨添加聯系方式,結果寧隨很自然地拿出了工作號給他,驟然間他的臉色都有點氣綠了。
遠處三人的目光又落在沈星燎的身上,但是沈星燎連看都沒看他們,視線裡面只有寧隨,即便寧隨後續的表現真跟對方沒什麽關系,安靜而沉寂的感覺卻都沒有變過。
終於直到那邊程誠諾在催促,青年連忙走過去淹沒在團隊中,寧隨也收回了跟隨的目光,似乎還在思索這個問題。
“在想什麽時候跟他有過交集?”沈星燎輕聲問。
就是很正常的語氣,卻莫名讓寧隨心頭微顫,抬起頭來跟他對視片刻,卻除了發現他英俊深邃的眉峰抬起,竟真的別的什麽都沒有看出來。
“……沒有。”寧隨思索過後確實沒覺得自己有問題,解釋道,“我們班沒什麽集體活動,課也很雜,畢業都不認識也很正常。”
就算是普通大學都是如此,就算是同個班也會選擇不同的課程,而且還會有自己的活動和安排,但凡是對社交沒有那麽熱衷的,都有可能在畢業時都還人不齊全。
更別說他們編導系的活動時間更為自由,兩個方向的課程隨便蹭,大課時又黑壓壓的教室都能夠看到個頭。
寧隨滿腦子都撲在編劇和娛樂圈裡面,確實沒心思留意別的。
沈星燎漆黑的眼底眸光微動,聽到他這話什麽都沒有說,只是跟著他並肩看向三人那邊的活動,大家基本都已經把文藝匯演初版的內容看完了。
隨後就是卓清衡的表演,在這種場合他甚至都不需要怎麽發揮,只是很輕易地挑了幾種情緒來傳達,肢體語言和表情語言一呈現,驟然間掀起一片震撼和歡呼的浪潮。
在電視裡面看到的卓清衡,跟在現場看到的感覺完全不同,那種衝擊力完全就是摧毀級別的,頓時間所有人都顧不了那麽多了,紛紛衝上去央求卓清衡多表演點。
就連藍綃流跟程古靈都沒有躲避過,被他們圍著問東問西,很快就被淹沒在激動的嘈雜中。
即便是這樣的熱鬧,剛才的青年都像是會分心似地,偶爾會朝著寧隨這邊隱晦地投來目光,雖然很輕,但只要留意就一覽無遺。
“出去走走嗎?”沈星燎突然出聲,溫和地道:“我還沒有逛過你的學校。”
其實寧隨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只是正事要緊,眼見著三人都已經在這裡如魚得水、短時間內也沒法結束的樣子,他便回頭笑了笑,“走吧哥。”
直到離開大教室的時候,沈星燎都能夠察覺到青年的那道目光跟隨著,裡面似乎還帶著點焦躁和低沉,直到走向樓梯口才完全消失不見。
沈星燎壓抑的情緒也顯而易見地消散,晦暗莫辯地回頭看了眼,又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聽寧隨介紹學校的各種景點。
圍觀的學生們已經散了不少,但是依舊有拍照的。起初寧隨還以為他們拍的基本都是沈星燎,直到寧隨聽到幾聲壓抑的尖叫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是寧隨誒!”
“……他不是今年已經畢業了嗎?”
“嗚嗚嗚和典禮照片上的完全一樣!”
“要去打招呼嗎……?”
“不要吧,寧隨還蠻冷的……”
此時兩人已經穿過楓林來到操場旁邊,寧隨還是頭次聽到居然會有人用冷這個詞來稱呼自己,不由得詫異地回了下頭,卻發現幾個學弟學妹興奮地蹦躂了下,朝著他揮揮手。
“哥。”寧隨特地湊近沈星燎,低聲問他,“我很冷嗎?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寧隨甚至覺得自己還挺平易近人的,只是大學的時候太忙了而已,不管是追著沈星燎到處跑也好,還是寫劇本搞學業也好,導致他幾乎沒有什麽心思去社交。
但是只要有人來找他說話,基本上他都是會應答的,就像是剛才,即便那位同學他完全沒有印象,卻也會直白地表達自己的困惑。
兩人走路間本來距離就很近,寧隨這樣湊過來,肩膀相互碰著,腦袋幾乎都是要擱在沈星燎的頸窩,灼熱的呼吸也都撲灑在耳蝸。
沈星燎的聽覺敏銳,甚至能夠察覺到他靠近時,周遭無法抑製的興奮尖叫,像是浪潮似地撲湧而來,寧隨也聽到了,但是沒有別的動靜,反倒是還在認真等自己的回答。
沈星燎輕輕地低垂睫羽,忽的就被他這幅模樣所取悅,因其他人對寧隨的重點關注、非分之想所產生的陰霾也像是被風吹散,淡去許多。
“你不冷。”沈星燎無聲地笑起來,散漫地跟著他朝著主席台那邊走去,“只是喜歡你的人很多,但是你喜歡的卻很少。”
其實周遭的那些話語,他曾經來學校的時候聽過很多次,不單單是在開學典禮的時候,還有寧隨被學院委托,在各種活動場合講話的時候。
但是基本都是在主席台這個位置,沈星燎只要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抽出身,都會騰時間過來看,有的時候甚至來回奔波幾天,也只為了這短短地能夠見到他的半個小時。
寧隨的專業課成績分數高得可怕,在這樣人才濟濟的學校裡面也是公認的神顏校草,就連各大藝術和表演專業都挑不出比他更出眾的,每次見著他就興奮的那堆人群中,總有那麽幾個會突然紅著臉,吞吞吐吐地表示想找他要聯系方式……
但是都是直到後面寧隨進超話看了,都才知道這些事情,他的目標純粹明了,沈星燎知道他那時候隻想多寫劇本,寫能跟業內頂尖編劇並肩的那種劇本,這樣等自己找不到戲拍了,他還能幫幫自己。
他也想要成為自己的依靠。
寧隨自己說的。
沈星燎的心臟熨帖滾燙,每次想到這些的時候都會覺得何其幸運,自己居然在寧隨的心裡面長久佔據著這麽重要的位置,從小到大,從前到現在。
即便他現在還無法辨別自己的感情,但是總會知道的。沈星燎不可能放過他,用各種各樣的手段也好,甚至是不惜代價的引誘。
“隨隨。”沈星燎忽的停下腳步,眼底藏著洶湧的暗潮。
大約是操場靠近楓林的緣故,附近參天古木也有很多,兩人越往出口的位置走,周遭觀察且熱烈的視線也都逐漸消失,無法傳遞到這邊來。
寧隨原本聽到他說那句不冷時,就已經笑起來,別人怎麽評價無所謂,但是他希望自己在沈星燎的心目中是主動熾熱的,聞言便也停住腳步,回頭跟沈星燎視線交匯。
誰知道沈星燎就站在他背後很近的位置,寧隨幾乎是撞上他的胸膛,抬頭便發現沈星燎漆黑的眼眸落在耳垂的小痣上。
自從那天咬破以後,寧隨特地養了好多天才重新把耳釘戴上,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那顆小痣變得比以前更紅了,就這麽輕輕一點,細微卻觸目驚心。
也不知道怎的,寧隨像是倏地感受到沈星燎寂靜目光裡面的洶湧澎湃,像是風暴般無聲的肆虐,讓他的心臟猛跳了下,幾乎都以為沈星燎要說想吻他了。
沈星燎原本想說的也的確是這個,可各種情緒衝湧在胸口,讓他在瀕臨爆發的邊緣克制了下來,到最後也只是晦沉地注視著他,
“……我可以咬你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