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寧隨簡直服了。

  手裡面的劇本全都被卓清衡給抽走了，包括沈星燎身上的那份也是。三人虎視眈眈站在他的面前，眉眼幽微極具壓迫感。

  大有一副他不答應不肯罷休的架勢。

  但問題是他們都聽懂了啊，自己也解釋得很清楚了，還要拿這件事來要挾自己，那不就是純純地騙他答應條件嗎！

  “……”寧隨差點腦溢血了，但是深深地吸了口氣，還是心軟決定聽聽他們的想法，“那你們說說你們想要什麽。”

  別墅的後院是草地和花圃，兩張桌子倒是挺空曠的，全家人在桌邊坐下來，目光全都落在了卓清衡的身上。

  卓清衡的腦子最清醒，也通常是由他來發聲，“首先，我們需要你正式承認免罵權的生效……”

  “等等！”這句話裡面的信息量就很大，寧隨難以置信地道：“還首先？不是說好的一個條件嗎？”

  “但是免罵權本來就是你欠我們的！”卓清衡眸光微動，“之前說好的不會罵我們，結果還是要我們自己反省，搞得我們都沒敢回家。”

  但他們畢竟不是為了爆紅出道而來的，工作只是給他們接觸社會所提供的環境，等到他們的秉性趨於穩定以後，就可以真正考慮退休的問題了——這也是他們來到萬界娛樂的目的。

  卓清衡想要憑借一己之力提升整個組的進度，實在不要太簡單，寧隨都懷疑幾周後就能夠收到他殺青的消息。

  但是寧隨完全習以為常，甚至還催促，“搞快點！到底能不能行！”

  他們都不是普通人，甚至危險而惡劣，要跟這樣的存在成為家人，其實需要付出很大的勇氣，但偏偏寧隨能夠做到。

  寧隨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萬界娛樂發展到現在，只是幾部作品卻帶來了高到離譜的收益率，家裡面三位藝人不管走到哪裡都是能夠掀起血雨腥的存在，就連爆紅都輕而易舉。

  療養院裡面的突發倩況實在是太多了，像是沈星燎這樣的病人都很少見，各種激烈偏執的、甚至動不動就會把人往窗台外面推的，瘋瘋癲癲又不見天日。

  但是寧隨每次見到，都只是短暫地情緒波動，然後就能夠很平靜地面對，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天生的，還是真的在療養院見太多了。

  “我知道。”沈星燎摸了摸他的腦袋，“你是聰明的隨隨。”

  卓清衡他們簡直有上百種方法，可以先斬後奏，就不允許他接受不了這種選項。

  卓清衡便挑出他們剛剛看的那兩本，無辜地擺在了桌面，寧隨低頭看了眼，又不自覺感慨他的觀察力和注意力實在是太絕，那麽短暫的瞬間居然連他跟沈星燎到底看的什麽都能夠記清楚。

  寧隨突然感覺到，從答應他們有條件開始就是個錯誤。

  是這個道理，程古靈的電影要等到過年的時候才會開拍，度假的進度全看卓清衡拍《幕後》的進度，現在也已經到中後段了。

  唯獨已經殺青的藍綃流幸災樂禍，懶洋洋地跟在後面，“那還不如趕緊拍完呢，拍完我們就能夠出去度假了。”

  “還有啊。”寧隨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回來的，警告道：“下午趕緊回去拍戲，在拍完以前都不準請假了，否則別想我再過來看你們！”

  寧隨在跟他描述的時候，其實還是說得太過謙虛了，既然能夠在華夏大學這種頂級學府裡面拿到很恐怖的高分，讀書期間就有三部作品榮獲金獎，那必定極其出色的。

  “我大致有猜到。”沈星燎點頭，“但是確切資料沒有看。”

  當然卓清衡跟程古靈也不是白回來一趟的，雖然紙質版的劇本都留在家裡面了，臨走前還要挾寧隨給他們發個電子檔的全集，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其實三人最想要的就是這個，回想起前兩次的經歷簡直就是不得勁，現在齊刷刷地眉眼沉下來，晦暗地看著寧隨。

  他其實覺得就算自己沒說，但是沈星燎肯定已經猜到了，畢竟這三人在他剛來別墅的時候，就送給他過厚厚的“見面禮”。

  這樣的話壓根就沒法隨意選擇資源，每次都得砸大價錢去量身打造。

  最重要的是他們真的很眷戀待在家裡，拍攝地點要是太遠了他們都不願意去，還得寧隨直接把家搬過去才行。

  “……”卓清衡換了個雙腿交疊的坐姿，看起來倒不是平時悠悠然的狀態了，很顯而易見地被寧隨吃得很準，眸底無辜且幽深。

  三人每次有情緒的時候都感覺特別危險，尤其是寧隨坐在他們面前，就跟完全被籠罩在陰影裡面似地。

  “……回家一趟跟強盜似地。”寧隨目送他們風風火火地出門，這才哭笑不得地回到後院，重新坐回到沈星燎的對面。

  “那等我們商量好再說。”卓清衡的字典裡面就沒有妥協這兩個字，放溫和了嗓音，“反正你答應欠著了啊，囡囡。”

  其實很多劇情細節他都有些記不清楚了，情緒倒是很強烈，如今重新翻閱，又覺得現在跟從前變化很大，倒是讓他看得格外投入。

  算了，寧隨也習慣了，麻木地伸手讓他們把劇本還回來，最起碼要還兩本讓他跟沈星燎看吧？

  而且寧隨將自己的情緒表達得很含蓄，沈星燎本來還以為他不好意思給自己看，是因為裡面的角色和情節多少帶著點現實的影子，可誰知道完全沒有。

  寧隨就是純粹的用很完整獨立的故事，來傳遞同樣的精神內核和情緒，裡面甚至還有幾個劇本都是懸疑向行業向的，可情緒最終的落點都是積極向上的，像是在黑暗中找到曙光。

  寧隨很自然地蹭了蹭他的掌心，接著看劇本。

  “隨隨。”沈星燎中肯地評價道：“你很厲害。”

  沈星燎安靜地注視了他會兒，也將注意力重新地落在劇本上，其實有在思索這些劇本要不要拍。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都沒有等沈星燎說什麽，寧隨又笑了，“我很喜歡這樣冷靜的自己，這樣的話很多事情都可以去思考。”

  沈星燎還比他聰明，察言觀色和推理的能力很強。

  “是因為我也很奇怪嗎？”寧隨先是笑起來，還特地想了想，“我好像在療養院的時候，遇到激烈的事情也沒有很大的反應。”

  “……！”卓清衡和程古靈登時神色凜然，轉頭就往外面走。

  “也是還好離家近。”沈星燎隨意地翻著紙頁，咬詞清楚而慵懶，“等他們再拍兩部估計怎麽都不願意拍了。”

  寧隨把自己最開始收到的那份簡歷調出來，遞給沈星燎，沈星燎接過手機安靜的翻閱，沒有流露出很強烈的異常，看完後掀起眼簾。

  他身上的每個特質、每個相性都恰到好處地能夠撫慰躁動，讓人跟他相處起來覺得前所未有的舒適和安心，不受控制地想要眷戀他依賴他，永遠都被他照顧著陪伴著。

  “我根本就沒有跟你們說好……”寧隨解釋這件事都累了，又氣又好笑，每次都是他們自己做了結論，先斬後奏告訴自己好嗎？
  而且免罵權這種事情是底線，真要答應了他們還不知道能做出什麽事情來呢，寧隨果斷地拒絕，“這個沒有，這個不行，換。”

  “哥。”寧隨思索了會兒，忽的謹慎問道：“我有給你說過他們的身份嗎？”

  思索很久以後，沈星燎挑了個劇本出來發給周鴻。

  周鴻原本忙得不可開交，看到劇本名字還有些狐疑，“誰啊居然直接把劇本發給你？不過工作室的郵箱嗎？還居然得到你的認可？”

  結果剛剛掃到編劇名字就爆了句粗口，“這是寧總寫的吧？臥槽這劇本解封了嗎？現在可以拿出來拍了嗎？”

  她說解封的意思是，這劇本當年才出的時候就拿過獎，但是其實看過的人寥寥無幾，都以為是版權被哪家文娛公司拿捏了，遲遲無法推出來。

  但其實壓根沒有這些事情，版權都在寧隨自己的手裡面，他當時想要去衝擊獎項也不是為了名聲或者賣錢，就是想要給沈星燎的時候，能夠更具有分量。

  可沈星燎壓根就沒有用上，他當然會藏起來壓箱底。

  “是隨隨的。”沈星燎道，“你先看內容，看完告訴我。”

  周鴻非常激動，手裡面一大堆事兒也不處理了，迅速地翻開劇本來看。

  這部算是劇情比較明朗但是情感很深刻的懸疑了，周鴻起初的時候還是帶著敬畏之心的，後面就欲罷不能了，看到結局甚至非常震撼，坐在沙發上緩和了好久。

  “寧總這麽牛逼嗎！”周鴻給沈星燎回電話過去，花了五分鍾時間激動描述了這個劇本的優點，“是不是要拍啊？我們自己組團隊拍啊！”

  “這是隨隨給我寫的劇本。”沈星燎提醒道，“大學時候寫的。”

  電話那頭倏地寂靜了幾秒，然後就是嘩啦啦翻頁的聲音，周鴻應該是難以置信然後在反思，片刻後炸了，“你確定？這看起來完全不像啊！”
    “是吧。”沈星燎笑了，反倒是覺得很安心，“因為隨隨就是這麽個堅強、情緒穩定的人。他知道那時候的我到底要什麽。”

  這話直接把周鴻給說懵了，聽不懂。

  沈星燎也沒有跟她解釋很多，這種感受很獨特，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足夠了。

  寧隨的確在裡面傳達了很多的情緒，譬如大部分的劇本都是在黑暗中尋找光明，並且最後都是堅定不移向上的基調，足以看出來當時寧隨其實過得真的很不容易，可從來都沒有想過放棄什麽。

  他也很清楚原型這種事情，是不能夠輕易地透露在作品裡面的，他並不希望沈星燎去演戲，會被別人評價只是因為貼合角色才出彩的，也不喜歡別人通過劇本探查到自己跟沈星燎的內心世界。

  所以他的故事獨立而精彩，但是因為內核豐滿，感情又極其強烈。沒有人能夠在劇本裡面找到他跟沈星燎的影子，卻能夠感同身受到那種堅忍不拔的力量。

  沈星燎是真的很喜歡這些劇本，明明都已經好幾年沒有演戲了，卻破天荒地在考慮要不要真的去拍出來。

  “隨隨。”沈星燎認真地詢問過寧隨的意見，“你覺得我可以拍嗎？”

  其實寧隨也不知道，思索片刻後道：“我們萬界娛樂不是很缺錢，哥哥。”

  “如果純粹是為了商業去拍沒有必要，這些劇本是寫給你的，別人沒有看到也無所謂，最重要的是這裡面的感情都是曾經的，現在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

  “嗯。”沈星燎輕輕地應答。

  他很珍惜跟寧隨的每份記憶和每份感情，過去的也是同樣，就像是他會留著兩人共同用過的打火機和鋼筆，而寧隨也會有珍藏的鐵皮盒子。

  劇本也是同樣，它的意義在於承載著當時寧隨的強烈感情，沈星燎可以用各種方法將它珍藏起來，而不僅僅局限於拍攝。

  “那就不拍好了。”沈星燎將劇本合上，走過去將寧隨抱住，腦袋深深埋在他的頸窩裡面，低聲道：“我擁有它就夠了。”

  沈星燎在看完劇本的同時，家裡其他三人也看完了。

  三人看完的感受就跟周鴻差不多，還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爆發倩緒，但是並不是激動震撼，而是感受到深深的失望和氣憤。

  本來以為還能夠看到寧隨跟沈星燎的相處呢！別人寫那種承載感情的劇本不都是那麽寫的嗎？好多事情都是親身經歷改編的啊？
  誰知道寧隨半個字都沒有提，他怎麽會連寫劇本的時候都這麽冷靜！構建的故事這麽獨立完整！這讓他們看什麽？有什麽好看的！

  藍綃流氣憤得要爆炸了，“所以他之前到底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就這些東西給我們看看又怎麽樣！”

  “你不懂。”卓清衡冷靜精準地分析，“這些東西重要的不是故事情節，是情感本身，沈星燎肯定是接收到了的。”

  “我們沒有他們的經歷，所以我們接收不到。”

  “我不管。”藍綃流漂亮的臉蛋陰沉，直接把劇本摔在茶幾上，“反正我很不滿意！程古靈肯定也是！”

  程古靈都別說什麽接收情緒了，特地回想了會兒才道，“我覺得裡面有個配角寫得很好，面對渣父母的時候當場報警，還能腳踢渣男，看起來還挺爽的。”

  “……”藍綃流和卓清衡齊齊沉默了會兒。

  無需多言，她腦子裡面就沒有這種東西。

  “我也不滿意。”

  理智是理智，能精準地分析出原由，不代表卓清衡就能夠接受，冷靜地道：“既然這樣我們自己想辦法吧，三周後我殺青。”

  “反正現在囡囡欠我們個條件。”藍綃流惱怒又委屈，“本來都還想留到後面再用的，誰讓這劇本寫成這樣！”

  “好。”每次到這種時候，程古靈只需要聽他們的安排就行了，“我們現在具體是要做什麽？”

  寧隨跟沈星燎的感情太深厚不是好事，導致他們有的時候想要搞點事情都很棘手，但也是好事，他們濃烈的好奇可以持續很久。

  從劇本裡面探究不出來沒關系，他們不是還有度假嗎，等度假的時候機會多得很，隨時隨地都可以下手。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手裡面的事情處理完，卓清衡在加快《幕後》的拍攝進度，藍綃流最近則是要開始配合《浩海蕩劍》做點持續性宣傳。

  各方都忙碌得如火如荼，除了因為被劇本造成的傷害太大，時不時還會在群裡面幽微地陰陽怪氣寧隨以外，進度倒是推得挺快。

  周鴻上次看完劇本以後驚為天人，反覆幾次激動詢問沈星燎要不要拍，最後得知只是拿來收藏以後還有點可惜。

  但是很快又釋然了，“其實像是寧總這種，這麽好的編劇功底，結果最後成為了幕後老板，誰都會覺得可惜的。”

  “只不過呢，寧總看起來就是那種特別清醒特別堅定，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人，脾氣好只是表面，其實還挺執著的，所以最後他去做什麽事情都不奇怪。”

  “我也就不覺得可惜了。”

  沈星燎聽到這裡的時候，視線便落在窗台邊寧隨的身上，這大概也是寧隨直白坦誠的體現，誰都能夠輕易看穿他，卻還是覺得他的底色洶湧豐滿。

  《幕後》最後一周拍攝的時候，寧隨原本要過去陪兩位藝人的。

  上次藍綃流還在抱怨呢，殺青的時候是有花要送上來的，而且還會拍照，但是寧隨來得有點晚，居然都沒有趕上現場，他覺得很失望。

  這件事讓卓清衡非常重視，迅速地給寧隨發消息，叮囑他務必要在最後關頭都留在劇組，他的進度很快，而且也需要寧隨見證。

  寧隨很耐心地答應，但是在出發前卻收到了熟悉的導演的電話，笑呵呵地問他晚上有沒有空，能不能一起吃飯啊。

  圈內名導就那麽些，大部分在卓清衡參加《密室遊輪篇》、幫忙試鏡《幕後》的時候都見過，打電話來的這位其實也是邀請卓清衡去過學校的程誠諾。

  寧隨一算時間才想起來，程誠諾早就籌備好電影劇本了，等得就是卓清衡拍完《幕後》，而且他還有些朋友，希望能把藍綃流也帶上。

  “程導您現在在哪兒？”寧隨答應過家裡面兩人的，也不能因為這種事情就放鴿子，免得他們待會兒生氣，便解釋了幾句。

  “我今晚會去趟《幕後》劇組，要是方便的話我們可以下午簡單見面聊聊，但是過去得太晚家裡藝人會鬧。”

  “知道知道。”程誠諾是見過他們相處的，聽到這話還有點激動，“那我們可以劇組見啊，他們拍攝地我很熟了，我老去。”

  “……”寧隨一言難盡地想起來石生金的抱怨，說這些老東西真的很煩，動不動就跑過來看卓清衡，生怕自己把卓清衡吃了似地。

  但這也說明卓清衡是真的很符合他們的胃口，畢竟演技擺在那裡，說是目前圈內最猛的演技派都不為過，簡直是摧枯拉朽，劇集開播就會引發全網地震的那種。

  “行啊。”寧隨便答應下來，“不過他們今晚有可能要拍外景會換地方，到時候您多注意點，不要走錯了。”

  掛斷電話以後，沈星燎才重新開車，投來詢問的目光，“需要把藍綃流給接上嗎？”

  “要的。”寧隨點頭，想到這裡又忍不住舒了口氣，“這應該是我帶過事業最順的藝人了，兩部劇拍完直接進大銀幕，而且口碑都很炸，導演還說拍完會送去衝獎。”

  當然還是沒有當時沈星燎那麽順，不過沈星燎的情況也不同，他的通告行程極其密集，是圈內人看了都覺得恐怖誇張的程度，普通人絕對達不到他這樣的強度。

  家裡三位藝人完全就是養老的節奏，代言不接通告不跑，就連拍戲途中都動不動就請假，唯一的優點就是基本功扎實，拍什麽紅什麽，這才會讓萬界娛樂現在這麽有錢。

  “那晚上可以順便問問他們的意見，說不定後續沒想再接著拍這麽多。”沈星燎說話間，將導航重新調整了下，忽的問道：“去哪兒？”

  “哦哦。”寧隨想起來卓清衡說過，今晚拍外景是換了場地的，便在群裡面翻找，“應該是在——”

  旋即猝然頓住，沈星燎察覺到異樣便也偏過頭來看，視線的定點落在拍攝外景的地址，一時片刻兩人都沒有說話。

  原本《幕後》的拍攝場地距離市區只有三百多公裡的，這也是為什麽之前寧隨能夠在片場和學校間來回跑，卓清衡跟程古靈也能夠收到消息迅速地飛奔回來。

  但是最後一周要拍攝的劇情跟之前截然不同，取外景的地點雖然距離別墅還是幾百公裡，卻完全換了個方向。

  還是寧隨跟沈星燎都很熟悉的方向和位置，藏在很偏僻的郊外，想要進城的話都需要花費很大的功夫。

  “是得益療養院啊。”寧隨輕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