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事實證明，卓清衡在這方面領先是有點天賦的。

  看書對於他來說是信手拈來的事情，隨便翻閱幾頁便能夠輕松背誦。但是對於程古靈和藍綃流來說就不同了，兩眼空空地盯著教育叢書，又抬頭盯著正不知道念什麽的教育與法治頻道。

  半個小時後，程古靈暴躁地掀翻了桌子，把趴在上面昏昏欲睡的藍綃流驚得猛然後撤，重新跳到沙發上去抱著枕頭，黏膩地抱怨，“這也太難了吧……”

  “很難嗎。”卓清衡慢悠悠地捧著書，翻頁的樣子真的很像是斯文敗類，在如此躁動的氣氛中居然也呈現出不動如山的穩重。

  “我勸你少說點話，囡囡現在應該正要睡覺，待會兒真的把他弄下來了，我們會被折騰，但是你也絕對會死。”藍綃流漂亮的眉眼流露出極其危險的神色，灼灼盯著他。

  大部分時候他都是懶洋洋的，甚至對待榜一大佬的綁架都能隨手掌控，但是讀書真的不行，這能夠成為去勾引副本團長的工具，但是裡面絕對不應該寫著如何講文明樹新風。

  一次性能吐出這麽大段字足以說明他的憤怒，聽完後的程古靈也站了起來，正好她也在氣頭上，如果卓清衡再這麽挑釁他們的話，她是真的會再次動手。

  “行了我也不想打。”卓清衡難得舉手投降，但是對待看書卻是認真的，“我建議你們這幾天也最好是隨身攜帶多背背，否則囡囡還要瘋。”

  “藍綃流的事情肯定是會上熱搜的。”

  聽到這裡兩人總算是打起了點精神，坐到他身邊來聽他講。而這些事情的確卓清衡比他們要透徹得多，言簡意賅地指出下午藍綃流坐在餐廳被偷拍的事情。

  甚至比真的還要猛烈。

  “……”寧隨差點忘記了藍綃流確實是越亂越興奮，而且這件事從過程來講沒法定他的責任，錢是榜一大佬們自己主動的、綁架也只能怪藍綃流太過魅惑眾生而已。

  這樣也很有意思，甚至罵得越凶越好，這樣的話等他們真正了解到自己的時候就會知道——

  藍綃流的直播間當場被封，而且戴著口罩露出眉眼的照片也在網上被瘋傳，頂級顏粉們和黑子們撕得昏天暗地，導致第二天寧隨剛起床就被嚇了大跳。

  這幅樣子驟然澆滅了他所有的急躁，詭異地竟讓寧隨冷靜下來，“……怎麽就你們倆，綃流去哪兒玩了嗎，我剛剛看到他的直播間被封了。”

  果不其然，藍綃流被綁架的事情當晚就躥上熱搜。

  “所以別牽連我們。”卓清衡煽風點火的時候一套，現在理所當然地要撇清關系，“就算我背得比你們好，但是囡囡生氣的時候我也不能報復他，他太柔弱了。”

  然而等綁架的事情出來以後就變了味道，誰知道知道榜一大佬們最近打架厲害，怎麽都沒想到最後會引髮線下犯罪，驟然間罵聲鋪天蓋地，潛伏的黑子伺機而動，噴他是處心積慮隻想上位。

  沒有假的，全是真的。

  既然這樣網上的熱搜也不用管了，主要是萬界娛樂現在也沒有錢能處理，等藍綃流的顏粉再理直氣壯地跟黑子撕一段時間，話題量自然而然就會下去。

  “最好的辦法就是別讓他生氣，否則很麻煩。”

  “沒去哪兒，應該還是在睡覺。”卓清衡的眉梢動了動，“你要去叫他嗎？我看他昨天半夜了都還很興奮地在刷微博。”

  在這樣引人矚目的情況下，藍綃流被綁架的事情也不可能完全成為秘密，但凡發酵起來他的直播間還能不能存在都是個問題，更別說未來極其有可能再把他整個人都給扒出來。

  下午在餐廳被拍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拍到照片了，憑借著他削瘦的肩膀和漂亮獨特的手指，這種無與倫比且無法複刻的美貌直接讓他掉了直播間馬甲，被粉絲瘋狂追捧。

  “……”藍綃流面對兩人突然質詢的目光，漂亮溼潤的眼眸暗流湧動，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就覺得極其無聊，好不容易才找到點以前的樂子，兩個幫凶居然準備以退為進？

  畢竟這些榜一大佬的身份坐實的話，其實多半都有老婆，雖然他們自己壓根就不乾淨就對了……但是噴這個直播間炙手可熱的新人，怎麽都比噴那些有錢大佬容易得多。

  按照卓清衡的說法，被綁架這件事早晚都會上熱搜，屆時肯定能夠想象得到有多麽的腥風血雨，罵他的人也絕對不可能少，譬如炒作或者是憑借美貌上位攪弄風雲……

  氣氛詭異地安靜下來，無聲卻危險的對峙在幾人間生成，最後還是藍綃流率先妥協，魅惑眾生的臉蛋陰沉沉的，反倒是愈發顯露出幾分蠱惑，“算了。”

  藍綃流這性子是絕對不可能往包間裡面坐的，所以整個下午就算戴著口罩也吸引了無數目光，或許大部分拍攝都只是純粹處於對美貌的欣賞，但是只要曝光就能找到他的直播間。

  “綃流！”寧隨彈起來就猛衝下樓，發現客廳裡面卻只有卓清衡跟程古靈的身影，兩人正安安分分地坐在桌邊吃飯，擺著非常豪華的牛排和蟹黃包。

  這話讓程古靈也振作了幾分，她最近這麽克制也有這方面原因，就算今晚實在沒有忍住終於打進了警察局，但是責任完全可以推卸到藍綃流的頭上，全都是他的錯。

  “算了不用。”寧隨擺正了心態，便也走過去跟著他們吃豪華早餐，“你們是誰出的錢，需要我報銷嗎？自己的錢還是省著點出門的時候再花吧……”

  “藍綃流出的。”卓清衡絲毫沒有負罪感，還寬慰他道：“囡囡你心裡面是不是沒數，知道那些榜一大佬們都給他砸了多少嗎，該吃吃該喝喝，兩年都吃不窮。”

  “……”Fine。

  窮不死藝人，但是能餓死經紀人。

  “還有。”吃到半途的寧隨放不下心，把昨晚的事情重新拿出來提醒，“學習的事情你們不要耽誤了，我會定期檢查的。”
    這件事對卓清衡來說絲毫沒有影響，反正他進度最快也不怕看書，程古靈幾不可察地蹙起眉頭，但是想到昨晚達成的共識，最終還是蔫兒了。

  出門時程古靈被迫多背了兩本法典，卓清衡用溫和的嗓音勸道，“放心，法律的武器是最強大的，等你修行成功必將戰無不勝。”

  “沒錯！”寧隨神色凜然，深深看了眼卓清衡，雖然覺得他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但此時只要能夠說服程古靈接受，難得沒有拆台。

  程古靈：“……”

  今天接著拍《九支雪梅》的戲份。

  到達片場後程古靈去做造型，大約是藍綃流的事情鬧得厲害，沿途還有不少演員和工作人員都低聲討論起來，語氣間有點亢奮。

  寧隨卻突然被導演身邊站著的人吸引了注意力，那挺拔高大的姿態、英挺的眉目和慵懶的笑意，不是沈星燎又是誰。

  “沈哥。”他沒由來屏住呼吸，走過去輕輕喊了聲。

  聽到聲音沈星燎便回過頭來，像是早就注意到他，定定注視了他會兒才低笑道：“原來你們沒有住劇組酒店嗎，虧我還來得這麽早。”

  自從兩人上次在影院聊過那些話以後，寧隨已經不再矯情了，但是聽到這麽直白的話語還是忍不住有點燒臉，道：“昨晚突然有點事，靈姐後面還是要住酒店的……”

  話到半途倏然頓住，總覺得沈星燎出現得太過趕巧，就算這部劇有他工作室的參投，但是他最近不是在跑其他通告嗎，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現在藍綃流的熱搜還在掛著，別人可能認不出來他是萬界娛樂的藝人，沈星燎卻肯定認識，驟然讓他有種沈星燎就是特地過來幫他的錯覺。

  “沈哥。”寧隨不想真把它當成錯覺，心臟像是有火燎簇，抬頭看著他，“你今天是怎麽想到要過來？”

  “不能過來看看你？”沈星燎側目。

  寧隨歎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順便也看看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沈星燎不由笑起來，“昨天我跟團隊商量過，藍綃流現在的勢頭他們都建議是放著不管，等他後面進組官宣的時候，自然還會再扒出來。”

  “但是那時候榜一大佬們的家庭應該自己就會處理好關系，再多的矛盾也無法集中到他的頭上，顏粉也會跟著站出來幫他說話，口碑自然而然就會往他身上傾斜……”

  說到這裡他發現身邊忽然沒了動靜，便頓了頓扭頭去看，發現寧隨無聲無息地注視著他，眼底說不清楚是什麽情緒，漆黑的瞳仁像是流淌著光彩。

  寧隨很輕微地呼吸，平複胸口滾燙翻湧，笑著道：“我知道了，謝謝沈哥。”

  沈星燎像是晃了晃眼睛，聽到自己無意識放輕的聲音，“不用謝。”

  “只要是能幫到你……”

  兩人的交談突然被導演的大喇叭打斷，原來是今天的戲份要開始了，程古靈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已經做完了妝造，林修聲也投來了目光。

  大約是沒有想到沈星燎居然會來，林修聲見到他的時候條件反射有點僵硬，眸色變化晦暗，但還是迅速地整理了狀態，投入到拍攝中去。

  大部分時候林修聲依舊是挨打，唯獨其中有個動作非常漂亮，林修聲被她製服的同時會被她拖著轉半圈最後跌坐在背後，林修聲在狼狽間滿映著她的背影。

  林修聲很顯然憋著點火，寧隨也擔心程古靈受到影響，會在強迫自己表演完這段以後跳起來砸爆林修聲的腦袋……但是好在最後沒有。

  後面整天程古靈都有戲要拍，除了跟林修聲以外還有薑埋雪，斷斷續續地，竟然最後拍到了晚上，寧隨腿都站酸了，這才看到程古靈宛如沒有半點消耗般走過來。

  “……別亂看，看我就行。”寧隨見面就發現她的眼神幽幽飄向沈星燎，無語地待著她往車上走，轉移她的注意力，“沈哥只是過來幫忙處理藍綃流那事兒的……靈姐！”

  結果程古靈壓根就不聽他的，連著看了好幾眼後還跟沈星燎隔了老遠目光交匯，定定片刻，眸色陡然凜冽又危險，“他有問題。”

  除了以往那些強烈的好奇以外，程古靈這只是第二次跟沈星燎相見，上次還因為寧隨強迫她看著藍綃流導致分散了注意力，現在卻真真切切地讓她亢奮得蠢蠢欲動。

  就是那種跟自己三人相似的氣息，形成了普通人沒有的獨特和強悍，看似長袖善舞的外表下面藏著不為人知的幽深，尤其是盯著寧隨時乍現的那種暗潮湧動。

  “他在覬覦你。”程古靈篤定地道。

  把寧隨驚得猛然扭頭、幾乎心臟驟停的時候，又聽她道，“就像我們那樣。”

  寧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