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泥雀
  ◎萬暝界◎

  周圍注視的目光越來越多，黑袍人低頭看了眼籠子裡兀自傷神成一顆球的靈雀狠狠皺了皺眉，要不是這小雀品相確實不錯，自己肯定是要加點禁咒上去。

  不過考慮到萬獸君主脾氣古怪，對自己的作品可以說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黑袍人也不想讓這小雀有絲毫損傷，便只能加快腳步離開啟明城。畢竟這啟明城裡可不止有魔修，還有不少自詡名門正派的長生界人士。

  雖然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不過可能是由於黑袍人詭異的裝束，沒有人敢貿然上前詢問，黑袍人的行動速度也非常快，不多時就離開城池，進入了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

  望著漸漸遠去的城門，阮瓏瓏感覺自己的世界都暗了下來，遮天古樹不止遮擋了陽光，還有著常年籠罩散不去的涼意，讓阮瓏瓏打了個寒顫。

  靈獸的本能讓雀感覺到了不安，隨著黑袍人的深入，這不安感也就越發嚴重，阮瓏瓏在籠子裡不斷蹦躂，警惕地看著周圍。

  待到天色完全暗下來，黑袍人也找了個地方休息，不過他明顯不是因為黑夜視野不好才選擇休息，而是因為黑夜這森林裡的魔獸數量劇增，且更加不好對付。

  雖然到了晚上，阮瓏瓏卻第一次看清了黑袍人的眼睛，因為天色暗下來之後，黑袍人的眼睛開始發光了，是那種鬼火一般的幽綠色，一眼看過去就給人強烈的陰森之感。

  若說綠色的眼睛，阮瓏瓏曾經在夢垚山上也見過不少，畢竟那裡也有很多動物眼睛會發光，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發光的眼睛到了人類的身上就顯得格外嚇人，早就慫成一顆球的阮瓏瓏連悲戚的鳴叫都放棄了。

  沒辦法，她當時那麽叫也是想要引起城裡其他人的注意，這荒郊野嶺的不管叫得如何淒厲都沒有用。阮瓏瓏不敢盯著黑袍人看，只能將注意力放在周圍的環境上，可惜這個陰暗的森林同樣不能帶給她半分安全感。

  在啟明城裡，阮瓏瓏見到黑袍人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人很怪異，現在看來，黑袍人恐怕早就死了，他本身只是一具屍體，只是不知道為何獲得了修行機緣，而且看他號令其他行屍的模樣，恐怕修煉的還不錯。

  阮瓏瓏將自己的腦袋扎進翅膀裡，拒絕和綠眼睛的怪物交談。

  而兩大地域之間的區域被稱作啟明晝，亦被稱為啟明州，也就是不久之前阮瓏瓏被那個奇怪女人賣掉的地方，那裡的勢力之最是一個城池，名為啟明城。

  看著老實許多的靈雀，黑袍人顯然十分滿意，“你若一直如此乖覺，萬獸君主也許能給你一個痛快。”

  大陸東側則是萬暝界，也被人們稱為魔界，這裡居住的多是些魔修，屍修，鬼修，萬暝界中的第一大勢力就是萬暝宗，不過關於萬暝宗的信息十分混亂，當然，大部分的信息都是負面的。

  想到這裡，阮瓏瓏不禁悲從中來。於是黑暗的叢林中再次響起了悲戚的鳴叫。不過這一次不會再引來半分關注。

  這鴻璃大陸的結構劃分並不複雜，西側是長生界，居住著人類，修士，靈獸等大量生靈，其中勢力最龐大的當屬長生門，是長生界的第一大宗門。

  雖然自從出生就沒有離開過夢垚山，但外面的八卦阮瓏瓏是一點沒落下，因此對鴻璃大陸的基本情況還是知道的。

  當一隻屍鳩自黑暗中降落到黑袍人的肩頭，阮瓏瓏覺得自己的雀生大概就要止步於此了，只是可惜她還沒有找到阮凰，還沒有和夢垚一起下山吃人類做的各種美食……

  黑暗中響起一陣似人非人的低吼，這聲音直接讓阮瓏瓏炸毛，她立刻警惕環顧四周，發現周圍多了幾個人影，不，更準確來講，是幾具行屍。至此，阮瓏瓏也終於知道了黑袍人的身份：屍修，更通俗來講就是養屍人。

  黑袍人用他那乾啞的嗓子怪笑了兩聲，也不介意阮瓏瓏的態度。片刻之後，黑袍人突然開口說道，“情況怎麽樣？”

  就連那隻長相醜陋的屍鳩，也只是高冷的瞥了一眼阮瓏瓏，就不再關注籠子的情況。

  阮瓏瓏就這樣在籠子裡過了三天，除了不吃籠子裡的靈米之外，表現堪稱乖巧，讓黑袍人很是滿意，為了防止阮瓏瓏餓瘦，沿途還找了許多不錯的食物進行投喂。

  在矜持了一天后，阮瓏瓏終於還是決定做一隻飽死鳥，接受了黑袍人的投喂。
    這片森林面積十分寬闊，黑袍人的速度並不慢，走了三天卻依舊看不到盡頭。沿途黑袍人還操縱行屍洗劫了一支探險小隊，殺了諸多半夜拜訪的魔獸，一路走下來，充分展示了森林的危險，以及其本身強大的實力。

  阮瓏瓏知道，這是對方有意讓她明白，她這樣一隻弱小的靈獸，即使逃離了籠子，也無法獨自在這危險叢林生存下去。

  這天下午，天還沒黑就下起了暴雨，本就光線晦暗的叢林更顯陰冷，隨著夜晚降臨，被暴雨籠罩的森林一片漆黑，阮瓏瓏環顧四周，除了黑袍人幽綠的眼睛外看不見任何光源。

  黑袍人和他的行屍們並不畏懼黑暗，不過暴雨還是影響了他們的視線和行動能力，更糟糕的是，周圍的黑暗中，已經有什麽在蠢蠢欲動了。

  這樣的暴雨夜，對於大部分生靈來講都不宜行動，不過也有那麽一些水系魔獸，獨愛在這種天氣進行捕獵。阮瓏瓏看不清黑袍人的表情，卻也感覺到氣氛凝重，這一次來襲的魔獸，怕是不好對付。

  黑袍人將鳥籠掛在身邊的樹枝上，操控行屍環繞周圍，屍鳩也被他放出去進行偵查。

  暴雨掩蓋了魔獸行動時發出的聲音，惱人的雨水卻給捕獵的魔獸帶來屬性加成，周圍的世界明明很吵，阮瓏瓏卻似乎只能聽得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乖巧了這麽多天的雀意識到，自己等的機會來了！

  黑暗中的魔獸漸漸形成合圍之勢，諸多行屍也擺好陣仗，屍鳩盤旋林中，為黑袍人提供情報。

  終於，伴隨暴雨，魔獸率先發動襲擊，純黑色的身影動作極快，難以捕捉，不過黑袍人幽綠的雙眼還是察覺到了這絲異動，操控最近的行屍攔住魔獸的進攻。

  “腐水獅？！”看清來物，黑袍人也是一驚，這種獅子體型較小，但集體行動，配合極為默契，且速度奇快，應對起來十分棘手。

  隨著第一次交鋒，雙方開始了混戰，腐水獅是食腐魔獸，黑袍人和他的行屍在獅群看來是極品食物，為了這份大餐，它們已經默默跟了數天，此時的暴雨夜，是它們進攻的絕佳時機。

  阮瓏瓏觀看了一會，發覺黑袍人已經無法分神後便立刻扭頭，對著鳥籠的角落蓄積靈力吐出一絲灼熱的小火苗。這絲小火苗極為微弱，在暴雨中沒有引來任何關注，但是當火苗觸碰到鳥籠的瞬間，堅硬的金屬如同冬雪一樣瞬間融化。

  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戰場，確定屍鳩和黑袍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這裡後，阮瓏瓏毫不遲疑地鑽出了鳥籠。離開鳥籠之後，阮瓏瓏也沒有直接飛行，而是借力直接摔在了地上的泥土中。

  在泥水中將自己撲騰成黑灰色，連蹦帶跳逃離戰場，離開足夠遠後，這才艱難煽動翅膀加速逃離。

  阮瓏瓏拚命煽動翅膀，絲毫不敢停歇，沒了鳥籠陣法的遮擋，暴雨無情拍打在身上，一次次地提醒她，這些天的遭遇並不是做夢，接下來，她要靠自己在這個噩夢一般的森林中活下去，並且找到回家的路！
  阮瓏瓏不知道飛了多久，暴雨已經停了，林中起了濃霧，已經頭暈眼花的她在昏過去之前找了棵樹落了上去，羽毛還沒完全被靈力烘乾，雀已經沉沉睡去。

  另一邊，經過一場艱難的混戰，黑袍人損失了近一半的行屍才擊退腐水獅，暴雨結束之後，腐水獅也帶著自己的戰利品離開了。

  黑袍人幽綠的目光盯著腐水獅消失的方向咬牙，自己的每一具行屍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煉化這麽久，瞬間損失一半著實有些心疼。果然屍修的弱點還是太過明顯了，自己必須盡快拜入馴獸峰，用不同屬性的魔獸彌補本身的不足。

  這樣想著，黑袍人的目光自然看向鳥籠，然而鳥籠卻不見那隻奶黃色靈雀的蹤影，黑袍人驚愕不已，連忙來到鳥籠邊檢查。看到鳥籠的破損處，黑袍人陷入沉思。

  購買靈雀後，一向謹慎小心的他仔細檢查了鳥籠，這鳥籠雖算不上什麽上品靈器，但關一隻靈雀還是綽綽有余的，更何況一路上的喂食也持續混入縛靈散，這樣的情況下，那靈雀竟然還能夠逃跑。

  沉思片刻，黑袍人突然怪笑了起來，此前只是想送一份精美禮品，現在看來，那小雀似乎別有天賦，自己定要抓回來一探究竟。抬手喚來屍鳩，吩咐一番後便放屍鳩去追尋靈雀的蹤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