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啾啾你啾啾

  ◎萬暝界◎

  “上等的靈酒，獨家秘方釀造，入口甘甜，回補靈力之佳選！”

  “中品靈玉，一塊只需要100靈珠。”

  “靈獸幼崽，無需馴化即可契約……”

  周圍的嘈雜聲伴隨暈眩充斥著阮瓏瓏的大腦，當眩暈感慢慢淡去，她也積攢了一些力氣，努力睜開眼睛，外界的白光頓時湧了過來，短暫刺痛後，模糊的光影漸漸清晰。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道一道如同柱子一般的柵欄，柵欄外是繁忙喧嘩的街道，到處都是人類，甚至有人類的腳就落在柵欄旁邊，似乎只差一點點就能踩到她了。

  阮瓏瓏當即一個打挺站起來連連後退，直到自己抵在了身後冰冷的柵欄上，微涼的觸感讓她忍不住回頭打量，這才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籠子裡，所謂的柵欄就是籠子的阻隔鐵線，過於衝擊的畫面讓她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啾！”

  是的，阮瓏瓏是一隻嫩黃色的小雀精，一隻剛剛百歲的小妖精。面對自己被關在鳥籠的情況阮瓏瓏是很懵的，她在籠子裡蹦躂了好幾圈，甚至嘗試從籠子柵欄的縫隙中擠出去。

  不過別看她毛茸茸，但一點也不虛胖，就算她努力吸氣縮小自己的體型，也沒能成功。在她折騰的這段時間，也引來了外界的注意。

  “你醒了？”頭頂傳來聲音，緊接著一張巨大的略眼熟的面孔湊了過來，“那裡有水和米，吃點吧，別餓死了。”

  阮瓏瓏這副蠢萌的卡籠子造型很快又吸引了一些修行之人前來購買，當然，憑借雀敏銳的嗅覺，判斷出其中並不止人類，還有化成人形的靈獸，其中甚至還有一顆香香的茉莉花妖想要買她。這也進一步說明，她離夢垚山已經很遠了，看上去這裡很像是她曾經聽聞的長生界和萬暝界交匯處的城池，俗稱啟明晝，也被人稱為啟明州，一個修魔者，妖靈，凡人，修士共同居住的魚龍混雜之地。

  因為想縮回腦袋，結果腦袋卻卡在鳥籠柵欄間的阮瓏瓏都停止了掙扎，扭頭看向那個奇怪的女人。

  就在她努力挺著小身子，伸長脖子查看外面情況的時候，一個路過的人看到了她頓時眼睛一亮，抬步走了過來，對著捉她的那個女人開口，“道友，你這靈雀怎麽賣？”

  雖然阮瓏瓏自認為語氣足夠義憤填膺，但從對方那漫不經心的神態中就可以判斷出，那人並不覺得她會有什麽威脅。確認她醒過來後，那人就轉頭不再看她。

  她只是一隻不起眼的小雀精，所以從來沒覺得自己會成為捕捉對象。而且那個女人也很奇怪，千辛萬苦闖過夢垚山的防禦大陣，進來不采珍貴靈植，不捉珍奇靈獸，而是目標明確，趁雀不注意，補靈網直接甩了過來。

  阮瓏瓏警惕地貼在距離那面孔最遠的角落，“啾啾啾！”

  那個女人沒有報價，而是反問道，“你買靈雀做什麽？”

  在此之前，阮瓏瓏只見過這個女人一面，就是在夢垚山上。作為一隻化形都維持不了太長時間的小雀精，自她出生就沒有離開過夢垚山。直到這個女人突然出現在夢垚山，夢垚山上很少出現人類，於是阮瓏瓏和其他妖靈一起跑去悄悄圍觀。

  猝不及防之下，阮瓏瓏被捉了，而且那個女人還給她撒了一種奇怪味道的粉末，導致她失去了意識，現在還用不出靈力，也無法口吐人言，就如同一個還未啟靈明智的妖獸一樣被關在籠子裡售賣。

  本以為如此一番說辭後，那個女人至少會嘗試買賣，但是她卻連價格都沒有報，“你與這靈雀無緣，你走吧。”

  但是為什麽呢？阮瓏瓏用小翅膀托住自己卡得有些累的腦袋，它雖然天生麗質一隻雀，但她也只是一隻雀而已，夢垚山上隨便捉點靈獸，挖點靈草都比她值錢。

  阮瓏瓏思維發散期間，有很多人上前詢問，然而無論這些人開出什麽樣的高價，如何保證會好好待她這隻雀，那個女人都沒有售賣。

  阮瓏瓏見狀噠噠噠蹦躂到了籠子邊，探出腦袋查看情況。她發現自己被那個女人帶到了一個集市上，從往來的人群以及售賣的物品，可以看出這是一個修行者為主的城池。

  “你放心，我是最近買了座自己的府邸，打算在其中散養一些妖獸，我也並非魔域之人。”那人面帶淺笑，努力說明自己並非歹人。

  當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阮瓏瓏終於把自己的腦袋拔了回來，她溜溜達達在籠子裡蹦躂了許久，都沒有找到脫身的辦法，甚至有些後悔自己以前吃得太多了，不應該因為毛茸茸很遮肉就不加以節製。

  “這是靈米。”就在阮瓏瓏看著自己毛茸茸的小胸脯發呆的時候，頭頂傳來聲音，阮瓏瓏立刻跳起，張開翅膀，氣勢十足地看著對方。

  那個女人嗤笑一聲，“你要做餓死鬼我也不阻攔，不要怪我，換做是你，你也會做出與我一樣的選擇。”
    阮瓏瓏聽不懂那個女人在說什麽，她很有骨氣的扭開小腦袋，不去看那小碗中的靈米。

  兩人僵持之際，突然一道陰影投下，阮瓏瓏扭頭看了過去，發現又是一個買雀的人，不，這個人的身上散發著一種不祥的氣息，就好像某種東西慢慢腐朽散發的氣味，所以不一定是人類。不但如此，這人看上去臉色發青，眼神渾濁，渾身籠罩在一件黑袍之中。

  “這雀怎麽賣？”那人說話了，聲音嘶啞乾癟，十分刺耳，讓阮瓏瓏瞬間炸毛。

  “你買靈雀做什麽？”那個女人依舊如之前那般詢問。

  面前的黑袍人發出一陣怪笑，“馬上萬暝宗就要招收弟子了，聽說萬暝宗的馴獸峰峰主很喜歡收集靈雀。”

  阮瓏瓏並不知道萬暝宗的馴獸峰峰主是誰，但是萬暝宗還是有所耳聞的，那是萬暝界的第一大宗門，而萬暝界也被稱為魔界，魔域。那是一個可怕的如同地獄一樣的世界。阮瓏瓏正警覺之際，余光中卻瞥見陰沉著臉一下午的那個女人竟然笑了。

  “啾啾啾！”阮瓏瓏直覺不妙，連忙上躥下跳表示抗議。

  那個黑袍男人見狀卻十分滿意，“看上去活力不錯，據說這樣的製成標本才更為活靈活現。”

  阮瓏瓏一下子不敢動了，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麽，悄悄後退把自己貼在籠子上。

  那個女人似乎心領神會，“是啊，萬獸君主必然會滿意的。”顯然，這個萬獸君主就是那個馴獸峰的峰主，而且還是一個喜歡靈雀標本的變態！
  難怪一下午女人都沒有進行交易，原來女人的目的既不是為了靈石，也不是為了給她找個好一點的買主，而是打算將她至於死地。

  在阮瓏瓏驚恐地注視之下，兩人達成了交易，籠子被移交到了黑袍男人的手上。炸毛的阮瓏瓏努力嘗試掙脫籠子，但是這捕獸籠本就不是凡品，她此時還用不出靈力，所以除了讓自己掉了兩根羽毛外，沒有取得任何成效。

  在被拎著籠子離開之前，阮瓏瓏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個女人，她倍感困惑的同時又無比憤怒，不知道一個素昧平生的人為什麽要如此大費周章地來殺她。

  那個女人卻淡淡一笑，對著她揮手，仿佛在揮別自己陰暗的過去，迎接嶄新的未來。

  夕陽照在那個女人的身上，在她周身鍍上了一層金色光暈。但在阮瓏瓏的眼中，那個女人卻如同魔域惡魂，縱使有金色光暈包裹，也無法忽視那陰暗的內裡。

  “啾啾啾，啾啾啾，啾？”離開了一段距離之後，阮瓏瓏開始嘗試與黑袍男人溝通，雖然希望渺茫，但她還是希望買主尚存一絲良心，意識她是已經有靈智的靈獸，而非未開化的妖獸，於是開啟了瘋狂遊說模式。

  起初，無論阮瓏瓏如何念叨，黑袍人都毫無反應，但是當阮瓏瓏已經開始啾啾啾地唱起歌來之後，黑袍人終於將鳥籠提起放到與視線水平的位置，“小靈雀，我知道你不是未開靈智的妖獸。”

  這個回答讓阮瓏瓏極為驚喜，但是下一秒黑袍男人繼續開口，“萬獸君主也不喜歡製作未開智的標本，因為那樣的標本沒有靈魂，不好看。你不用折騰了，距離萬暝宗入門大比還有幾天，不如好好享受這幾天。”

  果然，黑袍人說完這些，靈雀老實了很多，就在黑袍人覺得一切妥當，繼續上路之後。籠子裡突然傳來了一聲悠長充滿悲切的“啾————”

  “啾————”

  “啾————”

  “啾————”

  這聲音由強漸弱，哪怕只是一個單音也傳達出了無盡的悲傷，聲調之悲慟，惹得路上行人紛紛側目。

  想低調行事的黑袍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