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兩相山

  ◎啟明晝◎

  “輕蘭公子， 不知這黃雞是何物？竟得公子如此喜愛？”三方勢力的強者此時都聚集到了一起，秋靈雪也終於找到機會詢問。對於這記憶中不曾出現之物，她還是有一定警惕性的， 而且她記得這雞崽萬暝界眾人第一次下船的時候就在輕蘭的肩膀上。

  輕蘭溫和解釋道， “這是瓏瓏養的。”

  阮瓏瓏配合伸手， 強行摟過阿烏的脖子，把阿烏毛茸茸的小腦袋貼到了自己臉上，“對， 瓏瓏養的！秋道友要不要也養一隻。”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秋靈雪恨不得當場翻一個白眼， 她對養一隻小雞崽毫無興趣， 哪怕那雞崽看上去是有些變異的，“多謝阮修士，靈雪對靈寵並無興趣。”

  秋靈雪不感興趣，聽到對話的因南紅可羨慕壞了， 在陰木林的時候他就見識過金烏幼崽的實力，只是看樣子阮瓏瓏沒有送他的打算， 果然女孩子更喜歡女孩子嗎？短短幾天，兩人關系竟然這樣好了！

  在眾人紛亂的思緒中， 時間很快來到此前佔卜好的吉時，沐浴著明媚熱烈的陽光，以三大勢力為首， 眾人紛紛動身前往兩相山， 有人乘坐飛行靈器， 有人禦劍飛行。天空如此盛況， 吸引了不少城中百姓前來圍觀， 他們默默注視著離開的修士， 眼中充滿焦慮，懇切，期望，隨著修士身影快速消失，他們眼中的光芒也似乎在漸漸熄滅。

  與修士不同，城中百姓連爭取天門的機會都沒有，甚至都不敢懇求修士們留下，鴻璃大陸如此寬廣，他們卻無處可去，只能繼續留在城池，這裡曾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未來也將成為他們的墳墓。

  阮瓏瓏坐在輕蘭肩膀上，回望啟明城隨著遠離漸漸變小，最後消失不見，這才調轉身體，面向前方。團子什麽也沒說，因為她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實力，說什麽都只是給親近之人添加負擔，自己的想法，需要自己有足夠實力才能實現。

  在行進途中，整個隊伍都十分沉默，眾人此時的心情都是極為複雜的，既期待天門開啟，又恐懼未知命運，他們都知道，身邊之人既是自己的同伴，也是競爭對手，面對如此複雜的局面，唯有沉默以對。

  就是在這短短的一兩天，阮瓏瓏的一些想法在悄悄改變，自從意識到自己真的只是一隻雀後，她還是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期望著變強，第一次從心底認識到，即使不是鳳凰，即使只是一隻小雀精，她也想為這個世界，這個大陸做一點點努力。

  好在出發之前，眾人早就做好了準備，每個來此的修士都帶了禦寒物資和靈器，低溫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太多困擾。此時的阮瓏瓏也是同樣，雀抱著毛茸茸暖洋洋的阿烏，思索今天讓阿烏出來果然是正確的，多好的禦寒神器啊。

  此時應是傍晚，但兩相山這裡因為暴風雪的原因，天色竟已經暗淡下來，客棧老板習以為常，給眾人備好食物和客房，告之眾人最好第二天天亮再趕路，夜晚的暴風雪裡混雜著很多東西，是極為危險的。

  老板的話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眾人坐在大廳吃著飯，討論著兩相山的暴風雪。

  兩相山雖然在啟明晝的地界，卻是在極北之地，眾人飛行了近兩個時辰才遠遠看到了那座雪白色的高山。越靠近兩相山，周圍的溫度就越低，漸漸地，地面上也看不見綠色痕跡，到處都是白雪皚皚。遠處的兩相山看上去就如同一塊巨大的白布，遮蔽了半邊天空，即使是修士，禦劍飛行都無法直接抵達峰頂，終年肆虐的暴風雪是兩相山最好的防禦屏障。

  “聽說無量塔關押的都是些無法超度的惡鬼，佛修世世代代在此誦經，無量塔中的惡鬼卻有增無減。”

  “難道傳說是真的？兩相山中那些未被超度的惡鬼會趁著夜晚隨著暴風雪飄蕩，攻擊山上的生靈。”

  阿烏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被放出來的真相，兩相山的風雪和低溫對它也不構成影響，現在的它正因為第一次看到雪而興奮不已，不停地唧唧同緊緊挨著自己的阮瓏瓏交流。

  眾人頂著暴風雪，飛到了兩相山的半山腰，再往上風雪太過強盛，已經不適合禦劍飛行了。半山腰有處歇腳的客棧，正是供人歇腳之處，客棧中人早就得到消息，安排眾人入內休息。

  阮瓏瓏身懷異火，其實也並不冷，但是這白雪皚皚，狂風肆虐，看上去就不暖和，雀還是要配合一下的。

  “是與不是，晚上應該就知道了，據說兩相山夜晚的風聲都似鬼哭一般。”

  “……”

  大廳中點著燈，加之客棧有陣法抵禦嚴寒，呆在其中感覺十分舒適，眾人一邊吃著食物，一邊討論著兩相山。
    客棧外的光線越來越暗，剛到酉時外面已經漆黑一片，而今天還是一年中的夏至，是白日最長的一天。突然一聲淒厲的怪異慘叫聲夾雜著風聲傳入了眾人的耳朵，熱鬧的客棧大廳一瞬間安靜了下來，不少人的手都按在了身旁的靈劍上。

  眾人的目光望向客棧外，只是隔著木門和窗戶，他們根本看不到外面。

  暴風雪似乎因為夜晚降臨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而那隱約的哭聲也逐漸清晰起來，漸漸的，混在風中的聲音更多了，似有聲嘶力竭的詛咒聲，還有淒厲的慘叫聲，呼喊聲，整個客棧，仿佛一瞬間進入了地獄，外面環繞著無數的惡鬼。

  與面色凝重的眾人相比，萬暝界的不少修士在謹慎之余更多了幾分困惑，那些曾經跟著阮瓏瓏去過上古秘境的修士，太熟悉這個聲音，在扶桑神樹生長的峽谷上方，有一個地獄之眼，那裡到處都充斥著這樣的聲音。與上古秘境的地獄之眼相比，這個客棧周圍鬼魅的嚎叫堪稱溫柔。

  阮瓏瓏也沒想到到了啟明晝，竟然還能聽見如此這熟悉的聲音，這讓雀不得不懷疑，啟明晝是不是也真的出現了漏洞，才會讓地獄鬼魅來到這裡，不過很快，客棧老板的聲音否定了阮瓏瓏的這個猜測。

  “諸位不必擔心，這客棧是榮家家主榮城所留，存在已有數百年，外面的鬼魅也嚎叫了數百年，從不曾進入其中，諸位安心休息即可。”客棧老板的聲音傳來，安撫了眾人的緊張情緒。

  “榮城榮家？這處客棧竟然是榮家家主煉製打造的？”

  “想來也只有如此天賦之人才能在這極寒之地打造這樣一處客棧。”

  “可惜榮城英年早逝，榮家也未曾聽聞有繼承其煉器天賦之人。”

  “……”

  得知外面鬼魅進不來之後，人們的注意力很快又被榮家吸引，雖然外面的鬼嚎之聲依舊十分滲人，但不會有人將害怕表現在臉上，畢竟他們可是去開天門的，如果連這境況都承受不了，也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阮瓏瓏聽著眾人的議論，不禁想起一個人，那就是煉製乾坤盆的榮易，只是榮易似乎有意躲避著所有人，自上古秘境一別，阮瓏瓏就沒有見過他。不過阮瓏瓏覺得，榮易大概率也在登天門的人中，只是用某種方法隱藏了自己的身份，畢竟萬暝界可有不少人都認識他，一個煉製出聖器的獨來獨往的散修。

  隨著時間越來越晚，外面的鬼哭聲也越發響亮，不過就如客棧老板所說，那些鬼魅連門板都沒能撼動分毫。眾修士見狀，便放心回房休息了，只是不知道這一晚有多少人能真正睡著。

  阮瓏瓏也揮別眾人，和阿烏進了自己的房間，阿骨及時出現，並且身上還散發著溫熱的氣息，這可讓阮瓏瓏困惑了，阿骨可是亡靈，對火有天然畏懼，怎麽可能是溫熱的呢？
  “哢哢哢。”阿骨表示自己在乾坤盆裡剛剛烤了火，現在這溫度正適合睡覺，讓阮瓏瓏趕緊鋪小被子，一會帶著阮瓏瓏到乾坤盆裡繼續烤火。

  阮瓏瓏覺得阿骨有點傻，這客棧裡並不冷，再說自己也不怕冷，沒想到阿骨竟然為了讓自己有個暖和的被窩提前烤火去了。

  感動的阮瓏瓏正要開口感謝，突然聽到了敲門聲，緊接著衛辭酒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阮瓏瓏困惑地來到門前打開了門，“辭酒師兄，有什麽事嗎？”

  “我來給瓏瓏送宵夜，特意找客棧大廚學的，瓏瓏應該會喜歡。”說著，衛辭酒從空間中端出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烤雀。

  不久前剛剛下定決心做一隻好雀的阮瓏瓏，“……”

  “瓏瓏不喜歡嗎？這還有蜜製的，蒜香的，微辣的。”說著，衛辭酒又接連端出三個盤子，每個盤子都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阮瓏瓏還能怎麽辦，當然是一邊哭一邊接過了衛辭酒的盤子，“謝謝師兄，師兄太好。”難怪白天衛辭酒一直在隊伍後面，一路上不會都在捉麻雀吧，嗚嗚嗚，瓏瓏對不起麻雀，但是瓏瓏還沒吃過這麽多口味的烤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