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因為洗手間的小插曲，回去後的霍揚青突然像打了雞血一樣，只要陸決舉牌的，他也瘋狂舉牌，非得和人爭個高下。以至於最後的結果是，前面拍的太多，超出預算，最後在角逐《高山流水》的時候，畫被陸決拍走了。

  在霍肆勉發飆之前，霍揚青說去找孟波馬上開溜了。

  這種拍賣會有很多小輩跟著父輩來的，其中就要不少霍揚青從前的狐朋狗友，雖然有那麽一段時間，因為徐揚導致他和那些朋友都疏遠了，最後搞得眾叛親離。但是人生能夠再來一次，霍揚青也收斂了一些脾氣。回想過去，其中很多人雖然看起來不著調，但是對他是真的沒話說。

  拍賣會結束後，主辦方會安排幾個場所，專門給貴賓小聚。陸家如今在A城可謂是如日中天，只有別人想方設法巴結陸決的份，沒有陸決留下來應付別人的份。所以這種場合，陸決一般早早就會離開。

  霍揚青只要一和朋友在一起，就談天說地忘了時間。霍肆勉早知道他的臭德行，提前回去了。等到主辦方都禮貌地要趕人了，他們一群狐朋狗友這才意猶未盡打算離開。

  肖樂問他：“霍哥，你怎麽回去啊？”

  霍揚青說：“孟波開車送我回去。”

  “得，那我們先走了，下次再聚啊。”

  霍揚青擺了個ok的手勢。

  霍衝：.
  霍肆勉：
  要知道霍衝給他下禁足令的時候，人還在太平洋另外一邊，這才半個月就回來了。

  他又衡量了一下自己在宋婧寧心裡不算多高的好感度，為了保險起見，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孟波。

  霍衝放下手裡的杯子，動了動嘴巴，想繼續諷刺幾句。一旁的霍肆勉咳嗽了兩聲，兩父子對視一眼，霍衝又喝了口水，把嘴閉上了。隨即又扭過頭問了幾句霍肆勉公司的情況。

  霍揚青沒心思聽他們在說什麽，這會兒他滿腦子都是：不會吧不會吧，最後一個攻略對象不會真是這個死老頭吧。

  系統。

  霍揚青大腦宕機了兩秒，脫口而出：“感受父愛。”

  這時候孟波開車過來，招呼霍揚青上車。霍揚青邊系安全帶邊問：“後面還有人嗎？”

  霍衝深呼吸了一下，顯然是在克制動手的欲望：“感受完了嗎？”

  其實今天拍賣會結束，陸決說要等個人的時候張秘書就覺得奇怪了。可是現在人沒等來，陸決說要走，張秘書：“不等了嗎？”

  霍揚青剛想接茬，就聽見霍衝又來了一句：“呵，你還知道回來。”

  聽上去攻擊性不是很強。

  張秘書說：“霍少身邊總是這麽多人呢。”

  霍揚青問系統：“你確定你們判定沒出錯？”

  莫名的，霍揚青覺得陸決好像在等人。

  霍衝睨他一眼：“回來了？”

  孟波說：“沒了吧，我們不是最後一波嗎？”

  這時候，霍揚青聽見肖樂說：“咦，這不是陸決的車嗎？他不是早就走了？”

  霍揚青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要知道世界上給最不待見的人排個號，他親爹一定能拿個號碼牌。可是為了驗證心底的猜想，霍揚青一邊痛苦面具，一邊慢慢向霍衝靠近。

  口吻異常真摯。

  孟波是最早被霍揚青哄回來的任務目標，他們倆是初二那年參加芭蕾夏令營認識的。兩人看到對方的時候都很驚訝，霍揚青是被表姐逼來的，孟波是當時想泡妞自願請命來的。當時整個夏令營就他們兩個男生，在群舞的時候簡直是兩隻四肢僵硬的大白鵝立仙女群，用孟波自己的話來說：就像兩個葛根在給小天鵝們鎮邪。經過一個暑假的生死折磨，兩人的友誼也如鋼鐵淬煉。

  過了一會兒，他吩咐道：“回去吧。”

  彼時晚風徐徐，月上三竿，街道上也只有幾盞路燈亮著。風吹開烏雲和樹葉，月光混合著燈光落在陸決臉上，將他平日裡過分冷冽的眼神化開了些，五官雕刻的更加清俊絕倫。

  穿著唐裝的男人正襟危坐，坐在他左手邊的霍肆勉長得與他十分相似，即便已經快要五十，也能看出來年輕時候是個帥哥。霍揚青長得不像霍衝，小的時候霍衝工作繁忙，時常不著家，一年到頭霍揚青都見不到他兩次。

  陸決看著霍揚青離開的方向，“嗯”了一聲。

  霍揚青順著看過去才發現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靠在路邊。穿著一絲不苟的男人站在車旁，身姿筆挺高挑，氣質斐然，即便隻顯現出一個輪廓也讓人挪不開眼。也就是這一刻，突然讓霍揚青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就好像在他沒有在意的角落，原本一身青澀稚嫩的人已經蛻變成了如今成熟穩重的模樣。

  可是霍衝出現的時間未免太過巧合了，在霍肆勉大學畢業兩年後，霍衝就把家族生意全權交到了這個成熟穩重的大兒子手裡。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櫃，滿世界地享樂。經常一年到頭都不在國內，所以這一次霍衝居然這麽快就回來，霍揚青當然得多想一下。

  兀地，他突然輕笑了一下，答非所問道：“沒關系，有的是機會。”

  霍揚青表示存疑：“算了，不想了，先把眼前的困難解決。”

  他坐在霍衝右手邊，自以為非常隱蔽地想要去碰一下他討厭老爹的手，結果就被霍衝逮個正著：“你在幹嘛？”

  【您放心吧宿主，在牽橋搭線方面我們是專業的。我們會根據您的行動軌跡和目標人物的行動軌跡增加您和目標任務的見面次數哦~】

  燈光之下，他的一雙黑眸亮極了，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霍揚青睡到中午十二點才起床，下樓吃午飯的時候，看見餐桌上坐著的人，一秒讓他原形畢露：“霍肆勉，你爹怎麽回來了？”

  ·
  霍揚青這幾天把從前和他一起玩過的狐朋狗友的手都握了一遍，甚至小學一起後來失聯了的鄰省同桌都沒放過，可是始終沒有找到最後一個任務目標。

  霍揚青收回手，正襟危坐，雙眼放空，目視前方：“感受完了，沒感受到。”

  他看了坐在一旁看好戲的霍肆勉一眼，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們家裡人說話都要這麽夾槍帶棒陰陽怪氣的嗎？

  孟波剛剛給他發了消息，說是宋婧寧這幾天在A城 。宋婧寧如今是知名女星，時不時就東奔西跑的，有時候一進組就是大半年，霍揚青尋思著得趁現在請宋婧寧吃頓飯，再刷點好感度。

  可以說是非常咬牙切齒了。

  不得不說，陸決那張臉長得是真好看，完全在霍揚青審美點上踩的那種好看。不過這人實在和他有些八字不合，兩人從高中開始就不對付。

  【主系統正在更新換代，雖然有點小bug，但是並不會影響到目標人物判定。】

  霍揚青一個激靈，直接摸上了霍衝的胸。霍衝眉毛擰成一團，臉黑的快要把他吃了。

  臨走的時候，他一直感覺好像有人在看自己，車子發動，霍揚青扭頭看了一眼，陸決還立在原地，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等誰。

  霍肆勉：
  霍衝：.
  霍揚青心裡松了一口氣，主要是慶幸系統沒有對霍衝產生反應，說明他不是最後一個目標人物。他可不想和霍衝玩什麽父慈子孝的戲碼。

  ·
  傍晚時分，霍揚青開車去了最近的法國餐廳，他給孟波發的晚上約宋婧寧吃飯的地點。可是等他到的時候，被服務員告知今晚這裡已經有人包了。

  霍揚青也是納了悶了，這家法國餐廳在圈子裡大有名氣，裡面賣的菜品不能說是天價，但也價格不菲，誰能這麽大手筆把整間餐廳都包下來。

  他問：“是誰？”
    服務生回答：“是陸總。”

  陸總！還能是哪個陸總，一聽就是陸決那個王八蛋。霍揚青想起昨天陸決對他的暗算，突然有了主意。

  他挑眉一笑：“那不是巧了，我就是你們陸總約的對象。”

  霍揚青甚至沒給服務生反應的時間，徑直走了進去，樣子特別理直氣壯。

  裝修高檔有格調的法國餐廳裡，陸決和一名長相明豔的女人正在用餐。頗有質感的大理石桌面上擺著古典樣式的蠟燭，就連擺盤都是玫瑰花的。

  今晚的陸決仍舊穿了一身黑，乍一眼看上去和昨天的裝束沒什麽不同。但是仔細看就會發現，衣領和袖口的設計是完全不一樣的，襯衫衣領處用金線細細縫了一圈，再配上低調又璀璨的祖母綠袖口，為他整個人增添了一種不容侵犯的貴族氣質。

  服務生急匆匆追過來，看見眼前的場景，只能連連對客人道歉：“對不起陸總，霍少爺要進來，我沒攔住。”

  被人打斷了用餐，陸決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唇角，看了對面的霍揚青一眼，對著服務生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霍揚青先發製人：“看什麽看，我也是和朋友來吃飯的不行啊。”

  陸決姿態優雅地切了塊鵝肝，言簡意賅：“今晚這裡我包了。”

  霍揚青臉皮比城牆厚：“那敢情好，我幫你吃回本。”

  陸決挑眉，倒沒有對他不要臉的舉動顯得有多意外。

  坐在他對面的女人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唇角勾起一個玩味的笑。

  就在這時候孟波打了個電話進來：“人現在是大明星，檔期都排滿了，實在是約不上啊。”

  霍揚青打電話習慣了開揚聲器，孟波的嗓門又大，整個餐廳都知道他約人沒約出來的事情。動靜大到一旁伴奏的小提琴手的手都抖了兩下。

  陸決抬手示意人不用拉了。

  簡寧撐著下巴一臉帶笑地看著霍揚青，顯然對他很感興趣：“看來你約的朋友不會來了。”

  霍揚青：
  一般人被撞破這麽尷尬的場景早就腳趾扣地地跑了，但霍揚青不是，他這個人沒什麽優點，就是有時候臉皮賊厚。

  既然宋婧寧不來了，他乾脆從旁邊拖了張椅子在陸決那一桌坐下來，為了惡心一下陸決，他還故意坐在了美女旁邊：”那不是剛剛好？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三角形是最穩固的圖形，是吧陸總。”

  陸決瞥他一眼，擦了擦嘴，拿起身邊的酒杯抿了一口，顯然沒打算回他這臭不要臉的搭話。

  見陸決不搭理他，他也不尷尬，和旁邊的簡寧聊起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還怪投機的。

  簡寧被他逗的直笑：“沒想到啊陸決，你身邊還有這麽有意思的朋友。”

  陸決抬眸看人，還沒開口，霍揚青先炸毛了：“朋友？誰和他是朋友！”

  因為和簡寧聊的投機，再加上霍揚青心裡那點幼稚的讓陸決大出血的念頭，他要了兩瓶82的酒，自己就喝了個底朝天。他喝的時候還特別得意：讓你包場，看我不坑死你。

  這時候的霍揚青明顯已經開始醉了，他示意簡寧把耳朵湊過來，想當著正主的面和簡寧說陸決的壞話。猛地一個激靈，感覺對面有道視線直勾勾地盯著他。

  見陸決瞪他，他就更來勁了，可是突如其來的尿意打斷了他的動作，霍揚青猛地站起身：“我先去上個洗手間。”

  霍揚青前腳剛走，簡寧就對陸決說：“你這麽能裝，我還以為你能裝一晚上呢。剛剛我靠過去的時候，你知道你的眼神像什麽嗎？”

  陸決抬眸，和她對上眼神。

  簡寧無視掉他目光中暗含的威脅，從一開始陸決竟然容許霍揚青這樣貿然闖進來，還這麽縱容對方一系列無禮的舉動時她就嗅出了一絲不對勁。要是換了其他人，早就被陸決下令扔出去百八十遍了。

  “如果是他的話，我突然有些理解了。”

  她背靠在椅子上，口氣頗有些遺憾：“看來，你不打算和我形婚了。”

  等霍揚青醉醺醺地從洗手間出來，發現簡寧已經走了。他心裡還挺得意，以為自己搞砸了他們的約會。

  剛剛他在洗手間也沒閑著，偷偷翻了一下簡寧的朋友圈，發現她是寰宇地產的千金。霍揚青瞬間猶如醍醐灌頂，陸決這逼八成是要強強聯姻，好搞垮他們霍家！
  他舔了一下嘴唇，感覺自己真是太英明神武太牛逼了，等他回去就給簡寧編一百條陸決的黑歷史。看他們還能不能成！想搞垮他們霍家，下輩子吧！

  陸決站起身，癱在椅子上的霍揚青頓時警惕，生怕他是要出去追人，他凶巴巴地問：“你幹嘛？”

  陸決瞥他一眼，看他那醉醺醺的樣子：“去洗手間。”

  等他走到洗手間解手的時候，發現霍揚青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了過來。

  他散漫地靠在牆角，抱著胳膊，前面的劉海有些散落下來，一雙桃花眼醉了，眼尾暈紅，讓他本就精致的樣貌透露出驚心動魄的美麗。他看著陸決，似笑非笑地模樣：“陸總，其實我上次就想說了。”

  陸決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霍揚青瞥了他下面一眼，極其輕挑地吹了個口哨：“長勢不錯啊。”

  陸決眼皮一跳，穿好褲子，面無表情道：“你喝多了。”

  但仔細看就能注意到他發紅的耳朵尖。

  “沒有啊，你看，我好著呢。”

  霍揚青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喝多，從洗手間出來後就一直堅持要走直線。但他很快就不走了，因為他跟不上陸決了。

  喝醉酒的霍揚青極其煩人，像隻跟屁蟲似的，跟在陸決身後不停“陸決陸決”地喊。

  一路從餐廳走到門口，路燈下，他猛地瞥見陸決的耳尖有點紅。可他看不清，想看的再仔細一點，他停下聒噪的聲音，向陸決靠近。

  陸決聽見身後沒聲音了，回頭一看，兩人差點撞在一起。

  陸決瞳孔劇縮，猛地後退一步，慣來沒有表情波動的臉，頭一次情緒明顯，旋即惡狠狠地瞪了霍揚青一眼。就好像霍揚青身上帶了什麽病毒，被他碰一下就會死一樣。

  霍揚青見他這樣嫌棄自己，心裡更不爽了，乾脆撩起袖子，一個衝刺就要往人懷裡撲。

  結果人沒碰到，一股強烈的惡心的感覺湧了上來，只聽“哇”一下，霍揚青正好吐在了陸決身上。

  而且從剛剛他撩袖子衝刺的動作來看，他就是故意衝著陸決去的。

  偏偏這時候，開車來接他的孟波剛好從停在路邊，從車窗探出一顆腦袋，看見霍揚青的壯舉，大喊了一聲：“霍哥牛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