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新蘭終於明白,為什麽她家小姐能招惹那麽多人的青睞,從前縱然斷了腿,也有不少人踏破門檻求取她。
她只是睡一覺醒來,嬌小的身軀盤縮在床頭,一頭烏黑似錦緞的長發遮住露出來的大面積肩頸,額頭劉海稍稍溼潤,臉色素白,有一種空靈的嬌脆美感。
那雙眼睛薄紅,更顯嬌態欲滴。
她知道,小姐和夫人鬧了矛盾,心中實則是不喜歡夫人了,兩人原本的婚姻關系本就是一層薄薄的紙,如今這層窗戶紙被捅破,小姐的腿又好了,那夫人的死,不就是一個天下的好消息。
不然,小姐砸壞燈什麽意思,不就是燈滅人散。
新蘭用圍裙反覆抹乾淨手,眼神覷著她,緩緩朝她靠近,一湊近就聞到小女孩身上的香味,看她肌膚的柔嫩,心裡羨慕年輕就是好啊。
她笑嘻嘻,像是邀功似地:“恭喜小姐,賀喜小姐,森林發生大火,夫人已經被燒成灰了。”
宋遲穗目光漸漸凝聚,忽然想起自己是怎麽暈的,鄧離一掌將她劈暈,獨自上了北明山。
“失火?燒成灰,在哪裡?”
“妹妹,你怎麽來了。”
這世界上唯一能感同身受的,恐怕就是世界末日,所有人都面臨著生死危機,所有人命懸一線,才能感同身受吧。
所有人朝她的方向看來,頓時個個面如憂色,紛紛退出一條路來,讓她前行。
警察原本在記著什麽,看她神情還算鎮定,便和她講事情的經過來。
而後事情一了,真相大白,大家拍拍屁股散火,該幹嘛幹嘛去,留下事主親人萬般悲慟。
新蘭咳了咳:“小姐,就在北明山,那片森林大火,夫人進去了,剛剛新聞還播了,抬出來就是塊黑炭,可不成灰了嗎?”
“聽說為爭奪財產,才發生了這件事。”
車子一路開到北明山下,前方拉著警戒線,記者和看熱鬧的紛紛圍成一團,大家都圍著兩具屍體,在那裡談論著。
宋遲穗下了車,右手支撐一條獅子頭柄的黑色拐杖,拐杖柱在水泥地面,發出咯噔聲響。
宋遲穗呼吸滯住,依舊不敢相信醒來第一個消息是這樣的。
她一轉眼,便看見宋遲穗已經到了面前。
“是她夫人啊。”
她強撐著起床,換了一身長袖連衣裙,一對黑色小短靴,妝容也未化,隻簡單將頭髮挽起,坐上汽車出發。
“難怪,好可惜啊。”
宋遲穗心口緊著,快要喘不過氣來。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馬丁靴,還有一雙滿是灰塵的手。
宋遲穗抓緊被褥,整個心像是被槍擊一般,渾身顫唞,她看向面前的人,看她臉上還帶著笑,還在說著話。
“啪。”
頂多唏噓兩句,哎,好可憐,又死一條命,來表達她們對生命逝去的惋惜,還有更體貼的,是勸解一下事主的親人,讓她放寬心,這點關心少,總算聊勝於無。
縱然屍體是很可怕的,但是人都是愛湊熱鬧了,哪裡發生什麽事,那定然人山人海的。看戲的隻管看戲,是誰家夫人死了,誰家又發生了冤案,又是因為什麽死的,她們唧唧怎怎著,還可以拿著瓜子前來邊看邊聊。
“大小姐讓我別告訴你的,可這是好事啊,我第一時間就跟你說了。”
她挽著發,站得直直的,呼吸時胸口微微起伏,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那具較長的屍首。
手狠狠一揮,一道巴掌聲響徹別墅。
宋遲秋站在一旁,手裡捏著白色的紙團子,不停地抹著眼淚,時不時朝段甜甜懷裡靠。
北明山大火,死亡兩人,當那具身材高挑的屍體抬出來時,她暫停了畫面,放大去看,試著尋找那人身上和鄧離一樣的蛛絲馬跡。
“小姐,這下你心裡可好些了。”
“死灰也要給我找回來!”宋遲穗聲音泠泠,極聚穿透力。
宋遲穗並未看她,她走到那具屍體旁邊,俯視著那白色的布帛,蹲下。
它像是一把利刃,朝著她最為脆弱的心口,狠狠扎去。
*
在還未看見屍體之前,宋遲穗說什麽都不信鄧離會出事。
此時,警察從一旁過來,正例行公事問她:“宋小姐,請問這就是您的夫人嗎?”
宋遲秋帶著哭腔:“妹妹。”
宋遲穗緊咬後槽牙,緩緩將白布蓋上。
她根本沒有時間處理情緒,隻點點頭:“是。”
宋遲穗心口頓時湧出怒火。
一路上,她的心都是懸浮著的,屏蔽著外界聲音,一直源源不斷刷著最新新聞。
她素白的手指輕輕落在白布上,隻稍稍往上一掀,入目所見,她的長發溫柔的地卷在鎖骨下,纖長的頸脖已經變的僵硬而沒有顏色,右耳朵上,墜落一藍色寶石耳墜,在明晃晃的陽光下,尤其刺眼。
宋遲穗吸了口氣,手指微微顫唞,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紅起來。
她扶著拐杖站起身,身體輕飄飄地,氣若遊絲:“怎麽死的。”
灼燒的氣味撲入鼻腔,能看見那人的頭髮被水打濕,上面全是灰。
宋遲穗一個字都沒聽清,但那些消息傳遞時,她整個人不忍一顫,是她嗎?
面前擺放著兩具屍體,白色的布蓋在她們身上,只露出腳和頭髮。
“根據初步判斷,鄧小姐是被濃煙嗆死的,燒傷的面積很少。”
冷冷白白的字,輕巧的語氣,說著那人怎麽死的。
她也極其配合,將家屬字簽好。
“對了,宋小姐,需要我們幫忙運動到火葬場嗎?”
宋遲穗擺擺手:“還未入殮呢。”
警察點點頭。
這大戶人家不是隨意就將屍體送去火化,她們都要給死者一個體面的裝束。
接下來還要做很多事,宋遲穗腦海崩著一根筋,還要通知鄧離父母,還要入殮,還要辦喪事,還要…..還要很多很多事情等著她去處理。
她看上去沒什麽神情,也沒有將悲痛流於表面。
看熱鬧的人見家屬都來認了人,陸陸續續地離開。
“哎,那二小姐怎麽連哭都不哭,可是死了老婆呀。”
“你不知道吧,宋二小姐一向利益為重,怎麽會因為一個夫人悲痛欲絕,據說她沒有眼淚,從來不哭泣的。”
“那不是白死了。”
“哎呀,人真沒意思,死了連自己老婆都不帶哭的。”
“死都死了,還在乎那些表面做什麽。”
“還沒她姐姐難過呢。”
人人邊走邊說著富貴人家事,個個都像住在別人肚子裡的蛔蟲一般,說得有模樣有眼的。
待人都走遠,四周的人都忙著各自的事,宋遲穗忽然身子一軟,小手捂著心口,從心底深處湧出一道熱湧來,噗地一聲,鮮血灑在白布上。
緊接著天旋地轉,她兩眼一麻黑,聽見幾聲急促的腳步聲和宋遲秋的呼喊聲,便再也聽不見其他動靜了。
*
幾小時前。
鄧離跟隨宋天複到了山崖邊,大火朝她們吞噬而來,濃煙滾滾,兩人已經嗆得看不清眼前的路。
就在這裡吧。
鄧離也沒去管宋天複,正計劃自己回家的路。
“系統系統。”
腦海裡閃出一道藍色光芒,系統響應後,跟著她一起咳嗽起來。
“哎喲我天,你選的個什麽鳥地方,嗆死我了,也燙死我了。”
原來她腦海裡的感受系統也是能感受到的。
此刻火越燒越大,煙霧越來越濃,鄧離也睜不開眼睛了,她感受到霹靂的聲響,還有風扯著周圍的樹的響聲。
“系統,現在可以回去了吧。”
“嗯,你選好地方了嗎?”
“地方,我還要選啊。”
系統一本正經:“總要有個落腳地,我不能隨意把你放在人群中去,那多嚇人啊。”
它一邊說一邊咳嗽,看樣子也是快不行了。
“你快點兒啊,時間越緊,我越虛弱,到時候能量陣法不知道要把你送哪裡去呢。”
鄧離捂著嘴點頭:“我知道了,該怎麽辦。”
系統:“心裡想著你想去的地方,然後擁有強烈的想去的欲望。”
她閉上眼,想著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綠樹村郭、良田萬頃、夏天坐在樹下乘涼,冬天在寒江釣魚,春天看滿山野花,秋天能豐收碩果累累,想著去到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安安靜靜地度過此生。
“我想好了,可以了。”
系統艱難地發動陣法,那個陣法呈藍色,很快將鄧離罩起來,遠遠看去,她像一個修真的人一般,擁有了仙法。
她被框在裡面,整個神經都是緊繃的。
身體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是要把她從身體剝離出來。
系統又說:“因為你只是一個遊戲闖入者,所以,當你完成了這一切使命,系統將會給你一個清零的狀態。”
“等等,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在這段旅途中滋生的別的情感,系統將一次性替你清零,當然了,你的記憶是可以永存的。”
“別的情感?感情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鄧離心想沒有了會過得更自在:“嗯,清除吧。”
“請問記憶需要清除嗎?”
“記憶?”
鄧離猶豫一會兒,一時不知道答案。
系統有些著急:“請問記憶需要清除嗎?”
“不留感情,剩下記憶,這樣可以嗎?”
系統:“是可以的,宿主。”
“那行,開始吧。”
就這樣,系統開始發動力量。
她的周身散發著熱意,手指,腳趾,尤其是皮膚之間,正掙脫著某個巨大的束縛。
而比它速度更快的,則是後方湧來的火。
“完了,快來不及了。”
系統大叫起來。
“那怎麽辦。”
“誰讓你選這個地方,我只能重新為你規劃路線,讓你盡快脫離這具軀殼。”
鄧離:“嗯,我需要山清水秀、人煙稀少、寧靜致遠。”
“知道了知道了。”系統罵罵咧咧。
火朝她燒來,好在外面藍色的光芒替她擋著,沒讓她燒成一抔灰。
緊接著,她聽見咻地一聲,整個身體朝天上衝了出去,她看不見自己的身體,隻覺得自己身輕如燕。
很快,她掉落下去,整個人落到湖邊,她使勁往前跑,發現自己竟能在湖面上奔走,低頭間,只見一根火柴棍似的人正在湖面上狂奔!
“!!!”
她模樣也就巴掌大小,細細的手和細細的腿,散發著紅色的火焰,每跑一步,就沾染一絲湖水,將火苗滅了些。
蒼天,天,她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鄧離不敢停下來,甩著火腿使勁往前奔,發出的聲音都像是一個孩子一般。
“哎喲,哎喲。”
好不容易抓到湖邊的草,她慢悠悠爬上去,坐在岸邊歎氣。
“系統。”
“阿統。”
她抬手,不是抬起火柴棍看看、又搖了搖,方才聽見系統戰戰兢兢的聲音。
“哎喲,總算成功啦。”
原來火柴人也是有腦子的。
腦海裡系統閃爍著:“終於出來了。”
“我問你,為什麽我變成這個樣子啦,還有這地方是哪裡,我的行李呢,我下半輩子難道是這樣的形態?”
她連珠炮的問題轟炸過去,系統罵罵咧咧:“別著急,都是你靈魂太脆弱一下燒成木棍了,你好好在這裡養幾個月,就能恢復人形,至於你要的東西,早晚都會出現在你身邊。”
鄧離若有所思,她望了一圈周圍,天色將暮,四下無人,看的出來她所在一個寬闊的魚塘,周圍有炊煙嫋嫋的房屋,萬分寧靜,是她願望的地方。
她自小就有一個願望,養老要選在寧靜僻遠的農村,養養雞,養養鴨,釣釣魚,日子爽歪歪。
“謝謝你帶我來這個地方、不過我怎麽感覺這個地方很熟悉呢!”
系統不敢說話,只打岔:“我問你一個問題。”
“嗯,你說。”她舒適地將火柴棍腿放進池子裡,撩動水聲,一對火柴棍手扶著頭、她還沒有頭,扶著中間冒出來的樁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系統:“你現在對宋遲穗什麽印象。”
一聽宋遲穗三個字,鄧離連忙抱住自己的細胳膊細腿,不禁發抖:“她要害我,在哪裡?”
系統:“……沒事了,我只是問你對她啥印象。”
啥印象,當然是跑得越遠越好。
系統如今明白,原本不應該產生情感的,倘若產生情感,人很容易死在裡面,就不能出去了。
如今感情的消除也算是一件好事。
它:“宿主,剝離你的任務我也已經完成了,這段旅途結束,我也要休息啦,看見你頭頂的星星了吧,希望你能為我打個五星好評哦,不然我永遠都去不到下一個宿主那裡。”
火柴棍的手猶豫著:“你也要走了嗎?”
系統:“沒,我只是累了…..你給我…..好評哦。”
話剛說完,腦海的藍色光芒幻滅了,緊接著是無端的安靜。
鄧離也累了,自從上北明山後,就沒有一天睡過好覺,如今她枕著大地,蓋著星星,整個人像樹木一般寧靜,寧靜汲取水分,寧靜生長,慢慢地,她也睡了過去。
*
五個小時後,宋遲穗從睡夢中醒來。
這幾日情緒不穩定,總是愛睡。
睡覺補養身體,也讓她暫時忘記了夢境和現實,甚至不知道如何區分夢境和現實。
眼皮撐開,入目是杜金月擔憂的臉。
宋遲穗扶著頭坐起,見宋遲秋一雙眼睛通紅,卻強微笑:“妹妹醒了。”
她眨眨眼:“嗯,鄧離還沒回來嗎?”
聽她這麽說,宋遲秋瞳孔放大一圈,聲音帶著顫唞:“妹妹,白天不是。”
“白天?”
宋遲穗回憶起來,白天,那靚麗的藍寶石耳墜,還有她嘔的鮮血。
一下子,身體似痙攣般,整個心臟聚成一團,揪得她呼吸困難。
她抬頭望去,房間竟已布置得如奔喪一般,頓時心涼到底。
“阿離姐。”
她是真的走了。
她站起身,著急忙往外走,她也不知道鄧離在哪裡,但就是想往外走。
宋遲秋忙扶著她:“入殮師在為她化妝了,你冷靜些。”
入殮?化妝?
宋遲穗半張著唇,臉色似僵屍泛著白光,她的靈魂被抽走一般,嘴裡喃喃:“你說什麽。”
宋遲秋扶著她的細腕,不敢用力:“穗穗,入殮師已經恢復好她的容貌,你去看看吧。”
宋遲穗扶著朱紅色扶手,順著長廊往下走,鮮白的腳掌如玉瓷落在冰涼的大理石上,裙擺蓋著腳背,一步一步,輕掃台階上的余灰。
客廳周圍擺滿了花圈、花圈正中寫著一個奠字,鮮花堆滿了一地,堆在那中間的黑衣女人身旁。
她雙手捧腹,靜靜地仰臥在那,穿著一身素黑的衣服,還是她出門之前穿的那套。
她看上去那麽地恬靜、溫柔、嘴角還帶著一抹笑,腮邊還掛著一絲紅。
她只是睡著了而已。
宋遲穗一腳軟了下,整個身體差點往下跌倒,她緊著扶手,堅持著往前走去。
入殮師和周圍的管家都轉過頭,看見少女緩緩過來,仿若她不是人,像是被抽乾靈魂的軀殼,走到鄧離身邊。
撲騰一聲跪地。
四周的氣壓都降到冰點。
管家們都識趣走開,將這個人完整交給宋遲穗。
宋遲穗蹙著眉,手顫唞地伸上前,輕輕拽著鄧離的胳膊:“阿離姐。”
她搖著她,像平日搖她醒來一般。
“阿離姐,你別睡了。”
回應她的,是僵硬的軀體扭動,和半點都沒有的表情。
那具身體已經僵硬,冰冷,不再是從前溫潤暖和的,她的血管也已經消失,只剩下僵屍般慘白的皮膚。
唯有入殮師的手筆讓她煥發出一絲顏色。
可那絲顏色都是無力的,蒼白的。
宋遲穗搖晃不已,跪在她的跟前,頭靠在她心上:“你起來,你起來摸摸我,從前,你不是最喜歡摸摸我的嗎?我不怪你了,我不怪你了。”
她聲音沙啞著,死死扣著她的手,試圖將她的手往自己肩上放,可越是拽,那雙手越是僵硬。
死人是僵硬的。
宋遲穗一口氣提到嗓子眼,杏仁般的眼幾乎落在鄧離臉上,她長睫毛顫唞著,顫唞著,眼眶紅紅的:“阿離姐,姐姐,我知道了,你什麽也沒有做,我知道錯了。”
“你別走,別走。”
眼眶的淚水再也克制不住,像斷落的珍珠,顆顆砸在地板上,發出啪嗒聲響。
她抽噎著,哭聲也從春日細雨,轉為夏日狂躁暴雨。
整個別墅十分安靜,就剩下那聲嘶力竭的呐喊。
“求求你,我錯了。”
“別離開我,我錯了。”
管家們個個聞聲哭泣,偷偷抹著淚躲在一角。
宋遲秋和杜金月站在樓上,相互扶著。
“別擔心,她哭過就好了。”
杜金月安慰她。
她點頭:“我知道,只是想不到妹妹竟這般用情。”
杜金月歎口氣:“夏天天氣熱,屍體已經開始有味道了,還是早些送她火化,入土為安才是。”
宋遲秋點頭:“現如今剛才通知她父母,兩個老人家正往這邊來,等讓他們見上最後一面,馬上送去火葬場。”
不知兩人聲音太過大還是如何,宋遲穗忽然停止了哭腔,她埋著頭,長發傾瀉到鄧離臉上,一時間,她看見對方的臉在火光中融化。
不,不要去火葬場。
“不能送去火葬場。”
宋遲穗搖頭:“不行。”
宋遲秋知道她是一時難以接受,連忙從樓上往下跑,伸手安撫著她:“我們沒說火葬場,說的是火車站。”
宋遲穗:“火車站?什麽火車站。”
“鄧離的父母來看看她,我們去火車站接她。”
“是嗎?”
“對。”
宋遲秋抱著她,用手輕輕撫摸她的肩,安慰著她。
“不火葬場,她是我一個人的。”
宋遲穗喃喃,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她只能順應著她:“不火葬場,不。”
大夏天的,屍體又放了幾個小時,屋子裡開始有味道了。
管家們個個都捂著口鼻遠離。
僅有宋遲穗守在屍體面前。
她雙手抓著鄧離,和她說話。
“姐姐,這裡太熱,一會兒帶你去涼快涼快。”
管家們搖頭:“這不會死一個,瘋一個吧。”
“姐姐剛好,妹妹又瘋了,這叫什麽事。”
“反正一會就要拉去火化了,忍忍吧。”
火化?
宋遲穗敏銳捕捉到那兩個詞,連忙抓緊鄧離的手:“你聽,她們都想要害你,只有我,我不會害你,姐姐,我帶你去個地方。”
半個小時後,當殯儀館的車開到門口,管家們才願意進那個臭臭的屋。
只是一進屋,哪裡還見屍體和二小姐,那花圈中間早什麽都沒有了。
“不好啦,二小姐帶著夫人屍體不見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