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賀九川。

  現場詭異的安靜了幾秒。

  陸楚祺的臉色依然很沉靜，沒有令人看出情緒。

  他的確是很驚詫，可奇怪的是，這個結果似乎也沒有那意料之外。

  好像……這才是林淵真正會做的選擇。

  陸楚祺不再掩藏，光明正大地看向了安靜站在自己身邊的林淵，從側面看到林淵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的時候，他突然神色松動，淡淡地笑了一下。

  一向冷若冰霜的人笑起來就更顯得溫柔，眼底的冰雪化開，像是一春天的花都開了，好看得晃眼。

  是林淵看了會大呼男菩薩下凡的程度，只可惜林淵這會兒自顧著自己裝x，完全沒看到。

  現場導播看了看全場的反應，還是挺滿意的。雖然結果和他想的不一樣，但不礙事，林淵的出其不意依然會成為一個爆點。

  而在監控室裡的劉製片整個人都炸了，他實在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新來的實習生追上去，小聲地說：“啊，策劃……”

  而且他們本來就是吊車尾選手，參加節目等於旅行團一周遊，就算第一次公演被淘汰了也怪不到林淵頭上，所以本來對林淵也沒那麽大的敵意。

  有心要留在節目裡搏一搏的人都不敢選這首，畢竟誰都不知道林淵會不會又突然搞事。於是最後，f班剩下幾個吊車尾選手都無可選擇，站在林淵的對面大眼瞪小眼。

  ＊

  實習生瑟瑟發抖，宣傳工作人員一臉深沉地補充：“cp粉塌房後的憤怒你一無所知。”

  啊，果然，cp粉就是最傻的。

  林淵衝他們揮手，慈愛地微笑：“來啊，小夥子們。”

  把其他人都搞得情緒複雜的林淵還和沒事兒人一樣站著，腦子裡回想自己選的這首歌的旋律和舞步。鏡頭對著他就給個職業微笑，沒對著他就節約表情。

  這是可以這麽驕傲說出口的嗎！
  幾人思索了一下，覺得好有道理哦。

  於是幾人扭扭捏捏地，走到了林淵的身邊。

  幾人僵在原地，林淵繼續微笑並循循善誘：“和我一隊的話靶子是我，你們至少不會被罵得太慘。”

  為什麽！
  為什麽林淵要這麽傷害他！
  劉製片終於是忍無可忍，猛地站起身，死瞪了一眼屏幕，而後轉身就走。

  現場大家都那麽驚訝，更不要說到時候播出觀眾的反應，下一期的焦點又是林淵了！這個作精，果然會搞么蛾子搶鏡頭。

  其他選手也很不滿這個結果。他們紛紛緩過勁兒來了，一陣安靜之後，竊竊私語四下響起。

  眾人：……

  要他更加警惕才行。

  宣傳工作人員一把拉住了她，說：“晚點再去問吧。”

  選歌短暫地停了一會兒又繼續，其他人接著選。隨著一個個選手的選擇，場上剩下的空位越來越少，林淵的這首歌始終無人問津。

  攝影棚內。

  他身邊的人噤若寒蟬，全不敢來觸霉頭，眾人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更是刺痛了他。

  林淵的菜雞小隊總算組隊完成。

  導播提示大家按照隊伍一一退場。

  林淵樂顛顛地跟著自己的新隊員往練習室的方向去，根本就沒有發現陸楚祺在他的身後，目光深深地看了他好久。

  ＊

  到了練習室，一群菜雞圍成一圈把他們要表演的這首曲目先看了一遍。

  他們的這首歌名為《失控》，是節目導師賀九川的一首經典舞曲，難度對他們來說是相當高，並且原作者還就在現場看著給打分，表現差可以當堂接受賀九川的暴打。

  看完賀九川早年的live舞台，除了林淵全員自閉，有個隊員直接往地板上一躺，說：“算了算了，我退賽吧，免得被賀老師罵……我好怕他啊……他可嚴厲了，初舞台表演的時候他罵得我都快哭了。”

  林淵道：“他還說你雖然跳得差但是能看出你盡力了，態度不錯。你講講道理，他罵的是我。”

  賀九川年紀也不大，今年才29，但他已經出道14年了，而且在當今歌壇普遍糊成一鍋粥的狀態下，他可以說是一個人獨紅。

  他的長相、個人魅力、舞蹈水平、詞曲創作能力都是頂尖的，單有一樣也能在娛樂圈混得不錯，而他全部具備，所以才能成為如今整個亞洲唯一的樂壇巨星。

  因為相當優秀，所以相當嚴格。賀九川在林淵失誤以後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也沒給節目組面子，不顧節目組要把林淵留下的請求，當堂給林淵一了個超低分。
    另一個隊友感歎道：“賀老師氣場太強了……咱們演他的作品不是自取其辱嗎？”

  “很明顯我們幾個就出不了道啊，以後大概率都是被公司扔去劇組演小配角的。我不想練了……”

  幾人又喪了，林淵皺眉，說：“你們別這麽想。”

  眾人看他，他就非常認真地說：“我們選了這首歌，就可以得到賀老師的親自教導。他的氣息、形體、舞蹈基本功能學到一二對以後演戲的幫助都非常大。所以就算會被淘汰也沒關系，有進步就好。不管我們在什麽處境，不管未來是什麽情況，都要抓住眼前的一切時機給自己蓄力不是嗎？有了豐富的能力儲備，等到需要用的時候，就可以信手拈來。”

  幾人聽這話都聽傻了，全瞪眼張嘴地盯著林淵。

  天呐，恆河水倒流了！這麽熱血的話是林淵這個嘰嘰喳喳的煩人小作精能說出來的嗎！
  猶豫了許久，一個隊友上前憂慮抓著林淵的手，說：“阿淵，你是不是……中邪了？我害怕……”

  林淵推開他的手說：“能和賀老師同框，鏡頭也會多幾秒，他多紅啊，被他罵也是熱度，他罵得越多，你鏡頭就越多，多一秒的鏡頭都是賺到，懂？”

  隊友快傻了。

  啊，也、也好有道理啊……

  林淵又掰著手指頭說：“我聽說賀老師一節課收費兩百萬，我們來參加節目，白賺兩百萬，還包吃包住，上別的地方打工有這麽好的待遇嗎？”

  眾人豁然開朗。

  作妖、搶鏡頭、被罵死都不帶怕的。

  這才是林淵嘛。

  幾人把心放回了肚子裡，湊一塊小聲嘰嘰咕咕。反正他們最差也就這樣了，不如最後拚一把再說。

  一個二個胸中竟然燃起了從未出現過的鬥志，開始活動筋骨熱身，賣力練習。

  角落裡的攝像機兢兢業業地將這一切如實記錄，幾名導師在會議室裡，實時地觀察著選手的表現。

  林淵拿賀九川打趣的話五名導師都聽見了，除了賀九川，全都樂得不行。

  一位導師笑道：“都不知道說林淵是聰明還是傻，這些倒是實在話，但這麽耿直地說出來有點逗。”

  幾名導師附和著笑，賀九川沒笑，但從開始就緊皺的眉頭，到此時漸漸開始舒展。

  他感覺自己之前對林淵有很深的誤解，看來林淵不是個傻子，反而非常聰明。

  剛才那些話透著點不怕死的硬氣，能看出他對於繼續留下比賽有了野心。看著練習室裡正在認真給隊友們扒舞步的林淵，賀九川終於是放下了一直交疊在胸`前的雙臂，臉上的表情也松動了一些。

  聰明，不怕事，有野心又願意為之努力的人，很容易讓賀九川放下惡感。

  只是不知道這兩天林淵經歷了什麽，為什麽突然轉這麽大。

  畫面很快又切換到了其他練習室，賀九川暫且將對林淵的好奇放下，等到所有的練習室都看完，對選手們的練習表現進行初步評分以後，工作人員便提醒賀九川應該去給林淵那一對授課。

  不用提醒，賀九川也一直記掛著，他倒是真的很像看看，林淵這個小菜雞到底練得如何了。

  ＊

  此時此刻，小菜雞們已經練習了兩個小時，舞步是記住了，但一群人跳得亂七八糟。於是幾人情緒都不高，說著這首歌的難度大，根本沒辦法學。

  林淵有點著急，鼓動了幾次情緒，但隊友們就是喪，林淵無奈，隻好播放起了《失控》的早年mv，開始拉踩賀九川：“你們自己看，雖然這首歌難度的確不小，但這只是賀九川早年的作品，其實仔細看還是很稚嫩的，表演技巧沒有那麽成熟，情感表達也很淺顯。”

  林淵說完，地上躺著的幾個人突然都站了起來，一個個像鵪鶉似的縮頭縮腦，眼神亂飛。

  林淵很是欣慰：“啊，你們也太棒了吧，我還沒怎麽開始鼓舞你們就自己站起來了。”

  隊友露出慌張的神色，林淵上去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說：“我就是說了一句大實話，至於這麽驚嚇嗎？《失控》本來不是什麽不可戰勝的完美作品。”

  幾人面如死灰，林淵莫名其妙，接著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涼涼的、低沉的聲音。

  “是嗎？”

  這聲音……

  林淵微微皺眉，回頭對上了一張冷冽嚴肅又英俊非常的臉。

  正是行走的二百萬。

  林淵沒想到會被當場抓包，一下傻了，慌張地脫口而出：“二百老師。”

  賀九川：……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