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倒計時
“艸!”髒話從嘴裡迸出, 姚婧就算是腦殼被門擠了,也能知道這是被算計了。
富麗堂皇的宮殿,布滿了慘狀各異的屍體, 鮮血凝固在地板上,形成了褐色的汙漬,此情此景與地獄無異。
屍體生前所侍奉的帝王,正坐在自己的王位上, 而旁側供他休憩的床鋪, 也沾滿了淋漓的血。
不過他現在哪裡還能算是帝王?只能算是沒有刀的屠夫而已。
“沒想到啊。”年邁的帝王睜開眼, 他的皮膚松弛,眼皮耷拉著, 仿佛是活不過下一秒:“居然是姚家的小姑娘。”
“快過來啊, 讓我好好看看你。”
姚婧眉毛微皺, 藤蔓憑空出現在手中, 她揮了揮藤蔓,破空聲在空蕩的偏殿中回蕩,配合著這血腥的場景, 竟顯得詭異而又肅穆。
“你們的作用不就是為了這個國家嗎?”皇帝扶著座椅蹣跚著從王位上走了下來, 而在他的行動間,布滿褶皺的手部肌膚開始延伸,逐漸形成了與鴨類似的蹼。裸露在外的皮膚也變成了灰青色,並逐漸滲透出粘稠的液體。
簡直就是一個癩□□精。
如果不是情況危急,姚婧甚至想直接乾嘔出聲。明明三皇子林睿的擬態是鳥類, 但這位皇帝變異過後竟然如同癩□□般惡心。
腦海中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但還沒等到姚婧反映過來, 皇帝就匍匐在地上並如利箭般朝著姚婧射了過來。
藤蔓狠狠抽了過去, 在皇帝的額頭留下了不大不小的傷痕。爾後為了躲避第二次攻擊, 姚婧直接操縱藤蔓纏住懸在宮殿頂端的吊燈。
掛著無數碎鑽的吊燈搖搖欲墜,似乎是不堪重負。如果是旁人在這兩三米高而又毫無防護的位置,怕是早就心神不寧,大呼救命了。
“別站那麽高,小姑娘。”匍匐在地上的皇帝仰著頭,他的眼珠往外突,露出一個不知疲倦的貪婪笑意:“下來和我融為一體,不好嗎?”
“我是帝國的君王,只要你下來和我融為一體,那你將與我一同接受萬人的朝拜。”
“你是不消化嗎?就算你吃了我,我也會變成排泄物吧。”姚婧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有味道的話題,她居高臨下地望著帝王,眉眼間流露出幾分輕蔑:“變異真的會影響人的腦子,我看你現在的腦子就不是很清醒。”
都變成那副鬼樣子了,居然還用誘拐小朋友的語氣來哄騙她,這種人真的能端坐在王位上數十年嗎?
癩□□完全喪失了憤怒的情緒,他貪婪地望著掛在吊燈上的姚婧,捕獵的欲望佔據了他全部的心神。
兩人僵持著。
終於,吊燈終於帶著姚婧墜落,伺機而動的皇帝也猛地跳起,朝著獵物奔去,但等待他的卻不是新鮮的血肉,而是沉重的吊燈殘骸。
姚婧在吊燈墜落的同時就朝後跳,並借助藤蔓將吊燈推向敵人。棱角鋒利的碎鑽刺入皇帝的皮膚,粘稠的血液拉著絲,伴隨著皇帝的哀嚎在這偏殿中炸裂開來。
深知這屬於乘勝追擊的好機會,姚婧毫不猶豫地化藤蔓為利刃,揮鞭將利刃插入皇帝的身體。
噗嗤——
刀刃剖開血肉的聲音響起,就在姚婧認為皇帝必死無疑的時候。
插入皇帝身體的藤蔓迅速腐化,而皇帝的身體也慢慢地膨脹。
最終形成了接近兩人體型大小的怪物。
與此同時,原本還算敞亮的皇宮驟然暗了下來,姚婧的瞳孔微微收縮,心也不斷下沉。
有人將皇宮封閉起來了。
皇帝也徹底沒有言語,灰青色的皮膚包裹著他猩紅的瞳孔,爾後他猛地從躍起,試圖從姚婧身上咬下一塊肉。
眼睛還沒有那麽快適應黑暗,姚婧只能依據聽力判斷對方的方向,索性她的五感比較發達,縱然不能視物,但至少還能夠躲避對方的攻擊。
只是相較於方才的哄騙,皇帝攻擊的頻次明顯快上了不少,且毫無章法,就如同完全喪失了理智的怪物般瘋狂地攻擊。
再一次用藤蔓格擋住掃過來的長舌,姚婧在適應了黑暗的環境後,毫不猶豫地發動了第二次攻擊,無數伴生了尖銳利刺的藤蔓傾巢而出,將皇帝裹成了一個繭。
姚婧拍了拍手,那繭就不斷往內收緊。
藤蔓和帶有腐蝕性質的血液相互傾軋,隨著時間的流逝,姚婧的體力也漸漸消耗,她的肌肉也開始酸痛,同時,一股壓抑不住的暴戾油然而生。
“不要.我有權力,我不能死。”裹在藤蔓中的皇帝虛弱地叫著,最後連這點叫聲都徹底湮沒在了藤蔓之中。
又過了片刻,姚婧揮了揮手。
藤蔓如遊蛇般蜿蜒著在地上爬動,而原先還耀武揚威的“癩□□”,已經徹底成了一灘爛泥。
總算結束了。
“呼——”姚婧吐出一口濁氣。
她嘗試去推開窗戶,但窗戶卻嚴絲合縫,毫無被打開的可能。
砰——
即使在藤蔓的衝撞下,窗戶也依然毫無反應。
整個皇宮就如同被一個鐵桶給罩了起來,一片漆黑,難見天日。
*
另一邊。
宋劭坐在休息室內,蹺著腿,翻著書,自然的光亮全都被攔在了外面,唯有昏黃的台燈靜靜散發著光亮。
“時間差不多了。”
宋劭起身取下戴著的金絲眼鏡,卸下了偽裝,臉上的凶悍再也無法掩飾。
他推開門,又停下了步子,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回頭望了眼正陷入昏睡的少年,爾後輕笑一聲,走出休息室,輕輕合上了門。
姚婧坐在窗台上,黑暗的環境下,唯有濃鬱的血腥味縈繞在她的身側,耳邊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以至於她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呼吸聲。
好熱。
仿佛身上的皮膚組織都在跟隨心臟跳動,她一瞬不肯松懈地望著那扇緊閉的大門。
門從外推開。
宋劭進門,攤手:“Surprise!”
即便姚婧沒有回復他,他也依然保持著風度翩翩:“不要這麽冷硬嘛,姚同學。”
“別整那麽多花裡胡哨的東西。”姚婧單刀直入,那張白皙溫潤的臉在光影的變化下,顯得棱角鋒利:“那個軟件是你研發的吧?把我拉到這個世界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能有什麽目的?”宋劭握拳,手放在唇邊輕笑:“無非就是好玩兒而已。”
看著那些充滿欲望的個體在這個世界迷失,是頂有意思的事情。
姚婧覺得宋劭此人就是一個神經病,只有神經病和瘋子才會全憑樂趣行事。
簡直無法溝通。
“你可是唯一一個十七號了,小家夥。”宋劭慢條斯理地褪下衣服,咧嘴朝她笑道:“我是十六號,現在整個世界就只有我們兩個不屬於這裡了。”
他跨過屍體,一步步地朝著姚婧走去。
就在他即將觸碰到姚婧地前一秒,在地板上生長遊走的藤蔓,毫不猶豫地朝他膝蓋窩處鞭打了一下。
猝不及防下,他沒忍住雙膝跪在了地上。
“噗。”宋劭笑出聲來,那雙凶悍的眼露出幾分無奈,似乎根本不以此為辱,他伸手捋了捋頭髮,只是剛剛站起來,就又被藤蔓拉住腳踝。
這一次是頭著地。
姚婧心中本就躁鬱難抑,此時更是像訓狗一樣,居高臨下地望著將她拉到這裡的罪魁禍首。
舌尖抵了抵齒槽,宋劭的手微旋,自腕上的手表中,取出刀片。
“小家夥,你覺得人體最有魅力的器官是什麽?”宋劭自問自答:“是血液。”
“血液可不是器官,首席研究員。”姚婧心底煩躁,忍不住出言諷刺:“怎麽?你是覺得想要在這裡給我做演講嗎?”
宋劭伸出兩指夾著刀片,爾後毫不猶豫地用刀片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濃稠的血液順著他的手滴滴答答地垂落到地板上,濺起一朵朵血花。
姚婧的眉頭微蹙,手指不耐煩地敲打著窗沿。
這是在幹嘛?
自殘嗎?
“對我來說,血液是最為重要的器官。”宋劭支起一根手指放到唇邊,故作神秘:“你聽到了嗎?那聲音多麽悅耳。”
積成一灘的血液仿佛成了煮沸的水,不斷冒出氣泡破碎的聲響。
“這就是我的擬態。”宋劭做了個指揮的手勢,地板上沸騰的血液就如同活過來了般,不斷從這屍山血海中汲取養分,那點滴的血液很快就匯集成了一潭血池。
姚婧的臉陡然黑了下去,她的嘴唇緊抿,心臟卻不受遏製的瘋狂跳動,並漸漸地和那些沸騰的血液同頻。
“感受到了嗎?這節奏。”宋劭再度靠近。隨著兩人的距離拉近,姚婧的心跳聲愈發的囂張,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詭異,那種足以將人逼至瘋狂的熱度正在蔓延全身。
這具她使用了相當長時間的身體在此刻背叛了她,轉而向宋劭搖尾乞憐。
宋劭收斂了指揮的動作。
黑暗之中,兩人靠得極近,近到能在黑暗之中窺見對方的眉眼。
那種眉眼間若有若無的相似擊中了姚婧,她閉了閉眼,隨後撩起眼皮,似笑非笑:“你平常戴著眼鏡,我倒是沒注意,你和這具身體長得很像嘛,莫不是除了昆影后和皇后,你還有別的業務,例如幫別人生孩子?”
宋劭不以為意地笑笑:“說不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