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重生者的反面教材
如果原主在這裡, 他可能真的會因為所謂的從小到大的友情,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對不起鄭亥,順著鄭亥的意願說:“那下次我有問題就來問你。”
可司祁不是原主, 他反問:“不是你不讓我和你講話嗎?不然好端端的, 我為什麽要去找跟我不認識的人, 而不去找你?是你不給我講題,我才不得不找別人。”
鄭亥吐血:“那你可以放學了再來問我啊!”
司祁:“你確定你以後放學了, 會願意一直給我講題?”
鄭亥:“…………”
他才不願意好嗎?!
鄭亥強顏歡笑:“其實你可以上課的時候好好聽講, 課本上的知識點, 只要你認真聽, 就不會聽不懂。”
司祁:“所以你又不願意幫我講課,也不願意看別人幫我講課, 就讓我自生自滅。”
鄭亥:“…………”
“明明昨天是你說,要讓我搞好學校裡的人際關系,反覆和我說學習成績有多重要。”司祁搖搖頭, 把鄭亥之前的話重新還給鄭亥:“你好奇怪。”
司祁心中冷笑,一副直男聽不懂你彎言彎語的樣子,隨意的說:“我當然知道啊,所以我沒在意。”
於是他說:“那我回去寫作業了,明天見。”
司祁的語氣太篤定,鄭亥忍不住回憶十五年前的自己,這個時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性格。
一般司祁是懶得和他看不上的人這麽廢話的,但這次他卻似乎格外的計較,願意陪這家夥耗費時間門。
旁人不知曉鄭亥重生者的身份,隻以為鄭亥是運氣好,每次投資的事業都剛剛好躲開了災難發生的區域,每個和他作對的敵人剛好在那個地方出差然後因為天災死了。
咻咻想了想說:【因為他對原主不好?】
“你之前根本不是這樣的。”司祁說:“你要求沒那麽多,態度也沒這麽頤指氣使,我感覺你根本不把我當你兄弟,而是把我當成你的傀儡。”
司祁懷疑上他了,並且很不喜歡這個樣子的他……
難道是和楚渢他們在一起相處愉快, 讓司祁嘗到了甜頭,他舍不得這群新朋友?
類似的事情太多太多,鄭亥絲毫沒有隱藏自己能預知未來的打算,反而以此作為自己的一項招牌,給人以高深莫測的印象,說服那些富商、高官為自己大開方便之門。
媽的, 這個司祁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機靈,嘴皮子那麽利索,一點也不好忽悠!
司祁並不介意鄭亥重生後不去救人的行為,但他很反感鄭亥看著新聞報道裡的死亡人數毫無所動,甚至因此覺得自己是世界的寵兒,內心得意的樣子。
一口氣跨越了十幾年的時光,哪怕鄭亥重生成了年少時的他自己,他也沒辦法百分百扮演好年少時的他。
鄭亥:“…………”
鄭亥強顏歡笑:“是,是啊。”
【不止】司祁道:【在原主的記憶裡,接下來幾年國內多災多難,各地發生了地震、洪災】
咻咻在意識空間門裡看了整場的笑話,對司祁說:【主人以前很少這麽和人打嘴仗】
他看著對面面露喜色的鄭亥,意味深長的道:“畢竟要是換成別人敢這麽對我講話,我早把人打了。”
鄭亥不講話了。
鄭亥心中一驚。
鄭亥說話的時候,隱隱對司祁帶上了一點暗示,深情的說:“你知道的,你對我而言有多重要,我只有你了。”
初中和人打群架,高中被人問了一句讓他不爽的話也當眾揍人,在辦公室裡和老師頂嘴,轉過頭說不上學就不上學……
雖然後面司祁對他很好,讓他一點一點養成了肆意又強勢的性子,可這個時期的他,怎麽也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鄭亥:“…………”
司祁:“我吃昨天剩的饅頭。”
但和鄭亥關系比較親近的人卻都知道,鄭亥這人有些邪性。他能提前告知某富豪某天不要坐某個飛機,然後當天那個飛機就出現了劫機殺人事件。也能提前把某個看上的小鮮肉塞進某個不起眼的劇組裡,並且信誓旦旦的告訴對方這個劇一定大火。
尤其是在形影不離的司祁面前,司祁肯定比他還要更了解他這個時候應該是什麽樣的。
司祁這也太薄情了吧!
鄭亥眼裡滿滿都是控訴, 司祁一點也不慣著他,不滿的道:“你的眼神讓我看的很不舒服。”
上輩子司祁只有他一個人, 他說什麽,司祁都會願意聽, 一心一意想要維持好這段十幾年的友誼。
“我以為就算周圍變化再大,唯獨你是不會變的,就覺得你肯定還是和初中的時候一樣,只和我關系好……抱歉,我有點吃醋了,所以才會這樣,你不會生氣吧?”
這個時期的司祁可真是不好惹。
鄭亥意識到自己的疏漏,第一時間門為自己找補:“你誤會了,我就是突然換了新學校,很多事情有些不適應。”
書呆子,內向,沒有家長照拂所以總是和司祁待在一起,把司祁視為自己非常重要的人。
這還不如吃麵包呢。
就因為他昨天的一個舉動, 不小心把司祁推到了別人面前,司祁有了退路,就不在乎他了?
鄭亥心裡無奈,只能強迫自己暫時忍耐,對司祁說:“今天晚飯……”
【但在災難發生之前,鄭亥完全沒考慮過要提前給災區預警,反而一次又一次的看那些死在災難裡的人再次死去,利用天災發國難財】司祁神色不耐。
咻咻“啊”了一聲,說:【確實,而且還都很嚴重呢】
哪裡有十年後被磨平棱角溫順好脾氣的模樣。
司祁聳聳肩,示意鄭亥隨意。
司祁:【這家夥太自我了】
【也不知道這種人重生了有什麽用】司祁對咻咻說。
…
“老師,我想和司祁換下座位。”某天課間門,鄭亥找到班主任,開門見山的道。
班主任是知道司祁與鄭亥之間門關系的,聞言面露微笑,“你想和他做同桌嗎?”
鄭亥與司祁關系好,鄭亥願意帶著司祁好好學習,班主任是很欣慰的。
結果鄭亥卻說:“不是的老師,我是看司祁老是打擾楚渢學習,我自己又很想跟楚渢請教問題,就想著能不能安排我和楚渢坐在一起。”
班主任笑容僵住了。
他過了一會兒,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重複道:“你不是想和司祁做同桌,而是想和司祁換位置,把他從年級第一身邊換走?”
鄭亥正色道:“對,沒錯。我覺得這樣的安排,對楚渢也好。”
“…………”
班主任一陣沉默。
他無聲看著鄭亥,見鄭亥一幅我完全沒有私心,我非常上進好學的樣子,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
他看過司祁的學生檔案,知道司祁以前初中時候和鄭亥關系非常好,甚至為了鄭亥和那群欺負鄭亥的學生打架。
可鄭亥呢?一口一個司祁是差生,一口一個司祁打擾到楚渢學習——他說這話不覺得虧心?
哪怕鄭亥以前和司祁從來不認識,突然這麽說一個剛認識不到三天的同班同學,認為差生司祁沒資格跟楚渢做同桌,也不好吧?
“座位已經定好了,除非楚渢親自過來跟我提,否則位置是不允許隨意換的。”班主任語氣很平淡:“沒別的事就這樣吧,下節課要開始了。”
鄭亥不甘心道:“老師,讓司祁和楚渢坐在一起本身就很不合理,這會耽誤楚渢學習。”
班主任越發不耐:“耽誤不耽誤,要楚渢自己決定,要根據楚渢的考試成績來判斷。難道楚渢親口和你說了這些話?那你可以讓他直接過來跟我說!”
班主任的態度有些不客氣。
鄭亥一個年薪百萬的公司高層,前幾年一直被周圍人吹捧附和,養成了自視甚高的氣性。
他看不起班主任這種拿死工資的教職工,實際心理年齡也和對方差不多大,見對方竟然這麽跟自己講話,心頭頓時火起,指責道:“你這是無視學生的意見,故意耽誤優秀學生!司祁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這麽護著他,還把最好的同學都安排給他做同桌?!”
他的聲音有點大,周圍幾個辦公桌的老師們都把視線看了過來。聽到鄭亥這語氣,他們下意識皺起眉,心裡有點不太舒服。
班主任算是徹底明白鄭亥這學生的脾性了,冷笑道:“你要是對我的安排不滿,大可以去找校方提出要求。”
說完,辦公室牆角的預備鈴響起,班主任一甩手裡的教案,起身去了他這節課要教導的教室。
鄭亥氣得不行,同樣火大的離開辦公室,留下辦公室裡的幾個老師面面相覷,忍不住說:“這孩子脾氣很大啊!”
“老劉那樣好脾氣的人都能被他惹火,也是厲害。”
“他是保送生,想要和年級第一坐一起,不是不能理解。”
“呵,保送生想和誰當同桌,就必須安排那個人和他做同桌了?”另一個老師說:“真是慣的他!”
下午的第二節 課大課間門,班主任私下裡找到楚渢,詢問他和司祁相處的怎麽樣。
“挺好的。”楚渢笑著說。
班主任便明白,換座位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鄭亥的一廂情願,和楚渢這個當事人沒什麽關系。
班主任欣慰點頭,鼓勵楚渢和新同學好好相處,再接再厲。
心裡卻忍不住嘀咕,司祁和鄭亥在學校裡從來不接觸不聊天,是不是鬧掰了。
否則鄭亥好端端的,為什麽要這麽背刺司祁,讓司祁錯過和學霸同桌好好學習的機會。
於是班主任又找司祁聊了聊,詢問司祁的學習進度,問他生活上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
他清楚司祁日常過得很拮據,所以就想著回頭要不要向學校申請貧困生補助,或者獎學金之類,盡量幫一幫司祁。
司祁說:“我過得很好,同學們對我也很好。”
班主任心中一暖。
想想司祁在初中時的評價,沉默寡言、不積極參加班級活動。
再看看司祁現在的樣子,與同學友愛,對課業上心,明顯是學好了呀!
班主任不動聲色的說:“你和鄭亥是一個學校出來的吧,而且還是同班同學。”
“對,”司祁點頭:“他是我好朋友。”
班主任挑眉:“那我怎麽沒看你們在學校裡講話?”
“他說我看起來很窮,會被人笑,而且初中起一直沒什麽人願意跟我玩,他不想我拖累他,妨礙他交朋友。”司祁直言不諱。
班主任表情簡直要繃不住了,忍了好一會兒,才對司祁說:“你別聽他的,你現在這樣挺好。”
“嗯,我知道。”司祁說:“謝謝老師。”
班主任簡直想要抬起手去摸一摸司祁的頭,這孩子太讓人憐惜了。
“以後要是遇到什麽問題,不管是學習還是生活方面,都可以來找老師。老師開學前寫在黑板上的號碼,你抄下來了吧?有事給老師打電話,老師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
原主沒抄,不過司祁回頭隨便找人問一下就能知道,點點頭說:“好的老師,我會的。”
班主任笑吟吟的,示意司祁可以回去準備上課了。
回過頭,他到了辦公室裡,忍不住和隔壁工位的同事說:“誒,司祁這孩子真不錯,和我以前想的一點不一樣。”
他哪裡像是那種在學校裡肆意妄為的陰沉校霸啊,反而像個懂事禮貌的乖學生,簡直讓人驚喜。
隔壁老師剛接手新班級不久,不太記得司祁是誰,不過卻記得之前那個口口聲聲說要和司祁換位置的鄭亥,“鄭亥這學生整天上課時間門和周圍同學說小話,一點不認真聽講。”
就這還保送呢。
昨天鄭亥交上來的作業,那字跡爛的,簡直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好幾年沒有拿筆寫過字了。
確實是好幾年沒有正兒八經拿筆寫過什麽字的鄭亥,等到今天最後一節課結束,看著司祁收拾書包,迫不及待緊跟司祁前後腳離開班級。
兩人一路坐車到了終點站,下車後,鄭亥追上司祁說:“明天星期六,你和我去找工作吧,我們之前說好了的。”
如今他生活拮據,一日三餐裡唯一能夠好好吃上一頓的就是午餐,導致他總是一頓飯就花二三十,三天就把卡裡的一百塊花的只剩下一點點零頭。
他必須趕緊弄到錢才行。
他不是沒想過利用自己的重生記憶,去做點什麽,但問題是他沒有經過商,就算想當老板也沒有最基本的本錢與經驗。當打工皇帝什麽的更是想都別想,他就是一個抱大腿上位的小白臉,他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至於買彩票一夜暴富什麽的,他哪裡記得彩票號碼?股票也不可能,他上輩子沒有關注過這些,而且他沒有買股票的錢。
至於找未來會崛起的大佬與他們打好關系,為他們指點迷津當他們的貴人、伯樂什麽的……先不提他不清楚大佬們十幾年前在哪裡、在做什麽,關鍵是他沒錢去買車票找人,找到了最多也只能進行一些口頭上的“指點”。這種指點能讓大佬們給他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一大筆錢?這顯然很不現實,而且短期內無法實現。
所以他盤算來盤算去,震驚的發現,自己好像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什麽靠譜的賺錢辦法。
於是就又一次把主意打到司祁頭上,相信好忽悠的司祁一定能像上輩子一樣,為他當牛做馬,把賺來的錢都上交給他。
“好啊。”司祁如他所料那般,一口答應下來。
鄭亥心中一喜,與司祁說:“你放心,我已經找到合適的上班地方了,你明天隻管跟著我過去就行!”
那地方司祁上輩子足足待了三年,一直到他高中畢業去外省上大學了才辭職,工作狀態非常穩定。
到時候只要司祁應聘成功,那麽自己就能隨便找個做不下去、沒被老板看上的理由離開,讓司祁一直賺錢養著他了。
司祁總不可能自己拿了錢吃香喝辣,讓他這個好兄弟餓肚子吧?
次日一早,鄭亥迫不及待敲響司祁家房門。
司祁一開門,鄭亥便露出期待的笑臉,與司祁說:“走吧!”
他一邊帶著司祁往那邊走,一邊和司祁介紹他找的地方有多優秀。
“那是個鞋包廠,工作非常輕松,按件計費!”
“每天只需要坐在工位前,把鞋料放到車床上,踩一下開關就行。”
“一天下來只要動作夠快,日收入兩百完全不成問題!”
他說的,都是上輩子司祁跟他講的。
按照他花司祁錢的經驗來看,司祁一個月確實是能拿到五六千的工資。這個收入比去奶茶店、麵包店之類的地方當服務員賺得還多,而且還不需要在固定時間門去上班。想去早一點、晚一點,或者臨時休息回家做個飯,都是沒問題的。
這就非常適合司祁一邊工作賺錢,一邊掐著點回家給他做飯,然後做完飯再繼續去工作的需求。
司祁和鄭亥家住郊區,這邊最多的就是類似這樣的加工小廠,要是司祁想去給門店打工,反而還得去遠一些的地方找活乾。
所以不管怎麽想,鄭亥都覺得自己特別貼心,為司祁省下那麽多走彎路的時間門,一下子找到最適合的工作。
那時候司祁總和他說,現在的工作特別好,他乾得很開心呢。
鄭亥昨天有提前去踩過點,所以一下子找到了那個地方,找到了工廠老板。
“老板,我兄弟做事認真,特別能吃苦。”鄭亥發揮出他出入社會多年,與人交際的本領,一點也沒有走到人前提出想要應聘的緊張與尷尬,大大方方的跟老板說:“我兄弟是孤兒,家裡已經沒錢了,再不找個活乾,我們連饅頭也吃不起。”
上輩子這老板既然招了司祁,這輩子聽完鄭亥的描述,也沒有非得拒絕司祁的理由。
老板聞言跟司祁說:“那你過來試試,看看自己做不做得來。”
他示意司祁到一個車床前坐下,司祁卻說:“先讓我朋友來吧。”
老板詫異看向鄭亥:“你也要找工作啊。”
他剛才一點沒聽出來呢!
鄭亥:“……”
鄭亥迎著司祁的目光,不動聲色的說:“是啊是啊,我也找。”
以往遇到好事情,司祁總是讓著他,現在發現這“好工作”,司祁也讓著他,真是讓鄭亥又鬱悶又無奈。
鄭亥坐在車床前,腳掌踩在踏板上。
機子打開,老板從袋子裡拿出兩片形狀不同的人造皮革,擺成他需要的組合放在車床桌面的固定位置上,指點說:“你把這個東西位置擺正,然後踩一下踏板就行。”
鄭亥照做,腳尖往下一按,就看到那帶著線的長針按照電腦實現輸入好的順序,將線縫製在人造皮革上,把那兩片皮革縫製在一起。
“這樣就算完成一件,我這裡按件計費,像這種的弄好一個算你四分錢。”老板說。
司祁在腦海裡飛速計算了一下。方才擺皮革、踩踏板、等機子把皮革縫製好的流程差不多需要八秒鍾的時間門。
再快就會不小心縫製錯誤需要返工、或者不小心傷到自己。
把人當成不眠不休一秒鍾不休息的機器使用,一天想要賺兩百塊錢,那得在座位上低著頭一動不動做個十小時。
而且休息一天就少一天的錢,完全沒有固定月工資的說法,更不存在帶薪休假這種東西。
這擺明了是一個需要花大量時間門去“熬”的耐力活,門檻低的同時,也沒有太大的提升空間門,年輕人乾這個,那基本是一輩子都別想有出頭之日了。
鄭亥腦海裡卻完全沒有考慮過這一點,他看整個工作過程,就是把東西擺在桌子上,腳尖踩一下踏板就行,隻覺得這活也太輕松了,壓根不需要動用體力,也不需要絞盡腦汁的思考問題。
難怪司祁上輩子說這個活很好呢。
他一臉驚喜的對司祁說:“司祁,這個工作不錯吧!”
司祁點點頭:“是不錯。”
如果有人沒有學歷、身體也吃不消高體力勞動的工作,每天花五六個小時的時間門在車床前坐著乾活,一個月掙來三千左右的收入,確實是很可以了。
一些年紀輕的小姑娘選擇去麵包店這樣環境乾淨內容輕松的地方上班,每天上班時間門八小時,每月休息一天或者每周休息一天。偶爾可以躲在櫃台後面偷一下懶玩一下手機,真正在忙碌的時間門加起來也就四個小時左右,月收入三四千,足夠養活自己。
而那些沒有學歷年紀又超過三十五歲的阿姨們,一些店鋪不是很喜歡招聘這樣年齡段的人當服務生,於是就只能去做這種屬於幕後的工作,鞋包廠順理成章成為了她們的最終去處。
像是原主這種年紀輕、時間門多、體力充沛、又吃苦耐勞的人,他來鞋包廠乾活,每天加班加點的做,一個月賺個六千,確實是可以做到。
但可想而知,他這錢賺得有多不容易,那是真的又難熬又辛苦。
司祁見鄭亥對這個工作非常滿意,就說:“你覺得這個工作很不錯?”
鄭亥語氣充滿了誘導性:“那當然不錯了!你看這年頭招暑假工的地方都很少,更別提上下班時間門自由的地方了!”
這樣哪怕司祁一時半會兒不肯輟學,他放學後也能來工廠上班不是?什麽工作崗位能允許一個人每天下午五點多才過來工作,就算有肯定也不會歡迎兩個還在讀書的學生啊!
他們又不是招不到人!
“那你就留下吧。”司祁道:“既然你那麽喜歡,那你就留下。”
鄭亥愕然:“那你呢?”
怎麽聽司祁這個語氣,仿佛司祁不會留下來一樣。
司祁:“我不喜歡這種需要一直坐著的工作。每天在學校上課,就不停坐在位置上,骨頭都要坐軟了。”
鄭亥皺著眉:“司祁,你以為現在是什麽時候,還容的你這樣挑三揀四,有活做就不錯了了!”
司祁無所謂的說:“可我每天最多就花十五塊錢,遲個幾天找份適合我的工作,完全不著急啊。”
鄭亥心中不滿,語氣不由加重:“這個工作很適合你!你聽我的!”
上輩子司祁在這裡一口氣幹了三年,這工作哪裡不適合司祁了?
等司祁兜兜轉轉在外面找了一圈工作,找來找去,還是會發現,鞋包廠的工作最適合他。
他是重生者,他比司祁更清楚司祁會做什麽!
司祁不高興道:“這才第一個工作,你怎麽就確定了呢。”
“我當然確定!”鄭亥煩躁道:“我都為你把一切都準備好了,你還不信我!我難道會害你不成?這工作那麽好!”
司祁不說話,只是堅持說:“我也沒說這工作不好啊,我就是想再去其他地方看一看。如果真的沒找到,那我就回來唄。”
一旁老板聽完全過程,無所謂的說:“想來就來,不勉強。”
鄭亥氣急。
“那我——”那我怎麽辦!
鄭亥很想這麽說。
他不想留下來工作,可這工作如果他也不做,他怎麽告訴司祁,這個工作非常好?估計司祁會說:“你自己都看不上,你還一直讓我來。”他根本沒法解釋!
而且他現在確實飯卡裡沒有錢了,不趕緊想辦法掙錢,他吃什麽?
就方才他上手感覺來看,這個活並不累人,反而非常輕松。
司祁都能一天賺個兩百,他再怎麽著,一天一百沒問題吧?
至少自己的夥食費搞定了。
等到後面司祁轉了一圈重新回到這裡,他再找機會辭職,讓司祁養他就是。
想清楚事情的安排,鄭亥不高興的說:“既然你不領情,那我也鹹吃蘿卜淡操心,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司祁聳聳肩:“好的咯。”
老板在一旁道:“你們沒成年吧。”
“……是啊,怎麽了。”鄭亥說。
“按理來說,我是不能雇傭你們這個年紀的人的。”
鄭亥以為老板要找借口克扣工資,笑著說:“這年頭很多職高的老師,還會帶著學生去工廠‘實習’呢?”
雖然學生實習賺的錢,可能還沒老師中介費拿得多就是了。
可學校扣著學生的畢業證,學生不乾活還能怎麽的。
老板並不是那個意思,他說:“我聽你剛才說,你們不賺錢就要餓死,所以我才收了你。不然我多的是人乾活,沒必要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這一點你明白的吧?”
鄭亥點頭,老板繼續說:“事情如果傳出去,我還得交罰款,吃力不討好。所以你不走招聘流程,我就當你是我親戚家的孩子,每天過來給我幫忙,我給你一點零花錢,讓你買東西吃。等你滿了十六歲,到時候就沒問題了。”
之前有個新聞,一個十五歲女孩被家庭拋棄,流浪街頭,一家店鋪的老板看她可憐招聘了她,吃住都是老板掏的錢。
結果那女孩母親舉報了這家店,老板被罰了一萬多塊錢,女孩也繼續在外流浪,不知道十六歲前要怎麽養活她自己。
他雖然想做好事,可不想被罰錢,即使那錢本身就得罰。
鄭亥笑了:“老板誤會了,我已經十六了。”
他和司祁上學晚了一年,所以雖然剛讀高一,卻已經十六歲。
老板上下打量他一眼:“……看著也才十五。”
長期營養不良個頭比較矮小的鄭亥:“…………”
想罵人。
老板:“你這有點讓人誤會,要是有人問你是不是在我這上班,你也別往外說,我還得費勁解釋。”
“您放心,這事兒只要您不說,我肯定不會說。”鄭亥道。
他又不是司祁,說出去多丟人呐!
老板點頭:“行,那你現在開始吧。”
“我最初這段時間門,可以工資現結嗎?我實在是沒錢吃飯了。”鄭亥道。
這明顯是不合規定的,而且每天都這樣很麻煩。老板猶豫了一下,再次點頭:“按理來說頭一個月是要壓工資的,但你的話,行吧。”
“老板好人有好報。”鄭亥拍了個馬屁:“以後就勞煩您了。”
他可能壓根乾不滿一個月,前期能弄到多少錢,就弄多少錢,誰要傻到壓工資。
欺負的就是這些有好報的“好人”。
司祁在鄭亥和老板開始講話的時候,便轉身離開了工廠。
他沒有去找工作,直接回了家,躺在沙發上看書。
中午,忙活了一上午的鄭亥去附近餐館要了份快餐。
想想可以用這個誘惑一下只能在家啃饅頭的司祁,告訴他打工到底有多好。鄭亥把東西打包帶走,敲響司祁房門:“來,這是我今天掙來的收入。咱倆好兄弟,有好吃的一起吃!”
他不動聲色給司祁灌輸賺了錢就要一起分享的概念,暗示司祁以後賺了錢也得分給他花。
司祁看著桌上的飯菜:“這裡多少錢。”
“三十七。”鄭亥說到這裡,語氣多少有些微妙。
他早上辛苦幹了一上午的活,也才掙到四十。
當他聽到累計收入的時候,他險些要問那老板是不是克扣他產出了。
但他完成的總數就擺在那裡,確確實實“只有”一千雙。
那可是足足一千雙啊……
鄭亥心裡鬱悶,可在司祁面前又沒辦法表現出來,不然司祁覺得這工作不好,不肯乾可怎麽辦。
司祁“哦”了一聲,拿起筷子半點不跟鄭亥客氣:“那吃吧。”
“……”鄭亥看司祁這一句謝謝也沒有,拿起筷子就吃,心裡很氣。
可他也沒法指責司祁什麽,不然後面司祁賺了錢,也用這態度對他怎麽辦。
當初他一直讓司祁養他,吃飯前他也沒有和司祁說過謝謝。
“多吃點。”鄭亥微笑著道:“咱倆兄弟,賺來的錢一起用,絕不會讓另一個餓肚子。”
“是啊,可真是好兄弟。”司祁說:“辛苦賺來的錢,無條件的全都拿來照顧自己兄弟,一點不計較得失,這樣的人得有多好。”
“對,沒錯。”鄭亥下意識道。
說完,鄭亥隱隱覺得這話似乎有些奇怪。
怎麽感覺司祁話裡有話似的。
鄭亥沒想到繼自己重生之後,還會發生穿越這種事情,所以雖然感覺司祁這話有點奇怪,也沒有腦洞大開的聯想到其他方面。
如他預計那般,他非常順利的找到了工作,倒是重中之重的司祁那邊,竟然整整連續兩周,也沒找到合適的。
一開始鄭亥還能忍受,孜孜不倦的賺錢來給司祁花,但兩周時間門過去,他要忍不了了。
天知道一個學生每天在學校裡辛苦讀書耗費了大量的精力,放學後竟然還得在工廠裡從五點坐到十點是一種什麽滋味。
更可惡的是,他都這麽努力了,每天的收入竟然都只有三四十塊。為了養活另一張嘴,也為了給未來的司祁提供一個好的學習榜樣,他連周六日都得自覺去工廠上班,一天椅子坐下來,人都要坐麻了。
而司祁呢,也不知道是有他賺錢就夠了,還是對未來真的那麽沒有規劃,竟然一點不著急。每天在他那裡蹭吃蹭喝,拿起筷子吃起飯來一點不跟他手軟,一幅要把所有擔子都壓在他身上的樣子,簡直讓鄭亥越看越生氣。
終於,在第三周的某個晚上,鄭亥拿著那點微薄的薪資,提著飯去找司祁。
看司祁一臉若無其事的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就吃飯的樣子,鄭亥突然沉著臉把筷子摔在桌子上,對司祁道:“吃吃吃,吃什麽吃?你還吃得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