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解散演唱會

  “姚青涵！”

  “啟悅！”

  “孟可昭！”

  “言景！”

  人山人海的奧林匹克體育館，手握著各色應援棒的粉絲們聲嘶力竭地大吼著，不舍的淚水順著他們哭紅的眼眶滑落而下。

  一般的演唱會中，粉絲也常常會因為演唱會的結束而哭泣。

  但今天台下的粉絲顯然有些過於激動了些。

  演唱會已經整整結束了一個小時，而各家粉絲們卻仍然依依不舍地停留在座位上，呼喊著自家愛豆的姓名。

  倒也不奇怪。

  現下內娛的環境根本沒給愛豆留下舞台，房間裡的成員們有一個算一個，遲早大家都是要轉演員的。

  這話說完。

  原本沉默安靜的其他成員們紛紛神色有了微妙的變動。

  他滿不在乎的輕笑了聲：“這你就不用管了吧郝哥，東方那邊會有人來接我，車已經在外頭等著了。”

  但一想到今天結束後，團將不複存在，有些話就堵在了嗓子眼裡。

  但東方那個老板最開始在團裡感興趣的人，不是言景嗎？

  說話的人叫姚青涵，正是T-ARE的隊長，也是九個人裡年紀最大的一個。鏡頭前他總是展現出隊長的擔當與責任，被團粉和成員們親切地稱之為姚隊。

  三大視頻平台之一的糯米TV推出了一檔時下最受歡迎的101系男團選秀節目。節目通過整整三個月的公演，投票，選出了9名高人氣選手以T-ARE的名字組團出道。

  不僅打破了選秀團出道即巔峰的魔咒，還數次創造了娛樂圈的種種記錄。

  T-ARE的經紀人郝樓心情複雜地看著狹小房間裡，神態姿勢各不相同，或興奮或疲憊的成員們，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誰不知道姚青涵真實人氣團裡墊底，每個月糯米最多的營銷水軍費都花在了他身上，微博幾十萬的評論百分之八十都是水。

  照這個勢頭髮展下去。

  但遺憾的是，因為選秀團的緣故，糯米與每個選手的簽約年限僅有一年時間。一年限定期結束，成員們與糯米之間的合約關系便只剩下今天這一場最後的解散演唱會。

  “那我就先走了，我不回宿舍。”

  作為經紀人，剛剛結束一場如此精彩圓滿的演唱會。

  話沒說完，有人打斷他：

  想到這裡。

  愛豆要轉型當演員，簽影視公司，這不奇怪。

  “大晚上不回宿舍去哪裡？”郝樓下意識皺了皺眉。

  畢竟今天的演唱會意義特別。

  但作為業內龍頭，多少科班演員都削尖了腦袋想和東方扯上關系結果沒戲。

  一年來，T-ARE人氣節節攀升。

  後台的氣氛透著一股詭異的安靜。

  一年前。

  *
  演唱會後台。

  姚青涵一個對演戲一竅不通的愛豆，怎麽做到的？
  若說是考慮人氣也不靠譜。

  也就是說，演唱會結束的那瞬間。

  但處於眾人目光聚焦中心的少年，卻像是渾然不覺一樣，仍舊坐在高腳凳上，帶著藍牙耳機慵懶地閉目養神，仿佛周遭發生的一切都與他毫無乾系。

  有個別沒心眼的，甚至直勾勾地扭頭看他。

  可團還沒解散，姚隊就已經給自己找好了下家。

  不少人將若有似無的眼神瞥向房間角落裡的金發少年。

  粉絲們所喜歡的T-ARE，從此便再也不複存在。

  他應當好好誇獎、犒勞一番成員們。

  與前台熱鬧非凡，痛哭流涕的氛圍截然相反。

  “嘖——”

  退一萬步說……東方看上了他的資質。

  不出意外T-ARE將很快成為內娛首屈一指的top級別男團。

  姚青涵口中的東方，正是業內最大影視公司，東方合碩的簡稱。

  最終，他只能勉強擠出一絲苦笑，開口：
  “大家都辛苦了吧？先稍事休息一下，主辦方已經開始提醒粉絲們離場了，等他們都安全離場，公司會安排保姆車讓大家回宿舍，回宿舍後……”

  按照道理來說。

  沒記錯的話，這位老板可是單獨發過好幾次微博誇讚言景來著。

  有人忍不住感慨了聲。

  發聲人正是坐在言景旁邊的白青。

  白青也是成員之一。

  與姚青涵不同，白青算是團裡的高人氣成員，身上個人代言好幾個，死忠粉也強。和團的合約結束後，白青是直接打算和糯米續約，不走影視路線，未來以solo歌手的身份出道。

  饒是如此。

  白青和言景也無法相提並論。

  畢竟，白青只是高人氣成員。

  如果用粉圈話術，白青算人氣top圈成員，top三個字母裡的P。

  可言景，卻是top裡的t。

  換句話說，言景便是T-ARE團中，人氣最高的那一位。

  可眼下。

  團裡續約的續約，轉演員的轉演員。

  哪怕是低人氣的隊長都有了出路。

  但早早就傳出被各大娛樂影視公司拋出橄欖枝的言景，卻始終沒什麽下落。

  曾經眾人都猜測，他應當是會去東方。

  東方的老板那麽賞識他。

  甚至直接都在微博裡說了，只要他來，就給他專門開劇。

  但言景還是不為所動。

  如果言景是不想當演員，繼續當愛豆。據白青所知，糯米高層已經找了他不下十次了，他也沒有松口續約。

  換個人，白青可能會以為他是要待價而沽。

  表面淡定，內心焦急如熱鍋上螞蟻。

  但這一整年的接觸下來，白青雖不能完全說了解自己的這個隊友，可也或多或少觀察到了一些他的性格。

  他知道，言景是真的不著急。

  從參賽開始，言景的狀態就極為松弛。

  他仿佛並不是非要出道不可，只是隨隨便便來參加了個遊戲。

  偏偏，外形太優越了。

  那張精致的如同ai建模一般的臉讓言景隻用了簡簡單單一個鏡頭，就迅速從素人飆升至人氣第一。

  白青至今記得他第一次見到言景時的畫面。

  那時後台很熱鬧。

  許多選手都忙著化妝準備接下來的初舞台，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人。然而言景推門而進的時候，整個化妝室都安靜了足足兩秒。

  白青還記得，那天他穿了一件純白色的T恤，沒有任何圖案，褲子也只是淺色的牛仔褲。

  可就是這樣簡單到極點的穿著，言景輕松地脫穎而出。

  他就是那種十分直觀的，單純的好看。

  不需要另外的點綴，也不需要過多的妝發包裝，更不需要那種所謂的氛圍感，旁人為了美費盡心機，言景隻用站在那裡，就足夠了。

  不過叫白青意外的是。

  這樣的一個人，他本以為會是個涉世未深的乖孩子，有著一雙清純明亮的小鹿眼。
    但言景的眼神很冷冽，帶著一絲看不透的拒人於千裡之外。

  這種眼神將他整個人仿佛都與外界隔離了起來，像是那種隻生長在高山之巔的雪蓮，僅供遠觀，不可褻玩。

  到此為止。

  如果沒有更多的特點，白青覺得言景或許是那種性格孤傲的冰美人，少見是少見了點，卻也不至於沒有。

  可當視線順著言景精致的鼻梁向下，一直延伸到那張帶著微微血色的嘴唇上時，一個泛著古銅色光芒，仿佛相當陳舊的唇環，便十分突兀地勾起了白青的在意。

  很難用言語去形容這種感覺。

  釣？蠱惑？

  無論如何，是美的，吸引人的。

  否則白青不至於現在還難以忘懷。

  後來的賽段中。

  單單靠這張臉，言景就牢牢坐在第一把交椅上沒下來過。

  每一期，糯米都想盡可能的壓縮他的鏡頭，以平衡他和其他選手之間的人氣。

  但言景的粉絲屬於越虐越死忠的類型，美強慘人設愣是讓他把粉給固住了。哪怕言景三番五次發言自己不需要出道，不需要投票。

  出道夜，如果按照真實排名。

  言景還是當之無愧的T-ARE斷層C位。

  奈何糯米和其他公司早有約定，硬是生生扶了第二名孟可昭當C。

  饒是如此，後來在資源分配無比貧瘠的情況下，言景的真實人氣仍然可怕斷層，甚至隨著團的發展，隱隱有成為內娛男愛豆頂流的趨勢。

  換做是白青自己。

  有這樣的人氣，換來公司那樣的待遇。

  早就不幹了。

  可言景自始至終淡定。

  喏——

  就像現在一樣，姚青涵這句話簡直沒差指名道姓刺激他了。

  他還老神在在聽歌呢。

  所以白青才忍不住感慨。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人。

  他是真的什麽都不在乎嗎？

  話題又回到姚青涵。

  說完那句話，姚青涵就當著所有人的面開始收拾自己的背包，準備離開了。

  正如他自己所說，東方的車子已經在門口等他，和糯米履行完合約的他沒有任何必要再多留下哪怕半秒。

  所以他離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也許是因為這一年裡實在是壓抑了太久。也許是終於有一次可以踩在言景的頭上了。

  臨走之前，他不加掩飾，快意地拋下一句定時炸/彈：
  “言景，東哥讓我給你帶句話。”

  “要是你好好考慮跪下道歉，他也不是不能原諒你。”

  “但如果你執迷不悔……”

  姚青涵沒有把話說完，只是點到即止。

  可言外之意已經在他那個頗有深意的眼神裡被體現的淋漓盡致。

  說完，哐當一聲。

  門被拉開，隨後重重關上。

  姚青涵走後，休息室裡因為他臨走前的話，一下子躁動起來。

  雖然是愛豆。

  但也禁不住八卦的誘惑。

  大家快好奇瘋了。

  言景到底和那個東哥也就是東方老總發生了什麽摩攃，老總怎麽會放出這種狠話？
  還有，東方老總那句話的意思是不是言景不道歉就要封殺他的意思。

  還有還有……

  “都別猜了。”

  閉目養神的話題中心終於不耐煩地睜開了眼睛。

  但那張好看的臉隻微微皺了皺眉，隨即開口：
  “沒什麽大事，不過就是他想潛規則我，我揍了他一頓。”

  所有人：“……”

  沒什麽大事。

  不過是。

  兄弟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啊！

  知不知道你揍得可是業內大佬，一根手指頭就能弄死你的那種。

  可是，沒想到東方老總竟然是想潛規則言景？
  難怪之前那麽獻殷勤。

  不過對這一點大家倒也見怪不怪，畢竟言景長得太好看了，女媧博士畢設水平的美人，換誰誰不想潛？

  郝樓也驚呆了。

  身為經紀人，他確實也隱約知道一些。

  但他只知道言景是把人得罪了，哪想到這臭小子直接把人揍了一頓。

  怪不得這幾天圈子裡都說東方老總在醫院調養身體呢。八卦說是老毛病高血壓又犯了，誰知道竟然是被言景給揍了。

  老天爺。

  都揍進醫院了。

  這得下手多重？

  郝樓是個老媽子性格。

  雖然言景現在名義上已經不是他的管轄藝人，但他仍是兢兢業業地湊上去幫忙想辦法：

  “小言啊，聽郝哥一句話，別拿自己的前途和東總置氣。雖然他想潛規則的確是他不對，但咱們也別把他得罪太死了。要不這樣，我準備個飯局，你和他好好道歉，然後再買點補品賠禮，希望他大人不記小人過。”

  這話說出來確實慫了點。

  可對一個娛樂圈新人來說，絕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團裡其他和言景沒有矛盾的成員也附和：
  “對啊，別意氣用事，服軟吧，就算是為了自己將來考慮。”

  但團成員和經紀人苦口婆心。

  等來的卻是言景眉眼上挑，冷冷淡淡一句——

  “憑什麽？”

  郝樓無語了：“不是，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強啊，道歉是會少你兩塊兒肉是吧。得罪了東方，就算是咱們糯米以後想保你都不好保，你以後都別想拍劇了。”

  言景反問：“誰說我以後要拍劇？”

  郝樓怔住：“啊，不拍劇以後你做什麽，出歌？”

  言景否認。

  這下不止郝樓。

  其他人也人懵了。

  當愛豆的，以後不拍劇也不出歌。

  難道去當帶貨主播麽？
  言景這性格也不像能拉的下臉去帶貨的啊。

  在眾人困惑中。

  言景終於是緩緩揭開了謎底。

  他懶洋洋地眼皮一抬，語氣無比隨意：

  “打遊戲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