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貓貓：……

  貓貓的語氣很僵硬：“沒有照明的工具。”

  唐年：“沒關系，發光的東西也可以！”

  貓貓：“沒有。”

  唐年：“誒？！”

  唐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那火柴？燈泡？蠟燭？”

  他每說一個詞，貓貓回應的語氣就為難半分。

  雖然它努力強硬地回的是頗顯冷淡氣質的“嗯”，可怎麽聽，怎麽像是心虛。

  唐年：QAQ
  “我們家原來真的那麽窮的嗎？”雖然一開始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但是知道是知道，和親身體會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真的什麽都沒有？”人類不死心地問。

  雖然不太理解唐年說的話，不過貓貓沉默的時候已經是在回答唐年的問題了。

  貓貓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但先前貓貓確實警告過唐年夜晚不能出去，所以腦袋想到這個想法時，唐年還是下意識地問了下貓貓的意見。

  比起月亮的光，森林雖然沒有散發出光亮，但唐年卻好像真的能夠看見有什麽東西從那裡逸散出來。

  雖然什麽都沒有，不過條條大路通羅馬嘛，而且自然本身就有很多饋贈。

  夜晚的風也不凜冽，略帶涼意地拂過唐年的發絲。

  “我也不太確定，”貓貓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謹慎地思考了一下，才說：“這些樹好像有兩種形態，前些時日，它們散發的還是暖融融的能量，但是近些天的時候，它們慢慢開始褪色，不僅形貌有了變化，枝葉和枝乾上還會慢慢結出冰晶。這些冰晶白日裡會一點點蔓延到整棵樹上，夜晚的時候，則會轉變為冰寒的能量。”

  安詳.jpg
  貓貓微微側身去看唐年一眼。

  它剛要說外邊有一些會發光的蟲子，不過現在外邊的氣溫並不適合唐年出去，唐年想要的話的貓貓可以出去勉強給他抓一抓，但不能太多，畢竟貓貓並不是那種喜歡抓蟲子的幼稚崽崽，抓多了會破壞貓貓形象的。

  “那是搖光樹的寒冰晶。”貓貓解釋。

  結果它剛要開口，就見到上一秒還安詳躺屍的少年，下一秒就元氣滿滿地從床上一下子坐直了起來：“啊！對了！”

  夜晚的空氣確實有點涼意，不過就這個程度的話，完全是沒有問題的。

  貓貓不自在地拉低了兜帽。

  “好吧好吧，聽阿爾的！”唐年笑著答應了，“阿爾不可能有錯的。”

  原來不給外出是這個原因嗎……

  它的光芒帶著淡淡的藍色，不知道是不是唐年錯覺，他總覺得這些光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有點過於活躍了。而窗戶外邊，勉強還能望見點森林的影子，白日裡的森林雖說帶著點秋日氣息了，不過絕沒有晚上時感覺到的寒意那麽重。

  貓貓還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全部都被看光了，依舊喵喵喵個不停：“反正就是不可以！”

  “可是現在沒有事情呀。”唐年就像是任何一個完全不想聽家長說話的崽，試圖反駁家長的話。

  它說到這裡，還特地看了唐年一眼：“這些白日裡作為冰晶的形態時還好，但是到了晚上，如果被這股冰寒的能量纏上的話，身體素質不夠強健的話，很容易生病的。”

  唐年的要求確實很麻煩，但是誰讓這隻貓貓就是一隻很心軟的貓貓呢。

  月光就是很好的思路。

  貓貓慢慢就心軟了。

  而且貓貓的話……

  這裡的設計有點複古，窗戶並不是左右推的，而是像是合攏在一起的樹葉，打開時往外推開，舒展著露出外邊的景色。

  唐年這才發現自己問出聲了，他偏過頭看貓貓：“這是什麽？”

  貓貓很小一隻，開窗戶的時候直接跳到了窗沿上，見唐年湊過來也沒離開，而是站在窗台邊，和唐年一起看月亮。

  與其說是月亮，不如說是夜間的發光體。這顆星球的月亮和藍星的月亮沒有多少區別，但是視覺看上去要更大一點，仿佛離這裡很近很近一樣。

  畢竟只要不是你死我活的關系，無論在哪個種族，大的總是習慣去照顧小的，自認為年紀更大的貓貓看著唐年這個比起喪氣更像是撒嬌得不到回應的樣子，本來不打算縱容的心也猶豫了好幾分。

  唐年繼續往外看。

  唐年好奇地走了過去，支著手往外看。

  那張即便在夜色裡也顯得很是乖巧精致的臉，此時因為主人並不頹靡的心情，那種乖巧甜蜜的氣質中，又額外透露出一股生機勃勃。

  “那我可以開窗嗎？”唐年興致勃勃地問貓貓。

  對於幼崽們來說，不生病還好，一旦生病了又沒人照顧的話，那就和陷入了生命危機沒什麽區別了。

  “隨你。”它低聲說。

  貓貓還在嚴肅地警告唐年：“千萬不能因為好奇去捕捉那些能量，不僅對變強一點用處都沒有，還容易感冒的。”

  他的眼睛亮閃閃的，任何一雙眼睛只要充斥滿了感情，都會變得無比動人。

  “那好叭……”唐年默默躺下了。

  明明這麽說了，可在唐年下床前，貓貓卻先一步跳下床，去打開了房間裡的窗戶。

  唐年默默沉默了一下，怎麽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被貓貓保護的幼崽一樣……

  在這種小事情上，完全沒有必要惹貓貓生氣。

  人類少年斜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雙手交叉放在腹部，演屍體演得很是真情實感，身上散發著一股死魚安樂的氣息。

  嗯，雖然說是在警告唐年，但是感覺更像是是它也曾經偷偷嘗試過然後得到過教訓，覺得很丟臉，如今這裡多一個唐年，這隻貓貓就像是要找回面子般裝作什麽都懂的大人來警告後輩。

  反正又睡不著，感覺在這裡好像更有趣味，唐年就把一張椅子搬了過來。

  貓貓並不喜歡坐在椅子上，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在唐年面前癱成一團，就冷酷地揣著爪子，無比矜持地坐在窗台前。

  天幕並沒有星星，那輪“月亮”便顯得格外皎潔。

  按照時間線，今天應該是17號，不過這裡似乎不能按照藍星的標準來判斷，唐年決定明天晚上再來看看。
    “阿爾，這裡只有你自己嗎？”

  吹著舒服的風，人就容易變得放松，唐年隨口找了個話題和貓貓聊天。

  貓貓應了一聲，它特此看了唐年一眼，猶豫了下，還是說：“你是我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家夥。”

  這裡很大，貓貓又太小了，每天巡邏領地都巡邏不完，更別說出去了。

  那個封鎖的大門，其實就代表著貓貓的態度了。

  它隻想在自己的領地裡待著，不想出去，也不想有外人進來。

  “誒……”要不是吹風吹得太舒服，莫名開始犯困的唐年都想重新翻箱倒櫃，把那封邀請函仔細檢查一番了，“所以邀請函真的不是你發的啊，可這裡也沒別的人啊。”

  提到這個，貓貓煩躁地甩起尾巴，自己這裡發出了邀請函，偏偏自己還不知道，邀請函的貓爪又確實好像是它的……這不是令貓貓更加心煩意亂了嗎？
  “說起來，我還沒當過培育員呢。”唐年說著說著，目光就開始轉移了，“這份工作要怎麽做？”他興致勃勃地和貓貓探討，“雖說邀請函不知道是誰發的，不過我都來到這裡了，來了就要好好工作。雖說沒有幼崽照顧，不過……”

  唐年的話還沒說完，貓貓就警醒地拒絕：“我不需要你照顧！”

  唐年：……

  唐年試圖說服貓貓：“今天看的書不是說了嘛，幼崽想要好好長大，順利進入成年期，在小時候是非常需要培育員的！”

  先前唐年對自己培育員的身份還沒有多少了解，直到今天把那些書都看了個大概。不得不提及這個遊戲的設定，在這個世界，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擁有培育員的潛質，想要成為培育員，是需要特殊天賦的。

  培育員不只是負責照顧幼崽們，更多的是要教導它們如何掌控自己的力量。幼崽們在擬生態的時候，精神力還不能局限，出了問題或者不小心受傷的時候需要安撫，培育員扮演的就是那個安撫和治愈的角色。一個優秀的培育員，甚至是萬人追捧的。

  唐年的心莫名又蠢蠢欲動了：“阿爾，我們要試試契合度嗎？”

  契合度這個詞也是在書上看到的，培育員照顧幼崽需要雙方的精神力互不排斥，稱為契合度，評價一個培育員的實力，很大程度要看對方的能否和幼崽契合。

  能和越多不同種族的幼崽契合，這個培育員就越優秀。

  不過也有專精的培育員，雖然不一定能夠和很多幼崽契合，但是他們的契合度更高，培育出來的幼崽也會相對來說更強大。

  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唐年真的很想試試這個身份上帶給自己的能力。

  書上描述得那麽玄乎，但實際上，被遊戲認定為培育員的唐年實際連精神力是什麽都還沒具體搞不懂。

  雖說來玩遊戲就注定玩家是被遊戲開掛的，可是沒有指引和向導的唐年此時連怎麽看自己的精神力，怎麽局限精神力都不知道。

  對於唐年的邀請，貓貓拒絕得很是果斷：“不要！”

  “誒？？為什麽——”

  貓貓：“不要就是不要。”

  唐年歎了口氣，也沒有繼續強求。要是貓貓真答應了，他估計反而會不知所措地拒絕。

  畢竟幼崽的精神力可是很脆弱的，讓唐年搗鼓自己都不熟悉（甚至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的能力去觸及貓貓的精神力的話，那簡直是個災難。

  無聊之下，唐年隻好回憶白日裡書上看到的東西。

  書上說，每個人出生起都會有精神力，而培育員的精神力還要更特殊一點。畢竟成年後，大家釋放精神力的時候都可以具現，培育員卻要操控精神力化為無形的能量探入別人的精神世界裡。很難形容那是什麽、怎麽做到的，每個培育員的說法都不一樣。

  但就是——“看見”了。

  唐年：眉頭一皺

  好玄乎啊。

  到底是看見了什麽呢？

  人類少年不知不覺靠坐在椅子上，仰著下巴開始發呆。

  他正坐在窗戶前方，現在還開著窗，外邊的光就透進來了。

  唐年視線漫無目的地轉了一會，然後停留在貓貓身上。

  一般唐年不主動找話題，貓貓其實是很安靜的。

  它好像就不是太主動的性格，或者說獨處才是它習慣地生活方式。

  現在貓貓安安靜靜地坐在窗台上，雖然偶爾會不耐地晃一下尾巴，可它揣著爪爪，垂著眸子一副放空的模樣，說明它能夠留下來，可能真的是對唐年很縱容了。

  唐年能清楚地看到，貓貓的鬥篷的紋路在月光下像是水紋一樣流動著。

  不過最驚奇的還是貓貓。

  可能阿爾自己都沒有發現，它說著搖光樹白日和夜晚的形態不一樣，可它自己在月光下的模樣其實和白日也有著少許的不同。

  它的眼睛在黑夜裡變得更加具有攻擊性了，那汪澄淨美麗的綠色，此時就像是結了冰的水面，明淨剔透得帶出了讓人難以直視的美麗。

  再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阿爾身上也有著光點纏繞。

  那層朦朧而美麗的光淺淺縈繞在貓貓身上，就像是發光的其實是這隻貓貓。

  在安靜的夜晚下，唐年反而觀察注意到了平日裡會容易忽略的細節。

  那雙毛絨絨的黑色耳尖連接處，探出兩團小小的白色的絨毛，顯得格外的可愛，或許貓貓覺得這不符合自己的形象定位，所以平日裡一直把耳朵藏在鬥篷裡，哪怕不小心露出好幾次時，也努力壓著耳尖。

  唐年沉默的時間有點長，長到一直努力教育著唐年的貓貓都感覺到有幾分不對勁了。

  畢竟唐年自見面以來就一直說個不停，此時他安靜的時候，貓貓一開始還覺得松口氣，慢慢又覺得不太對勁。

  就當貓貓猜測這個家夥又要折騰什麽，決定悄咪咪觀察唐年時，就對上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眼前的人類少年白皙的面容上微微浮起幾分紅暈，唇角邊的梨渦若隱若現，用一種很不確定的夢幻語氣說：“阿爾，你好可愛啊，我能不能抱抱你啊？”

  貓貓：？
  貓貓：！！！
  “不可以！！！”貓貓惱羞成怒。

  “就抱一下，就一下！拜托了阿爾！”

  等、等下，一邊話說手不要一邊伸過來啊！
  貓貓氣惱得毛都要炸開了：“不要總是這麽失禮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