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玫瑰花？”雲霧靠在牆上，斜眼少年鬼，“沒想到你還挺風流。”

  剛剛將頭按回脖子上，左右轉動調試角度的少年鬼急了，脖子一扭一百八十度，睜大黑眼眶衝雲霧跳腳，【是浪漫！】

  什麽風流啊！

  “哦。”雲霧說，“可是我幫你有什麽好處。”

  少年鬼“嘿嘿”一笑，衝雲霧揮揮手，大有“你我之間還需要說這些嗎？”的意思。

  【別玩了大佬，你們是特別部門也。都說警民一家親，換我們身上就是玄鬼一家親。你這次幫我，下次你有事我也幫你呀。】

  想了想又說，【大佬你的偽裝身份是明星吧？不如我幫你把那些蹲守在醫院的娛記嚇跑？讓你做事方便，不用擔心在普通人面前漏行蹤？】

  特別部門？玄鬼？偽裝身份？

  雲霧不明白但沒吭聲，只是看了他一眼。

  少年鬼像是自動理解了什麽，隨意的揮揮手說，【我在這間醫院也待了這麽久了，聽說過特別部門的事不稀奇。】

  【這顆鬼祟珠，你要是交給特殊部門，應該能換一萬獎金吧？我拿錢沒用，給你當報酬。】

  【？】少年鬼不解，少年鬼困惑。

  雲霧衝少年鬼露出個友好的笑，“現在我們來談談工作細節。”

  但是雲霧視線落在上面，就是怎麽都移不開，甚至還覺得……這東西很好吃。正是心裡空落落的她需要的。

  雲霧看著少年鬼，一臉認真，“你跟我說實話，你和她是不是有仇？”

  聽少年鬼的意思，他們甚至還受到保護。

  大約就是有個普通人不知道的部門，專門處理滯留在陽間這些鬼的事。

  嘿嘿，做鬼的快樂又找到一個。

  雲霧剛想說這種東西她拿來有什麽用，結果隨意一瞥，視線立刻黏在珠子上再也移不開。

  【啊？可以寫嗎？】少年鬼想了想，【那，寫個“祝你晚點死，爭取活到99”吧？】

  鬼祟？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算了，鬼鬼的世界她不懂。

  【總之你一進去，看見人就知道是誰了。】少年鬼扭捏，青白的臉上寫滿害羞，【最可愛那個就是。】

  甚至不直覺的，吞咽了口口水。

  不過少年鬼的話提醒了她，似乎“正常人”，是不會想吃鬼祟的。

  雲霧依依不舍的又瞄了鬼祟珠一眼，無所謂的開口，“一萬獎金啊……也行吧。”

  少年鬼說得不多，但雲霧明白了大概。

  少年鬼乖乖站好，一副懂事的乖巧模樣。

  能視金錢如糞土。

  手指一握，鬼祟珠攥進手心裡。

  說完這話少年鬼自己品了品，覺得自己說“拿錢沒用”的時候特別豪氣，特別有范兒。

  一個是醫院B區第15號房，一個便是太平間3號廳。

  【而且半月前不是有小護士不小心犯了忌諱嗎？你們部門的顧問，還特意來加固過封印的。哦，按照你們的說法叫調查，我懂規矩的。】

  少年鬼恍然，【哦，明白了。你是民間話事人對吧？那……】

  “知道了。”雲霧點頭，“需要寫卡片嗎？”

  “這叫鬼祟？”雲霧拈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看。

  雲霧搖搖頭，拒絕和少年鬼一家親，“我和他們沒關系。找我辦事要有好處的。”

  長發，齊劉海，二十出頭。

  【對。我就是撿到這個，才沒被欺負。】少年鬼捏著衣角，扭捏，【我只有這個了，用這個當報酬行嗎？就一朵玫瑰花。一朵！】

  有點意思。

  少年鬼想送花的對象，就在B區15號房隔壁，住在15號房間的女孩兒。

  現在距離近了，她還聞到珠子上隱約散發的香味，又吞咽了口口水。

  就像用久的玻璃彈珠。

  不僅不好看甚至還有些醜。

  好像前不久從販賣機把頭丟出來，試圖嚇唬人的不是他這隻鬼一樣。

  雲霧現在滿腦子都在幻想這顆鬼祟珠是什麽味道的，至於獎金有多少她也無所謂。

  驕傲的抬起下巴，雙手叉腰。

  那是顆綠珠子，拇指大小，表面坑坑窪窪，灰蒙蒙的。

  醫院到處都是鬼，看上去能穿牆鑽地，去任何他們想去的地方。但實際上有兩個地方，眾鬼們卻不敢去。

  他低頭翻找一番，最後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珠子，【這個是我撿到的鬼祟，這個可以嗎？】

  少年鬼和雲霧約定好送玫瑰花的時間，就和他告別往回走。

  一路上右手揣在口袋裡，緊緊抓著那顆鬼祟珠，回到病房後雲霧立刻關好門，仔細檢查確定沒人沒鬼，這才將珠子拿出來。

  醜醜的珠子卻散發著淡淡的香，勾著雲霧的鼻尖，好像在說“來啊，咬上一口啊”一樣。

  雲霧想了想，將珠子認真洗乾淨，小心翼翼的送到嘴邊，咬了一小口。

  堅硬陰冷的鬼祟珠被雲霧輕易咬開，鬼氣緩緩溢出，被雲霧吞下。

  好！好！吃！
  雲霧一直懨懨的杏眼一下子睜得圓圓的，像被注入了活力，變得明亮又漂亮。

  她將剩余的鬼祟珠一口塞嘴裡，每一口都咬得特別珍惜。

  這顆鬼祟珠像酒心巧克力，外殼甜滋滋的，咯嘣脆！

  中間有一團鬼氣還是流霧狀態，像巧克力裡的酒味糖心。口感有些陰冷，在嘴裡跳動，像不安分的跳跳糖。

  雲霧雙手托著臉頰，吃得眉開眼笑。

  等咕嚕吞下肚後，心裡那股空落落的感覺，一下子消失。

  雲霧現在特別滿足，特別開心。

  正捧著臉回味美味，丟在病床上的手機鈴聲傳來。

  是蘇季悠的電話。
    雲霧瞥了一眼掛斷。繼續美滋滋捧著臉。

  可惜對方有些不識好歹，剛安靜兩秒手機鈴聲又響起。

  雲霧盯著手機，慢吞吞的按下接聽，“喂。”

  【小霧。】蘇季悠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焦急又充滿關心，【你現在沒事吧？】

  “沒事啊。”雲霧捧著臉頰，開心得左右搖晃，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蘇季悠。

  她現在不僅沒事，而且還好得不得了！

  偏蘇季悠不相信，【小霧，被逞強。難過就和姐姐說，姐姐會永遠保護你的。只是我現在在封閉式拍戲，實在不能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你別生氣。】

  【不過我已經叫爸爸媽媽趕去醫院了，他們很快就到。至於網上那些人說的話，你別去看。我和爸媽會幫你解決的。】

  雲霧捧著臉頰，扭頭盯著手機沒做聲。

  直到蘇季悠喊了好幾聲【小霧？小霧？】，這才慢吞吞開口。

  “你是想讓我看網上那些人說的話？”

  蘇季悠沒想到雲霧會這樣反問自己，愣了一下才開口，【小霧，你怎麽會這樣想呢？姐姐打電話來，是讓你什麽都不看的呀。】

  “哦。知道了。”雲霧說，“還有其他事嗎？”

  蘇季悠又愣了一下，這次多停頓了一秒，苦笑開口，【小霧，你還是不高興姐姐不能立刻來陪你是不是？要不……你想要什麽？姐姐買給你好不好？算是給你賠罪？】

  “好呀。先打個百八十萬到我帳戶上吧？”雲霧單手托腮，盯著右手的手指甲看，說得漫不經心。

  “我記得我的錢都在你們那兒吧？以前說等我成年就給我，現在我成年了，先給我一些做零花錢吧。”

  蘇季悠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再出聲的時候帶著不可置信和痛心，【小霧，是有什麽人在你面前搬弄是非嗎？為什麽突然要錢？】

  【小霧，你是不是被人騙了，現在的騙子很多，你千萬要當心啊！不行，我實在不放心。你等一下，我先給爸媽打個電話。小霧，等我這裡忙完了再給你聯系，啊。】

  說完，電話掛斷。

  雲霧垂眸，盯著手機屏幕嗤笑了一聲。

  談錢傷感情，老話誠不欺我。

  雲霧將剛才的電話錄音存好，重新視線集中在指甲殼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才她覺得自己的指甲殼，似乎變得更加光滑，原本有些蒼白的指尖，現在也透了點粉。

  難道是鬼祟珠的效果？
  雲霧摸摸下巴，打算找時間問問鬼頭弟弟，鬼祟珠要去哪裡找。

  睡意突然上頭，她打了個呵欠，迷迷糊糊的趴在床上睡著。

  另一邊的蘇季悠，卻沒她這麽舒心。

  電話匆匆掛斷，蘇季悠瞪著已經黑屏的手機屏幕，小聲罵了句“臭丫頭”。

  有工作人員匆匆找來，“季悠，馬上到你了。”

  “好的，我馬上過去。辛苦你了。”蘇季悠扭頭衝對方笑，又是一副知書達理，溫柔知性的清冷佳人。

  工作人員受寵若驚，“嘿嘿”擺手，“分內事分內事。”

  “我再打個電話馬上就過去。”蘇季悠笑了笑，嘴角含著一點無奈。

  工作人員立刻明白，她是在為雲霧的事犯愁。

  畢竟蘇季悠怒斥網友的熱搜，才剛剛降下去。

  “行，那我先過去讓人提前準備著。”工作人員滿臉同情，對蘇季悠自然多了份包容。

  蘇季悠道謝，嘴角噙著笑目送工作人員走遠，這才放下嘴角，面無表情的給雲文打電話。

  【喂？悠悠呀，我和你爸爸已經下飛機了。】雲文愛憐的聲音從那頭傳來，說完後還能聽見她拿著手機，扭頭衝蘇成炫耀，【看看，還是寶貝悠悠懂事。】

  知道打個電話來問平安，哪像醫院裡那個傻丫頭，電話也不知道打一個。

  真是個榆木腦袋。

  蘇季悠在電話這頭翻了個白眼，也不解釋雲文對自己產生的濾鏡誤會。趕在雲文說些廢話前打斷她。

  “媽，剛才那個白癡居然找我要錢。”

  【什麽……？！】剛剛還笑吟吟的雲文立刻變臉，尖叫出聲，【好哇，這才成年沒多久，翅膀就硬了是吧？！】

  蘇成在旁邊聽了，也跟著罵。

  蘇季悠不想聽他們抱怨，不耐煩的再次打斷，“就是跟你們提個醒，我現在在拍的這部戲，可是最好的，不能讓她影響到我。”

  【放心吧悠悠，媽媽知道怎麽做。】雲文拍著胸口衝女兒保證，【等會兒到了醫院，我和你爸就給她緊緊皮！】

  “你可千萬別動手。”蘇季悠急忙出聲提醒，“她過兩天還要回戀綜錄節目，被拍到就不好了。”

  【放心，媽媽有分寸。】雲文想了想說，【這小丫頭是覺得自己成年了翅膀硬了呀，等會兒我和你爸就好好罵她一頓。】

  “把她微博密碼給改了。”蘇季悠出主意，“你和爸盯著，免得她在微博上亂說什麽，影響到我。”

  【行。媽媽知道怎麽做了。】雲文輕聲細語，【悠悠，你去忙吧，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

  “嗯。”蘇季悠剛要掛電話，又想到什麽急忙開口，“媽，我之前讓你和爸，替我留意的項鏈，有消息了嗎？”

  【暫時沒有。】雲文頓了下，【悠悠，你要是要那種款式的鑽石項鏈，媽媽讓人專門給定製好了。】

  “不行！”蘇季悠煩躁的脫口而出，察覺自己語氣不好，又緩了語氣，“媽，那是我專門請大師算過的，大師說了，只有這條項鏈才行。”

  “只要找到它，我就會是娛樂圈最紅的女明星。所以一定要找到知道嗎？自己做的不行。”

  蘇季悠反覆叮囑。

  【哎呀，原來是大師說的。你怎麽不早說呀。】雲文一拍大腿，【你早說是大師說的，媽媽和爸爸可不就更上心了嗎。】

  “大師說這是天機，知道的人多了不好。所以我才沒說的。”蘇季悠胡謅。

  【明白明白，你放心，我和你爸爸一定好好找。】

  “謝謝媽媽，我就知道我是你和爸爸最愛的女兒。”蘇季悠語氣甜甜的衝電話那頭撒嬌，臉上卻沒什麽表情，眼神甚至有些譏諷。

  “我這兒還在拍戲，就先不和你們說了。等你們回來。”

  【好。你去忙吧。】雲文樂呵呵的。

  電話一掛斷，笑臉一下子沒了蹤影，拉著一張臉瞪向明紅，惡狠狠的，“那個白癡在哪間病房？”

  明紅見蘇成和雲文臉色不善，心裡直打鼓。

  忍不住替雲霧擔心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