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狩獵20
◎胡言亂語!◎
“彭——”精致的茶杯被摔得粉碎, 藍菲菲面目猙獰,惡狠狠地罵道:“賤人!”
“小姐…”山羊胡子皺眉,“切勿急躁。”
“急躁?我急躁?”藍菲菲猛地扭過身, 瞪大眼睛看向山羊胡子,“是誰說我只需要在大帳中等待便可?等來的是什麽?你說!”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呸!誰跟你從長計議!”藍菲菲幾步衝到山羊胡子面前,手指直直戳向他的面頰,“葉瀾兒死了,林家不僅沒有折損一兵一將,還將吳元峰抓了回來, 你和我說從長計議?”
“小姐稍安勿躁, 這其中顯然是有什麽變故。”中年男子摸著自己的胡子,眼中也閃過一絲不解。按理說林家應在內外部交接處與葉家遭遇,誰也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吳元峰會變成這幅模樣, 這其中定有什麽蹊蹺…
見他仍是這幅冷靜模樣, 滿口稍安勿躁, 隻字不提為何會變成這樣, 藍菲菲眼中湧滿厭惡。
“呵, 騙子!”她也不管是否是父親派來的人,鉚足了勁兒一巴掌扇了上去,眼中布滿了血絲,“我最恨人騙我!”
沒料到藍菲菲會如此意氣行事, 山羊胡子被這一巴掌打得有些蒙,面上浮現絲怒氣, “事情出了變故老夫也不願看到,小姐如此心浮氣躁做事不經考慮, 我看難成大事!”
“難成大事?哈哈哈…”藍菲菲似哭似笑, 脫力般退後幾步跌坐在椅子中, 喃喃道:“父親也這麽說我,對,我難成大事…”
“小姐,不可現在動手咳咳咳…不可啊!”山羊胡子虛弱地喊著,無力反抗地被藍菲菲的侍衛抬了出去。
“大小姐分明是…死於、死於病痛。”
“大計?連骨肉都不管,跟我談大計?”藍菲菲雙目猩紅,一步步靠近山羊胡子,俯下`身來低聲道:“他說會報仇,我信了,可等了兩百年,等來的是什麽?!”
低聲重複了幾遍後,她猛地抬頭,聲音尖銳,“可是,姐姐的仇只有我記得!父親他早就忘了!”
見狀,藍菲菲眼中流出一絲快意,“你算什麽東西?竟也敢管我?”
“姐姐?”山羊胡子看她這幅瘋瘋癲癲的樣子,不禁皺起了眉。印象中確實有這樣一位小姐,她是藍山王的長女,於兩百多年前病故,何來報仇一說?
“父親他忘了…他忘了!他枉為人父!”藍菲菲聲嘶力竭,眼角通紅。
大帳內重歸安靜,藍菲菲抹去臉上淚水,將匕首抬起至與臉頰齊平,沾著血的刀身反射出她的容貌。
=
大帳內極盡奢華,皇帝坐在首位,慵懶地靠在龍椅上,“哦,當真?”
“不可這樣說!”山羊胡子面上閃過慌亂,連忙上前捂住藍菲菲的嘴,告誡道:“此處人多耳雜,小姐不可如此肆意妄為。”
“這事兒聽起來挺新鮮的。”皇帝坐起身來,饒有興趣道:“你是說,朕的猛將吳將軍進入迷霧森林區區半日,尚還在外圍便被魔化失了神智?”
藍菲菲的情緒本就在仇恨與不甘的巔峰,眼下見計劃未成,已在崩潰的邊緣,嘴被捂住就像是導火索般點爆了她。
“現下…”山羊胡子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艱難出聲道:“你若胡作非為,要、要強殺那林沐,定會壞了主子的大計!”
“你胡說!”藍菲菲面目癲狂,眼角流下兩行清淚,“他騙得了你們可騙不了我,我姐姐被大妖抓走那日我親眼看見了!若不是林沐,我姐姐怎麽可能受那麽重的傷不治而亡!”
“你!”山羊胡子吃痛松手,捂著腹部退後數步,面上滿是驚怒。
山羊胡子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但仍舊強壓一口氣相勸道:“即便如此,林沐已成氣候…切不可、不可…”
林玄德上前一步,鄭重行禮道:“臣不敢欺瞞皇上,吳將軍確已魔化,現下就綁在營地外。望聖上盡快處置,以免驚擾營內。”
“來人呐!”藍菲菲已經沒耐心聽他說下去,“把他給我綁了扔出去!”
“主子、主子定有他的計劃,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山羊胡子臉色蒼白,傷口傳來的劇痛讓他險些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抽出懷裡的匕首,她一把捅進了山羊胡子的腹部。
看他這幅模樣,藍菲菲嗤笑一聲,“你可真是我父親忠實的狗,可惜他沒有心。林沐我殺定了,要不是她,我姐姐也不會死!你們不幫我,我自己來!”
“姐姐,你放心,我定為你報仇。”
“是。”
“有意思。”皇帝低低笑了一聲,“那又是誰將魔化後的吳元峰抓起來的?”
聽到皇帝如此問,林沐趕忙站了出來,行禮道:“是臣。”
“哦?楚卿家年少有為啊,這麽年輕便可製服神階修為的魔物?”
“聖上過獎了,不過確實如此。”林沐不卑不亢回道。
“那…”皇帝話鋒一轉,突然看向左手邊的藍山王,“藍山王怎麽看。”
藍山王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絲波瀾,他出列低沉開口道:“臣以為,此事有些蹊蹺。”
“哦?何處有蹊蹺?”
“回皇上,按理說吳將軍應由西部外圍進入森林,而林將軍與南平侯則是由東部。東西兩部所距甚遠,臣想不明白他們是如何在區區半日內相遇的。”
“嗯,有理,林楚兩位愛卿,你們解釋解釋吧。”皇帝揮揮手,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樣子。
藍山王這話說得別有用心,他撇開吳元峰魔化,先說起區域劃分之事。武將不按區域分配擅自行動,便為一罪。
“回皇上!”林沐搶先開口,“林將軍確實在東部無疑,臣也是在歸途中碰巧遇到了林將軍。而臣自己…”
“你如何?”見“他”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樣,皇帝好心提醒道:“你擅闖了其他區域?”
“臣冤枉啊!”林沐猛地跪下,一副有苦說不出的可憐模樣,“其實…其實臣是路癡…”
“路癡?”皇帝挑挑眉,滿臉不信。
“回皇上,臣打小就不擅長辨別方向,經常迷路,此次狩獵臣確實是從東部入口進去的,可走著走著…就迷失了方向,不知去到了哪兒…”
聽他這話,林玄德皺起了眉。
楚元容抿緊了唇。
“胡言亂語!”站在最前面的藍山王低聲道。
“路癡?朕倒是第一次聽說,以前倒是不見楚愛卿有這毛病啊?”
“對對對,也是最近才又發病的。”林沐連忙接話,“大夫說這回是心裡障礙,不太好治,但時間長了保持心情愉快便可痊愈。”
眾人:“……”
被這驢唇不對馬嘴的話一打岔,大帳內安靜下來。
本以為他會編個像樣的理由,如發現魔物前去追蹤雲雲,誰知竟說出來這麽個理由。
楚元容突然出列,行禮道:“回稟聖上,臣女可以作證,世上確有此病。”
“哦?如何證明?”
“因為…臣女也患上了路癡病。”
“……”
“是的是的!”林沐見楚元容出來幫她圓場,心中有些驚訝,趕忙繼續往下編,“那回我們一同去青苑,裡頭的姑娘又多又水嫩,路也是彎彎繞繞的,搞得我們暈頭轉向,眼都看花了,出來後我們就患上了這病。”
此話一落,後面的官員裡傳來了幾道輕笑聲。
青苑乃京都第一青樓,見這“楚元容”竟毫不避諱地在聖上面前說起這等風流之事,女兒為了幫他圓謊竟也被拉了進去,林玄德心中無力。
逛青樓都傳到聖上面前了,他女兒的名聲怕是要更差了。
“對對對!”林元野也站了出來,“臣也去過,大家一塊兒得的病。”
“……”本就無力的林玄德心裡更無力了。
見狀,站在最後的李常遠探頭探腦地往外看,心中猶豫,兄弟都出去作證了,那他去不去?
皇帝被這幾人所說之話攪地無語,不知該說些什麽,正斟酌開口之際便看見鬼鬼祟祟的李常遠,索性叫他出來,“最後那是誰?是李卿家的兒子?”
“回聖上,是臣的兒子,”李崇恩連忙站出來,不願兒子攪到這趟渾水裡,“臣那兒子尚且年幼,不懂事。”
“年幼什麽,都有官銜了,李常遠是吧?”
“臣在!”李常遠出列走上前,數道目光頓時聚在他的身上。
“你可是要說些什麽?”皇帝面容和藹,期待他能說出些不一樣的。
“臣…”李常遠瞟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林元野,後者遞給他個鼓勵的眼神,“臣…沒去過青苑,但是恰巧見過他們仨從青苑一同出來,東倒西歪的,確實是生病的樣子,看起來淒慘極了。”
“……”“……”
可以啊,林沐竊喜,本以為這群狐朋狗友一個頂用的沒有,沒想到編起謊話來一套一套的!
欣喜之際,林沐趕忙跪下,認錯道:“聖上!雖然臣有病在身,但深知國法不可違,請聖上降罪。”
得見好就收,要是給皇帝和藍山王整太無語了,搞不好要一並降罪。
只要她認錯夠快,皇帝大概率會順著台階下。
果然,皇帝頓了片刻緩緩開口道:“也罷,既然是愛卿生病了,那朕也不好治你的罪。”
皇帝巴不得結束這話茬,再任由他們發揮就不知要胡說八道到什麽時候了。
“謝主隆恩。”林沐跪倒,額頭重重磕在地面上。
皇帝低頭看了一眼,道:“行了,此事揭過。來啊,把吳將軍帶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