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細微刺痛來自於胸`前與衣料摩攃的皮膚,宋時清皺眉,想要低頭看一眼。但顧忌到謝司珩還在身邊,他頓了頓,下床朝浴室走去。
腳才落地,宋時清的身形就僵了下。
不僅是胸`前,他兩條腿間的韌帶也像是被過度拉伸過一樣,隱隱透著酸脹感。
“怎麽了?”謝司珩慢悠悠地問道。
他像是覺得宋時清一步一頓的樣子很可愛一樣,笑眯眯地盯著宋時清的背影,“腿抽筋了?”
宋時清扶著旁邊的架子。
渾身都很不舒服,他昨天有走很多路嗎?
腦子裡的記憶混混沌沌地糅雜在一起,像是各種被兌進了一個杯子的顏料一樣,旋出混亂的螺旋。
對了,昨天晚上他和謝司珩去逛了逛酒店外街上的禮品店,結果回來的時候,酒店電梯壞了,所以他們是爬上的十二層。
我的體力什麽時候這麽差了?十二層而已。
天黑,人多……
於此同時,浴室外,謝司珩整個人側著,彎折成九十度的夾角,兩隻眼睛死死貼在浴室門與門框間,根本沒辦法被活人使用的那一小條縫隙上。
宋時清小口吸著涼氣彎腰按了按右腿。
啪的一聲,特別響。
後腿彎連著大腿的韌帶,不碰的時候都酸酸漲漲的,現在一下子按上去,更是突然爆發出一股難以忍受的疼來。痛得宋時清一下眼前就模糊了。
但他沒在意自己身體的本能反應,雙手拉起上衣的下擺,將其掀了上去。
下一刻,宋時清直接打開了他的手。
淡色的尖端乖乖翹起一點,從顏色上看,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就是又疼又癢地折磨著主人,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
“都怪你。說了不要下去的,商場什麽時候不能逛啊?昨晚那麽黑,那麽多人。”
“時清?”
光是想到“黑暗的樓梯間”這幾個字,宋時清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側面洗手台上的鏡子裡映出了他裸露出來的身體。
他昨天晚上為什麽要答應謝司珩下樓啊,不下樓就不會趕上酒店電梯故障,就不用爬上來,更不用在黑暗的樓梯間待那麽久。
白皙柔韌,帶著經常鍛煉但絕不過度的隱約輪廓。就是因為身體不太好的原因,腰線顯得過於細瘦了,只有豎長凹陷下去的優雅線條,沒有成形的腹肌。
但謝司珩一點都沒反駁,他有點慌地靠牆站,頂著宋時清控訴的目光兩秒,還想伸手去碰宋時清,但立刻又挨了一下。隻得揉著手背蔫下來低頭做認錯狀。
這是宋時清以前和謝司珩比身材的時候,經常不高興的一點。只是今天,他無暇注意,皺眉看向了自己胸`前隱隱不適的部位。
宋時清不看他,進了衛生間反手關上了門。
宋時清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來的話有多怪異。
宋時清也不知道自己哪來那麽多委屈,可那些從未知的恐慌、驚懼,以及無法逃離的絕望中孕育出的酸澀情緒霎時間冒出,佔滿了瑟瑟發抖的心臟。
謝司珩見他都彎腰不動了,收斂起了臉上莫名的笑意,走到他身邊扶住他,“我看看,很疼嗎?”
宋時清抿唇……片刻後,他用衣服捂著蹭了蹭,伸手打開了淋噴頭。
借此,盯視著裡面走動的宋時清。
聽著水聲響起,謝司珩直起身,骨骼清脆響了兩聲,伴隨著的還有他本人松了口氣般的歎息。
——一兩百年了,他對這些術法的使用熟練度甚至趕不上國內那些才成型的怨鬼,還真怕穿幫了。
另一邊,傑裡在沒開燈的房間裡,給主管打了個電話。
他昨晚就睡了三個小時,眼底有些血絲,但精神很好,手邊還擺了杯加了特供藥的咖啡,再工作一天沒什麽問題。
【傑裡,怎麽了?】
他目光沒從屏幕上挪開,但開口時,聲音虛弱沙啞,“麥斯福阿姨,我好像得了重感冒,今天得請假一天。”
【重感冒?你?天哪,你可是從來不生病的啊。】
傑裡苦笑了一聲,“大概是昨天晚上去海邊踩沙子的緣故吧,我也沒想到。”
【你們這些青少年。】
麥斯福主管抱怨了幾句,但還是應下了他的請求,只是苛刻地扣了他一整天的工資,就去協調換班了。
傑裡沒什麽表情的放下手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在他面前的屏幕上,正播放著昨天晚上十點十二分時的一段走廊錄像。
那是穿著睡衣的宋時清。
他連拖鞋都沒有穿,光腳踩在地毯上,跌跌撞撞地朝前跑去。
傑裡雙手十指相交,支在眼前,審視般盯著屏幕中的宋時清。憑他的專業眼光,很快就大致判斷出了宋時清的身份和大致家庭情況。
挺漂亮的少年人,就是運氣不太好。
那扇半開著的房門好半晌都沒有動靜,傑裡看了眼左下角的時間,足足又等了一分半鍾以後,才看見有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是謝司珩。
比起宋時清的惶恐,他則顯得很閑適。
酒店走廊的監控分辨率一般,拍不到他的清晰表情,但人的心情是可以通過肢體語言來判斷的。
他甚至沒忘了帶房卡,反手關山門以後,順著宋時清的逃跑路線跟了上去。
傑裡按了下鍵盤,屏幕上的監控畫面跳到了昨晚十二層的電梯間。
宋時清跑到了電梯前,但無論他怎麽按下行的按鈕,停在酒店一層的電梯,就是沒有半點動靜。
他整個人都細微地顫唞著,後退了好幾步,扭頭看向黑洞洞的樓梯間,怔了幾秒,下定決心般朝那裡跑了過去。
他大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他身上的睡衣很單薄,沒有口袋,也沒有凸起的痕跡。從這些判斷,宋時清應該沒有帶任何身份證件和手機。
異國他鄉,他沒有朋友親人能求助,付不了錢也不能去到任何相關機構。
傑裡昨晚查了他的資料。
倒不是說他們部門有能力入侵華國的公民信息庫,而是宋時清申請了國外的大學,財產證明和實踐履歷都表明,他有相當的自理能力。
排除宋時清是個不懂帶手機帶證件的生活廢物這點,他能有這樣的表現,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知道謝司珩的可怖之處。
一個不是人的東西,為什麽要帶一個活人在身邊呢?
傑裡腦中出現了幾個猜測。
不等他想出答案,畫面中再次出現了謝司珩的身影。
——他是坐電梯下去的。
他去了一樓。
毫無疑問,他會在一樓堵住宋時清。
樓梯間裡可沒有攝像頭。
這種國家,酒店的消防設施都不一定齊全,這種逃生用的樓梯裡,更是連燈都沒有,怎會安裝攝像頭?
傑裡深深地蹙起眉。
調到昨晚一樓大廳的監控,他只看到了謝司珩慢條斯理走進樓梯間的身影。
再往上,二樓沒動靜……三樓沒有……四樓……五樓……
傑裡估算時間,不斷倒放,盯著每一層,那半開著的,只露出一小塊黑洞洞平台和扶手的畫面細致查看。
雖然希望渺茫,但他還是耐著性子找蛛絲馬跡。
終於,在六樓時,他看到了一個一閃而逝的半身。
——是想要逃出來的宋時清!
他想從樓梯間裡跑出來!
可下一刻,一隻暗色的手就捂住了他的嘴,輕松將他拖進了黑暗中。
那真是一個一閃而逝的畫面,要不是傑裡將視頻慢放了十倍,根本看不出那是隻手。
監控沒有錄音功能,樓梯間的消防門邊,先是閃過了一只在空中掙動的腳,接著宋時清的手抓在了樓梯扶手上。
他的手指細長白皙,可不夠整個握住金屬扶手借力。
所以,他被一點一點地拉開了,手指像是被強行從樹上扯下的柔軟藤蔓一樣,即使在那麽模糊的畫面中,都透出股絕望的哀泣來。
最後,門邊露出了一段,似乎是謝司珩弓起來俯下`身的背脊輪廓。時間不長,也許是他將宋時清又朝著牆的方向擠了擠,又也許是他將宋時清面朝著牆,死死抵住。
不過不重要,傑裡已經看到了他想知道的東西。
他眼底透著股考量,片刻後,緩緩地挑了下眉。
他不是什麽純情的小屁孩,這種程度的動作細節,足夠他還原出一整個曖昧激烈的夜晚了。
可問題是……為什麽?
這個叫謝司珩的,有和活人性交的需求?而宋時清是他養在身邊的……
該怎麽形容?食物?情人?性……?
如果是這樣的話——
傑裡腦中逐漸成型了一個計劃。
一個能對組織的“神”附著在十字架上的分身產生威脅的非自然力量,也是值得注意的東西。更何況謝司珩看起來是可以和人清楚交流的。
好像華國那邊跑出來的東西都有這個特征。不管能力強不強,神志都比較清醒。
這樣想著。傑裡用任務專用的手機發了幾條消息。
發完以後,他抬眼,正看見快進的視頻中,謝司珩似乎是抱著宋時清上了樓。
他伸手,敲了兩下鍵盤,將視頻調回了十二層。
今天凌晨兩點左右,謝司珩從樓梯間裡走了出來,懷裡抱著已然昏迷過去了的宋時清。
他的褲子似乎是濕了一大片,內側沾在腿上。
宋時清的臉埋在謝司珩的胸`前,這是個很依賴的姿勢,但他的手無力地垂著,隨著走動,微微搖晃。
傑裡輕佻地吹了個口哨,正要關電腦,突然注意到一點異樣來。
——監控中,兩人投在地上的影子,有三個頭。
多出來的那一個,正湊在宋時清影子的臉旁,不知道是在親吻,還是在舔舐。
謝司珩:我也不想對時清用記憶消除術(無辜狗狗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