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然接下來說的話拉回了顧跡的思緒——
“晚上有聚會,你來嗎?”
顧跡在紙上懶散地畫了個叉,似乎是想起什麽,臨時改了口問道:“在哪兒?”
“附近新開的那家酒吧。”
林清然說完後皺了下眉,看向手機屏幕,隱約覺得今天的顧跡不太對,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聽見酒吧兩個字,顧跡頓了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林清然偏愛酒吧這類場所,上輩子許多關鍵的劇情都是在酒吧發生的,比如林清然和某個配角攻發展感情。
只不過當時顧跡不清楚林清然的行蹤,也不常去酒吧這些地方,一直被蒙在鼓裡,等到了奸情瞞不住,配角攻上門挑釁的時候,顧跡才最後一個知道。
顧跡說:“好。”
林清然聽見顧跡同意之後,舒了一口氣,先前因為對方沒回消息的異樣感也慢慢消失,道:“那你七點來接我——”
“不好意思啊清然。”顧跡的聲音和平常聽著無異,帶著些許抱歉:“我的車壞了,今天沒法去接你。”
林清然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仿佛是不滿,但又不好說什麽。
剛掛斷電話,程灼迅速地挪著凳子挨到了顧跡旁邊,一臉八卦:“你晚上要去酒吧,帶上我?”
“行。”顧跡頷首,又問道:“景因去嗎?”
許景因擺了擺手:“不了,在養生,我要早睡。”
“他不去正好。”程灼拿出車鑰匙放在桌上,“你的車壞了,我的車只能坐兩個人。”
顧跡嘴角微抽,婉拒道:“不了,我不想坐電動車去酒吧。”
過了一會兒,顧跡出門取快遞。
許景因招手叫來程灼,低聲囑咐道:“小顧今天情緒不對,你晚上別玩瘋了,看著點他別做傻事。”
他們都知道顧跡和林清然之前的相處狀態,作為朋友也覺得顧跡太過戀愛腦。況且雙方感情不平等,顧跡天天對林清然噓寒問暖一日三餐,但也沒見對方關心兩句。
今天顧跡和林清然的關系明顯冷落,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總歸是好事。
程灼拍拍胸脯:“你太低估我了,我就是奔著給顧哥豎場子去的。到時候有誰欺負他,我上去就是兩巴掌——啪啪啪。”
許景因悶著笑:“那要是顧跡和他男朋友吵架了呢?你也去打林清然?”
程灼想想就退縮了:“……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事情還是小兩口自己解決吧。”
論顧哥對林清然那個寵勁,他怕他還沒打到林清然,顧哥就先把他踹飛了。
許景因傳授經驗:“出事就往家跑會不會?——到時候他們要是吵架了,你把顧跡帶回來就行。”
第三章
最終,顧跡和程灼並沒有騎小電驢,而是選擇了很普通的打車方式。
他們到酒吧的時候還早,包廂裡人也不算多。
林清然還沒來,顧跡倒是先看見幾個關系不錯的朋友。
十多年過去,對於大學朋友的記憶已經逐漸模糊,連名字都有些淡忘。但這個年齡的男生全都是自來熟,想不起來叫什麽的全都以兄弟稱呼。
顧跡坐下後,酒喝了一圈,差不多就都熟悉了。
場子熱起來後,程灼去一邊打撲克了,顧跡和旁邊籃球隊的男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從遊戲聊到鞋子,關系也拉進了不少。一個男生許是喝了點酒,湊過來,口無遮攔地問道:“顧哥,你真的是喜歡男人啊?”
語氣中沒有惡意,只有濃濃的八卦和好奇。
一圈坐著的人忽然安靜,似乎都在悄悄豎起耳朵想聽顧跡的回答。
顧跡手裡握著玻璃杯,淡淡嗯了聲。
他和林清然的戀愛關系還沒到人盡皆知的程度,最多也隻告訴了親近的朋友。但顧跡喜歡男人卻不是秘密,開學時有女生向他表白時,都是用這個理由回拒的。
男生對感情話題都感興趣,一人喝多了大著舌頭問道:“那你喜歡哪種,可可愛愛的?”
這個問題顧跡沒有細想過,他喜歡男生是天生的,從沒遇見林清然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了。
顧跡正想著,這個時候包廂的門被推開,走廊上燈光昏黃柔和,走進一個身姿修長挺拔的男生,穿著簡單的白色衛衣,眉眼清雋。
顧跡只是瞥了一眼,卻在看到來人時的臉時,忽然愣了下。
腦海裡的記憶被勾起。
【當年那場火災後,顧跡最初幾年只能坐在輪椅上,那時他和林清然已經離開了榮城,去了個人生地不熟的新城市。
他記得,在某一年的冬天晚上,他滑著輪椅出來找林清然,卻沒找到人,積雪厚重,他也在陌生的城市迷了路。
他可以攔下一輛出租車,也可以打電話尋求幫助。但在寒冷漆黑的夜晚,顧跡第一次生出了些許無力和內挫,坐在空曠無人的街邊沉默了良久。
不知過了多久,從巷子口走出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男人,對方說是路過,卻解開圍巾搭在他受寒的腿上,一路推著把他送回了家。
顧跡問他是誰。
對方垂下了眸,看不清眼中的情緒,只是平靜地說他叫言從逾。
那是他和言從逾的第一次見面。
自那以後,顧跡經常碰見言從逾,但無一都是在自己境遇最糟糕的時候。只不過可惜的是,等顧跡複健成功後可以站起來後,想再找到言從逾道謝時,卻再也沒見到過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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