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薑淮元手頓了一下，聽著聲音，多半是帶著前幾日裡受氣的情緒，有些來者不善。薑淮元放下湯碗，起身理了袍子行禮道：“下官見過郡主。”

  靜寧郡主今日隨著三王爺進宮面聖，也是許久未來后宮了，這會尋思著來給太后祖母請個安，途經此處。

  她是郡主，居住在宮外，倒也不必整日來請安，只有想起來才會來這麽一次，今日也是巧，在這裡遇到了用午膳的薑淮元。

  靜寧郡主從遠處過來的時候便瞧著薑淮元坐在亭子內，想起薑淮元那日像躲蒼蠅似的躲她就來氣。

  “膳食不錯嘛，這宮中可沒幾個大臣可以吃上禦膳房的東西，薑世子這是立了什麽功？”靜寧郡主說話陰陽怪氣的，似乎想要有意為難薑淮元。

  薑淮元抿唇不答，她哪知道什麽功，要說薑行知立下了功，那跟她也沒什麽關系，要說修葺延福宮有功，可這還沒修完呢。

  薑淮元伸手去解自己的腰間的玉帶，解了半響卻沒有解開。

  “世子妃讓人押到暗牢裡了。”管家回道。

  薑淮元快步去了雲章庭院，霍傾正命人將屋外開的正盛的菊花，搬到屋裡來。

  薑淮元垂著眸子，訕訕的樣子。霍傾身上的疤痕祛不祛的掉，她自己都不在意，但薑淮元卻放在了心上。

  霍傾抬眸看著薑淮元認真的樣子，想笑卻又怕驚著她，待藥揉搓好，霍傾起身理了理身前紅色的肚兜，須臾，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盯著薑淮的胸口道：“我給你繡了一件貼身的裡衣。”說著一邊系自己腰間的襟帶，一邊去了存放衣物的箱子裡拿來了一塊白色包裹。

  霍傾去了外間，回來的時候，薑淮元的衣衫都已經穿好了。

  薑淮元輕輕點頭，沒有琢磨出這句話的深意。

  霍傾不擅繡工，這已經是她繡的最好的一件了。

  采買小官機靈，聽到薑淮元這麽一說，忙道：“您放心，這事只有小的知道，都是小的親自置辦的，除小的和世子爺外絕無第三個人知曉。”

  “姑娘家，還是穿著的好。”霍傾將肚兜拿出來，看著薑淮元不動，又道：“比月前大了不少。”

  “知道了。”

  薑淮元看著霍傾，眸子裡藏著一股恨意，很快點了點頭。

  “我……”薑淮元低頭看了看自己胸部，好像看不出來。霍傾為何要為她準備這個？

  霍傾心知她是害羞，便沒有繼續為她脫衣，畢竟她也不能保證自己看的時候不會想到別的。

  薑淮元看著走遠了的靜寧郡主，心裡琢磨著待會要怎麽避開這個難纏的郡主。

  霍傾的手頓了頓，看了一眼薑淮元，將瓶子遞給了她道：“你幫我。”

  “世子妃呢？”薑淮元問道。

  有了這藥，霍傾的身上不會留疤痕了。

  “父親今日差人，送來了一個人。”霍傾彎著腰，為薑淮元理著腰身部位褶皺的衣衫，抬眸看了她一眼。

  霍傾脫下了她的外衣，中衣的隻開了一點，瞧著薑淮元紅的紅豔欲滴的小臉，道：“剩下的你自己來脫吧。”

  管家跟在薑淮元的身後，稟道：“沒有，不過，侯爺派人押送過來一個人，說是讓世子爺親自解決。”

  霍傾斂了斂眸子，問道：“你想親自解決？”

  霍傾察覺她有意拖延，轉過身來，將肚兜放下後，道：“我來幫你。”

  薑淮元偏轉的身子停下，轉回來，回道：“是。“薑淮元瞥了一眼霍傾，霍傾此刻正將交領處的衣衫掀開，她垂下眸子撇開，眼非禮勿視，又道：”她還說每日晌午都會有。”

  霍傾直起身來，並不驚訝於她知道後還能憋這麽久不問她。經歷了這麽多，也該成長了，官場不比宣陽舊宅子裡的鬥爭，宅子裡敗了，也僅僅是丟了自己的命，可官場若出了差錯，連帶著的可是整個薑家。

  霍傾歪了歪腦袋，彎眉道：“有些涼，不礙事。”

  “說。”靜寧郡主轉過頭來看向她。

  薑淮元聽到這話，忙往一邊走了走，道：“不、不用，我自己來。”

  薑淮元抬頭看著霍傾，楞了一下接過藥瓶，還未說話，霍傾便自己上了床榻躺下了。薑淮元沒有多想，手指輕柔掀開紅色的肚兜一角，將藥滴了上去，攆了攆自己的指腹伸手過去幫霍傾將藥搓揉開來。

  薑淮元以為是中衣什麽的，滿懷期待，但當她看到霍傾將白色的包裹打開，裡面是一件月白色的綢緞兜肚時，臉騰的一瞬便紅了。

  薑淮元依舊不答。

  “這湯裡有啞藥？”靜寧郡主蹙起眉頭。

  “我們都是女子。”這是薑淮元第一次為霍傾暖身子的時候說的話，現在卻由霍傾從口中說出。

  薑淮元笑笑，把另一錠銀子也塞了過去，道：“我這買藥之事……”她買這麽多的祛疤藥，她胳膊上的傷痕，再來兩三處也夠了。

  采買小官看了看這兩錠銀子，給的確實有點多了，他隻拿了一錠，道：“世子爺有事吩咐便是，小的願為您效勞。”出手這樣大方，誰會不願意幫她做事呢。

  薑淮元進了屋子，霍傾為她把氅衣解下，把薑淮元拉到火爐旁站了一會。下人把水端來，霍傾為她淨手後，也未提暗牢裡關押人的事。

  “嗯……”霍傾突然發出一聲輕吟，把薑淮元嚇的手指哆嗦了一瞬。

  薑淮元聽後，眨了眨眼，喉間滾動，以為是自己的指尖涼，抬起手來，換了腕下手掌處，繼續幫霍傾搓揉。

  薑淮元頓住腳步，神情嚴肅，問道：“何人？”

  霍傾挑眉看著她，問道：“合身嗎？”

  薑淮元接過，打開盒子，一共六瓶，薑淮元挨個聞了聞後，欣喜道：“沒錯，是這個，辛苦小哥了。”薑淮元把盒子放到桌子上，從袖中掏出了兩錠銀子交給了采買的小官。

  薑淮元用過膳後，去巡查了一遍延福殿的宮牆，半個時辰後，她便要說回工部等待漆料入庫，出了宮。

  薑淮元還想拒絕，霍傾卻已經過來，伸出了手將腰間的玉帶解開了。

  霍傾打開藥瓶，聞了聞，擱置一旁便開始解腰間的襟帶。薑淮元見狀想要出去避一避，但卻聽到霍傾道：“你說今日太后賜了你膳食，是長公主送過去的？”

  薑淮元僵住的身子，半響沒有動，霍傾催促道：“要我幫你？”

  “說是您的殺母仇人。”

  薑淮元一手輕攥著腰間的玉帶處，她回頭看了一眼霍傾，霍傾似乎在瞧著她在肚兜上面繡的花紋。

  “怎麽了？”薑淮元緊張的問霍傾。

  “世子爺，您瞧瞧夠不夠。”采買小官從懷裡拿出來一個精致的盒子。

  親自解決？

  暮色時分，薑淮元清點了入庫的漆料，采買的小官交了帳簿後，待快放衙時尋到了薑淮元，巫雅族的祛疤的膏藥買來了。

  采買小官推拒了半響，薑淮元道：“以後多的是要麻煩小哥，還望不要推拒。”

  “在院子等您回去呢。”

  管家瞧著薑淮元唇紅齒白，邁的步子都比二公子小不少，若是讓她殺人，會不會嚇到她，掂量了一會才敢說出口。

  用過晚膳，薑淮元把藥拿了出來，霍傾看著薑淮元手中攥著藥，又不太好意思給她的樣子，問道：“是給我的嗎？”

  霍傾瞧著她過來，彎了彎眉眼，對下人道：“去端些熱水來。”

  她從未穿過女兒家的肚兜。

  “來人，給薑世子傳禦醫。”靜寧郡主扯著嗓子，對著旁邊的內監官喊道。她倒要看看，薑淮元怎麽就變成啞巴了。

  薑淮元聽到這話放心了，看著小官出去，薑淮元臉上帶著笑意，轉過身來，把藥揣在了懷裡。

  薑淮元回到府中，看著管家看她的樣子欲言又止，問道：“怎麽了，府中發生什麽事了嗎？”

  霍傾彎唇，走過去，將她腰間的玉帶重新為她系好，邊系邊道：“我是你的妻子，應該的。”

  薑淮元緩步過去，看到霍傾，方才焦躁不安的心沒由來的安穩了下來：“娘子。”薑淮元唇邊帶笑。

  薑淮元怔住一瞬，但很快便又恢復尋常，問道：“人現下在何處？”

  “我皇姐送來的？”

  “不、不是問她要的，是托人買的。”薑淮元急忙解釋。

  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而且這個才是對她小娘下手最殘忍的那個人，她不會放過他的！

  靜寧瞥了眼薑淮元，又看了看亭台上的膳食，沒理薑淮元便踱步離開了。

  薑行知怎麽會押個人讓她來殺呢。

  薑淮元抿了抿唇，回道：“是太后娘娘體諒下官，來回奔波，讓長公主送來的。”

  薑淮元聞聲點頭，獻寶似的把藥遞了過去。
    霍傾接過藥，看了看瓶身，和那日的一樣，想來也不是薑淮元自己做的了，她望向薑淮元眸子沉了沉，道：“你問靜寧郡主要的？”

  薑淮元抬頭看了她一眼，臉上的紅暈消退了不少，點了頭，聲音幾不可聞，道：“合、合身，謝謝。”

  霍傾聽著薑淮元緊張的語氣，輕笑一聲，柔聲道：“那麽緊張做什麽，我又不吃人。”

  “是。”薑淮元如是回道。

  “郡主。”薑淮元手指輕攥，愁眉蹙額，怎麽就惹上這麽個祖宗。

  妻子可不會給丈夫做肚兜，這都什麽鬼話。

  薑淮元的臉上頓時灼燒了起來，她怎麽知道比月前大了？
  “去把外衣脫了，試試合不合身。”霍傾說著將手中的肚兜理了理。

  薑淮元聞聲，臉色變了變，眸子裡的羞意褪去，道：“管家方才告訴我了。”

  作者有話說：

  臉色紅彤彤的薑淮元：“我老婆是不是趁我睡著摸我了，真讓人害羞。”

  霍傾：“……不是你主動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