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結帳
  白天一整天的時間，步淺幾乎都沒閑著。她的午餐還是蹭了習望買回來的餅卷菜，她餓的不行，吃了習望的一大半。

  楚厭給她發的消息，她是真忙到隻匆匆回了幾條。

  胡同裡。步行而來的楚厭，身上還穿著在公司裡的正裝，他俊美的臉上神色似乎帶著一抹凝重。

  步淺昨夜裡被掛了黑熱搜，今天跟他聊天就這麽蔫蔫的。

  楚厭想都不用想，就潛意識的覺得這個需要哄的嬌氣包，怕是在難過。或者說，是在不高興。

  “確定好了嗎？”

  簡陋的工作室裡，習望靠著榻榻米，指間夾著份薄薄的紙張，紙張是步淺交上來的課題。

  步淺一開始想研究的課題，是野生華南虎。

  但這個課題被習望給斃了，習望看著野生兩個字，眼皮子直跳，當場就涼聲問著步淺：“你這個課題是打算做到老死嗎？”

  她沒叫主編，因為她聽見夏黛跟時戈都叫了老師。

  這會兒已經到了步淺的下班時間。

  步淺小小聲的回答：“知道。”

  聽著步淺的提醒，習望繼續往下翻，看見了備選的課題：亞洲象。

  步淺：“……”

  步淺：“……”

  步淺不吭聲了。

  習望晲著她，淡淡道：“你知道亞洲象的分布范圍麽？”

  看著這個備選課題，習望端起快見底的茶杯，低頭抿了口。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再說話。正僵持著，門口的敲門聲傳入了他們的耳朵裡。

  亞洲象的分布范圍在緬甸老撾那一帶，是個很危險的地方。如果要做數據調研，親自過去很可能會遇到危險。

  在步淺的目光注視下，習望看了她一會兒，隨後，收回目光。他閉著眼睛，開了口：“選你喜歡的吧。”

  但她就是覺得：“專家推斷華南虎滅絕，是因為再沒有人見過它。萬一以後真的有人再看見它了呢？”

  步淺還想把剛才的話題繼續聊下去，起碼今天她想確定一下要做的課題。衝刺格林獎的時間不多了，她不能耽誤。

  習望眼皮子一掀：“你這個以後，是指七八十歲後，你老到只能坐輪椅上的時候嗎？”

  步淺眼睛彎了彎，高興道：“謝謝老師！接下來辛苦您啦！”

  她喜歡老虎，各種老虎她都詳細的看過資料，也研究過。野生華南虎的滅絕，她自然印象深刻。

  在長輩面前，步淺克制的沒跟楚厭太親昵。

  “我想選第二個。”

  相比之下，藏羚羊更安全。

  步淺鼓起勇氣，對著習望說道：“老師。藏羚羊的數量已經恢復了過來，各個野生保護區都把救助工作做的很好。但亞洲象的資料還很少。”

  習望打發了他們走，等他們走了後，這才坐直了身體。他起身，來到自己的工位前，翻了半天，翻出來一個紙業泛黃的本子。

  步淺被懟的不敢吭聲。

  習望的身體再次後仰著靠到榻榻米上，他半睜著眼睛，一副要休息的樣子：“下班了，你接她走吧。”

  “不需要。”

  這個課題雖然是她選的，但接下裡老師是要給她指導的。也就是說，接下來不止她要努力，連老師也會陪她一起努力。

  步淺點點頭。

  野生華南虎的課題被斃，步淺重新提交上來的是有雪域喋血之稱的藏羚羊。這個課題算是中規中矩，畢竟很多前輩都做過。

  亞洲象是瀕臨滅絕的珍稀保護動物，關於它的研究課題並不多。而課題不多的原因，他跟步淺都知道。

  “還是選第一個吧。”

  習望沒糾正她的稱呼，在她叫了第一聲老師後，就讓她給自己端了茶過來。

  說完了正事，步淺回過頭，看向了走過來的楚厭。

  “老師，課題。”

  她隻伸出手，牽住了楚厭的大手，兩個人身子也挨著，是個很親密的距離。

  習望晲著她，繼續問道：“你知不知道從21世紀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野生華南虎了？國內外的專家全部認定野生華南虎已經滅絕了？”

  楚厭對著習望告別：“老師，我帶淺淺下班了，您需要我送你麽？”

  是找過來的楚厭。

  習望看著門口站著的男人，男人長身玉立，是個好皮囊。他正看向這邊，禮貌的問道：“步淺下班了麽？”

  這個意思，是同意她做亞洲象的課題了。

  步淺觀察著習望的臉色，在他翻頁的時候提醒道：“老師，我還有一個備選課題。”

  本子裡有幾張照片掉落下來，照片已經有些模糊，但也可以清楚的認出來，是幾隻大象。

  “兜兜轉轉，這個課題還是得做。”

  他把本子拿出來，在原地站了良久。

  另一邊。

  楚厭牽著手邊的步淺，聽她說著新工作：“夏黛師姐跟時戈師兄一個美一個帥，我長得也很好看。”

  “唔，師父長得也不錯。”

  步淺對這個新發現，感覺很有意思。她撓撓楚厭的手心，笑眯眯的問道：“你說師父選人的時候，是不是還看了臉？”

  楚厭低低的“嗯”了一聲。

  他對步淺的話，總是配合的。配合了一陣，他問道：“淺淺，你今天很忙麽？”

  步淺點頭，她把腦袋靠到楚厭的肩膀上，蹭了下，小聲嘟囔道：“不是今天會很忙，是以後可能都要很忙。”
    從雜志社出來，步淺又去了南城保護區。

  南城保護區的工作她還要接著配合。老周在微博的視頻沒有更新完，如今視頻的流量正好，這種關頭缺不了她。

  保護區這邊跟雜志社都是自家人，老大跟習望師父也都商量好了。

  步淺到保護區配合錄完視頻就可以離開，她一次可以多錄製點兒，這樣一天錄的視頻，能發多天。

  帳號運營權也被步淺交還給了老周。

  楚厭看著忙碌的步淺，知道她雖然忙碌，但心裡一定很滿足。她對喜歡的工作，總是做著很滿足。

  步淺在保護區錄視頻的時候，楚厭在看網上的輿論。

  輿論這種東西，最容易反轉。

  步淺上的黑熱搜不知道是誰買的。黑熱搜裡說的是她不滿謝青筠這個大明星的進組，所以打壓謝青菌，讓謝青筠被退掉，重新換了個素人。

  黑熱搜的通稿最後總結：“步淺的目的，一直都是想踏進娛樂圈，不管是之前的短視頻，還是這次的綜藝，她背後的公司都在為她造勢。”

  黑熱搜的通稿，發的鋪天蓋地。

  最後被楚厭的人找上去後，他們刪稿刪的很狼狽。夜裡還在閉眼罵步淺的人，到了白天，刪完罵人的話後，開始重新發文：“節目組導演親自發聲，稱謝青筠惡意給步淺的飲料裡加檸檬汁，致使步淺過敏……這樣看來，謝青筠對美女素人的惡意好大！”

  網上被罵的主角，在短短幾個小時裡，由步淺被替換成謝清筠。

  和揚子鱷拍完視頻回來的步淺，對這一切還一無所知。她坐上楚厭的車，一上車，就沒骨頭似的倒在楚厭身上。

  “阿厭，我好累。”

  “我知道。”

  楚厭攥著她的手，給她按捏著。他耐心的哄著：“我帶你回去吃東西，你想吃什麽我做什麽。”

  “要吃肉。”

  步淺不客氣的開始點單：“要吃扣肉，黑椒排骨，小酥肉，還有炸地瓜。”

  楚厭聽著她報完菜單，頓了頓，說道：“有點食材冰箱裡沒有，我們現在去買，好不好？”

  “好！”

  步淺雖然很累，但對跟楚厭逛超市這件事，還是精力十足。她一秒坐好，還給自己系上安全帶：“出發！去超市！”

  楚厭本來是要帶她去專門的超市采購，那種超市裡買的都是精品，一顆蘋果最低也要幾十。

  步淺知道那家出名的超市。

  她拽住楚厭，嚴肅道：“我們就是買家常菜的食材，去那邊買一頓菜的食材，夠我們去餐廳了。”

  “走，我們去好日子超市。”

  好日子超市也是個大超市，有八層樓，平時的客流量很大，它裡面的東西很齊全，平時的口碑也很好。

  步淺帶著楚厭，去了好日子超市。

  在這種超市裡，她碰到自家人的可能性也約等於沒有。步沉跟步時他們就算閑著沒事，要親自去買東西，也只會去楚厭剛才要去的那家超市。

  在這裡，她跟楚厭會相對自由一點兒。

  “阿厭，我要跟你說個事。”

  兩人進超市後，楚厭推了個購物車。步淺跟在他身旁，跟他說著話：“我還沒有把你公開給我的家人，對不起呀。”

  她要是不提搬出去住，直接把楚厭介紹出來就好了。

  唉。

  可能是戀愛讓人變得不太聰明。

  她把早上跟家裡人的對話，一五一十轉述給了楚厭聽。聽完，楚厭心裡頓時一咯噔：“淺淺，你暫時不要公開我們的關系。”

  他跟步家人的關系太生疏，即便是有個合作的步時，他跟步時都依舊沒什麽交情。

  步淺皺眉，偏過頭看向了楚厭。

  楚厭明白這個小表情就意味著要作了，他冷靜的補充自己的理由：“我現在跟你的家人還很陌生，你貿然公布我們的關系，他們會下意識的排斥我。”

  自己在外的名聲，楚厭心裡其實清楚。

  他敢肯定，步家上下除了步淺，目前沒有一個人喜歡自己。不說喜歡，就說接受度，也沒有一個人能接受。

  “淺淺，我會讓他們先熟悉一下我，之後他們也許就能接受我了。”

  楚厭的話聽上去有理有據。步淺短暫思考了幾秒鍾，就點點頭，同意道：“行吧。”

  兩個人接著逛，步淺說著是來買食材，但往購物車裡塞的都是零食。她塞了小半車零食，才記起來：“對了。我們要去買肉。”

  超市逛了好一會兒，購物車裡收獲滿滿。

  去結帳的時候，楚厭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放進購物車裡的大桶冰淇淋，眉心跳了跳。他把冰淇淋拿出來，皺眉道：“這個不能拿，我去放回去。”

  步淺：“？”

  步淺護食道：“能拿！”

  楚厭不由分說，還是把冰淇淋往冰櫃裡的方向送過去。在送之前，他附在步淺的耳邊，放低了聲音提醒：“明天是你的生理期，今天不能吃涼的。”

  步淺：“……”

  步淺有點懵。

  楚厭什麽時候把她的生理期給記下來了？

  目送著楚厭離開，步淺晃了下腦袋，在回過神後，把購物車裡的東西，往收銀台上放。

  她眼角余光瞥見收銀台上的一個小盒子，鬼使神差般，拿到手裡看了看。

  看完，收銀員微笑著問她：“小姐，手裡的這個要結帳嗎？”

  她下意識的遞過去，剛遞完，不遠處一個熟人，就映入了她的眼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