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零頭
  楚厭把截圖發過去後，才看見時間，是凌晨三點四十。

  他補發了幾個字：“白天上班了再回復我。”

  發完消息，離天亮還早。他坐起身來，走到床邊打了個電話，負責網絡輿論監督的部門通宵有人值班。

  他站在窗前，看著外頭濃墨的夜色，清冷的嗓音在這樣的夜色中顯得格外低沉。

  交談聲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在四點十分，步淺掛了一夜的黑熱搜，被一秒撤下。只是那些營銷號，暫時還沒法立即處理。

  解決完熱搜，楚厭回到床上，他摸到床頭抽屜裡的一盒藥，是助眠的藥。

  在即將把藥咽下去時，他腦海裡突然閃過步淺的臉。下一秒，他將藥吐出來，丟進了垃圾桶。

  於廖早就跟他說過，不讓他再碰任何藥物。

  她湊近，看見了自家男朋友還在睡覺的畫面。楚厭生了張極好的皮囊，從眉形到睫毛，從眼睛到薄唇，沒有一處不完美。

  “你要乖乖睡覺啊。”

  幾秒鍾後，她醒了。

  楚厭靜靜的看了一會兒，然後，跟著閉上了眼睛。

  楚厭是老板，沒有上班時間。

  這條消息發出去，他沒指望步淺能立馬回她。

  在床上又這樣看了一會兒，步淺這才輕手輕腳的起了床。

  “要我給你送早餐麽？”

  步淺沒忍住，截圖了好幾張。

  楚厭怔了怔，隨後接聽下來。

  步豐給步淺拉開椅子，讓她坐下。她的座位前面有阿姨剛端過來的一份早餐，還有杯溫熱的牛奶。

  在臥室裡沒再停留，步淺拎起椅子上的包，下樓去吃早餐。

  楚厭：“我起床。”

  楚厭看著屏幕裡的女孩，他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醒過來。

  步淺的聲音黏糊，她伸手，拍拍身旁的位置，閉眼道：“你可以睡在我這裡，我會抱著你睡。”

  發送完畢，步淺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吃早餐的時候，拍照給我看。”

  她從衣櫃前走過來拿手機時，屏幕裡已經沒了楚厭。視頻電話被掛斷，只有幾句留言還在對話框裡。

  大清早就看見睡覺的男朋友，無疑是一件很讓人心情愉悅的事。步淺沒有驚動他，她想讓他多睡一會兒。

  “阿厭，你睡不著了嗎？”

  步淺抱著被子，臉頰睡的紅撲撲。她困得不行，說話的時候眼睛都要睜不開，可她還在軟著聲音哄著楚厭。

  她不行，她還是個打工人！
  步淺小心翼翼的穿著拖鞋去洗漱，她在衛生間的門關上，盡量的不讓水聲把楚厭給吵醒。

  但看著對方的睡顏，他覺得有些疼的腦袋都驟然放松了下來。他躺下來，學著步淺，把手機架到了一旁。

  不拍照的話，楚厭多半是要不吃早餐，直接去公司的。

  睡前手機的電量是百分百，所以，到這會兒還在□□著。

  他們戀愛的時候，楚厭有給她送早餐的習慣，不是外面買的那種早餐，而是他在廚房裡親手做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

  直到她全都收拾好，楚厭才醒過來。

  楚厭：“還要吃早餐麽？”

  步淺的呼吸聲均勻，她睡著後時不時就會有些小動作，比如蹬被子，換睡姿。

  步淺估計還在睡覺，不到天亮不會醒。

  步淺看看他這個起床時間，低頭打字：“不用送了，我今天在家裡吃飯。你吃完早餐再去公司。”

  步淺的臉映入屏幕，她把手機架著另一隻枕頭，自己半睜著眼睛，迷迷瞪瞪的還沒睡醒。

  步淺的呼吸聲宛若是最好的催眠劑，在她的呼吸聲陪伴下，這一次，楚厭很快就沉入了夢鄉。

  她小聲吹著彩虹屁：“不愧是我男朋友。”

  “淺淺，你下來了。”

  把藥丟掉，楚厭無聲靠著床頭坐了會兒。最後，他拿出手機，低頭給步淺發了條消息：“早上想吃什麽？”

  正這麽想著，微信突然彈出來了一個視頻通話，是步淺打過來的。

  步沉在餐桌上，步時沒有。步淺下去的時候，正好聽見聶薇在跟步沉說話，看雙方的臉色，似乎說話很不愉快。

  “好好看啊。”

  次日清早，窗外漏進來的陽光灑在步淺的臉上，她卷翹的睫毛顫了顫，緊接著，白皙精致的小臉皺起。

  步淺偶爾是會有一些起床氣的，她揉揉眼睛，還沒來得及在床上打個滾，就看見了面前的手機。

  步淺看看聶薇，又看看臉色不是很好看的步沉，她遲疑了下，還是問道：“你們怎麽了？”

  聶薇繃著臉，開口道：“你大哥現在年紀不小了，我看著他還沒有女朋友，就想給他相個親。結果他倒好，直接給我擺起臉子了。”

  步淺：“……”

  果然，又是催婚。

  步淺之前就見過了聶薇對步沉的催促。聶薇不是想安排兒子的婚姻，而是覺得這個兒子年紀不小了，性格又不像老二那樣外向，家裡頭要是不催著點兒，或者幫忙介紹介紹，這兒子鐵定得打光棍！
  跟步沉同齡的人，別說結婚了，孩子都有了。

  聶薇沒想過要孫子孫女，她就是想讓老大有個知心的枕邊人。老大不想跟家裡說的話，都能跟枕邊人說說。

  “咳，找女朋友這種事，也急不來。”

  步淺解圍道：“對啦，我有件事要跟你們說，你們要聽嗎？”

  “聽。”

  聶薇被順利轉移走注意力，她看向步淺，問道：“你要跟我們說什麽？”
    步淺“唔”了一下，拋出去一個炸彈：“就是，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現在有對象了，那我可以搬出去住嗎？”

  此話一出，滿座寂靜。

  步豐筷子上夾著的荷包蛋，啪嘰一聲掉回盤子裡。他發懵的看著步淺，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步沉比父母反應的快，他盯著步淺，那雙眼睛裡滿是探究：“你要出去跟男朋友住？”

  “不對，你有男朋友了？”

  步淺：“……”

  步淺不知怎的，突然察覺到了一點危險的氣息。她咯噔了一下，找補道：“我是說如果呀。”

  對上父母跟步沉的眼神，步淺覺得這時候把楚厭交代出來，好像不太妙。

  她乾脆換了話題：“算了，我不問這個了。你們還是繼續對步沉催婚吧，我不插嘴了。”

  步沉：“？”

  步沉看看把臉都要埋進飯碗裡的妹妹，絲毫沒被轉移走注意力。他敲了敲桌面：“好好交代你男朋友的問題。”

  步淺裝傻：“什麽男朋友啊？我剛才就是隨便問問的。”

  看家裡的態度，她大致也知道答案了。

  剛問完出去住的問題，男朋友的事，不能跟這個問題同時交代。否則他們會以為自家男朋友在圖謀不軌。

  步淺幾口吃完早餐，又把牛奶咕咚咕咚喝完。

  她強行忽略步沉的追問，拎上包，跟他們說了再見：“我今天要去新單位，趕時間，你們慢慢吃吧。”

  她說走就走，步沉看著她的背影，眉頭皺的更緊了。

  從家裡出來，有司機開車，步淺很快就到了新的工作地址。新工作的地址有點偏僻，途徑一個胡同，車子根本開不進去。

  步淺下了車，跟司機說道：“只有幾百米的路了，我自己走吧。”

  她打發了司機回去，自己跟著導航，七扭八拐的繼續找著。

  找了好一會兒，她找到了目的地。

  不同於坐落在寫字樓裡的那些雜志社，習望的這間的雜志社，是個小平房。平房的裝修很簡單，簡單到了簡陋的地步。

  在踏進雜志社大門前幾分鍾，步淺還收到了老周的微信。

  老周給她搜羅了一堆關於習望的各種小道消息，小道消息裡是他的性格和癖好。比如，他自己很懶，但見不得別人懶。

  再比如，他平時看著對什麽都淡淡的不在意，但真要動了脾氣，後果會很嚴重，甚至不好收場。

  步淺想想他昨晚在宴會上打的賭，對這一點深有體會。

  老周發的消息，有長長一大串。

  步淺站在門口，一直看見了最後一條：“習望老師很護短，只要是被他劃分為自己這邊的人，他都會很維護，不惜任何代價的維護。”

  收起手機，步淺彎著眼睛，走了進來。

  “習老師？”

  步淺沒看見有什麽辦公室，她環顧了一圈，都沒看見習望的身影，於是出聲叫道：“我來上班了。”

  “知道你來了。”

  正叫著人，在桌子下傳來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步淺嚇了一跳，她順著說話的聲音看去，在靠窗桌子底下的榻榻米上，看見了蓋著毯子在睡覺的習望。

  習望迎著她的視線，坐了起來。

  “來的還挺早。”

  習望之前幾次對著步淺都不怎麽說話，甚至在飯桌上也是寡言的模樣。但私下裡這麽跟步淺相處，看著話沒那麽少。

  他的態度也不似先前冷淡，在坐起來後，淡淡吩咐道：“你隨便挑張工位吧，對了，你還有兩個同事。”

  習望的話音剛落下，步淺的兩個同事就進了門。

  他們是一前一後進來的，兩人年紀都很輕，一個是長相溫柔的美人，另一個是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我很拽”的酷哥。

  他們進來後，看了看步淺。

  步淺主動跟他們打招呼：“你好，我是步淺，以後大家就是同事了，希望我們能在未來的日子裡好好相處。”

  招呼打完，美人淡笑著回應道：“我是夏黛。”

  簡短的四個字，說完後，再沒有其他的寒暄。另一個酷哥，連個名字都沒給，直接從她身旁擦肩而過。

  步淺：“……”

  步淺突然有種自己要闖關刷怪攢經驗的感覺。

  其他的雜志社，比如翟建國的那個，單是一個部門就有14個人。他們這裡所有人加起來，剛好能湊個零頭。

  湊零頭不說，這兩個同事也不像是能好好相處的人。

  步淺有那麽一瞬間，開始擔憂起了自己的新工作。她原地站了幾秒，扭過頭來，開始挑工位。

  她挑了個離習望比較近的位置。

  在挑完後，習望丟給她一本書：“今天把這本書看完，然後下班之前，找我選課題。”

  步淺接過書，面色堅毅的點點頭：“我會好好看的。”

  這本書像是自印的文稿合集，沒有任何標價，也沒有任何出版信息，甚至連個作者名字都沒有。

  步淺一開始只是當任務一樣看，但看著看著，她就入了迷。

  除了看書，她還分擔了雜志社的工作。溫柔美人跟拽哥見有新人來，都沒放過這個勞動力。

  步淺一邊看書一邊做事，第一天就差點累癱。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時間，她還在跟習望討論課題。微信上，楚厭半個小時前發的正在來接她的消息，她都沒來得及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