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老道直愣愣的， 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又或者在做夢，否則如何解釋他的徒弟會在新婚第二日說出這樣的驚人之語——男人！徒弟的老婆居然是一個男人！怎麼可能？
　　他大聲道：“你不是親眼見過他的臉嗎！都見過他的臉你都分不出男女？！”自己這個徒弟怎會蠢鈍如此！
　　姜搖面無表情：“你也見過， 你認出來了？”
　　“啊……那倒沒有。
　　如此一番對話，兩人皆無話可說， 半響之後， 老道抓著自己的白髮，帶著不確定的語氣道：“真是男的？”
　　姜搖露出鬱卒神色：“真是。”尤其是經過昨晚上，就更確定無疑了。
　　老道喃喃著：“難怪……”
　　“什麼難怪？”姜搖露出不解神色。
　　難怪他的有些從另外平臺過來的讀者說感覺主角那帶著紅蓋頭的老婆男裡男氣的， 當然這樣的評論都被平臺原生讀者給罵了回去。
　　“滾回你們的大本營綠江，看什麼都是男男是吧？”
　　“你們眼睛是不是有問題？”
　　“emmm很符合我對某一群體的想像……”
　　這樣的話老道自是不能告訴給徒弟的， 他道：“雖然我也沒認出來， 但我和你不一樣，我就只見過祂幾面，你與祂相處這麼久就沒察覺到半分不對勁？”
　　“你們沒親過？沒做過親密的事？”見到謝寧有苦說不出的神情，他明白了答案，這個答案更讓他感到不可思議：“這你都還不知道？！”
　　姜搖臉色更鬱悶了， 蹲在地上擰著一根草：“我怎麼知道，我從小到大都沒怎麼接觸過女生， 獨自一個人，我知道才有鬼了。”況且和紅紅親密接觸的時候，腦袋都快暈成漿糊不自覺做出很多出格的事， 又哪裡會去注意微妙的不對， 而且又沒和紅紅做到最後一步， 就是幾次親親貼貼， 他最多， 只摸過紅紅的腰！
　　說起這個， 他反問道：“應該我問師父你才對吧，你手中有先祖的古籍，古籍裡有先祖留下來的記載，裡面難道就沒有半分關於紅紅原本性別的資訊？”
　　老道：“那還真沒有，因為先祖寫的是男女不分的祂字。”
　　姜搖：“……”
　　微妙的感覺越來越不對了。
　　他語氣斟酌道：“我一開始把紅紅帶回來讓師父你處理，師父你發現誅殺不了紅紅後把那本書翻出來，看完後說只有放出紅紅我才有渡化紅紅的可能，這個資訊是先祖留下來，如果先祖這個資訊都留下，不會不留下關於紅紅性別的提示啊……”
　　老道憐憫道：“可是先祖的確沒留下，要不我把古籍給你你自己看吧。”
　　姜搖委婉推拒：“還是你看吧師父。”
　　老道嗅了嗅，姜搖一臉疑惑問他在嗅什麼，老道扇扇鼻子道：“沒什麼，就是好像聞到了醋味，不知道是哪裡傳來的。”
　　“可惡！誰吃醋了！”
　　“那你看！”
　　“我不看！”
　　“還說你不是吃醋！”
　　“我不看和我吃醋有什麼關係！”
　　“是誰在狡辯我不說。”
　　姜搖臉色漲紅，最後承認道：“吃醋了又怎麼樣！”
　　旁邊的草已經被他薅禿了，他側著臉道：“我不想看先祖是怎麼樣養紅紅的。”
　　會不會和他一樣，觀察著作為鬼物的紅紅的一舉一動，然後寫下觀測日記，帶著紅紅走過許多地方……如果看了，他會忍不住去想，然後忍不住酸澀。
　　老道歎氣：“愛情誤人，我不懂。”
　　“只是你以前都將紅紅當成女的看待，現在知道他是男的，你還愛祂嗎？”
　　姜搖不說話了。
　　老道又道：“說來也怪祂，你說，唉！一個男鬼穿什麼紅嫁衣，這不明擺著讓人誤會嗎？而且祂也不告訴你，直到成親你才知道，這分明是明晃晃的騙婚啊！”
　　姜搖一聽這話好生刺耳，大不樂意打斷道：“師父，飯可以亂吃話不要亂講啊，是我先入為主把他當成女的，紅紅又沒說他是女的，什麼騙婚！你這樣說我不高興！”
　　陳無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冷笑一聲無情嘲諷：“呵，男人。”
　　他只是試探一下，這就露出馬腳了吧？
　　迎上師父表情，姜搖梗住，苦悶的抓著自己腦袋上的頭髮，好一會兒才道：“其實……我就是不知道以後怎麼面對紅紅。”他從前都是用對女生的方式對待紅紅，現在紅紅是男的，那他還要用以前的方式去對待紅紅嗎？
　　老道：“以前怎麼面對的以後就怎麼面對的咯。”
　　“你不懂的，師父。”
　　和師父聊完天后，姜搖回到房子面前，深呼吸一口氣將門推開，往房間裡迅速看了一遍，房間還是昨晚上的佈置，滿是紅色，唯獨看不見他想要見的紅色。
　　還沒出來嗎？
　　他心中忍不住有些失落。
　　把房間收拾好後，姜搖準備帶謝甯回家，道觀白日會有遊客過來，到那時不免人聲嘈雜，紅紅不太喜歡吵鬧，況且他也更喜歡和紅紅兩人獨自在一起。
　　兩人牽著的紅繡球還在一旁的桌子上，他把那紅繡球撿起來放進竹簍裡，抱起神龕放在繡球上，背著回家了。
　　昨夜那場婚禮仿佛夢境一般，姜搖還有一種不真實感，直到回到家裡，看著也經過一番精心佈置充滿喜慶陰森的房間，才一下安定了下來。
　　他和紅紅，確確實實成親了。
　　好耶！成親了！
　　一行清淚從姜搖眼角流下來。
　　就是自己的漂亮老婆變成了男老婆，稍微有一點令人震驚。
　　回到家後，姜搖換下身上的道袍，穿上家居服把之前記錄過紅紅的筆記本都給摸了出來，將會遮住視線的頭髮紮高，一本一本翻看起來。
　　直到晚上，他整個人趴在厚厚的一堆本子上，已經生無可戀了。
　　他是怎麼會一直堅定的認為紅紅是女孩子？不是沒有察覺到不對勁，然而那些不對勁通通都被他……
　　可惡啊！
　　他羞愧無比的埋住臉。
　　他一直說不可以用刻板印象衡量紅紅，自己卻從一開始就陷入了刻板印象之中。
　　“蠢……透了。”他低聲說。
　　明明他和紅紅經歷的時間比誰都多，可是就連至順道長都看出來紅紅是男孩子，而他卻還看不出來……等等？
　　他猛然抬頭，面色遲疑。
　　是……只有至順道長吧？
　　某個片刻，母親和大哥古怪的神色浮在腦海，帶紅紅回到家裡見父母之後不久，某一天大哥忽然給他的微信發了一個番劇連結。
　　他點進去，番劇名字是《女朋友居然是男性怎麼破》，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名字他記得格外清晰。
　　他發過去一個問號，因為大哥不是會看這些東西的人，得到的回復是發錯了，消息也被撤回。
　　之後大哥又問他：〔你看完了名字對吧？〕
　　他當時回復了什麼？
　　〔看完了，大哥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人有自己的愛好很正常，不必為此感到羞恥。〕
　　大哥回復了一個句號。
　　“……”
　　說曹操曹操到，手機螢幕亮起，是薑衡的消息：“新婚禮物已經放在你房子裡了，昨夜你和紅紅婚禮結束我和爸媽就回了家，今天如何？新婚快樂嗎？”他那在某一方面遲鈍無比的弟弟，也應該知道“新娘”真正的性別了吧？
　　三十歲不到就已經成為取代了父親成為了姜氏總集團的董事，姜衡各方面都要比常人敏銳許多，儘管與自己的弟弟一同是母胎單身，卻有著毒辣的火眼金睛，只看謝寧一眼就確定了謝寧到底是男是女。
　　姜搖：“……”
　　這時候的他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大概是因為雙腳離地智商佔領了高地，一下明白了過來薑衡話中有話。
　　衝動之下，他一個視頻電話打了過去。
　　薑衡雖然訝異，但還是接了起來。
　　迎著的就是神色無比沉穩地姜搖：“新婚很快樂，就是之前有一點小誤會，我之前給你們說紅紅是我女朋友，很抱歉大哥，現在修改一下，紅紅是我男朋友。”
　　嘟的一聲，甚至還沒等薑衡回復一個字，電話啪的就掛斷了。
　　薑衡：“……”
　　啊，倒是接受得比他想像中的快。
　　不過如此也好，至少不用擔心自己的弟弟被那鬼物一口吃掉了。
　　那鬼物絕非善類。
　　……
　　與此同時，老道苦大仇深的望著自己的結婚結局章。
　　他現在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蓋頭掀開後，主角老婆是漂亮清秀的女孩子，完美he。
　　一個是蓋頭掀開後，主角發現自己臆想中的漂亮清秀的老婆其實是一個男人。
　　選擇一還是選擇二，這是一個讓人值得深思的問題。
　　最後老道整個人麻木的選擇了二，寫完結局章發出去以後，他手腳非一般的麻利退出平臺合上筆記本。
　　有生之年，他覺得自己可以不用看評論區了，如果他還想活得更長一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