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幾隻蝙蝠在空中盤旋著, 發出吱吱吱的叫聲,謝長邀站在薑搖的別墅門前,用鬼奴破開了別墅安裝的防護系統, 快步走了進去, 趙家那群人很快就會發現他離開趙家,他必須盡快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隻他找了四個小時, 除了一些破爛道具其余什麽都沒有找到。
無論是他想要的西河青銅鬼鼎, 還是那被薑搖供奉的神龕。
他再重新找一遍,卻也隻翻出來一本被薑搖放在床被下的筆記,他打開看了看,本以為會找到一些線索,卻發現是一些亂七八糟的養鬼筆記,將筆記本丟在地上, 謝長邀憤怒的踩了幾腳。
西河青銅鬼鼎也就算了, 那隻“凶鬼”被薑搖帶身上去了嗎?沒有濔朝皇族的驅鬼術, 尋常供奉在神龕裡的鬼根本離不開神龕的百米范圍內!
該死的——
他神色陰鷙,想到扶清觀, 打算去扶清觀看上一眼, 隻他出去就看見了停在薑搖別墅門口的車子, 從車子上下來幾個趙家人,趙嘉哲也在其中。
謝長邀停住腳步。
“殿下,無緣無故離開我們的保護會讓我們很頭疼的, 還是跟我們一起回去吧。”其中一個老人道。
趙嘉哲抱著雙臂點頭,似笑非笑道:“對啊, 殿下一個人私自離開趙家來到這裡, 不知道的還以為殿下是背著趙家來拿西河青銅鬼鼎的。”
他們可半點沒透露給薑搖的消息給謝長邀, 謝長邀當初將薑搖的信息說得模棱兩可, 一副不知道薑搖具體信息的模樣,現下這副模樣可不像不知情的模樣。
謝長邀沒想到這些人這麽快就發現自己的離開,按道理來說他們既然抓到薑搖,心神就會放在審訊薑搖身上才對,而且這個過程會避免他參與其中,至少也要一兩天才會發現他不在。
一兩天的時間,也足夠他找到他想要的線索。
偏偏這才幾個小時過去,他們就無比精準的找到他的位置。
是在他身上放了什麽東西嗎?
一時之間心裡略過很多想法,他不動聲色朝著趙嘉哲他們走去,上了車子後面的位置。隨即其余的人也上了車,老人溫和回頭詢問道:“殿下來這裡,是想……”
謝長邀冷著一張臉道:“我無意間聽到你們提到那個和我一起進入歡樂世界樂園的人地址,聽說你們把他抓了正在審訊他,我就想著過來看看能不能先拿到西河青銅鬼鼎,以免再次遺落。”
老人笑了笑:“這殿下倒不同擔心,我們第一時間就帶了與西河青銅鬼鼎有所感應的那個鬼奴,他說西河青銅鬼鼎不在這裡面。”他口中的那個鬼奴,是之前將西河青銅鬼鼎交給紫衣凶鬼丈夫的散道。
謝長邀口氣略有幾分譏諷:“怎麽,你們還是沒從那人口中挖出西河青銅鬼鼎的下落?”
趙嘉哲低頭玩著手機,他前段時間和朋友飆車撞死了一個人,後來用錢擺平了,讓人給自己坐一段時間的牢獄,現下正和朋友約著下一次去哪裡玩。和其它趙家人不一樣,他對西河青銅鬼鼎不感興趣,也對老祖宗們要復活陵墓裡的那兩隻惡鬼不感興趣,只要趙家地位依然,他就可以過隨心所欲的生活,為此偶爾幫忙做一些事也沒什麽。
聽到謝長邀這麽說,他頭也不抬道:“你說那個人啊,他嘴硬得很,把他手筋和腳筋都挑斷了,指甲也給拔了,他還是說不知道西河青銅鬼鼎在哪兒,讓我們來問殿下你呢。”
“讓我們問問殿下你……他是怎麽當你面把西河青銅鬼鼎拿走的。”
謝長邀臉色一變,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麽趙家這麽快發現自己離開,他心裡對薑搖的恨意更添了兩分,隻垂著眼眸,遮掩住眼睛裡的冷意。
薑搖睡了很久很久,這途中就算鹽水澆在他身上也澆不醒他,隻鼻下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一夜一天過去之後,在又一天深夜之中,薑搖睜開了眼睛,他還被掛在牆壁上,房間裡只有兩個人看守著,那兩人大概是困了,趴在桌子上睡覺。
他試探動了動手,又試探動了動腳。
被挑斷的手筋和腳筋果然又自己長連合了起來,但還沒有長好,隻纖細的連著,還需要幾天時間才能完全痊愈。
手被布包裹住,也不知道指甲長出來沒有,不過就算沒有長出來,也大概有薄薄一層甲膜了。
痛、痛死了。
薑搖齜牙咧嘴。
臉上的傷好得最快,已經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大概是結疤了。
再養一養……就能離開這裡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
等離開這裡,就去拿自己的劍還有書包,他的劍和書包應該是在一起,他與劍有感應,凝神感應的話,還是能感應到大概的位置。
大哥……現在已經報警了吧?
當初在餐廳的隱秘包廂裡,他向大哥坦誠了自己的體質,於是他們制定了裡應外合的計劃。
趙家本宅裡人非常多,關是傭人就有千數之多,趙家的人林林總總加起來,雖然不太明確,但也有一百人左右,更何況還有他們請的保鏢,養的鬼奴,而且外面幾層防護系統,外人幾乎沒有可能進入。
由趙家的人將他抓走,帶進趙家內部,是最好的辦法。
他當時聽大哥說完還十分不可思議。
“他們這是把自己當皇帝了嗎?沒人管嗎?”
“強龍總是難壓地頭蛇的。”薑衡淡淡道:“自古以來中央和地方的矛盾從未滅絕過,哪怕如今,也有很多地方存在著類似趙家這樣倚仗權勢為非作歹的家族,只是他們沒有趙家這樣的特殊力量,所以大都敗露出來,但就算敗露出來,想要完全處理掉也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常有漏網之魚逃脫。”
很多東西都是需要講程序的,而那些人不會。
一方有顧忌,一方沒有顧忌,這就注定很多東西都沒有那麽容易和簡單。
在他被趙家抓住以後,因為他的身份,趙家肯定會減少內裡的防守,增加對外的防守,大哥會一邊報警,一邊在商業上不惜代價以最快的速度針對對方,兩方施壓之下,趙家內部就會出現難得的空缺和動蕩,被暫時判定為沒有威脅的他就有了機會。
大哥還真是信任自己啊。
薑搖慘笑,對自己寄予這麽高的希望。
兩人當時都知道他被抓進趙家以後會不太好過,但沒想到會不好過成這樣,但凡換一個人,這個計劃是真的要失敗了。
但或許也正因為知道他的體質,大哥才敢這麽做吧。
自信他死不了,自信他可以離開趙家困住他的地方。
有人醒了過來,從桌子上抬頭看了一眼他。
薑搖閉上眼睛,裝作還在昏厥中的模樣。
看著薑搖的身體還在晃蕩著,那人打了一個哈欠,繼續趴在桌子睡了。
因為想要盡快恢復身體,薑搖只能繼續陷入深度睡眠,等到第二天清晨的時候,他耳邊模模糊糊聽到一些聲音醒了過來。
是看守他的人在聊天。
“真的好想離開這個鬼地方啊,當初看著工資給的高,只是剪剪花澆澆水都能有一萬塊錢,哪裡想到這個地方就跟地獄一樣,離都離不開。”
“我已經快忘記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子了,甚至都快記不清自己家裡的具體地址了。”
“感覺像是活在一千多年前一樣。”
“還要再做兩年,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討論著討論著,薑搖聽到他們提及到一個三長老。
“聽說和人鬥法失敗了,身體都炸開了,隻留下一個腦袋。”
“隻留下腦袋應該是死了吧,不過好像也沒有辦葬禮……”
“不……他還活著,但已經……不是人了,他好像……把自己做成了一個鬼。”
接下來沒有人再說話,空氣裡只剩下恐懼和血腥的氣息。
過了好一會兒,傳出幾聲忍不住的嗚咽哭聲,“我要瘋了……每一個人,都好可怕。”
薑搖心裡一動,又聽見有人走進來的腳步聲,調整呼吸繼續裝昏睡。
“他還沒醒麽?”他聽出是工地裡那個少年的聲音。
“回三少爺,他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
“嘖,我還當他有多堅挺,居然昏睡到了現在。”
“潑醒他。”另外一道冰冷的聲音,薑搖聽出是謝長邀。
“是,殿下。”那兩人應著,隨即一盆冰水潑到了薑搖身上。
再裝昏下去就要引人懷疑了,薑搖緩慢睜開眼睛,拿出畢生演技作出剛從昏睡中醒過來的模樣,在看見謝長邀以後,瞳孔縮了縮。
看到他此刻的神色,謝長邀心中暢快了兩分,“好久不見,薑搖。”
薑搖無力扯了下嘴角:“好久不見,謝道友。”
“聽說你是……什麽……濔朝皇族血脈?”
他此刻臉色白得要命,漆黑的頭髮絲縷貼著蒼白的面頰,盡管臉上有疤痕,卻也掩飾不住面容的疏朗清雋,反而在如此可以說是淒慘的境遇下顯出不同於常人的風骨和逼人的凌冽美感來。
“你們出去。”謝長邀側頭吩咐道。
那兩人立刻出去了,趙嘉哲卻沒有離開,隻還站在謝長邀不遠處,迎著謝長邀恣睢的眼神,他朝著謝長邀行了不倫不類的紳士禮,古裡古怪道:“殿下`身份尊貴,身邊必須要留一個人保護才好,我可不敢離開。”
若是那幾個老不死的在,謝長邀還不敢對趙嘉哲做什麽,可現下那幾個老不死的都不在,他想也不想放出鬼奴,趙嘉哲沒想到他這麽放肆,臉色變了變,還來不及逃跑就被謝長邀的鬼奴打傷,重重摔在牆壁上昏了過去。
收回鬼奴,不再看昏過去的趙嘉哲,謝長邀上前一步,狠狠掐住薑搖的脖子,逼問道:“西河青銅鬼鼎和你供奉的那隻凶鬼在哪裡?說——不說我殺了你!”
他力氣極大,薑搖一時之間險些無法呼吸,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謝長邀掐住他脖子的手松了一些些,等著他的回復。
喘過一口氣的薑搖垂眸望向謝長邀。
供奉的凶鬼?說的是紅紅?西河青銅鬼鼎就算了,連他老婆也要覬覦?
他一直自認自己是一個禮貌富有道德修養的人,但眼下面對謝長邀這種沒有道德的無恥小人,他艱難笑了一下,然後張口呸一口口水在謝長邀臉上。
“你……做夢。”
那是他辛辛苦苦一點一點養出好感度的惡鬼。
誰、都、別、想、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