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講起了黃笑話。
課間就十分鍾,陳翡跟周渡聊的時候一心二用的掐著點,時不時朝廁所看,他在來的路上喝了一大杯豆漿,這會兒就想去廁所。
周渡說完一起過年又說起年夜飯要做什麽。
陳翡聽著,難得不想掛周渡的電話,他瞟了眼廁所,走廊上有監控,把手機放到洗手台放兩分鍾應該也沒什麽。
也沒打斷周渡,他把手機放下,進了廁所方便。
他不可能一邊打電話一邊噓噓。
興許別人行,但他真的不行。
“陳翡。”
“陳翡——”
喊他不答應這個壞毛病陳翡老早就改了,這倒不是陳翡懂事了,或者洗心革面要當個好人了,大多數時候,他不想理人的話還是會裝作沒聽見。
攝像頭在他手機裡基本是個擺設,他點開的動作都有些生疏,但還是對著窗戶自拍了張……這個角度周渡應該知道他剛看見他了。
周渡低頭,恨恨地咬著陳翡的唇:“我完了你就守寡吧。”
思修兄搖頭晃腦地背著,一步步朝外挪,陳翡推開周渡,理了下衣領和頭髮,又擦了下剛就被親得有些紅的唇:“等考完再說吧。”
吃飯可愛,刷牙可愛,會自己穿鞋也好可愛……罵人都好可愛。
周渡給陳翡設置了特別提示音。
本來就很潤的殷紅唇瓣被抿起來就顯得愈發溼潤了。
還是從他們這一屆閉卷考的!
周渡知道這是他自己的問題,他僵了下,掉頭往回走:“……嗯。”
周渡擋住陳翡朝那位思修兄看。
這地方哪能捅?周渡的臉都扭曲了下,驀然扣緊的十指在樹乾上留下了清晰的指頭印,冷汗嗖嗖地冒:“你想哪去了,我就親一下。”
期末周堪稱大學生的地獄周,每年的五月底或者一月底你就看吧,圖書館、咖啡館就不用說了,食堂都有背書的。
陳翡掛了電話就往教室走,但剛走了兩步就又調頭回去。他不喜歡拍照,不看見自己的臉就還好,看到自己的臉,他就會知道自己把自己照顧得很糟糕。
周渡要給這祖宗跪下了:“我這不是怕你靠著樹擱到腰。”
周渡也不知道,他憋半天:“你摸一下?”
周渡似乎在運動,呼吸聲特別重。
周渡拉陳翡進去,還沒親上,就聽到了——時代新人必須提升思想道德素質和法治素養……哪個學校思修閉卷考啊!
陳翡出來就看手機,手機還顯示著通話中,就是周渡沒聲了,他擰眉,在洗手和接電話之間作了下掙扎,最終選擇用乾淨的那隻手撈起了手機:“周渡。”
周渡抓著外套,青筋暴起。
就兩三分鍾,他已經過來了:“哥?”
米色的衛衣,深棕的麋鹿色的大衣,長睫,臉很白又微微泛著粉,似乎有些緊張,他抿著唇。
周渡沒上來,陳翡也沒說他看見周渡了:“要上課了,我掛了。”
陳翡還年輕,他皺眉:“你真不行了。”
是陳翡的自拍。
周渡低頭,撩起陳翡耳邊的碎發:“還沒親完你收拾什麽衣服。”他說著,又去摸陳翡的腰,“他走了,咱們繼續。”
只是他一不答應周渡的反應就挺嚴重。
考試周,小情侶想偷摸親一下都跟掃雷一樣,往哪躲哪有人。
被養的很好的小貓鼻頭是濕濕的,被養的很好的陳翡唇瓣是潤潤的。
——叮咚。
總之他一眼就看到了周渡,年輕人拎著件外套,站在空曠的道上低頭看手機,他旁邊的樹光禿禿的,長腿踩著壘砌起石階,身周是快實化的戾氣。
陳翡刪掉剛拍的那張,又對著牆拍了張。
“……”想來周渡也不會在這做,陳翡看他還在冒汗,“你沒事吧。”
平常卿卿我我的小情侶都不能再往小樹林鑽了,越是僻靜的地方就越是有人。
陳翡就沒見過周渡這麽不要臉的,他屈膝,使勁捅了下:“在學校呢,你發瘋啊。”
陳翡沿著走廊走到了遙對著周渡那棟教學樓的那扇窗戶,朝下望了眼,興許是周渡就扎眼,也興許是他倆太熟了。
他一度毀掉了他曾經所有的照片。
周渡說行。
都很健康。
“……”陳翡不知道要向周渡解釋多少遍他沒事,“我剛去廁所沒拿手機。”
好像下手重了點,陳翡別開頭:“那你朝下摸。”
周渡看了下,又看了下,把陳翡的自拍存到了相冊裡。也就他的內存多,不然他的手機早就爆滿了,他手機裡密密麻麻都是陳翡的照片和視頻。
藝校gay的含量一向很高,陳翡和周渡還是學校挺有名的一對,思修兄正想打趣一句就感到了周渡、冰冷且肅殺的目光:“富強民主……”他著重道,“文明、和諧,法治。”
陳翡想也不想就又給他了一下,也就周渡躲得快,在千鈞一發之際摁住了陳翡的膝,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他還笑了起來。
陳翡真覺得周渡笑得挺惡心:“你笑什麽。”
周渡看著陳翡,講起了黃笑話:“搗蛋鬼。”
“別搗蛋。”
“……”陳翡的表情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
疼勁已經過去了,周渡覺得他又行了。他看著陳翡的臉,發現陳翡的臉有點青:“怎麽了,真擱著了?是不是樹太硬。”
他說著,抱起陳翡,捏了捏陳翡的腰,見陳翡還是一動不動,“不好笑嗎?”
陳翡繃著臉,特別冷酷:“滾。”
“滾啊。”
期末考對陳翡和周渡來說沒什麽難度,要是他們想,獎學金都能拿個大滿貫,他倆都屬於很有腦子很有天分學什麽都不費勁的人。
不過天才也有天才的追求。
別人考完試基本沒什麽事了,陳翡報了倆研學班進修,按著屠白鴻給他的請帖規劃好了行程,依次拜訪起了在華的音樂家。
無論哪一行,天賦和名師都是一樣的重要。
周渡知道陳翡跟屠白鴻乃至戚容都有聯系,就是沒想到陳翡能這麽自覺且自律,他們18號放假,20號就開始到處飛,大年三十才有空回家。
屠老先生其實挽留他們在他家吃年夜飯了,但陳翡堅持說要回家。
要過年了,他想回自己的家,回時隔多年他才再次有的自己的家。
半個多月沒住人,家裡落了好些灰,但陳翡到家就倒床上睡了起來,他本來就是不是多勤快的人,確實不太能接受連軸轉的忙。
周渡自己把家裡大掃除了一遍,到天黑才把陳翡叫起來。
海市的冬天不是很冷,但今年遇到了幾十年難得一遇的寒流,罕見的下了次雪。薄薄的細雪哆嗦索索地往下飄,細碎但晶瑩。
電視機裡播放著下雪的新聞,主持人用她字正腔圓的聲調播報著今年是海市有史以來最冷的一年,提醒大家上街玩雪時注意保暖。
陳翡被叫醒後還沒覺得冷就又被圍上了圍巾和帽子。
周渡看其他人門前都換了對聯就也下樓買了一副,他個高,都不用踩椅子,能輕松地舉起對聯:“正不正?”
陳翡剛醒,腦子還有點沉,走廊的冷風一陣陣的刮,刺他的面皮有些疼,但他還是認真地看了下:“往左一點。”
也沒人跟他們說對聯應該幾號貼,但別人貼,他們也就貼了。
陳翡和周渡都是北方人,過年的習俗也是按著北方那邊來的。
大年三十除了拌涼菜就是要包餃子。
陳翡忙得沒時間回去,也不太想回去,周渡至今還跟他父母在鬧翻的狀態,也就沒回去,所以今年就他倆一起過。
周渡活好了面,調了餡,就剩下擀皮和包餃子的活了。
電視還放著新聞,只是他倆誰也沒看。
貼完對聯進屋後陳翡就脫了外套,就穿著短袖。去廚房洗乾淨了手,他也坐下包餃子。他爸媽走的時候他還小,但也記事了。
他爸媽教過他怎麽包的。
好些年過去,他也還記得,學音樂的手還就是靈活,他捏出來的餃子比教程裡的還標準。
周渡見陳翡認真就手癢,他用沾了麵粉的手在陳翡臉上劃了好幾道,還問陳翡:“今怎麽舍得下手了。”
平常讓他進個廚房就跟要他的命一樣。
陳翡打掉周渡的手:“過年呢……別碰我。”
周渡也聽勸,也不碰陳翡了,他伸頭過去親陳翡,海市禁煙花,但總有些人不守規矩,一朵剛炸開,就又另一朵炸開了。
漆黑的夜幕也不能說是焰火璀璨,只是隱有爆鳴,偶然一亮。
砰、這次的煙花應該是他們小區放的,窗子倏然一亮,橙紅火焰映紅了他們的臉。陳翡胸膛起伏了些,唇瓣濡濕,舌尖都被人輕輕含住。
吻是很漫長的濕吻。
到陳翡缺氧才停下。
陳翡垂眼,呼著氣,低頭才看見他被扯破的面皮——周渡親他的時候,他手裡還捏著面皮,被這麽一鬧,他一沒注意給扯破了
破了就破了,他索性也沒繼續包:“等下你吃。”
周渡吃什麽都行:“行。”
“你吃餃子是配醋還是配辣椒?”
陳翡想了下:“芝麻醬辣椒醋小米辣。”
包得差不多了,周渡起身去燒水,路過陳翡的時候又捏著陳翡的臉親了下他:“行。”
麵粉……陳翡抬手就想抹臉,但他很快就想到自己手上也有,他埋頭,用胳膊蹭了蹭臉。
就真的很可愛。
剛走兩步的周渡又倒回去,捧著陳翡的臉狠狠地親了下,又把他托著抱起來:“我真覺得離了你不能活,咱倆一起去廚房燒水?”
陳翡這麽講究的人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周渡看著又笑:“今晚有涼拌牛肉,你跟我進去,我先切下來一塊給你吃。”
什麽年代了,誰還缺這口吃的,陳翡推周渡的臉:“放我下去。”
周渡又親陳翡,還趴在陳翡脖子上聞:“剛睡醒了你不餓?”
“正式開飯還有一會,你先吃點。”
陳翡已經不掙扎了,周渡煞筆沒洗手就抱他,他身上現在都是麵粉,他現在面冷心也冷:“不吃。”
臭臉也好可愛,周渡就是稀罕陳翡:“那你等會兒多吃點餃子,吃一個給你一萬的紅包。”
陳翡看周渡。
周渡把陳翡放廚房島台上,讓他坐著,自己去燒水:“今天時間有點趕,就包了一種餡,等會兒不能挑食哦。”
陳翡沒坐在桌面上的習慣,他跳下來,但沒出去:“一個一萬?”
周渡嗯了聲,又道:“現結。”
有錢不賺王八蛋,陳翡一口氣幹了三十個餃子,然後被周渡領著出去消食。
難得下雪,還堆起了肉眼可見的積雪,小區裡不管小孩大人都跑下來了。他們回來時天還亮著,沒怎麽看小區的布置,這會天已經完全黑透了,長椅上、涼亭裡、湖邊,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閃爍的霓虹燈,樹梢上都掛著大紅燈籠。
雪壓彎了樹梢。
陳翡都能聽到細微的吱呀聲,他看著周渡,只是看著,他就在笑,只是他自己沒有察覺。嗡嗡,他又去看手機。
是文老師的視頻,也沒猶豫,他接了。
“小翡過年好啊。”
文老師怕冷,裹的很厚實,剛想問陳翡最近過得怎麽樣,就彎眼笑了起來,“過年真好,小翡都會笑了。”
也不怪文老師打趣,陳翡這些年的變化有眼睛就能看見。
陳翡抿唇,下意識看周渡,周渡也恰好看過來,他抓著陳翡,也入了鏡,跟文老師打招呼:“您好。”
眉深目邃,矮著頭都給人種窒息感,文老師看著,卻只是笑了笑:“我在電視上看過你,你是小翡男朋友嗎?”
過年了還在一起,怎麽會是普通朋友。
周渡笑了下,聲音還挺溫和:“您眼光真好。”
猝不及防出了櫃,陳翡不覺耳熱,又見文老師笑眯眯看他。“有空帶他回來給我看看。”
“他很帥,小翡眼光很好呢。”
陳翡更不好意思了,但還是答應了:“嗯。”
他媽媽走得比較早,很多時候,文老師都擔任著媽媽這個角色。
周渡看著,卻只是抓緊了陳翡的手。陳翡父母走了後,陳翡就轉回了老家,考進了洱市。
他就是在那裡遇見的文老師。
文老師對他很好,真的挺好。
陳翡應該一度也是把她也當成媽媽的。
大概就是陳翡初一,文老師的丈夫出事,她變賣了許多家當,遠赴國外去照顧林思凌。陳翡在市區裡讀書,很多時候都是在文老師家住的。
有一天他回來沒找到文老師,只有封文老師托鄰居轉交給陳翡的信。
興許是周渡查陳翡真的查得很細,也興許是那位鄰居阿姨對當初那一幕的印象太深,那位也挺喜歡陳翡的鄰居阿姨說陳翡在文老師門前坐了一下午。
調查陳翡的人盤問的很細,問鄰居阿姨還記不記得其他事,鄰居阿姨記得挺多事,但記得最清的還是這事。一條線索十萬,她還翻箱倒櫃的找出了曾經的破手機,交給了周渡的人一張照片。
六月總是多雨。
街道上的小雨淅瀝瀝地飄著,穿著校服、背著包的臉還很青澀的陳翡就坐到屋簷下面,他托著臉,呆呆地望著雨,不知道在想什麽。
沒人知道當時陳翡在想什麽。
他只是在那之後沒有再接受過文老師經濟上的接濟。
也沒人知道拿到那張被洗出來的照片的周渡在想什麽。
時隔多年,周渡覺得陳翡還是把文老師當媽媽,他抓著陳翡的手:“堆雪人嗎?”
陳翡是北方人,打小見慣了雪,對堆雪人沒有那麽大的熱情,再說,就這麽點雪:“不堆。”
周渡又摸了摸陳翡的臉,說了句沒頭腦的話:“咱爸媽真的走得早了點。”
陳翡一時沒搞懂咱爸媽是誰,反應了下才道:“他們也不想的。”
周渡想了想,又深沉道:“那就是我來了太晚了。”
“……”陳翡沒見過比周渡更多愁善感的人,大多數時候、絕大多數時候,他都覺得自己過得挺好的,不然他也不能這麽自戀這麽臭屁,說別想了大概沒用,他拉著周渡,撓周渡手心,“哥。”
“我們是不是好些天沒做了?”
“你不是想試試有套?”
“——我們現在去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