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THREE
  窗外大雨傾盆， 曲霍炎坐下的時候，耳機裡許巍悠遠沙沉的聲音唱到：

  你站在水的中央

  讓我充滿幻想

  你讓我進入水底

  長發會永遠不髒
  這誘惑讓我向往
  這歌聲給我幻想

  我卻總回頭留戀

  岸上風光
  江凝瞥了眼被曲霍炎奪去的耳機，伸手想拿回來， 被曲霍炎抓住手腕。

  “這麽小氣啊，讓我聽一會兒好不好？”曲霍炎說。

  “……”

  “聽完這首歌。”曲霍炎音渾：“聽完這首就還給你。”

  階梯教室裡還有其他幾個人，好像都看了過來， 她手腕正被曲霍炎抓著，像極了小情侶之前的拉扯。

  江凝耳微熱，同意了他的請求，輕應：“行。”

  “你松開我。”

  曲霍炎這才將她的手腕松開。

  眉梢染上欣悅。

  他將袋子裡的草莓拿了出來，落到江凝面前。

  “真的很甜， 嘗嘗。”

  看了看她， 曲霍炎又說：“你請我聽歌， 我請你吃草莓。”

  “不是正好？”

  似乎知道她不喜歡欠別人的， 所以這麽說。

  現在並不是草莓成熟的季節，這盒草莓應該是大棚裡栽種的，可是色澤看著很紅豔飽滿， 不知道曲霍炎在哪裡買的。

  江凝沒拒絕， 點了下頭。

  曲霍炎拿了一顆送到她嘴邊。

  “我自己吃。”江凝沒要他那顆，自己伸手拿了一顆。

  江凝願意吃他買的草莓，就怪讓人高興了，曲霍炎扯了下唇， 遞到江凝嘴邊她沒吃的那顆草莓他自己一口吃下了。

  大口咀嚼， 之後喉嚨滾動， 吞咽了。

  這草莓的確很甜， 好像是她吃過的最甜的草莓。

  江凝只是咬了一口，對曲霍炎問：“那個瞿潔， 你是怎麽找到的她？”

  瞿潔剛走不久，曲霍炎就進來了，而且也是他給她發的信息。

  肯定是曲霍炎在論壇把對方的真實信息給扒出來的。

  曲霍炎道：“我一朋友是計算機系的。”

  江凝吃完了手裡的草莓，腮幫微鼓，安靜了一會，道：“謝謝你。”

  曲霍炎摩挲著左手食指的指骨，沒說什麽。

  江凝忽咳嗽起來。

  差點把剛才吃進去的草莓嗆出來。

  “怎麽了？”曲霍炎蹙了下廓深眉宇。

  江凝搖搖頭，“沒事。”

  伸手去拿桌上的熱水瓶，曲霍炎瞥見，幫她先拿了，給她擰開瓶蓋送到嘴邊，江凝愣了愣，不自在地接過，捧住喝裡面的熱水。

  喉嚨舒服了許多。

  曲霍炎靜靜看著她。

  外面的雨太大了，校園被籠罩在洶湧的雨幕下，這個時候躲在空教室自習是最好的選擇。

  雖然曲霍炎也到了這間教室，江凝沒逃開。

  並且吃了好幾顆他帶來的草莓。

  之後她沒跟曲霍炎多說話，認真看起書，那隻耳機曲霍炎也還給她了。

  “你也沒課了嗎？”見曲霍炎還沒有走的意思，江凝出聲問。

  其實有一節，不過是水課，曲霍炎回：“沒。”

  江凝瞥到他握著的手機上，剛才她在看書，他懶洋洋坐在那打遊戲，神情閑散痞淡。

  手機屏幕上，他操控的人物好像進了最終決賽圈，身穿防彈衣，雙手握著一把衝鋒槍UZI。

  江凝忽然在想，曲霍炎每天都在玩，怎麽考進燕大的。

  又思及孟依紫說的那句“曲家就是燕城的天”，又很容易想通了。

  燕城本地的學生，本身也要比外省的學生更好考燕大和清北。

  注意到她的視線，曲霍炎手機擱桌上了，挨近她：“要不要我帶你打一局？”

  “……”

  “不用了，你繼續玩吧。”江凝說。

  “就一局，行不行？”突然的，曲霍炎很想帶江凝打一局吃雞。

  確切地說，每天看她那麽累，不是兼職就是搞學習，想帶她放松放松。

  還以為江凝會繼續拒絕，看見她摸出手機。

  曲霍炎挑了下眉。

  “就玩一局。”這句話江凝像對自己說。

  她每天的確都很忙，很多事情壓著，不過畢竟是血肉之軀，也並不是一具鋼鐵。

  她也會有自己的興趣愛好和喜怒哀樂。

  吃雞這個遊戲，她高中的時候玩過。

  這會可以玩一局放松一下。

  大概是因為有點感冒，注意力不集中，剛才看書其實沒太看進去。

  曲霍炎全身都來勁了，不由坐直了些，聲音沉渾：“嗯。”

  “V區還是Q區？”曲霍炎問。

  兩人只有微信好友，江凝說：“V區吧。”

  剛才曲霍炎玩的Q區，他長指點擊屏幕退掉了帳號，嗯了聲，登錄微信的。

  早些時候，他就關注過江凝的等級。

  顯示的是熱血青銅。

  她估計沒怎麽玩過。

  都登錄了後，曲霍炎跟江凝組了隊，打雙排，他道：“學長帶你上分。”

  江凝查看了下，曲霍炎的段位很高，歷史最高和當前賽季段位都是無敵戰神。

  點擊準備後，遊戲便開始了。

  江凝跟著曲霍炎一塊跳的傘，

  落地後，曲霍炎發現江凝反應還挺快，進了一個倉庫，她撿槍撿彈藥的動作也快，都不需要他教，不像個青銅該有的靈敏。

  之後又看見她準確無誤嗶掉了一個躲在遠處樹後的人，跑過去舔包。

  曲霍炎本來還挺懶懶散散的，沒收斂了，開始虐殺其他玩家。

  【H焰淘汰森林裡的大黑熊】

  【H焰淘汰我家開沃爾瑪】

  【H焰淘汰99歲風韻猶存】

  【多賺Money淘汰花心奶酪酪】

  【多賺Money淘汰超級凶丫】

  【H焰淘汰圇度】
    左邊的播報欄不斷在提示著。

  曲霍炎興致高漲，手背的青色筋脈都顯了出來，血液產生一種沸騰感。

  他還是頭一次，遇見槍法這麽準的女生。

  她每朝別人開一槍，那子彈都像打進的他胸膛。

  舌尖抵了抵齒底，曲霍炎抬眼，“不錯啊。”

  “大號到底什麽段位？”他問她。

  江凝有一陣沒玩過這個遊戲了，手沒曲霍炎那麽嫻熟，打得很專注，沒聽清，“嗯？”

  曲霍炎垂回眼瞼，發現一會兒的功夫，江凝已經找了輛車，呼地一聲開過來，到了他身旁。

  “上車。”她對他說，聲音挺柔的，可是帶著某種振聾發聵的力道。

  曲霍炎快速上了車。

  一路上，江凝駕駛，曲霍炎在車上擊倒了好幾個人。

  這一局比想象當中快不少，左上角的玩家人數在不斷減少，最後只剩下9個。

  這個過程中，曲霍炎眼底又深又黑，那道好聞的梔子花香就在身旁，而遊戲裡他們並肩作戰。

  這遊戲他玩過太多局了，還沒有一局像這回這麽帶勁過。

  爽感膨生。

  不過他發現江凝槍法雖準，判斷力也極強，但是跟他完全是兩個路數，他進攻很猛，即便進了決賽圈，他都是最先開槍的那一個，先發製人，而江凝很穩，也沉得住氣，每次都是敵方先露出破綻她才開槍，而一槍就能將對方解決。

  像隻狡猾的貓。

  “江凝？”他喊了她一聲。

  “嗯？”

  決賽圈已經只剩下三個人了，其中一個曲霍炎已經發現了，留給江凝解決。

  江凝也發現了，應著曲霍炎，調整著四倍鏡的靈敏度，一槍開了出去。

  精準爆頭。

  一槍斃命。

  手機屏幕中央上方出現“冠軍”的提示。

  聚精會神玩下這一局，江凝眼睛有點干涉，她用力眨了下眼。

  “吃雞了。”曲霍炎說。

  江凝“嗯”了聲。

  已經五點半了，窗外的雨卻不見變小，反而更大了一些，剛才他們玩遊戲的時候好像還有閃電。

  階梯教室前排那，比之前多了兩個人，是兩個坐在一起的女生，她們應該是在教超買的關東煮，邊說著話邊吃著。

  江凝看過去的時候，其中一個女生正好轉過頭來看她跟曲霍炎的方向。

  跟江凝對上視線，對方忙轉回頭去。

  “再玩一局。”曲霍炎聲音有些啞。

  “不玩了。”江凝抿了下唇，“我得看書了。”

  曲霍炎看著她：“那你告訴我你的大號。”

  “賣了。”

  ？

  江凝道：“我上大學後就沒怎麽玩過遊戲了。”

  當時接觸這個遊戲，一方面為了解壓，一方面是為了能夠練好技術然後做代練賺錢。

  後來被學校老師發現，禁止她玩，告訴她最好不要因此耽誤學習，考慮到外婆也不喜歡她玩遊戲，上大學後她就沒做過代練了。

  覺得江凝應該沒必要撒謊，曲霍炎指尖輕輕敲了下桌面，“行吧。”

  他們坐的位置靠窗，這邊的窗簾未拉，只是玻璃窗緊閉著，清晰地看見外面的瓢潑大雨。

  江凝轉移注意力的能力很強，落下手機後，重新捧起書認真看了起來。

  也不管他還在不在旁邊。

  她烏發散著，垂在兩邊肩膀，露出的半張側臉輪廓精致又白皙。

  她不一塊玩了，曲霍炎這遊戲也不太玩得下去了，很想找江凝說話，對她裝的興趣比什麽都濃烈。

  可怕他話太多，江凝趕他走，或者不在這間教室待了。

  這會還他媽特別想抽根煙，這肯定也不行。

  江凝聽著雨聲，努力專注下來，看完了之前沒看完的半頁書，翻到另一頁，忽聽見身旁的人說，“誒，借我本書看行不行？”

  這場雨下了很久，大概持續了快一個小時，天要黑了。

  中途江凝覺得鼻子有些癢，喉嚨也不舒服，越看書越犯困，對曲霍炎也不像原來那麽設防了，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頭很昏沉，好像跟著雨聲在下墜。

  “走了，雨變小了，去食堂吃飯。”坐在階梯教室最後一排的是一對情侶。

  早在曲霍炎來教室的時候，他們就忍不住朝曲霍炎和江凝看。

  坐在最後面，視野也好。

  還用手機偷偷在微信裡議論了下。

  這會兒坐不住了，決定先走了。

  覺得曲霍炎跟江凝這戀愛談得還挺純潔的，就看見他們一起吃了個草莓打了局遊戲，之後江凝大半的時間都在看書，後面還睡著了。

  而曲霍炎就乾坐著陪，一點沒跟江凝有什麽親密接觸，不嫌無聊的。

  他們都以為曲大少爺，談起戀愛來，肯定比誰都玩得大，女朋友還是江凝這麽一個頂級的大美女。

  雨停了，待在教室自習躲雨的其他幾個人也陸續走了。

  不知道是誰走之前開了階梯教室最前面那扇窗戶，風將窗簾布吹起，揚到黑板那。

  黑板上是一段英文。

  江凝之前上的那門課是大英。

  黑板上那段英文很長一段：I know you love me， I can wait. I always believe that a patient man will eventually win。

  是大英課上，那位外教老師從一本名著摘出來拿給大家欣賞的。

  教室都空了，這會兒只剩下曲霍炎和江凝兩個人。

  曲霍炎靜靜地盯著睡著的人，黑眸熠熠。

  她身上蓋著他的黑色外套，臉朝窗戶那邊睡，他只看得見一個圓圓的後腦杓，還有跟白玉一樣的細頸。

  即便如此，邪念還是在心頭滋長開來。

  由心底欲望抽出的芽，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蔓延成粗壯的藤蔓。

  曲霍炎伸手，撫摸到江凝露在發外的粉粉耳廓。

  她很敏[gǎn]，感覺到動靜，換了個姿勢睡，臉竟變成了歪朝他這邊。

  輕輕發出一道哼音，完全是她醒著的時候，堅強又清醒的她不會露出的嬌俏和微憨。

  曲霍炎喉間一癢，眸底暗了暗。

  沒法再克制，渾濁的熱氣靠近，觸碰到江凝的臉頰。

  血液瞬間上湧，全身發熱，像飲下了一罐高濃度的蜜糖。

  甜，好甜。

  神經酥麻到最底。

  手臂的青色筋脈若隱若現。

  氣息停留了足有半秒才舍得抽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