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FOUR
  江凝記得外婆說過。

  人不能貪心。

  有些人生來就是受苦的， 不配擁有幸福。

  可是這一刻，她覺得曲霍炎懷裡好暖和啊。

  不想推開他了。

  曲霍炎定定站了兩秒，確定他剛才沒有聽錯， 垂眼，盯了好一會江凝的腦袋頂。

  她還從沒這麽溫順過，在靠著他。

  這種感覺極不真實， 總覺得是幻覺。

  神經怔了怔。

  他捏起江凝的下巴，“什麽意思？”

  江凝沉默不說話。

  “承認了？”曲霍炎抓著她視線不放，“你心裡，是有我的。”

  “對不對江凝？”

  江凝還是不說話。

  “回答我。”曲霍炎按了下她下巴。

  “我不是回答了。”江凝很無奈，他到底要問幾次啊。

  “沒聽清楚。”曲霍炎道。

  “……”

  一片雪飄落到曲霍炎左肩， 夜風劃過耳旁， 江凝抬手給他拂去， 抿了下唇， 再次回答他道：“嗯…”

  “有。”

  曲霍炎高興壞了，聲音沉，“那， 做我女朋友？”

  “你再不答應， 我今晚可就睡不著了。”

  江凝安靜。

  “我是認真的，江凝，我喜歡你。”曲霍炎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頰，這次帶著小心翼翼， 眼底黑明。

  “我時間很少。”江凝說。

  “你覺得我會介意這個？”對於這點， 曲霍炎早就深刻了解。

  那個小雪人還捧在江凝手上的， 感覺到冰了， 手心僵冷了一片，她松開一隻， 貼到曲霍炎懷裡取暖，“好冷啊，曲霍炎，我們上車吧。”

  曲霍炎低眸瞥見，將小雪人拿走了，落回那個石獅子懷裡，將江凝棉衣的帽子扯起來捂住她腦袋，有點像是威脅，“先答應我。”

  “……”

  這點威脅卻是很有用，江凝沉默了半晌，用力捏了下他身上的衣料，聲音很小很小。

  “我想上車了。”

  “男、朋友。”

  曲霍炎整個愣立住，渾身熱了起來，這個稱呼喊到他心肺裡了，抱著江凝在原地安靜了好幾秒，曲霍炎低頭。

  抑製不住心頭的興奮。

  江凝身體被他固定著往後輕推到了車門上，熱意貼到她唇上。

  曲霍炎親完一口，認真盯了盯她漂亮的臉，又低頭吻下去。

  怎麽都不想抽離開。

  江凝呆呆地，身體也很僵硬，只知道熱意纏在唇上時，神經酥麻。

  心跳聲更加清晰。

  雪變大了，一片一片飄落。

  “曲霍炎……”頭偏開，才能發出聲音。

  “喊聲‘’阿炎‘’來聽聽。”

  “……”

  這才剛開始，她不願意喊，曲霍炎也不著急，已經夠興奮的了，他低頭又吻她的唇。

  余蕙下樓來丟垃圾，積了五天的垃圾，臥室客廳，加上廚房的，收拾出來有兩大袋。

  她負重前行，還沒走到垃圾桶那，看見那輛銀藍色跑車旁，一個男人正壓著一個女孩吻。

  那個女生的穿著……十分眼熟，讓她想到江凝。

  等女孩稍微偏過臉，似想躲吻，她驚了驚，只露出一小塊臉，也精致到不行。

  那個女生就是江凝。

  余蕙不好多偷看人家小情侶在那親密，轉身繞去另一邊的垃圾桶扔垃圾，心頭不由想。

  小江男朋友開帕加尼，她怎麽還大晚上來做什麽家教呢，穿得也那麽樸素。

  實在是令人費解呐。

  …

  好半天曲霍炎才停下來，江凝眼睛裡蓄著水霧，唇比之前紅豔許多，推了推他，“上車了。”

  曲霍炎低低“嗯”了聲，往她臉上啜了一口。

  “曲霍炎，你能不能——”

  他剛才太猛了，江凝其實都還沒緩過神來，他手臂長，胸膛也寬，她被他禁錮在車前，動都動不了。

  “生氣了？”曲霍炎脖根是紅的，耳骨後面那塊也紅了一片。

  如果可以，他能將江凝欺負到明天早上。

  “雪下大了。”江凝睫毛顫了顫，生怕他還想親過來，重複那句話：“上車，曲霍炎。”

  他抓起她的手，貪戀又如獲得了珍寶一般吻了一口手背，才松開她。

  一被松開，江凝踩著雪朝副駕駛那快步走去。

  看她逃似的，曲霍炎想笑，心頭又比以往都樂，下午那會，他煩躁無比，這會兒鬱氣盡數消了。

  跟前任舊情複燃？
  那個男生，有什麽資格做她的前任。

  可能都沒跟她談過。

  他跟著走到副駕駛那，給江凝打開車門。

  江凝鑽進車裡的時候，又被他低頭快速親了口臉頰，雪白的皮膚添了紅，進到車裡，砰地關上門。

  幾千萬的車，任她砸，曲霍炎唇角扯著。

  雪已經很大了，之前曲霍炎身軀大，摟著她在親，也幫她擋了很多雪，她在他懷裡幾乎沒沾上什麽雪片，在車裡坐下，江凝才看見外面的雪在路燈下像白色的風暴，盛大又夢幻。

  曲霍炎後背濕了一塊，頭頂也落了好幾片雪。

  他上車前，不忘把藏在石獅子懷裡的小雪人拿了。

  江凝扭頭看了一眼。

  曲霍炎沒立即上駕駛位，先去的後座那，應該是怕小雪人融化掉，他打開後座兩個座椅中間的小冰箱，將小雪人放了進去。

  *
  外面風大，雪也大，曲霍炎開車送江凝回了燕大。
    到學校的時候，快夜裡十點了。

  江凝一路上在兼職著淘寶客服，犯過困，又因為在之前跟曲霍炎確定下了什麽，同樣有一些並不平靜的因子在心裡躁動，這一路上她沒在車上睡著，精神到了學校。

  “餓不餓，帶你去吃夜宵。”曲霍炎道，“帶你去吃烤串？”

  之前隻吃了一個飯團，江凝肯定餓了，不過今晚沒有時間。

  “我還得回宿舍做手工。”她說。

  “你那個小店，生意變好了？”曲霍炎伸手捏她的臉。

  想起江凝說的那句，她時間很少。

  怪不得她強調。

  他的確不是真的能忍受，這才確定關系第一天，就想能跟她黏著。

  “嗯…”江凝應。

  可能天氣冷了，在淘寶上搜索毛線這個關鍵詞的數量變大，會帶出很多其他跟毛線有關的詞條，知道毛線手工的買家變多，銷量在這幾天就漲了一些。

  “行。”曲霍炎重新啟動車，克制下來，不多佔用她時間，“送你回宿舍。”

  江凝點點頭。

  跟她談戀愛，會很無趣，可能也沒有時間約會，江凝低頭回復完一個買家的問題，忍不住心想：

  也不知道曲霍炎能堅持多久…

  車開進了錦禮園，到了江凝宿舍樓下，曲霍炎停下車。

  江凝看了看窗外，低頭解開安全帶。

  這時候曲霍炎身體覆過來，往她臉上親了口，“真不餓？”

  “什麽東西也不吃？”

  之前等紅綠燈的時候，他也會這樣，動不動就要親她，臉，下巴，耳側，江凝抓了下已經解開的安全帶，望了眼車外面。

  錦禮園裡有家小超市，裡面有休息區，這會人應該很少。

  他好像又要親，江凝下意識躲了下，出聲：“那你想不想吃泡麵？”

  她晚飯吃得少，不跟曲霍炎一塊吃，也想去超市買點零食解餓。

  “泡麵？”曲霍炎聲音沉啞，“行啊。”

  只要跟她待一塊，吃什麽都成。

  兩人便一塊下的車，江凝帶著曲霍炎往那家小超市走。

  之前一直在下雪，這會地面厚了一層，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留下兩串腳印。

  去到那家超市，江凝徑直去到放泡麵的貨架，曲霍炎個子高，跟在她後面。

  “你要是想吃別的，可以買別的。”江凝說。

  曲霍炎站立在她後面，低下頭輕易就湊在她耳邊，“不，就跟你吃一樣的。”

  江凝聲音輕：“你別靠我這麽近…”

  這裡貨架沒人，曲霍炎快速親了口她耳垂，才稍微退她遠點。

  他其實長得挺帥，但是身上總有一種痞感，還壞壞的，江凝面頰發燙，掃完了貨架，拿了一盒番茄牛肉味的。

  曲霍炎看也沒看，拿了一盒跟她一樣的。

  之後去收銀台那結帳。

  曲霍炎腿長，順走江凝手上的，先走過去付的錢。

  之後兩人一起去到超市裡的休息區，這裡有一個飲水機，可以接開水。

  天冷，又是周末，這個點超市裡幾乎沒什麽人，休息區這只有江凝和曲霍炎。

  江凝低頭認真撕開泡麵盒，曲霍炎站在她旁邊，也懶洋洋跟她做著一樣的動作。

  眉宇愉悅。

  吃個泡麵，也能高興成這樣。

  以前的曲霍炎，是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麽沒出息的一天。

  應該說，遇見江凝之後，出息這個詞，就已經離他很遠了。

  料包都放完了，曲霍炎意識到什麽，將盒裡的泡麵翻了個面，發現這裡面沒叉子這玩意兒。

  “怎麽了？”江凝扭頭。

  因為看他翻來翻去的。

  “挺離譜，我這盒沒叉子。”曲霍炎道。

  ？

  江凝湊過去看，伸手幫他翻找了下，他這盒的確沒有叉子……

  曲霍炎無所謂道：“沒事兒。”

  他看了看江凝，“你先吃，吃完了，叉子借我。”

  “……”

  這個法子，江凝並不認同，她拿起他的泡麵盒，說：“你等一下。”

  抬腳朝收銀台那走去了。

  江凝身穿一件淺色的厚棉衣，腦袋圓，一頭烏發，此時看不見頂漂亮的正臉，背影隻讓人覺得可愛。

  而現在。

  她，是他曲霍炎女朋友。

  左手虎口的傷才過了一天，根本沒好，只是結痂了，曲霍炎按了下。

  挺疼的。

  不是做夢。

  到了收銀台那，江凝跟收銀的阿姨說明情況，對方找了下，找出一雙一次性的筷子給她。

  因為超市裡沒多余的塑料叉子。

  江凝抱著泡麵盒，拿著筷子走回休息區。

  曲霍炎接開水的時候，嘖了一聲，“我還沒用筷子吃過泡麵呢。”

  江凝忍不住彎了下唇。

  沒辦法，誰叫他那麽倒霉，拿的那盒泡麵會沒有配叉子。

  用筷子吃麵，其實可能比叉子更方便的…

  江凝這一笑起來，十分惹人。

  瞳仁漂亮，臥蠶粉粉的，很飽滿。

  等泡麵燙開至少需要三分鍾，這裡也沒什麽人，曲霍炎摟住江凝，下頷低下，“親一會兒行不行？”

  “女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