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THREE
  周雯和駱飛他們先打完餐， 先去找位置坐下了。

  江凝端著豆腐腦，看見周雯對她招了招手，停了半秒， 抬腳走過去。

  路上的時候出了點意外，一個路過江凝的男生突然踩滑，手裡端的海鮮面灑了出來， 他還下意識伸手抓江凝尋找助力，這時候一道身影反應極快地走過來，擋到了江凝身旁。

  江凝回神的時候，有人到她面前做了人牆，抬眼瞥見曲霍炎寬闊的胸膛， 那個男生慌亂中抓住的是他的手臂， 海鮮面的湯也灑了大半到曲霍炎手上， 他餐盤裡端的豆腐腦沒成功護住， 也是七零灑出來。

  有人抓著，那個男生倒是幸免一屁股摔到地上，但是場面有些不堪入目。

  “不， 不好意思啊。”對方認出是曲霍炎， 傻呆在原地，站是站穩了，端著餐盤的手在發抖。

  江凝低頭，看見曲霍炎大半的手臂都濕了， 睫毛顫了下。

  冬日裡穿的衣服不薄， 曲霍炎手臂除了濕了， 問題其實不大， 只是海鮮面的湯也灑到了手上，他手紅了一片。

  附近有一張空桌， 江凝忙走過去將餐盤落下，她走回來，將曲霍炎手裡的餐盤也拿走，落去桌上。

  “沒事兒。”曲霍炎不當回事，黑眸看了看她。

  江凝幫曲霍炎挽開袖子，從包裡掏出紙巾給他擦乾淨手。

  見他另一隻手還拿著那個小雪人，說道：“你快用小雪人冰一下，可以緩解燙傷。”

  “不拿。”曲霍炎回絕。

  “……”

  “不是，可以緩解燙傷，因為小雪人是冰的，這樣很有效果。”江凝給曲霍炎解釋道。

  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被燙到的時候，立馬用冷水對著衝能起到很大的緩解作用，冰敷也是一樣。

  “對的，同學，你用這個小雪人……”那個男生還杵在一旁，也讚同江凝的說法，對上曲霍炎視線，話又莫名噎住。

  曲霍炎這會兒很固執，就是不肯拿那個小雪人當作緩解燙傷的工具，隻無所謂道：“不用管。”

  “我現在回宿舍換件衣服就行。”

  “……”

  他抬手捏了把江凝的臉，“吃早餐去，不用管我。”

  落下這句，曲霍炎握著小雪人走了。

  江凝有些愣，不知道是愣剛才曲霍炎捏了她的臉，還是他散漫對待自己燙傷的態度。

  抬腳準備追過去，被周雯拉住。

  剛才發生的狀況，動靜挺大，食堂裡的人都旁觀了，包括周雯和駱飛。

  看曲霍炎走了，周雯才去到江凝身旁，“好嚇人啊剛才，還好曲霍炎反應快。”

  她低頭瞅了眼，不然這會遭殃的就是江凝這隻又白又嫩的手了。

  駱飛也走了過來，扯了下唇，安慰道：“不用擔心，炎哥他自己會處理。”

  “也不是多大的事兒。”

  周雯拉了下江凝，“快去吃東西吧凝凝，現在四十了，等會要遲到了。”

  早課是八點，之前她們捏雪人的時候耗了一點時間，這會時間就變得緊張起來。

  上課鈴打響了，熙熙攘攘的教學樓重新回復安靜，教室裡填滿人。

  江凝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一片銀白，忽感覺到徐徐冷風。

  後座一個女生朝她道：“江凝，麻煩關一下窗。”

  對方知道她的名字，江凝扭頭的時候，只是覺得對方眼熟，她點了下頭，“好”，抬手將窗戶關上了。

  上課的老師進了教室走到講台，江凝低頭給曲霍炎發信息。

  【怎麽樣了？有沒有擦點藥。】

  關心他的手傷。

  很快，曲霍炎回了過來，【好多了。】

  還給她拍了張照過來。

  曲霍炎沒騙她，之前手的確挺紅的，也火辣辣地疼，但是外面都是雪，曲霍炎出了食堂後，想起江凝說的，有意蹲下將手往雪堆裡放了放。

  之後的確緩解了很多。

  宿舍裡，手機一振，曲霍炎懶懶垂眼。

  她給他回來信息：【那就好。】

  外面似乎又下起雪了，紛紛揚揚，曲霍炎視線投去窗台那。

  之前在食堂的時候，小雪人在一點點融化，來了宿舍，怕小雪人融沒了，曲霍炎將小雪人安置到了窗台那，窗戶開著，給它吹冷空氣。

  小小一個，身軀微胖，樹枝手臂卻插得很對稱。

  雖然醜，又萌。

  乖乖立在窗台那，身後雪花飛舞。

  *
  江凝時間一直挺緊張的，周一到周五課多，而周末白天要在擊劍館兼職，盛凱那個微電影的拍攝，便是每周抽縫拍攝。
    兩周下來，終於要拍完了前三分之二的戲份。

  這天是周四下午，江凝課比較少，四點半後，跟盛凱他們集合了，於燕大附近一個人少的舊公園拍攝一場比較重要的戲份。

  這場戲算是這個微電影的一個縞潮，因為是跟男主的分手戲。

  女主欣荷摘下了手上那枚求婚戒，扔到了大雪裡，跟男主風前提了分手。

  風前試圖挽回無果。

  兩人最終各走一邊。

  跟風前提分手的時候，欣荷還算冷靜，只是言語不快和冷淡，等真的遠遠離開風前了，而風前立在原地，並沒有追上來。

  跟以往任何一次他們的吵架都不同。

  邊在雪地裡走著，她漂亮的眼睛滴落淚珠。

  十八年的青梅竹馬之情，在這之後徹底宣告結束。

  最美的也是這場戲了，盛凱之所以一定要選一張很美的臉演欣荷這個角色，就是想留下一個驚豔眾人的經典鏡頭。

  為了能拍出那種淒美又很自然的效果，流淚這裡，盛凱試圖不用眼藥水，而是想江凝自己流出淚來。

  而江凝非科班出生，之前表演經驗也沒有多少，這段戲她怎麽也沒法自然哭出來。

  盛凱耐心很足，一點也不著急，看江凝試了好幾遍也哭不出來，他語氣溫柔地說：“這樣吧，小江，你可以在腦海裡想想看，你有沒有特別想念的人，特別遺憾的事，或者曾經身上發生過什麽難過的事情。”

  這是很多演員演哭戲的時候，常常用到的刺激淚腺的方法。

  這個方法也很有作用。

  聽他這麽一說，江凝頓了頓，在心裡默默用了他說的方法，出乎意料地，這次很快，眼睛裡就有了濕意。

  盛凱怔了怔，退遠，抬手，對攝影和錄音說，“來，準備！”

  鏡頭重新對向江凝，大家都散開了，她獨自走在雪地裡。

  這段戲特意選在下雪的時候拍，此時天空在下著小雪，江凝身上穿的衣服是劇組給的，一套酒紅色的皮草大衣，魚尾裙，腳上踩著一雙銀色高跟短靴。

  這個戲裡，江凝每套衣服都很漂亮，因為女主欣荷是一個名媛，是集團繼承人，身上的打扮不能含糊。

  比起她平時那麽樸素的穿著，這套衣服給她添了許多貴氣，那張臉更美得勾魂奪魄。

  江凝也是上了妝的，五官濃豔，唇色紅潤，走在雪地裡，每一幀都抓人視線，讓人看得呼吸都想停下。

  雪花在落著，所有人視線都在她身上。

  那張清清冷冷的臉，忽落下一顆淚來。

  一旁，曲霍炎懶坐在一張椅子上，定神看著，神色很淡，眼底漆黑如潭。

  江凝的每場戲，只要他有空，都會來看，今天也是一樣。

  雖然只是演戲，是假的，但是為什麽看見江凝流淚，他心裡悸了一下，指腹用力按左食指的指骨。

  “哢！”盛凱面露愉悅，喊了停。太美了，實在是太美了，完全演出了他想要的那種感覺。

  沒想到那個方法會那麽奏效，江凝淚一流，一遍就過了。

  這個淚自然又真實，帶著他想要的那種情緒，就是積攢了很多事情的情緒，而不是刻意和衝動的。

  他突然想起來，第一次見到江凝的時候，除了覺得她極美，也覺得她那雙眼睛除了妖異，還有一種故事感。

  裡面似乎藏了事情，又複雜的，與孟依紫眼睛裡的單純全然不同。

  “很好小江，很棒。”盛凱對江凝誇讚到，準備讓人去給江凝送紙巾，一道高挺的身影先走了過去。

  曲霍炎一身黑大衣，去到江凝面前時，她聞到一道淡淡的木草香。

  一張紙巾擦到她臉上。

  江凝抬手，“我自己來。”

  可能是雪越下越大了，好冷啊，她突然很想外婆。

  眼裡的溼潤沒立即止住。

  拍戲為了上鏡好看，江凝沒穿太厚，其實還有一件白色羽絨服外套。

  曲霍炎走過來的時候，拿在手上的，江凝擦淚的時候，那件外套被曲霍炎展開，將她整個包裹住。

  身體一下子很暖。

  江凝淚又滴了一顆。

  “不哭了，嗯？”

  “我在的。”

  “會一直在。”

  看她還在哭，曲霍炎心頭很煩躁，湊近她，“那，我抱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