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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魔尊洗白手冊[重生]》第一百六十三章 番外(五)
  第一百六十三章 番外(五)

  寧拂衣很快便知曉了那是什麽,褚清秋沉默地帶她走入偏殿,彎腰從床榻下抽出個木箱,箱子打開,耀眼的紅出現在眼前,被日光一照,埋在絲線深處的金絲流光溢彩。

  寧拂衣的眼被紅色刺得燒灼,她盯著其看了半晌,而後伸手拿出,風一樣的布料從指尖滑落,衣裙很快展開。

  是婚服,看起來是人間的式樣,但更為仙風道骨一些,少了許多的繁雜零碎,腰間掛滿細細的金絲,風一吹,就如麥草成浪。

  裙擺用墨條繪了兩隻鳥的雛形,像是鴛鴦,不過不知是因為時間來不及還是別的原因,並未繡絲線上去。

  寧拂衣指尖撫過那些努力的針腳,不知作何滋味,原來蘇陌悶在屋中半月,竟是在做她們的婚服。

  鴛鴦雖未動針,但一旁卻歪歪扭扭繡了字,卻並非是她蘇陌的名字,而是褚清秋的。

  眼眶一時脹得發疼,她看向褚清秋。

  “料子是她求九嬰要來的,是鮫人織就的雲錦。”褚清秋看著那婚服說,聲音不再淡漠,而帶著些許沙啞。

  “她不擅繡功,這幾日,累極了。”褚清秋又道,她輕輕撫摸著婚服的衣袂,將其放在心口。

  東邊的天還未褪去粉色,一半的天空旖旎夢幻,寧拂衣看著難得一見的粉紅蒼穹,想起了寧長風。

  修仙之人也逃不過八卦,此事帶來的風頭甚至超過了招搖大會,傳到最後連凡間和冥界都聽聞了風聲。

  “我從沒說過我不會。”寧拂衣說著垂下頭,認認真真繡花,繡花之時,她眼角眉梢的妖冶消失,看著安靜很多。

  畢竟連婚服穿的都是凡間的,就不再多講究了。

  又或許是心沉著,難掩緊張。

  寧拂衣一愣,隨後含笑繼續動作,道:“我知曉。”

  “美極了。”寧拂衣由衷道,她看了褚清秋許久,最後終於忍住了吻她的衝動,牽著她看向東方。

  寧拂衣沒說話,她低頭揩去眼角溼潤,而後笑著開口:“可是鴛鴦還沒繡,要如何呢?”

  她雖極力反對,但頸間卻還是被九嬰掛上了幾串瓔珞,手臂也盡是金鐲和叮叮當當的臂環,墜得有些沉甸。

  “我來。”褚清秋臉又紅了,她為難地看著細密的針腳,從床頭拿出個八角的針線盒。

  “寧拂衣,我很愛你。”她忽然道。

  這時頭上頂著大紅花,臉蛋被塗紅了的白麟哼哧哼哧從半空飛過,無數花瓣被灑下,寧拂衣笑著躲開花瓣,手一伸,柔軟的手掌便落入她懷中。

  褚清秋本以為她是玩笑,但眼瞅著嬉戲的鴛鴦逐漸成形,饒是她都滿心震驚,仿佛頭一回見到寧拂衣似的,盯著她看。

  “神尊已經準備好了,等天色一暗,便是吉時!”寒鴉從門縫中深出個腦袋,喜滋滋地衝寧拂衣道。

  “在下說錯了,吉時已經到啦!”

  實則按照仙界之禮,成親要請命星,拜古神,祭祀和言誓,但寧拂衣和褚清秋都算不得完全的仙,故而乾脆將其簡化。

  寧拂衣呼出口氣,邁過門檻,一路行至藍天下,此時晚霞已經淡去,天色垂暮,整座紫霞峰好像化成了明燭,亮得遠隔幾十裡都看得清。

  “我,不曾知曉,你竟還會這個。”褚清秋在她身旁坐下來,越過她肩頭去看那銀針。

  寧拂衣剛想說什麽,寒鴉就被人踢了一腳,將頭抽出門外,嘰嘰咕咕說了幾句後,又急急忙忙伸回來。

  “好看嗎?”褚清秋低低問。

  外面晚霞點亮了天邊,寧拂衣穿著縫製好的婚服立在門前,婚服形製象征著雲,故而雲肩兩邊高高翹起,長袖如層雲包裹手臂,卻輕盈不厚重。

  “衣衣,我們成親吧。”

  各門派的喜帖雪花一樣往雲際山門送,仙魔兩界聯姻是否會帶來仙魔和平一事成了各派熱議的議題。

  她話音剛落,門忽然大敞開,地上的紅布一路鋪至殿外,殿外傳來的歡呼聲,不知誰放的炮仗,劈裡啪啦震天響。

  話音剛落,她腰上軟肉被掐了一把,寧拂衣吃痛的同時,嘿嘿笑出了聲。

  據某瀕死凡人所言,當晚來收人的鬼差全聊起了此事,幾個鬼差聊到興起,一晚上都沒想起勾魂,無奈天光大亮,鬼差抱憾離去,此人這才逃過一劫。

  屋中又安靜了好一會兒,身後便又傳來女人冷漠,但難掩羞澀的聲音。

  她尚且有些羞赧,手有些無措,神色卻是淡淡的,看到寧拂衣後,邁步朝她走過來。

  紫霞峰十裡紅妝,石殿外貼滿了大紅色的喜字,紅紗喜氣洋洋從一個屋簷掛到另一個屋簷,組成火紅的大網,燈籠星星點點掛了滿山,還未入夜就火光通明,和天光交相輝映。

  褚凌神尊和誅天神魔要成婚的消息一經散播,便狂風一樣席卷了整個仙界和魔界,各派修者皆被這消息驚得舌橋不下,跑去同相熟之人求證,一時間,遠到隱居散修,近到各派弟子,無一不對此事咄咄稱奇,修煉都不忘交頭接耳地談。

  褚清秋看了一會兒,將手抬起來,猶豫著伸進寧拂衣臂下,從身後將她圈住,而後低頭擱在她肩上,靜靜待著。

  平日裡烏漆嘛黑的黑烏鴉,此時也穿上了一身桃紅,耳朵上掛了兩串巨大的喜字,好像成親的人是她似的。

  她二人衣衫一模一樣,唯有繡字不同,但同樣的婚服穿在寧拂衣身上是妖冶,而穿在褚清秋身上,便如紅梅傲雪,清雋而傾城。

  峨眉刺和相思都被她取下放在了一旁,此時正爭相嗡鳴,激動地蹭著彼此。

  蘇陌是她,卻是另一個她,是她難以成為的自己。

  不過雖然此事在六界掀起了軒然大波,但真正成婚那日,卻並不大張旗鼓,而是隻請了寥寥數人,極為低調。

  許多人圍在道路兩側蹦蹦跳跳,歡呼雀躍,都是寧拂衣熟悉的身影,寧拂衣在他們的歡叫中走過紅布,一抬眼,就看到了剛從門外走出的褚清秋。

  寧拂衣看著她笑而不語,隨後從她姿勢別扭的指尖將針線拿過來,熟練地穿針引線,坐在榻上,沿著蘇陌繪好的痕跡,一針針繡起來。

  “怎麽,驚訝了?”寧拂衣手指紛飛的間隙,抬頭衝她挑眉。

  靠近後的褚清秋更為明豔動人,唇上塗了口脂,像甜果一樣紅,桃花眼清冷含情,看向她後,不好意思地垂眼。

  衣袂上傳來淡淡的香氣。

  娘,這是你送來的祝福罷,寧拂衣心道。

  “燕燕雙影,並蒂寒梅,結發為妻,恩愛不移,盛景良時,福祿長契……”

  “點天燈!”九嬰念罷祝詞,忽而震聲,只見不遠處朦朧的天下,出現了一隻銅骨的天燈。

  寧拂衣牽著褚清秋的手和她一同抬起,一黑一白兩道光自她們掌心湧出,離弦之箭一樣飛往半空,天燈瞬間被點亮,火光衝天,嫋嫋往雲層之上飛去。

  在傳說裡,天燈會傳信給星辰,說地上有一對愛人結為連理。

  天燈沒入雲端之際,禮成。
    周圍再次爆發歡呼,不少人蜂擁而上,十幾雙手在寧拂衣肩上拍著,源源不斷的禮物塞進她們懷裡,象征著祝福。

  九嬰送的是麒麟一族的珍寶麒麟骨,柳文竹送的是親手釀的女兒紅,容錦則送了床被褥,寒鴉喜鵲共同送了塊魔玉的玉佩,花非花送了隻掃地洗衣的鐵傀儡,就連雲客都從蓬萊趕來,遞給她一滴皎潔的鮫人淚。

  江蘺沒有出現,隻將自己的賀禮托人送來,與此同時還有張字條,上面寫著:“吾自追尋,後會有期。”

  許多未到場之人寄來賀禮,賀禮在石殿內堆成山,寧拂衣和褚清秋將其他賀禮也放好後,出門便看見柳文竹手裡舉著自己釀的女兒紅,嗚嗚咽咽在哭。

  “嗚嗚嗚,我的衣衣,終於成親了,嗚嗚嗚……”

  “嗚嗚嗚,我的衣衣,終於成親了……”坐在她對面的九嬰學著她的樣子假哭,惹得幾人哈哈大笑。

  寧拂衣和褚清秋對視一眼,亦是搖頭笑了,走到她們身邊坐下,寧拂衣猛然被柳文竹按進懷裡,有力的雙臂險些將她勒得窒息。

  禮成後便沒什麽規矩了,夜色籠罩四野,篝火熊熊燃起,所有人都圍坐一團,飲酒的飲酒,用膳的用膳,亂七八糟但熱鬧。

  幾個魔族的首領圍著篝火跳起了姿勢奇怪的舞,牛頭人把腦袋都摘下來,當做蹴鞠,扔著助興。

  寧拂衣沒喝多少酒,她只是在一片喧嘩中盯著褚清秋,看著對方因為被九嬰灌了一壺女兒紅,而紅了俏臉。

  “行了行了。”寧拂衣看不下去伸手阻攔九嬰,卻被褚清秋一把推開,讓她莫要添亂。

  褚清秋面色紅潤,已有醉意,她忽然拉過九嬰,手用力捏過她肩頭,捏得九嬰齜牙咧嘴起來。

  “你,你……”褚清秋你了半晌卻隻吐出幾個字,但仿佛有千般言語,不能開口。

  九嬰本是想灌醉褚清秋,助兩人一臂之力,但沒想到被醉後的褚清秋拉住,力氣大得很,怎麽都掙不脫。

  “寧拂衣,我可沒碰你家神尊,你莫多想!”九嬰嚇得花容失色,兩隻手抬到頭頂,連連保證。

  寧拂衣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想攬過褚清秋,卻被褚清秋推開。

  褚清秋眼角泛紅,她目不轉睛看了九嬰半晌,忽然松開手,慢慢從懷裡掏出個玉白色的瓶子。

  是玉淨開雲瓶。

  看見瓶身的那刻,寧拂衣便明白了一切,於是沒有再阻攔,只是環膝坐在原地,靜靜盯著瓶子看。

  九嬰看見其的一瞬,也收去了笑意,沉默地將手放下。

  “神尊這是何意?”九嬰道。

  褚清秋沒有回答,而是將一縷仙力注入瓶口,示意九嬰伸出手,觸摸瓶身。

  九嬰雖不解,但還是照做了,在她指尖觸碰瓶身的刹那,原本死寂的瓶中忽然亮起一點星光,慢慢綻放在她指尖的位置。

  九嬰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玉淨瓶,將指尖移到另一端,那星光便也隨著她移動,俏皮地忽明忽暗。

  她松開後,星光便消失了,只有觸碰之時,裡面的光點才會亮起。

  “這是……”

  “器靈。”褚清秋淡淡開口,“白骨幾千年都生不出的器靈,這瓶子不過數年,竟便生出了器靈。”

  “即便是神器,與人結契後也須得個千年方能養出魂來,所以我猜想,或許秋亦並未魂飛魄散。”

  褚清秋聲音空靈,九嬰震驚看著瓶子,指尖移到瓶口,便見一小點光芒從瓶口伸出,軟軟將她指尖包裹。

  很小的星光,但生命磅礴。

  看著九嬰失神不語,褚清秋眼波柔和了些:“如今天下太平,我有白骨傍身,並用不到這神器,何況這家夥一入夜就開始搖晃,乒乒乓乓,吵得要命。”

  “如今江蘺去千山萬水地尋找黑鱗,我沒什麽信任的人能托付,或許你能不能幫我養著她?”褚清秋說。

  九嬰下意識看向寧拂衣,寧拂衣卻顯然不想幫她,仰頭望天。

  “呃……我……”九嬰難得慌亂,她繞著發絲訕笑幾聲,本想拒絕,不料褚清秋忽然做醉酒狀,仰身靠在寧拂衣肩頭。

  “本尊醉了。”她暈暈乎乎地說。

  “我帶你回房。”寧拂衣快速道,隨後攙扶起女人,偷偷逃離喧鬧的人群。

  兩人的身影很快不見,九嬰喊不回人來,視線就又回到瓶身,裡面的星光還在跳躍著,折騰得瓶子都開始晃。

  九嬰隻得將瓶身拿起,她指尖剛一觸碰到瓶身,星光便忽然慢下來,輕輕柔柔貼著她指尖。

  最後九嬰還是垂目將她放進胸口,獨自坐了好一會兒,才被寒鴉拉過去,嘻嘻哈哈喝起酒來。

  石殿內亦是紅綢遍地,寧拂衣拖著手軟腳軟的褚清秋回到寢殿,熟悉的花床還在此處,只是換成了紅花,褚清秋身子軟綿綿倒下去,臨了拽著寧拂衣衣領,把她也拉到床上。

  外面的笑聲被厚厚石壁擋住,聽不太清了。

  曖昧在蔓延,喝醉了的褚清秋比平日放縱,她眼睛紅紅地看著寧拂衣,伸手解開衣襟,低聲念叨著熱。

  “誰叫你喝那麽多,知曉自己不勝酒力。”寧拂衣輕笑著幫她扇風,而後壞心眼地湊近道,“等會兒更熱呢。”

  褚清秋從她眼睛看到下顎,眼神滑向一側,示意寧拂衣:“那裡有冰。”

  本是為了消暑準備的冰塊就放在床頭,寧拂衣伸手摸了塊小些的,慢慢放入口中。

  水漬沾了些在唇瓣,綺靡而豔麗,她眼角翹得如鉤,含著冰低頭,向她吻去。

  舌尖將冰塊推入褚清秋口中,褚清秋身子一顫,不禁抓緊了寧拂衣的腰,和她爭奪這片涼爽,到最後兩人的唇瓣都被凍得有些酸麻,寧拂衣才將冰塊咬碎,清涼的甜水流淌如唇齒。

  許是醉意濃了,褚清秋眼神已經朦朧渙散,眼底全是盛開的芳華,手拂過身上婚服,一串串替寧拂衣取掉叮叮當當的金銀,卸去礙事的雲肩。

  周圍的花瓣都在感官中化作水,卷著她陷入更深的海浪,面前女子的每一次貼近都令她沉淪。

  她的言語越發破碎,碎作一聲聲斷斷續續的呼喚,丟棄了所有的鎮定,身體被抱起,蜷縮著顫唞。

  眼淚流下來,流到嘴邊,恍惚間嘗出甜味。

  殿外語笑喧闐,滿山星火,雲山一色。月亮擠出雲海,俯瞰這一幕,盛世長歌。

  作者有話說:

  等會兒更最後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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