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大結局
  “恭喜大人， 是個公子！”產婆眉開眼笑地抱著孩子出來，等著領份大大的賞錢，這麽個大胖小子， 誰家不得多給點賞銀啊。

  “怎麽可能！”蕭宸予眼睛都快掉出來了，扯開包被一看，如遭五雷轟頂。

  “弟弟， 弟弟，我們有弟弟啦！”龍鳳胎在身邊手舞足蹈。

  家人們都圍在一起笑不攏嘴。

  “我的第二個曾孫兒， 快讓我抱抱！”賀神醫中氣十足。

  “哎喲，這個我看長得像弟妹，長大又是一個美男子。”

  “咱家哪個男孩兒不好看了！”

  “我怎麽瞅著像三弟呢？”

  “哎喲， 他笑了？！我還第一次看抱出來就笑的呢，還有酒窩！”

  蕭宸予拒絕接受現實， 悶頭衝進產房：“柒柒， 會不會肚子裡還有一個，是個閨女？要不你再用用力？”

  “蕭宸予， 你皮癢了是不是！”陸柒有氣無力道，“兒子有什麽不好呀。”

  “兒子長得好，你愁什麽？”蕭宸予刮了刮她的鼻子，抱起蕭論。蕭論睜開眼睛，黑亮的眼睛如雨水洗過，對他咯咯笑了，蕭宸予大大歎了口氣，“這要是個女孩兒該多好啊！”

  “蕭宸予！”

  “他長得也太可愛了吧！”陸柒愁啊，除了性別，蕭論完美符合了蕭宸予對這個孩子的所有期待，雖然年紀還小，但是五官看到出來比蕭語當初還要秀氣一些，又沒有蕭諾的冷，一笑兩個大大的酒窩別提多招人稀罕。只不過由於性別，他還是撼動不了蕭語在蕭家的地位。

  蕭宸予一掃桌上的所有物什，將陸柒壓在身下，十指緊扣。

  “那是他本性就不愛笑。算了，多個弟弟護著姐姐也好，不過小語我要多留幾年！要不，她一輩子別嫁人了，就在我眼前好了。”

  陸柒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隨口問道：“最近宮裡那位怎麽樣？”

  “為什麽？”

  “柒柒，我不想同意。”蕭宸予摟緊了她的腰，很用力。

  “你不想但是你還是會。”陸柒很篤定，“當初我們為什麽支持他？我去西北，才是最正確的選擇，你已經盡力了，那邊應該交給我。你有你該做的事。”

  陸柒抬眸， 毫無意外地陷進了桃花深淵，唇邊帶笑：“當初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你還要一直生到是女兒為止呢。”

  “可我想要個閨女嘛。”蕭宸予嘴上這麽說，卻殷勤地伺候陸柒。綠荷、綠菊早就習慣這種插不上手的場面， 關上了門， 退了出去。

  “太子很好，很聽話啊。”蕭宸予哄著蕭論，可那嘴角的笑容怎麽看都噙著壞水。

  可陸柒每次抱著他都有點犯愁。

  也許是蕭宸予天天念叨的關系，蕭論簡直乖得不像話，還好笑不愛哭，特別好帶。

  “以後再生不就好了。”實在看不得他那副天都要塌下來的樣子，陸柒安慰道。

  蕭宸予低頭俘獲了香唇，將人抱在懷裡狠狠地吻著，仿佛要吞進肚子裡：“七年年，七年後我要這朝堂萬象更新，大周四海太平！你以後再也不必為誰賣命，我要你無憂無慮，自由自在，我們一家永遠不要分開！”

  *
  有了之前的經驗，蕭宸予雖然公務繁忙，但是每天下了卯就回來帶孩子，小兒子的名字叫蕭論，這次終於輪到蕭宸予起了。

  陸柒踮起腳，親掉了他的眼淚：“這裡不能沒有你，我去邊關，是為你！”

  “柒柒，我不是瞞你。”

  “對我們而言，聽話就是最好的。”蕭宸予笑得愈發意味深長，“是不是啊，寶貝兒子？”

  “你別總念叨這個，你看蕭諾就是被你念叨得都不愛笑。”

  “這次不同。”蕭宸予的目光閃爍，“我們也許會分別很久，有些事我需要時間。”

  蕭宸予環過陸柒的盈盈腰肢，哪怕生了三個孩子，還是不堪一握卻又柔韌異常：“他不放心的是我們。”

  豈料去看他猛地搖搖頭：“不要， 咱們不生了。”

  陸柒捧住他的臉：“八年夠不夠？八年後你要帶著孩子去找我！”

  蕭宸予喂陸柒喝了水後，抬手摸摸她汗濕的頭髮， 親親她用力崩出了血點的臉龐：“兒多母苦。”

  陸柒打斷了他的話：“蕭宸予，你從來不是拘著我的人，想必是有人不放心讓我領兵了？”

  “怎麽了？”

  陸柒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蕭宸予，你可有事瞞著我？”

  “遼東那邊九門城好不容易奪回來了，雷大人不能動，若是換人最起碼也要再等五年。”陸柒掰著手指算，“嶺南那邊鍇唯剛赴任，也不能動。你手裡沒有合適的人去鎮守西北，青竹壓不住整個雁門關。蕭宸予，你還要瞞我多久？”

  陸柒轉過手，手覆在寬厚的胸膛，眼前的人不再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氣質愈發沉穩幹練了，可只要是關系到她的事，他還是會亂了分寸。

  蕭宸予的唇抿成了一條線，看著陸柒不說話。

  兩顆頭顱靠在一起，如天鵝交頸。

  陸柒點點頭：“當初跟隨他的所有人如今都差不多都成了富貴閑人，只有我們的人不少反增，二哥的門生一年比一年出息，你如今雖然說不上一呼百應，但也相差不遠。他是該害怕，可我有個法子，能讓他安心放我走。”

  *
  紙終究保不住火，等到蕭論都能蹣跚走路了，被姐姐、哥哥強硬著帶著爬樹搗蛋的時候，陸柒拉過蕭宸予：“大同那邊頂不住了吧？”

  陸柒承受著他給予的一切，攀上了他的脖頸：“允庭，我等你！”

  蕭宸予沉默半晌，摩挲她的手，發狠似地咬了她的手指：“我永遠拿你沒轍！”

  “我舍不得了。”蕭宸予握著陸柒的手。

  陸柒托腮：“聽話這個詞可不是用來形容一個好太子的。”

  “哎呀，兒子該睡了，爹帶你去找姐姐和哥哥啊。”

  *
  “陛下，蕭三夫人求見。”

  周宣帝撂下筆，合上折子，手指輕點了幾下桌面：“讓她進來。”

  “陸柒，參見陛下。”

  “不必多禮，小柒，你怎麽來了，宸予沒跟你一起？”周宣帝虛扶起陸柒，好似慈愛的長輩與晚輩寒暄。

  陸柒起身後，挺直腰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周宣帝。

  周宣帝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是很快被他掩飾過去了。

  陸柒不待他發話，先說道：“陛下，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姨夫？”

  “你？！”

  “姨夫，我有件事想求你。”

  “何事？”

  “給我大同總兵之職。”

  “小柒！”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姨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們當初沒堅守的，我和允庭不管多難，從沒放棄，也從沒有過其他念想。姨夫，你若是不允，便是疑心與我。你說若是姨母在天有靈，她會怎麽想？還有，如果我沒記錯，我那個未出世的表姐她本該是最尊貴的公主…”

  “別說了！”周宣帝一掌拍在書桌上，怒目而視。

  陸柒卻絲毫不懼：“我姨母為了你葬送了全部的幸福，就連親生女兒都死得不明不白，你的終生不負到頭來不還是有了別的孩子？如今我去邊關，將夫君、孩子都留在京城安你的心，你若心裡還有他念，就想想我姨母，想想蕭老國公，你可對得起他們！陛下，你當真要做孤家寡人嗎？”

  朱宣帝怔怔地看著陸柒…

  等人走後，他從書架上拿下一個精巧的檀木盒子，裡面除了信還放著各種雜物，香囊、手絹…顯而易見都是女子的東西，每樣東西上都繡著栩栩如生的玉蘭花，他拿出一條小巧精致、卻有些發烏的長命鎖，緊緊地攥在手心裡。

  *
  “娘，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也要！”

  蕭語、蕭諾緊緊抱住陸柒不放，生怕一松手她就飛走了似的。

  “娘，你連芝麻、白雲都帶走，為什麽就不帶我們呢？”

  陸柒把他們抱在膝上：“娘那裡暫時還不適合你們長期住，你們先跟著爹爹，過幾年咱們再一家團聚。若是想娘了，你們也可以每年來見娘一次，又不是見不著。”

  “可我們想娘啊，您總是那麽忙，從小到大都難得見一次。”兩個孩子委屈極了。

  面對他們的指責，陸柒也沒法辯駁，的確她陪他們的時間遠遠沒有蕭宸予多，也就入了京這一年才踏實下來，可為了長遠之計，她再不舍得也要舍得：“小語、小諾，乖，娘不是拋下你們，只是如果娘現在不去，這世上還有很多人會永遠地失去自己的父母，甚至有一天你們也會有危險。所以我們只能短暫地分離一陣子，待娘將外敵都打老實了，你爹將其他事都安排好了，咱們一家人就再也不分開了！”

  “娘！”兩個人窩在陸柒肩頭掉金豆子，“小語（諾），長大了，也要幫娘打壞人！”

  陸柒親親倆人的小臉蛋：“好，那你們就要快快長大！還有，娘不在的日子裡，你們要幫著爹爹好好照顧弟弟。”

  “會的，會的，小語一定會天天跟弟弟講娘的事。”蕭語越來越有長姐的風范。

  蕭諾不眨眼地一直看著陸柒，開口道：“娘，我想要張你的畫像。”

  陸柒心裡又酸又甜：“好呀，你二叔畫得好，咱們找你二叔去。”

  一直在旁不出聲的蕭宸予抱起了兩個孩子：“找我二哥幹什麽，走，爹帶你們去書房。”

  陸柒跟著一起去了：“我知道你字寫得好，可沒見過你畫過畫啊。”

  蕭宸予笑而不答，待進了書房，他拉出來一個半人高的檀木箱子。

  “自己看。”

  “哇，好多娘啊！”蕭語、蕭諾打開箱子，拿出一幅幅卷軸，全是陸柒。

  “這……”陸柒快步上前，跟著孩子們一起細看畫卷，從她嫁入蕭家、到過了中秋、新春，再到去了遼東，後來又去了嶺南，懷了孩子，又回到京城，懷了老三……一張張都是各個時期的陸柒，神情、服侍、就連她身上的小配飾都歷歷在目。

  筆觸細膩，看著畫都透出來一股繾綣情深的味道，“你什麽時候畫了這些？”陸柒一點都不知道。

  蕭宸予蹲下`身子，從後摟住她：“想你的時候，就畫了。”他指著一副陸柒坐在妝台前的側影，眉尖微蹙，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是你我第一次吵架後我無意看見的，你那時候是不是心裡就有我啦？”

  “胡說什麽呢，孩子都在呢。”陸柒自己也不知道何時心裡有了他，只是知道時，他已深埋心底。

  蕭宸予親了陸柒的臉頰：“他們在有什麽關系？”

  “爹、爹，小語也要親。”

  “親親寶貝閨女。”蕭宸予親完蕭語，又拉過冷臉的蕭諾，“別說我偏心。”

  蕭諾手一擋：“我要娘親。”

  “不行，你娘是我的！”

  蕭諾捂著被咬了一口的臉，眼裡更銳利了幾分。

  陸柒靠在蕭宸予的懷裡，抱著一雙兒女，隻覺得天大地大，都不及這方寸之間。

  *
  七年後，周宣帝一臉灰白地盯著蕭宸予呈上的擬好的傳位詔書，目光移到下方跪拜，卻背脊挺直的朱瑾澈和蕭宸予。

  “好，你們很好。”

  蕭宸予淡然一笑：“陛下謬讚，是陛下教導得好，太子年紀輕輕已能獨擋一面，朝政繁冗，陛下這幾年著實辛苦了，早日頤養天年才好。”

  “朕的好賢侄、好首輔，果然沒辜負了朕。如今四海歸一、天下太平，百姓富足，人人都說你蕭宸予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猶勝蕭老國公當年。現如今這朝堂之上，更是文武百官唯你是瞻，如今你逼朕退位給沒有母族庇佑的太子，想必下一步就要自立為攝政王了吧！”

  蕭宸予輕蔑地眄了如今富態了不少的周宣帝：“陛下可別忘了，臣的愛妻駐守邊疆，飽受風寒之苦，夫妻相隔、母子分離，極盡相思之苦。待太子登基，臣便告老，帶著孩子去和妻子團聚，這朝堂已經不需要蕭某了。”

  周宣帝重重哼了一聲，如今這文臣大半數都出自蕭珩予門下，武將更全部都是陸柒、蕭宸予一手提拔上來的，他在不在有什麽不同。只是等他明白過來時，已無力回天。但是饒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蕭宸予做得這一切的確讓大周重回繁盛之勢，只是這樣的大好江山，他真的不動心？
  “你當真待澈兒登基了便告老辭官？”

  “臣說到做到，小柒也會上交虎符。陛下，還是用印吧，臣可不想再等了。”蕭宸予催促。

  周宣帝看懂了他的眼神，已經沒有他不依的余地了，於是將大印蓋好，他便說：“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囑咐澈兒。”

  蕭宸予也不多說，行禮道：“臣告退。”

  “澈兒，務必小心蕭家！這大周的江山姓朱，不姓蕭。”

  朱瑾澈溫和的眉眼，像極了年輕時候的朱宣帝：“父皇不用擔心，太傅與朕情同父子，誰都會背叛朕，唯獨太傅不會。”

  朱宣帝瞪圓了眼睛，簌簌發抖，手中的詔書都拿不住。

  朱瑾澈伸手接住：“朕一定會好好孝順父皇您的，其他的事您就不要管了。”

  至於太傅嘛，朱瑾澈登基後第一件事就是答應了蕭宸予的辭官，轉頭就授他成國公之位加封太尉，更是賜陸柒超品夫人，更是揚言蕭太尉及其夫人見朕不必跪。

  蕭宸予雖是無官一身輕可沒人敢小瞧了他，大家蜂擁而至準備好好拍一拍這位成國公的馬屁，可惜剛到了陛下親賜的國公府前，去發現大門緊閉。

  “敢問成國公？”

  “國公爺帶著少爺、小姐們已經走啦。”

  “走了？去哪兒了？！”

  看門的仆人翻個白眼：“找成國公夫人去了唄！”

  *
  新平堡初春風沙大，好不容易過了沙塵期，陸柒立即帶人親自打掃墓碑，先撣去碑上的塵土，再浸濕了粗布擰乾，細心擦拭。

  “陸雲，你知道嗎，現在不管羌人、韃子、高麗還是南苗都想咱們大周俯首稱臣了，如今大周和他們簽訂了商貿盟約，百姓生活富足，安居樂業，這都是蕭宸予一力促成的，他還推行了女學堂、減賦稅、修運河，哎呀，好多好多事，我都說不完。”

  陸柒如同往常一樣跟他話家常，“你看，我沒嫁錯人吧，他哪裡都好，是吧？哦，也不對，就是有一點不好，他每年都隻送孩子來看我，自己卻不來。不過孩子們說了，他天天晚上都在書房裡對著我的畫像發呆，你說他是不是成心的？”

  擦完了墓碑，陸柒點了三炷香插在墓前，拜了拜：“要我說他就是成心，成心讓我心裡不好受，哎，你說他怎麽還不來找我？”

  “柒柒！”

  “娘！”

  碧空萬裡，落雁成群，她的歸宿就在咫尺之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