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變好
  送走了顧卿言這尊超級大佛之後，瀘沽湖邊的人家回歸到一如既往寧靜祥和，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失為一處人間聖地。

  清影在耍完今日的那份槍法後，亦照舊拾掇好物品一路漫步回家。

  到了籬牆外，她看著山坳處落日融融，忽然就有了一種歸隱山海間的感覺，一顆心澄澈至極，竟也不再想著去自己熟悉的繁華之地看看了。

  有山，有水，白雲，歸鳥。

  她可以在籬笆牆內外都種些奇花異草，最好有點藥用價值，這樣就再也不怕生病了；她可以和凰影一直在一起生活，凰影現在學醫，將來治病救人，至於她，可以當凰影的貼身保鏢保護她。

  她和凰影兩個人相互扶持，就這樣一直下去也不錯。

  唔，大概還要有個小的，如果她們都遇不到所謂的真命天子，去外邊領養一個也不錯，畢竟這裡是古代，沒有那麽完備的養老制度，需要養兒防老，兒子或女兒都行。

  清影如是想著，由於太專注，也沒有注意到，她往日淒涼到老鼠都懶得光顧的家，此時有些不同。

  她推開大門，走了進去，一進門就看到地上羅列了好幾個大大的鐵皮箱子，箱子前後左右都是衣著凜凜威武的帶刀侍衛，彎刀上鐫刻的鏤金花紋，在斜陽的照耀下如血一般豔麗。

  這一點也不像是偏遠地區侍衛該有的待遇，清影如是想著，倒也沒有為自己家忽然闖入了那麽多生人而心生膽怯。

  走到半途，又見一些婆子對一堆婢女們吆吆喝喝，叫她們忙上忙下。

  “哦哦哦哦！看老奴這記性，叫姑娘見笑了這不是……”婆子諂媚地賠笑道，接下來，她便看到了清影身上背著那些看起來很重的東西，頓時大驚失色地喊了起來，“快快快，來個人，幫姑娘把身上的東西解下放好，看起來那麽重。你，對，就是你，過來一下。”

  清影當下解下那長方盒子抱於胸`前，摸了一把，好言好氣地對那婢女道：“你去吧，這個我等下自己收著。”

  婢女領命告退，清影又看向那婆子，等她說明事件始末。

  她臉上堆積的笑意越發和煦，仿佛眼前之人是她祖宗下界。

  清影腳步一頓，霎時，便有一個看起來像管事婆一般的婆子頂著一張大大的笑臉迎了上來。

  婆子使喚好了婢女，到清影跟前又是另一副模樣，她道：“首領不是說要賞賜姑娘您嗎，再加上往日因政務繁忙而忽略了您和凰影小姐，自覺對不住前任首領大人，這便派來了老奴及那邊忙活著的兩個婆子，還有我們手下共十八個婢女供二位驅使。哦對了，還有這院子裡的十二個護院侍衛，全聽二位使喚。”

  清影見那婢女邁著小碎步而來，當下便解開了身上的柴刀、水壺、及乾糧布包給她，交代道：“放在第一階樓梯板邊上就好。”

  因為原主本身的願望，是一直期盼可以和凰影一道重新得到上面關注的，她此時若反其道而行之，定然更招人懷疑。

  可她原以為還得再延後幾天才到，不想這首領大人辦事竟意外的有效率，顧卿言前腳剛離開這裡，他後腳就已經派下賞賜了，打了清影個措手不及。

  但幸好她過去有專門練過臂力，這盒子她抱了好一會兒，憑那些婢女婆子們的眼力勁子，也看不出來這東西的實際重量。

  清影淡然道：“請問你是？”

  婢女接了東西，還是沒有離去，而是看著她身後以麻布包著放了穿衣槍的盒子，一臉的欲言又止。

  可其實就算婆子不說，她也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她身子挺直從侍衛身邊走過，視其如無物。

  再來就是，這些人的到來，一定會打亂她的計劃，她偏偏還不能趕走他們。

  清影聽罷，抬眼看去，便見那些侍衛整整齊齊地對她點頭致意，當下心中微覺不妙，這些人，即可以說是來保護他們，但實際上還算是金鐵木的人，也是來監視她們的。

  說著便轉身以手指著旁邊一個看起來還算清閑的婢女，將其招了過來。

  來到清影身邊後，她笑臉不變，如吃了蜜糖一般開口殷切道：“姑娘，我們千盼萬盼，可終於把您給盼回來啦！”

  看來雖然那些話僅僅是鳳凰的一面之詞，金鐵木也表現出了足夠的重視。

  清影開始好奇，鳳凰說出的所謂“斷勢之鬼”的預言，究竟什麽叫做斷勢之鬼，尤其是這個“鬼”字，究竟指代了什麽？
  這到底是不是這裡有先人預測了她的到來，且還對這裡產生了什麽不好的影響，這才教他們千防萬防？

  清影一邊想著自己的事情，一邊對那邊的侍衛微微點頭，又轉過身來看著那個婆子。

  婆子畢恭畢敬道：“在姑娘出去之時，我們這些奴婢便到了這裡，首領大人還給您和凰影小姐的院子配了幾個漆工和園丁，說是房子舊了，草木也許久沒修理過了，須得精心重置一番，由我們這些婆子監督著，他們斷然是不敢偷懶的，清影小姐您且放心就好。”
    清影點點頭，又問她道：“我該如何稱乎你？”

  婆子道：“老奴夫家姓王，您叫我王婆便好。”

  清影心中一歎，多日以來的所見所聞無一不在告訴她，這裡果然不是她印象裡的那個摩梭族。

  男權至上，女冠夫姓，這不是和古時漢族一模一樣嗎……

  “好，王婆，你們幾天弄好這裡，這段時間我又該在哪裡休息？”清影將心裡的想法暫且壓下，問出自己目前最關心的事情，既然這屋子需要休整，肯定是全面的工程，她得確定還有哪裡給她暫且休息。

  王婆信誓旦旦道：“這些事情，領主大人已經考慮好了。清影小姐你有所不知，首領大人派來的這些人，都是我們這裡拔尖的園丁，辦事可快啦！”

  說到這，王婆迅速管理好面部表情，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清影的臉色，見她沒有什麽生氣的樣子，心裡悄悄松了口氣：“主屋僅需兩天便可以修好，不會耽誤小姐多長時間的。這兩天還得委屈您屈居客屋了。不過您放心，客屋也已經打掃完畢了，還添置好了新的紗帳，被褥，衣櫥，服飾等物件。”

  清影點點頭，淡然道：“那你領我去看看吧！”

  “是。”王婆應答一聲之後，便悠悠於前方帶路。

  清影一路跟著，發現那些往日飆長的草木不是被園丁修理得齊整，便是移除去了，換成更加宜家名貴的品種。

  觸目所及，哪裡都是忙碌而專注的身影，使清影不由得想起現代自己公司裡的那些人。

  作為現代人，有了五花八門的玩樂之法，已經少見如此認真的氛圍了。

  而那些古代匠人，他們一生或許隻從事一行，甚至是一行的其中一事，但正是因為這份慢工與專注，再融入自己獨特的審美觀，造出來了太多令後人驚歎不已的精品，因而清影很放心將她和凰影的家全盤交由他們進行改造。

  古人既有審美意趣，又注重實用性，雖然不太可能造出噴灑及馬桶那般方便的物什，但為了不標新立異被人懷疑，她也只能入鄉隨俗了。

  很快，王婆將清影領到了一處還算明亮的客居，雖然仍舊是暗沉老木的屋子，但打掃一遍之後，表面上看起來也還算乾爽。

  王婆移步上前開門，門開後，清影在她身後看到的是一處簡便的空間，青色薄紗幔帳軟軟垂地，裡面陳放一張梨花鏤空木榻，一幅看起來還算灑脫的白底青卷的隨筆山水畫掛在對面牆上，湖光山色那點黑色水墨，有如畫龍點睛，旁側幾行詩句不拘一格，大有大師風采，而落款也瀟灑之極，所書正是顧卿言三字，倒是沒有再蓋上璽印。

  清影淡淡看了一眼，即隨著王婆走動，聽她介紹著一些物品的擺放位置及效用，時間很快過去。

  在了解了整個客居的擺放以後，清影將王婆派去給她燒洗澡水了，她自己則是在一張案桌前坐著閉目養神，不知過了多久，清影被王婆輕聲喚起，說是洗澡水已經燒好，可以去沐浴了。

  清影便在衣櫃裡翻出一套青衣，也不讓任何人幫拿，一路走到沐浴之處，趕走了隨身侍候的丫鬟，便抬腳下了湯池子，安逸地閉上眼睛，泡了個神清氣爽。

  此後兩天，這些丫鬟婆子時常在她面前晃悠，服侍她的起居，搞得她以為自己是個殘疾廢人一樣，想做什麽事情都不方便，就歇了心思，但日子過的萬分無聊，簡直是度日如年。

  *
  清影辛辛苦苦熬了兩天，兩天后，主屋整修完成，清影搬了進去，將穿衣槍小心翼翼藏好。

  之後，清影又開始了她那無聊至極的、除了吃就是睡的富貴生活，當然比之前好一點，她偶爾也會去儲物室裡，翻找一些舊的書籍翻翻。

  還有所謂的武功秘籍，也讓她在一些暗格裡翻了出來，但她怎麽看都不得要領，大概是因為她沒有師父來教她怎麽運氣之類的吧。

  清影將這些武功秘籍盡數記背收好，她打算找個合適的時機，將這些東西搬運到阿依娜家裡去，問阿依娜能不能教她，這樣她就有機會和凰影成為同學了，而且哪怕阿依娜也只是一知半解，總比她一個人摸著石頭過河好太多。

  若說這段時間裡唯一還算有趣的事，便是她晚上借口禮佛祭拜二老再入密室時，在一個奇異的褐色箱子裡找到了一把沒有漆上油紙的傘骨，傘骨看起來有些年份了，通體暗紫色，為木質，材質堅硬，就算是受刀劍劃拉一下，也不見劃痕出現。

  清影將傘骨帶出密室，對現在已經成為大管事婆的王婆說是在佛堂一個角落裡偶然發現的，略有興趣，就撿了回來，並叫在院子裡忙活的一個婆子找來了質量最好的油紙。

  她想用這傘骨給快要歸家的凰影準備一份充作驚喜的禮物，因為這些下人的到來，打亂了清影原來締造的驚喜。

  因此，她只能換用另外一種驚喜表達方式，去迎接凰影歸來。

  對於這種需要了解地方行業布局的細致活兒，清影直接交給王婆去辦。

  除去不是她的人外，王婆資歷老面子大，辦事效率確實高。

  從她吩咐下達，到準備工作完成，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她便給清影找來了最好的油紙，還把那裡製傘的傘匠也一並請來，給她做指導設計。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