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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修羅場》第一百零八章 蘇亦心臟手術的真相5
  第一百零八章 蘇亦心臟手術的真相5
  蟬在樹上一聲聲聒噪,盛夏熱烈的陽光灑在醫院的花園裡,白夜卻隻覺得身上發冷。

  聽完蘇亦漫長的敘述,他感覺腦袋裡像被塞了一團漿糊,一時什麽都說不出來。

  “確…確定是Run嗎?”

  白夜猶疑地問:

  “因為…每個字母出現的時間都隔了蠻久,會不會是…某種巧合?”

  數學卷上的R點和物理電壓U,或許是王肅仁單純看那兩個字母不太順眼就圈起來了,至於紐扣上的N也有可能是單純的碰巧。

  但如果真的不是巧合,白夜心想,Run,快跑,是要蘇亦跑什麽?要逃離什麽東西嗎?

  整件事情太過詭異,怎麽會有人四年裡就給了三個字母,什麽也不講清楚然後就跟謎語人一樣死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碰巧。”

  蘇亦低頭,垂著眼眸看地上的光斑,陽光投在他的眼睫上,在瓷白的臉上映出睫毛的影子。

  “但那枚袖扣不僅只有字母N,我在裡面發現了監聽器。”

  白夜:“什麽?!”

  那天傍晚,蘇亦撿到紐扣,一開始只是把它當做一種紀念品,偷偷地藏在自己臥室的枕頭下面。

  他在心裡拚出了RUN,但是他也不能確定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讓他快跑,要跑去哪裡?而且時隔了4年,是真的在傳遞這個意思嗎?

  那時的蘇亦也不能確定,他想或許可以開誠布公地找養父問一問。

  自從他13歲問過[收養目的]之後,發生一系列奇怪的事,蘇亦就把所有對養父的疑問都收在心裡,從來沒有再去捅破那層紙去問過。

  然而就是在那天夜裡,王肅仁出車禍死亡,蘇亦再也不可能問到了。

  得知王肅仁出車禍後,當天夜裡,蘇亦在臥室裡一直握著那枚袖扣仔細研究。

  床頭燈照下暖黃的光,金輝色的金屬泛著光澤,蘇亦忽然發現袖扣的邊緣有一點縫隙。

  他立刻去拿工具把它撬開,袖扣的圓殼掉在桌子上,發出嗒的輕響,露出了袖扣的內部:
  一個小小的微型機器鑲嵌在裡面。

  蘇亦把這個小東西撬出來,分解,根據機器零件運作的原理推斷出這應該是一個監聽器,沒有視訊功能,只能單向監聽。

  電路已經燒斷,不能運作了,關鍵零件也全部損壞,估計是沒法修好了。

  他迅速把這件事報告給警察,懷疑王肅仁的車禍可能是偽造的謀殺案,這枚袖扣也被當做證據遞交上去。

  “但警方並沒有找到監聽器與謀殺案之間的關鍵證據。”蘇亦說。

  出車禍的黑色寶馬車經過仔細檢查,沒有找到任何被動過手腳的證據。同時,警方發現王肅仁生前的電腦和手機曾遭到黑客攻擊,並且公司的會議室也被查出有監聽器,秘書表示,確實有不少商業對手公司會采取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以前也發現過。

  警方懷疑袖扣的監聽器也可能是商業惡性競爭導致,秘書提供了幾家有嫌疑的對手公司,經過走訪調查,沒有新證據能證明監聽器是他們裝的,最後,警方給這幾家公司的老板給予了口頭警告,也就結了。

  至於監聽器與車禍案之間,那更是沒有直接關系。

  由於一直沒有找到進一步的證據,最終,那起車禍還是以交通事故結案了。

  蘇亦對這個結果並不認同,如果袖扣的監聽器和車禍是完全的獨立事件,那或許還有可能是商業競爭和意外,但這兩件事情是連貫的。

  當時丟下袖扣之後,王肅仁特意不讓他去撿起來,因為一旦撿起來蘇亦必然會把袖扣遞給王肅仁,沒道理自己留著。

  養父是特意把這個袖扣…留給他?

  Run.
  到底是什麽東西,需要這樣隱晦地叫他快跑?

  從那之後蘇亦變得更加謹慎,他待過的地方,收到的快遞,全都會拆開來檢查一遍,防止像袖扣那樣內部置有監聽器。

  但他都沒有新的發現。

  蘇亦:“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我還調查了你。”

  “哎,我嗎?”白夜有點驚訝。

  “嗯。”蘇亦承認道。既然要run、要逃離,那肯定是有什麽東西[現在]束縛住了他,所以蘇亦當時仔細梳理了身邊人的關系:

  養父已經車禍去世,同是心臟病患者的弟弟妹妹也陸陸續續離開了人世,他自己的身體也是一天比一天差,過兩年如果再不進行心臟移植手術估計也要不行了,在這個時間段,他身邊還比較親近的人就只剩下…白夜。

  蘇亦很快去調查了白家的情況,白夜,父親做生意,母親就職於外企,12歲時父母離異。

  離婚後,白夜跟著父親生活,母親認識了一位外國人,再婚嫁到英國去了,目前生有一兒一女,中英混血兒,聖誕節放假的時候母親一家人會帶著兒女來中國度假,看望白夜,混血兒弟弟妹妹與白夜相處融洽。

  白父的生意一直很賺錢,在全國多地均有房產,早年辦了香港身份證,後來拿到了M國綠卡,並與M國華裔女子再婚,目前生有一對雙胞胎兒子,暑假的時候白夜有時會去M國度假,和弟弟們一起玩耍。

  總的來說,和父母的第二個家庭都相處的還可以。

  白家在M國也有房產和生意,但生意大頭還是在國內,白家父親屬於兩頭跑。13歲的時候白父問過白夜要不要轉到M國讀初中,但白夜覺得國外的生活環境不習慣,還是選擇留在了國內,隨著父親的生意擴張轉到了L市就讀初中,父親不在的時候就由家政阿姨來照顧他。

  初一下學期,白夜作為轉校生轉進來,正好是蘇亦的班級,初中三年同班,高中隔壁班還談了戀愛。蘇亦回想著這幾年心裡對他的印象:

  白夜,性格開朗,心理正常,沒有囂張跋扈、偏激陰暗、歇斯底裡等症狀,社交能力正常,成績中等偏上,不突出也不差,擅長體育,從小被白父逼迫學小提琴,有時會被老師指派出節目,在班級擔任體育委員,因籃球打得不錯在年段頗有名氣,屬於校園風雲人物中的其中之一,與同學老師間的相處都比較和諧。

  無論怎麽看,都是一個家境優渥的正常孩子,沒有什麽詭異的地方。

  白家的生意也屬於正常的生意,並沒有涉黑之類的情況。

  查不到任何線索的蘇亦,依然不知道當時的RUN是什麽意思,和那個袖扣監聽器又有什麽關聯?
  他也曾嘗試從王肅仁的遺物上尋找突破口,但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此刻,身在異國他鄉,坐在醫院裡的蘇亦抬起頭,看花園裡的陽光。他已經遠離了當時的城市、他出生的國家,可以說從物理距離上而言,他跑得足夠足夠遠了。

  現在的他,已經逃離了嗎?

  蘇亦不知道。

  “呼——”

  暖熱的陽光下,蘇亦長舒了一口氣:“講出來輕松多了。”

  雖然他並不知道那些奇怪的事到底意味著什麽,也可能什麽也沒有,只是一連串想得太深的巧合,連成了某種讓他不可思議的事情。

  養父去世的這兩年,也什麽都沒發生。

  “你就當隨便聽聽。”蘇亦對白夜道,“別太往心裡去,我也只是想要說出來而已。”

  白夜:“好。”

  蘇亦說的事情太過費解,白夜嘗試著換位思考,如果自己是蘇亦的話遇到這些事會怎麽樣?
  他在腦內假設了一下,發現如果是自己的話,大概會是:好耶被收養了!從此住進大別墅,快樂成長。

  ——什麽也不會發現。

  直到養父出車禍,會難過一段時間,然後領著遺產繼續快樂成長。

  白夜想的笑了一聲,有點無奈。

  蘇亦聽見他的笑聲,問:“怎麽了?”

  白夜把自己的假想當笑話一樣講給蘇亦聽,蘇亦聽得也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如天上的小月牙。白夜看到他開心的樣子,心裡終於有點放心。

  時間差不多了,該回病房了。

  白夜推著輪椅往回走,在心裡祈禱,他願意用畢生的運氣換心臟手術一切順利。

  花園裡青草泥土和陽光的味道被拋在身後,坐在輪椅上的蘇亦重新進入醫院,鼻尖聞到濃重的消毒水味。

  真是難聞的味道。

  蘇亦屏住氣息,這大概…是他最後一次忍受這個味道了。

  手術成功,他從此就是正常的健康人,失敗,他就是一個死人。

  想到死,蘇亦的手條件反射地縮緊,指尖攥緊輪椅的扶手,用力到指甲都微微發白。

  直到一片暖熱的溫度覆蓋在他手背上——

  “別怕。”

  白夜觀察到了蘇亦的反應,他緊緊握住他的手,給他安定的力量:

  “會順利的。”

  *
  叩叩——病房外響起敲門聲。

  林娜醫生和護士推門進來:“該準備手術了。”

  蘇亦應了一聲,護士推來一張移動床,上面鋪著藍色的消毒布,示意他躺上去,她們要從住院區病房轉移至專門的手術室。

  腿彎一緊,白夜彎身把蘇亦抱起來,輕輕放到移動床上。

  林娜醫生戴上聽診器,最後檢查了一下蘇亦的基本身體狀況:
  “沒問題,走吧。”

  護士推著床,蘇亦躺在藍色的床布上,感覺到輪子滾動起來,視野裡白色的天花板在倒退。

  真的到了這一刻,他心裡像塞了一大團棉花,被填的滿滿的,卻空落落得摸不著底。

  白夜緊緊跟著病床移動,手攥緊蘇亦的手,用自己的體溫去傳達安心感:
  “會沒事的。”

  醫護人員動作麻利,病患與家屬的生離死別,卻是他們每天的工作日常,這套流程他們很熟練了,很快病床就推到手術室門前。

  自動化的玻璃門向兩邊打開,護士向白夜做了一個止步的手勢。

  白夜頓住腳步。

  他攥著蘇亦的手狠狠一緊,終於,松開了。

  護士的動作沒有停,徑直推著病床進入手術室。

  玻璃門自動從兩邊向內關合。

  蘇亦躺在病床上,看到逐漸關合的玻璃門裡站著一道身影,白夜朝自己露出了一個陽光的笑容:

  “我在外面等你。”

  他的笑被玻璃門夾在中間,最後——

  嗒。
    一聲細微的聲音傳來,玻璃門關死了,把白夜的身影和笑容都碾滅了。

  移動床被推動著,擺好位置,蘇亦側過頭,看向手術室玻璃窗外,白夜走了兩步,又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隔著厚厚的冰冷玻璃,白夜在無聲地在給他打氣,朝他比加油的手勢,露出那種開朗的笑容,努力顯示出積極樂觀的模樣,祝福他一切好運。

  蘇亦抿著唇報以微笑。

  如果這是永別,他最後一眼記住的會是白夜笑起來的樣子。

  說不清的暖流在四肢百骸裡湧動,取回真實記憶的蘇亦在此刻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體驗。同樣是心臟手術,[虛擬記憶]裡只有冰冷、孤寂,他一個人來醫院、一個人躺上病床,一個人被送進手術室,那時的他也像這時一樣,側過頭,去看那玻璃窗——

  那裡空無一人,沒有人在等他。

  而真實的人生裡,他只要側頭一看,就能在玻璃外看到牽掛。

  蘇亦曾在[虛擬現實]裡的病床上一次又一次地側頭看過去,自己的病房外,走廊總是空空蕩蕩,蒼白的日光燈在瓷磚上反著光,偶爾有人路過,那是其他患者的家屬著急忙慌地奔向其他病房。

  從沒有人牽掛過他。

  那時陷在[虛擬現實]的蘇亦都想不明白自己,明明看過了那麽多次,理智早已知道答案,沒有人會等他,為什麽他還老是要有這種奇怪的下意識舉動?

  現在,蘇亦知道了答案。

  “準備好了嗎?手術開始。”

  林娜醫生已經戴好口罩、乳膠手術手套、醫用手術服,全副武裝。

  蘇亦:“嗯。”

  唰啦——

  護士拉起一道幕簾,遮蓋住了玻璃窗,手術室內一下子暗了下來,蘇亦聽見一聲:
  啪嗒!

  巨大的手術燈亮起來,像被無數個浴霸懟著眼睛照,蘇亦眯起眼,幾乎想流淚。

  “現在開始麻醉。”耳邊響起林娜醫生的聲音。

  全身麻醉,氣管插管。

  蘇亦感覺到難受,一種習以為常的難受,他從小到大插管的次數可不少,幾乎可以說是成為了他生活的一種日常,可怕的日常。

  細細的管子從嘴插入,經過他的咽部、喉部、聲門,最後插到主支氣管裡。

  蘇亦閉上眼睛,安靜地忍受,他知道這是插氣管,還有一個經食管超聲心動圖監測。

  此時他的嘴被迫張開,上下排牙齒都被醫用工具阻攔著,無法自我閉合,細小的探頭塞進嘴裡,經過口腔咽喉部,插進食管,放在食管的中段,保持住。這種超聲監測心臟成圖更清晰,能夠幫助醫生排除肺髒氣體對檢查心臟的影響。

  這也是他從小到大的又一個日常。

  這些事情即使變成了日常,每次經歷也還是一樣的難受。病痛,是一種最真實的痛苦。

  呼吸式全身麻醉,漸漸地,蘇亦感覺到意識剝離出軀殼,整個人混混沌沌,一切歡喜、悲苦都開始離他遠去。

  最後的時刻,他模模糊糊睜開眼,看見的最後一幕,是林娜醫生口罩上的那一雙綠眼睛,在手術燈的照射下,綠得有些滲人。

  *
  白。

  白色的牆。

  意識再度清醒的時候,蘇亦看到了一面白牆。

  這個視野很奇怪,因為手術結束的話,他應該是躺在病床上的,睜眼看到的,應該是醫院白色的天花板。

  更奇怪的是,他腦內不存在這段記憶。

  無論是[虛擬記憶]還是他恢復的[真實記憶],心臟手術結束後,都是一片空白,沒有印象。

  蘇亦轉過頭一看,看到身後躺著一個巨大的3D文件夾。

  …!
  看來現在這段已經不再是他的記憶了,他在刑訊室裡坐上電椅戴上頭盔,登錄了Thriller帳號,找到[聯接測試]這個文件夾。

  在點看[第一次聯接實驗]這個文件的瞬間,蘇亦接觸到了[消除]代碼,立刻抹消了他腦中[虛假記憶]的代碼,大腦保留的[真實記憶]暴露了出來,讓他想起了之前的人生。

  而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是[第一次聯接實驗]文件本身,正在全息播放,觀看者能沉浸式進入場景。

  視角在慢慢轉動,手術室雪白的牆、雪白的病床、床上躺著一個人,雪白的被子隆起,蘇亦看到了自己。

  第一次以第三人視角觀看心臟手術後的自己,蘇亦感覺到有些微妙,他第一時間去看心臟監測圖:
  滴—滴—滴—

  監測的波浪線躍過高峰,墜下山谷,又再度翻山越嶺,在電子屏上跳動出連綿不絕的山脈,彰顯著十足的生命力。

  蘇亦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他的心臟手術,是成功了?

  那為什麽他自己竟然完全沒有記憶?真實世界裡後來發生了什麽?
  視角還在轉動,轉向了有玻璃的一面,幕簾半拉著,蘇亦透過這道縫隙看到了外面。

  高高的一道身影,像石像一樣鑲嵌在蒼白的走廊上。

  白夜仍舊站在那裡,不知在那空寂的走廊上苦熬了多久,蘇亦看見他眼下烏青烏青,全是黑眼圈。

  估計也沒好好吃飯喝水,嘴唇都乾裂得脫皮,整個人跟鬼一樣。

  啪嗒。

  外面的手術燈滅了。

  鬼一樣的白夜忽然像活了過來,眼裡帶著的光,有希望,也有淒切。

  手術室的玻璃門向兩邊打開——

  林娜醫生和護士走出去。

  蘇亦看到白夜幾乎是以光速衝了上去,堵住他們。

  林娜醫生退後了半步,做了一個保持距離別太激動的手勢,她摘下口罩,微笑——

  隔著厚厚的玻璃,蘇亦聽不見外面說了什麽,只看到白夜的臉上錯愕著,有一瞬間的呆滯。

  隨後,所有的五官都張揚起來,變成了巨大的狂喜,排山倒海地壓垮了他。

  蘇亦看到白夜猛地蹲在地上,狂喜得幾乎要哭出來。林娜醫生拍拍他的肩膀,護士也笑著點頭,似乎在道喜。

  只有蘇亦想去摸摸白夜的頭。

  ——那麽高興、那麽開心的白夜,以為從此以後他們可以實現所有對未來的美好暢想。

  白夜站起身,眼睛紅著,臉上還帶著驚喜的神情,指了指玻璃窗裡,似乎想衝進手術室。林娜醫生攔住了他,說了幾句話,其他護士也阻攔著。

  蘇亦聽不見,但大概能猜得出來,林娜醫生估計說他剛手術完還需要靜養,讓白夜等等再進來看他。

  視角又開始轉動,慢慢轉回來,定格在病床上。

  畫面宛如靜止了一樣,蘇亦看著自己在沉睡。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病床上的被子動了一下!
  放在雪白床單上的手指微微抽[dòng],指尖一下一下上下動著,漸漸連通五指,活動起來。

  視角在逐漸抬高,對著病床上的病患攝錄著,蘇亦看清了自己的臉,正躺在枕頭上閉著眼睛。

  唰——

  忽然,病床上的自己睜開了眼睛,徹底蘇醒過來。

  他臉色蒼白,嘴唇卻留有血色,看起來恢復得超乎尋常的好。

  烏黑的眼珠子在眼眶裡不停轉動,蘇亦看到病床上的自己轉著眼球,似乎在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這種感覺還挺詭異的,自己以第三視角這樣近距離地打量觀察自己,看眼珠在四處轉動。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最後,蘇亦看到病床上的自己側過頭,不是朝向白夜那邊的玻璃窗方向,而是朝反方向。

  他正看向病床旁的床頭櫃。

  那上面躺著自己的手機,白夜送他的毛絨小羊正靜靜掛在手機上,伸著小小的手,想要擁抱另一隻小羊。

  ——這個床頭櫃也有點怪,蘇亦記得手術室裡原本是沒有這個床頭櫃的,他被推進手術室時也沒有帶個人隨身物品,手機那些東西都放在原本的病房。

  是有人…幫他拿進手術室的?
  …是誰?林娜醫生之類的醫護人員?為什麽,方便他一醒來就可以玩手機??

  蘇亦感到困惑。

  此時,病床上的自己正盯著手機,他掃了一眼小羊掛件,眼神冷漠。

  緊接著,蘇亦看到自己伸手,拿起了床頭櫃的手機。

  神情非常理所當然,完全沒有任何遲疑,仿佛手機就該出現在那裡。

  滴、滴、噠、噠。

  指紋解鎖,指尖摁著手機屏幕上的按鍵,蘇亦看到病床上的自己對著手機正在…撥號?
  要給誰打電話?

  他除了白夜,根本沒有可以打電話通知的人了。

  這個拍攝角度蘇亦看不到手機屏幕,無法得知電話號碼。

  嘟——嘟——嘟——

  三聲響過,啪嗒,對面接起來了!

  蘇亦屏住氣息聽。

  但對面並沒有說話,仿佛是在等這邊先開口一樣。

  下一瞬,蘇亦看到自己的嘴巴張開,發出完全不像自己的聲調,對著手機說出了一句低沉的英語:

  “I'm back.”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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