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和男朋友的白月光同時被綁架
溫童低下頭,長長的睫毛遮掩住了眼底的情緒。
大喜過望的情緒。
終於要死了。
終於能完成任務了!
溫童咬緊嘴裡的白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笑出了聲。
陸匪近距離地看著他,清晰地看到他顫動不止的睫毛,感受到了他情緒的波動。
會是震驚?是失望?還是憤恨?
他眯起眸子,伸出手指撬開溫童的嘴唇,抵進口腔後慢悠悠地屈起食指,勾住那條濕漉的軟布往外一扯。
白布本來就綁的不緊,他隨手一拉便扯了下來。
陸匪看著自己泛著水光的手指,喉頭動了動。
溫童眼皮猛地一跳,不會是要對白越動手吧?
感謝謝哥大恩大德。
陸匪眉宇之間盡是陰鷙,陰測測地說:“殺,當然殺。”
直到脖子上的白布被陸匪收得更緊了,他才堪堪回過神,抬眼看向謝由。
思索片刻,溫童決定盡一下炮灰工具人的義務,發揮最後的光和熱。
他心底隱隱有種不對勁的感覺,謝由像是早就預料到他們會什麽似的……
“可沒說是選一個活,還是選一個死。”
溫童瞪大眼睛,脫口而出:“你殺錯人了!”
溫童:“……”
呂帽哈哈大笑:“好,謝二少選白越。”
“你們要好好的。”
槍口一歪。
溫童愣了愣。
他沒有直接松開白布,食指在空中打了個轉兒,收緊白布,讓濕漉溫熱的布料緊緊纏繞住手指。
“沒關系的,誰都會死,我就是……先走一步。”
原本對準腦袋的子彈射進了白越右臂。
“砰——”
由於有前車之鑒,他不敢掉以輕心,眼看呂帽要按下扳機了,他連忙側過身,在開槍的瞬間撞了下他。
見他一直嗶嗶不動手,溫童忍不住說:“你管我,還殺不殺了?”
“殺殺你的戀愛腦。”
“信用?”呂帽冷笑道,“我現在就他媽的講。”
被放棄了,死到臨頭了還要反過來安慰謝由?
他臉色陡然陰沉,冷聲質問:“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而後,臉上展露出假惺惺的憐憫:“臨死之前,有什麽想對謝二少說的麽?”
陸匪稍好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
陸匪罵道:“你他媽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麽?”
溫童:“當然知道。”
白越身形微晃,右胳膊的白襯衫逐漸被血染紅。
陸匪沒有對他開槍,甚至都沒有做出上膛的動作。
下一秒,頭頂傳來鐵製品摩攃的聲響,不等他反應過來,碩大的黑影自上覆壓而下,卷起一片塵土。
他側了側身,手槍槍口對準了白越。
他們說的放人根本就不是放人,而是他們放集裝箱的暗號!
集裝箱掉落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溫童瞳孔驟縮,一個音節都沒來得及發出。
他眼皮跳了跳,轉而看向身前的呂帽。
但不見一絲一毫的震驚詫異。
他在為主角攻受的愛情道路添磚加瓦。
呂帽惡狠狠地看著他:“我是讓謝二少選一個。”
謝由沉下臉:“你不講信用。”
“拿錢,放人。”
陸匪看著謝由,見那雙黑沉的眼睛閃爍著怒氣與殺意。
溫童看著站在白越身旁的兩個綁匪一動不動,沒有任何要放人的動作。
懸在吊機上的集裝箱墜了下來,直直地砸向正下方的謝由。
溫童還沉浸在任務即將完成的喜悅中,滿腦子都是:謝謝大哥。
萬幸的是,在被集裝箱砸到的前一刻,謝由一腳踹開地上的手提箱,往側邊翻滾,避開危險,躲到另一個集裝箱後。
溫童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氣,嚇得臉都白了白。
緊接著,又呂帽說:“去抓人。”
“謝由必須死。”
說罷,他再次提槍對準白越:“我今天就送你們幾個有情人去當一對亡命鴛鴦。”
溫童瞳孔一縮,正想衝過去白越擋槍。
耳邊“嗖”的一下,一記消音槍子彈打在了據呂帽的胳膊幾厘米的地方。
呂帽臉色一變:“謝老二找了狙擊手。”
“找掩體。”
一聲號令,幾個綁匪紛紛散開。
溫童被陸匪拎著後領往後退,連忙看向一旁的白越。
白越看了他一眼,陡然起左手,指尖銀光閃動,鐵絲直直地刺向陸匪脖子大動脈。
陸匪反應速度極快,在被刺到的前一瞬當即歪過身體避開要害。
白越指尖的鐵絲沒有戳進他的身體,隻刮破了他的衣服,在他胸口劃出一道血痕。
陸匪看了眼他那不知什麽時候解開的手銬,臉色一沉,正想開口,遠處房頂又射來數槍,他被迫後退了兩步。
站在白越邊上的一個綁匪則被爆頭擊斃。
另一個綁匪想對白越動手,反被白越左手的鐵絲戳進脖子大動脈,捂著脖子抽搐著倒下。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僅過了不到一分鍾。
溫童都沒反應過來,就被白越一拉,拽進了一旁集裝箱與集裝箱的縫隙之中。
“白越!你他媽的——”
溫童聽見身後陸匪破口大罵,繼而又是一陣子彈打到集裝箱鐵皮上的聲音。
陸匪沒能追上來。
溫童被白越拉著穿梭在集裝箱中,不知過了幾分鍾,碼頭的槍聲停了。
白越腳步頓住。
溫童一頭撞在了他後背,鼻尖疼得發酸,差點飆出了眼淚。
白越壓低聲音對他說:“現在聽不見聲音,不能確定其他人的方位,小心行事。”
溫童點了點頭,看了眼他的傷勢。
右臂的槍口沒有處理,鮮血流滿了一整隻胳膊,白襯衫被血浸泡的鮮紅,濃重的鐵鏽味撲面而來。
溫童連忙提醒:“你的傷。”
白越微垂著眸子,取下他頸間的白布,套到自己右臂上,單手打結止血:“我沒事。”
他看了眼溫童微紅的眼眶,又說了句:“別怕。”
溫童不知道他以為自己要哭了,解釋道:“我不怕,我是在擔心你的傷。”
骨折還沒處理,右手又中了一槍……主角受真是命途多舛。
白越微微恍神,輕聲重複他的話:“擔心……”
他抿了抿唇,對溫童說:“抬手。”
溫童乖乖抬手。
白越左手指間的鐵絲插入手銬眼,他手指稍微一動,手銬便解開了。
溫童微微睜大眼睛,雖然在廠房的時候猜到了白越會開手銬,但親眼看到了這一幕,還是很令人詫異,白越的動作是在太熟練了,熟練到和他貴公子的氣質有些不符。
白越扔掉他的手銬,解釋了一句:“在來的車上撿的鐵絲。”
溫童回過神,不再糾結他開手銬的事,輕聲說:“我們先去找謝由吧。”
白越疑惑:“為什麽要找謝由?”
溫童被他問得一愣,茫然地問:“為什麽不找謝由?”
白越看著他,眼神平靜無波:“綁匪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謝由,我們倆是被他牽連的。”
“現在謝由露面了,他們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謝由。”
溫童心想,對啊,所以我們不得去幫謝由嗎?
白越:“所以現在是我們逃跑的最佳時機。”
溫童怔了怔,就不管謝由了?
這、這是“我們先走,不要拖謝由後腿”的委婉說法……吧?
忽地,前方傳來一道輕微的腳步聲。
溫童眼皮一跳,白越朝他搖頭,示意他噤聲。
他點了下頭,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
幾秒後,一隻運動鞋鞋尖出現在他們視線范圍內。
白越猛地抬起左手,手肘狠狠地撞向對方的太陽穴。
寸頭綁匪猝不及防,被一擊擊倒在地,正要爬起來,白越又是一腳踢向他的喉結,生生的將人踢暈。
白越瞥了眼他的臉,見是打過自己的面熟綁匪,眼神一冽,抬腳踩上他的手,俯身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槍。
左手一抬,一記槍響:“砰——”
子彈近距離的衝擊力直接射穿了綁匪的顱骨,炸開他左半個腦袋,可怖模糊的缺口往外吐出一堆紅白相間的液體。
白越開槍動作乾脆利落,沒有絲毫遲疑,像是被設定好程序的冷血機器人似的。
溫童呆在原地。
他生平第一次親眼看見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還是主角受殺的。
令人作嘔的強烈血腥味湧入鼻腔,他胃部一陣翻滾湧動,惡心得想吐,大腦一團亂麻。
白越怎麽會殺人?
領導不是說這是個初級世界,主線是溫馨愛情故事,不會有任何危險麽?
他茫然無措地站在原地,感到劇情線似乎脫離了控制。
白越神情沒有任何變化,眉眼冷淡,氣質高貴疏離,仿佛剛才不是殺了個人,只是碾死了一隻螞蟻。
他低頭看了眼槍,微微皺眉:“這槍沒有消音。”
“綁匪聽見馬上就會過來。”
他直直地看向溫童,語速加快:“你跟著我更不安全,我們要先分開。”
“我往右把人引開,你往左跑出碼頭。”
“記住,一直往左,跑到黃色吊運機下後再往右,直到看見evergreen的集裝箱,再往左走,就是碼頭出口了。”
白越飛快地說,俯身在死掉的綁匪身上摸出幾個彈匣,抬腳往右走。
他走了一步,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溫童:“等這些事情解決,我會去找你。”
說完,白越徑直往前走,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幾秒後,溫童聽見有綁匪喊:“那小子在這邊!”
他回過神,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不管白越做了什麽,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就是完成任務。
溫童用力地掐著掌心,屏住呼吸,忍住胃部的不適,越過腳邊的屍體。
他沒有聽白越的話往左走,而是沿著白越離開的方向走過去。
他得死在綁匪槍下。
這會兒綁匪見不著,謝由找不到,還是跟著白越,替他擋槍比較有希望。
沒過多久,這個希望就破滅了。
白越走的實在是太快了,溫童沒能跟上,周圍高大笨重的集裝箱又像迷宮似的包圍著他,根本不知道哪兒是哪兒。
他不僅不知道白越在哪兒,更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溫童站在集裝箱之間窄小的過道中,恨不得高喊一聲喊向我開炮。
倏地,黑暗之中伸出了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溫童以為是綁匪,沒有掙扎,結果耳畔響起熟悉的溫潤嗓音:“是我。”
是謝由。
謝由把他拉到隱蔽角落,將人籠罩在身下,緩緩收緊懷抱:“童童。”
溫童連忙問:“謝哥,你看見白越了嗎?”
“他剛才說要引開綁匪,和我分開走了,我擔心他會出事……”
謝由輕撫著他的發絲,掀了掀眼皮,看向前方。
十幾米外,隱約可見白越的身影穿梭鋼筋水泥之下,狼狽窘迫地逃竄。
他在被四五個人追趕,其中一個綁匪開了槍,但槍法不好,沒有打中白越。
謝由眼底閃過一絲可惜,收回視線,對溫童說:“嗯,看見了。”
“他現在很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