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死的是一城知府,城主府戒備森嚴,蘇韶棠跟著沈玉案,輕松進了城主府。
上任知府沒有下葬,屍體就在城主府,沈玉案讓松箐陪著蘇韶棠在城主府中轉轉,自己去找了宋翀。
這次,蘇韶棠沒有要跟著去。
和夜市喧囂相比,城主府頗有點壓抑沉默,蘇韶棠理解,畢竟出了這麽大案子,城主府不可能熱鬧得起來。
城主府並非私宅,有後院,多是給當值的官員居住,還有府中奴仆住所,其中景色自然說不上多好,侍衛來回巡視。
城主府有待客處,松箐直接領著蘇韶棠過去,才走了不遠,蘇韶棠聽見些許動靜傳來,有婢女端著水盆匆匆忙忙要穿過,見到人,忙忙放下水盆,跪了下來:“見過貴人。”
蘇韶棠納悶,宋翀和沈玉案都在忙碌,哪個心大的會在這個時候休息,按照松箐介紹的,現在後院不該有人在。
蘇韶棠沒多問,擺手讓人走了,青芽剛要起身,就看見眼前貴人的繡鞋和衣擺處染上汙漬,那衣擺處還繡了金絲,青芽猶豫了下:“貴人的鞋髒了,奴婢給貴人擦擦。”
蘇韶棠一愣,她低頭,才發現她不知何時踩了一腳的泥,衣擺處也濺到了些許,那婢女手腳麻利地幫她擦淨,就端水盆離開。
青芽抓住銅盆的手指都有點發白,被罵得快要哭出來。
蘇韶棠很少多管閑事,但她掃了眼被擦得乾乾淨淨的鞋面,撇了撇嘴,吩咐松箐:“去把人帶過來。”
松箐也納悶:“昨日來還沒這規矩。”
松箐推開人,嫌棄道:“你們良娣出門時沒帶伺候的人?還得跑別人地盤上使喚人?”
那可是宮裡出來的人,他們不敢違抗,只能她們說什麽就做什麽,總歸在城主府住不了多久。
只聽這話,蘇韶棠就猜到後院住的是誰,她有點無語:“她們怎麽在城主府?”
福嬤嬤被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松箐壓根懶得管她,直接帶著青芽離開。
這是個苦差事,沒人願意接手,最終落在了青芽身上,青芽無父無母,被官府救了後,就一直留在城主府幫工,拿著月錢無處可去,所以,她不敢失去在城主府的活。
松箐又道:“像城主府的這些人,都只是在府中做工,沒有簽過什麽賣身契。”
青芽不斷道歉,跪地將打翻的銅盆端起來,福嬤嬤一臉晦氣:“毛手毛腳的,一點不如宮中人好用。”
青芽一臉感激,慌手慌腳地要給蘇韶棠跪下,蘇韶棠攔住她,納悶:“你們錫城的人怎麽動不動就給人下跪?”
青芽茫然,但也低聲道:“我們本來是不用跪的,是那嬤嬤說,見到貴人要下跪的。”
蘇韶棠往裡走了走,才看清前面發生了什麽,傍晚時分訓斥松箐放肆的那個嬤嬤,正在數落青芽,臉上掛著明顯的嫌棄。
松箐搖頭,壓低了聲:“她現在是皇子良娣,要是手持皇子府的令牌,城主府不管怎麽說,也要給她們安排住處。”
在京城,不論是侯府還是蘇韶棠去參加宴會的那些府邸,可沒有奴才見到主子或客人就下跪的規矩。
松箐也看不慣福嬤嬤的作風,借住的人還這麽得寸進尺,麻溜地就跑過去,無視福嬤嬤,對青芽道:“我們夫人叫你過去。”
畢竟,雲安然肚子中懷的可是皇室血脈,誰都不想因為一時拒絕了她,而惹上麻煩。
福嬤嬤見狀,忙攔住了人:“她還得去給我們良娣打水,你把人叫走了,我們良娣怎麽辦?”
青芽茫然回頭,就看見剛才那個貴人站在遊廊中,青芽意識到貴人是在幫自己,忙忙低頭抓著銅盆跑了。
蘇韶棠挑挑眉,不等她再說什麽,後院猛的傳來銅盆落地的聲音,砰得一聲巨響,蘇韶棠皺眉朝聲音來源處看去,就聽一道訓斥傳來:“怎麽來得這麽慢!我們良娣懷著身孕,沾不得涼水,重新打一盆來!”
看著婢女離開的方向,蘇韶棠皺了皺眉:“錫城的規矩這麽多?”
青芽的話讓蘇韶棠聽得無語,松箐也跟著嘀咕:“真是好大的架子。”
青芽是城主府的人,麻利地把眾人帶到待客處,見到貴人有點懨懨地困倦,拘謹地出聲提醒:“我聽說案子有很大進展,幾位大人今日不一定能得空休息。”
她們這是做工的,是不需要自稱奴婢的,先前會那樣自稱,也是那位嬤嬤要求的。
蘇韶棠不由得朝她看去:“你怎麽知道?”
“我是廚房的人,給各位大人送晚飯時聽到了幾句。”
聽她說完,蘇韶棠更蔫吧了,她現在才後悔,早知道城主府這麽無聊,她就不跟著沈玉案一起來了。
客房,福嬤嬤憋屈地回了院子,雲安然見她空手回來,蹙起細眉:“熱水呢?”
她到錫城太晚,已經來不及回邱縣,偏偏找了幾家客棧都住滿了,隻好讓人持令牌,來了城主府休息。
一日的車馬勞頓,雲安然又懷著身孕,隻想早點洗漱完,上床休息,可她等了半天,居然連熱水都沒等來,面上不表,心中卻生了一抹不悅。
福嬤嬤見到她,頓時添油加醋地告狀:“照奴婢看,那位侯夫人根本沒把良娣放在眼裡!良娣腹中可是懷著當今聖上唯一的皇長孫,她們居然敢這麽怠慢良娣!”
雲安然臉色也不好看。
從簡入奢易,從奢入簡難。雲安然這段時間錦衣玉食,因為她有孕,皇子府的人都對恭敬無比。
蘇韶棠對她不以為然的態度,讓她不斷記起剛進京城時那段屈辱的日子。
雲安然沉下了臉,在福嬤嬤再開口前,打斷了她:“夠了,這件事我心中自有分寸,你親自去打熱水。”
福嬤嬤覷了眼她的臉色,終究不敢再說,能把殿下哄得團團轉的人,福嬤嬤打心底裡不敢小看她。
沒有青芽說得那麽誇張,宋翀的確要連夜查案,但在蘇韶棠等得快不耐煩時,沈玉案終於現身,他身上味道有點難聞,沒敢靠近蘇韶棠,離得遠遠的:“夫人,我們回去了。”
蘇韶棠不知在做什麽,驟然聽見聲音,有點心虛,不等人發現,就整理好情緒,不解地看向他:“你離我那麽遠幹嘛?”
沈玉案啞聲,他要怎麽說,他剛從驗屍房出來。
不等他想好,蘇韶棠就靠近了他,等聞見他身上的味道,立刻捏住了鼻子,一臉嫌棄:“你身上什麽味?”
沈玉案不得不實話實說。
蘇韶棠聽得頭皮發麻,她是知道查案是可能需要解剖屍體的,但知道歸知道,不代表她想親自經歷,也不代表她能接受這種味道。
據她所知,受害者已經死了有半年時間?
接下來沈玉案就看見夫人離他遠遠的,渾身上下都對他透著排斥,就連回去的馬車,夫人都不許他坐進去。
回到宅子,沈玉案沐浴了
三四次,等夫人確認他身上半點味道都沒有了,才允許他靠近,口中仍說著:“你又不需要查案,湊那麽近幹嘛?”
她抽著小鼻子,不斷在他身上嗅聞,溫熱的呼吸灑在他脖頸上,沈玉案眸色不著痕跡地暗了暗,他說:“宋翀覺得這個案子並非單純的尋仇。”
蘇韶棠不解地看向他,沈玉案言簡意賅:“現任知府應該是二皇子的人。”
蘇韶棠皺眉:“怪不得。”
在沈玉案朝她看來時,蘇韶棠撇了撇嘴:“雲安然在城主府。”
兩人都沒在這件事上多說,因為兩人都知道,等他們回京城時,有些事情就塵埃落定了,二皇子算計得再多,都是無用功罷了。
時辰不早,兩人都肩並肩地躺在床榻上,蘇韶棠在城主府時還有點困,現在卻是很清醒,她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忽然抬起手。
沈玉案渾身一僵,黑暗中,他睜開了眼,捉住在他身上胡亂摸著的手,茫然啞聲:“夫人?”
蘇韶棠不自在地輕咳了聲。
在城主府等沈玉案時,蘇韶棠並非什麽都沒做,她用系統兌換了幾個話本,就借用系統光屏翻看,誰能想到系統兌換的話本那麽露骨,上面居然還有插圖?!
蘇韶棠倒真不是因為那些插圖對沈玉案起了什麽心思,她就是忽然想知道,沈玉案身材有沒有原文中形容得那麽好。
等沈玉案捉住她時,蘇韶棠才反應過來,她在這個時候做這種事情,似乎有點不妥當。
沈玉案又喊了她一聲,仿佛在疑惑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蘇韶棠極力掩飾著心虛,理直氣壯反問:“我不能摸嗎?”
沈玉案停頓了片刻,才緩慢回答她:“可以。”
他的聲音有些說不來的沉啞,似乎壓著某些情緒,讓蘇韶棠耳根都跟著發軟,但是在沈玉案話落下後,就松開了捉住她的手。
蘇韶棠咽了咽口水。
她剛才才碰到沈玉案,就被沈玉案捉住了手,現在沈玉案都說能摸了,她摸一下,應該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這樣想了,蘇韶棠也就真的這麽做了。
她伸手去摸,黑暗中看不見沈玉案的神色,只能隱隱約約察覺到身邊人呼吸重了些許,手上觸感傳來,蘇韶棠很清楚地知道她摸到了沈玉案的腹肌。
她不敢使勁,隻輕輕地摸過去,身邊人渾身緊繃,連帶耳邊呼吸都有點滾燙,但沈玉案一動不動,讓她有種可以為所欲為的感覺。
蘇韶棠覺得氣氛有點不對,讓她有點臉紅心跳,她遲疑著要松開手。
就聽見沈玉案問了她一句:“夠了嗎?”
蘇韶棠驟然啞聲,覺得些許緊張。
有點刺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