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番外if線二
  小孩子上學堂只有頭幾天覺著新鮮， 沒過幾天就見天愁得不想去學堂了。

  謝緲拿著紙張和毛筆去了溫玉安家裡，跟玉安哥哥圍在小桌子旁寫字。

  他們買紙張和毛筆要跑到鎮子上去，可是麻煩著呢，所以兩個小孩都是先在地上寫寫畫畫， 等著寫得差不多了再往紙張上謄寫。

  謝緲如今的課業簡單著呢， 就是多練字， 而溫玉安的課業就難了，夫子對於他們大一點的孩子都會要求嚴一些， 現在都要讓他們背文章了， 不僅要背還要默寫下來，可是難著呢。

  這倆小孩的任務還蠻重的， 一人拿著一根小木棍就在地上寫字，那一小塊土地被倆人劃拉地都像是翻新了似的， 顏色都跟其他地方不一樣了。

  等著寫熟練了才往之上寫，謝緲的字跡著實有點不太好，溫玉安的字寫得特規整，倆人的字往那一放就能瞧得出差別來。

  謝緲可喜歡玉安哥哥的字了，他剛學寫字那段時間裡整日對著哥哥的字跡描寫，竟是寫了幾分相似， 比他以前那字寫得好看多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 很快謝緲就七歲了，溫玉安也十歲了。

  這幾年裡謝緲的個頭越長越快， 比他同齡人要高半個頭都不止，甚至跟溫玉安的個頭差不多高了， 有時候他倆站在一塊， 別人都要說謝緲瞧著是年歲大的那個。

  謝緲也因為這個獨特的身高在臨溪莊同齡人裡頭橫著走，每回出去玩兒身後邊都跟著一堆小弟， 比他年紀大的，比他年紀小的竟然都叫他謝哥，還挺威風的。

  成婚就能吃好吃的了，好多小孩兒都喜歡呢。

  謝緲還因為這事兒問過阿姐呢，問她這麽好看怎麽就看中了趙莊頭。

  “哥哥，你歇會吧，我從家裡給你帶了個李子，扒了皮裡頭是甜的。”

  以後哥哥是要進行科舉的人，每次考試都是需要花錢的地方，這些錢都不夠看的，屆時還得跟祖母借上一大筆呢。

  溫玉安微微垂下眼睫，小小地應了聲：“是真的，阿姐說就這幾天了。”

  謝緲今兒個再次瞧見趙莊頭還是覺著不好看，太普通了些，以後他要是娶媳婦兒就得娶個好看的，不好看都不行的。

  夏日裡謝緲最大的愛好就是上林子摸蟬蛻，或者在休沐日時摘些果子拿到鎮子上賣，這兩年下來布袋子裡的小金庫又有了不少錢呢。

  謝緲進了溫玉安的屋子，玉安哥哥還在小書案前搖頭晃腦地背書呢，每回謝緲瞧見哥哥這樣背書，他都要擔心哥哥把脖子給扭了，畢竟他們夫子可是真真在課堂上扭過脖子。

  嘿嘿，哥哥喂的比自己吃起來好吃多了。

  謝緲說著就上手把李子皮給扒了，這會兒李子熟透了特別好扒皮，扒完就塞到了哥哥手裡，瞧著哥哥吃。

  “沒有的，阿姐成婚我當然是開心的啊，那時候阿姐就能輕松一點了，不用像如今這般累著了。”溫玉安說著。

  起初謝緲還不相信，他覺著阿姐模樣俊俏，而那趙莊頭老實巴交的模樣太普通，一點都不相配，但誰承想他倆如今都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雖然溫玉安這般說了，但謝緲還是覺著他是不開心的，而且是那種很難過的不開心。

  謝緲瞧著突然不開心的哥哥一下子就慌了，趴在那小桌案上往哥哥臉上看，道：“阿姐成婚是好事啊，哥哥怎麽不開心了？”

  謝緲從外頭野完回到家隨便衝了個澡，換了身衣裳才去溫玉安家裡。他今個一進門就瞧見溫家多了個男人，那男人謝緲認識，是新來的莊頭姓趙，自打他來到這臨溪莊後就對溫家阿姐特別好，莊子裡都說他倆能成兩口子。

  吃完果子，謝緲便說著：“我剛剛來你家又瞧見那趙莊頭了，莊子裡都說他要娶阿姐了，這是真的嗎？”

  溫玉安咬了一口，果然是甜的，吃著果子笑得眼睛都彎了，嘟囔著：“小緲你吃了嗎？”

  小金庫裡不止有錢，還有玉安哥哥寫得欠條，上頭寫著溫玉安欠他的錢，但謝緲沒想讓哥哥還，他現在存的小金庫也都是給哥哥用的。

  從這天起，謝緲就更粘著哥哥了，總想著逗哥哥開心，給他講一講好笑的事兒，又講講好玩的事兒，倆人之間謝緲倒是更像那個年紀大的了。

  謝緲吞了吞口水搖頭，溫玉安就把手裡的李子喂到他嘴邊，兩個人一人一口一會兒就吃光了。

  阿姐說因為趙莊頭人老實，對她還特別照顧，所以就想成婚了。

  阿姐成婚的日子來的特別快，那天謝祖母忙得很呢，從溫家忙活到趙莊頭家裡，一直到那日傍晚才歇息。

  等著晚上了，大家夥便都各回各家了，祖母一手牽著謝緲一手牽著溫玉安往家裡走。

  溫玉安走兩步就回頭看一看阿姐的新家，以後阿姐就要住在這裡了，他倆曾經住過的地方就只剩下自己了。

  小孩兒心裡可是難受得緊，但他知道自己得懂事兒。

  所以溫玉安跟著祖母一塊走了。

  祖母沒把溫玉安送回家，而是帶回了謝家，讓他跟謝緲住在一個屋子裡，臨走前還跟謝緲說早點睡，別跟哥哥亂說話。

  謝緲可聽話了，他早早地熄了燭火，抱著哥哥就睡著了。

  只不過半夜裡頭他好像聽見有人哭了，可他睡得迷迷糊糊沒當回事兒，一歪頭睡得更熟了。

  一大早起床後，謝緲就得了個好消息，祖母說以後就讓哥哥在謝家住著，都跟他住一個屋子裡。
    謝緲可開心了，抱著哥哥就不丟手：“哥哥，我可喜歡你了，晚上跟你一塊睡覺，都能聞到你身上的香味兒。”

  溫玉安笑了笑：“哥哥也喜歡小緲呢。”

  被哥哥說了喜歡之後，謝緲這小孩開心的不得了，連去上學堂的路上都是咧著嘴笑的。

  本來謝緲能開心一整天呢，但誰知道到了快要下學的時候，旁邊的課堂突然亂了起來，一時間那旁邊的課堂裡啥聲音都有，還有人喊打人了，還有人往外喊夫子的。

  謝緲在一陣陣吵鬧聲中聽見了有人喊溫玉安的名字，這小崽子瞬間站起身就往旁邊課堂跑去，一進去隻瞧見哥哥被人按在地上打。

  “轟”一聲，謝緲全身的怒火被點燃，飛快地竄過去一腳將那人踹得趴到在地上。

  只是踹倒他還覺著不行，又哐哐哐地在那人身上踹了幾腳，把那人打得嗷嗷叫喚。

  謝緲此刻眼珠子都紅了，一腳比一腳踹得狠，本來吵鬧的課堂瞬間沒人說話了，周圍的小孩一個個都像是見鬼了似的看謝緲，有的還被嚇哭了去。

  沒人知道謝緲打人能這樣狠，就像是發了瘋一樣。

  溫玉安從地上爬起來，拽著謝緲的手腕搖頭：“小緲快停下，不能再打了。”

  謝緲氣得渾身發抖，手掌緊緊地攥著拳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地上的人。

  那被打趴在地上的小孩跟謝緲對上眼神之後，嚇得一哆嗦，竟直接嚇得尿了褲子，一股子腥臊味在屋子裡散開，周圍的小孩下意識地往後撤了一部，都不想靠近那小孩。

  溫玉安從地上把自己的書袋子撿起來，挎在身上拽著謝緲就要走出去。

  這時周圍突然尖叫一聲，那被嚇尿褲子的小孩撿起個棍子就往謝緲身上砸，咚的一聲木棍子砸在皮肉上。

  謝緲腦袋被砸得生疼，臉上一個勁兒地往外流血，半邊臉頰上沾得都是血跡。

  溫玉安眼前突然被紅色的血覆蓋，鼻尖也只能嗅得到血的味道，讓他惡心得難受，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起來，身子一軟倒在了謝緲身上。

  謝緲嚇得人僵住了，懷裡的哥哥軟趴趴的，臉上蒼白得很沒有半分血色。謝緲傻了、瘋了，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哭得撕心裂肺。

  夫子就在這時從外頭回到課堂上，他只不過出去上了個茅房的時間，課堂上已經變天了。

  其他孩子都嚇跑了，只剩下夫子跟這三個孩子。

  夫子瞧著溫玉安昏倒了，便想著過去把那孩子抱走去看郎中，但謝緲猩紅著一雙眼抱著溫玉安不撒手，根本不讓夫子碰一下。

  夫子想給謝緲收拾臉上的傷，謝緲也不讓，最後等著兩邊家長來的時候，謝緲就頂著一臉的血，抱著一個昏迷的溫玉安。

  兩家家長來了之後，夫子便對打人的孩子父親說道：“你家的孩子說溫玉安沒爹沒娘，還說他阿姐也不要他，說他是沒人養的雜種，騎在人孩子身上打人還不夠，又拿棍子將另一個又打了，我想你做父親的日後還是要多管教些才行。”

  謝祖母一聽怒火燒得更旺了，對著那拿木棍的小孩父親就罵，罵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祖母一邊罵人一邊往外說自家大兒子是個在外當官的狀元郎，二兒子時外出打仗的將軍，把自家人的名頭全都報了出來。

  那個小孩父親本來瞧著對方是個老婆子沒當回事兒，當他聽見這老婆子家裡人時嚇了一大跳，差點沒嚇得昏過去，這若是追究起來，他們一家子哪能承受得起啊，連忙拽著自家孩子道歉。

  謝祖母是個能分得清輕重的人，她沒跟這家長扯皮，自己抱起了溫玉安，有讓夫子背著謝緲，兩人一塊往郎中家裡去。

  溫玉安到了郎中家裡就醒了，謝緲臉上倒是個嚴重的傷，那傷口劃過眉尾差點就要刮著眼睛了。

  郎中一個勁兒地說著：“這哪家孩子給打得，怎麽下這般重的手，得留疤呢。”

  溫玉安下意識地握住了謝緲的手，小聲說：“對不起。”

  “哥哥我沒事的，很快就會好的。”謝緲回著。

  這事兒以後，那父親到了謝家專門賠罪，還賠了看郎中的錢才罷休。

  阿姐聽說溫玉安跟人打架後連忙跑回了家，她本來就等著回門時把玉安接去新家生活的，沒成想第二天玉安這邊就出了事兒。

  她便提前說了讓玉安跟她去新家的事兒，但溫玉安沒同意：“阿姐，我想在謝家住著，我不放心小緲一個人長大。”

  謝祖母也說日後會好好待玉安的，會把他當親孫子的，阿姐這才沒再提讓玉安跟她走的事兒，只不過日後每月都會往謝祖母那放些錢，說是玉安在她家過日子的錢。

  謝緲眼尾還是留了疤，每回兩個小孩一塊睡覺時，溫玉安都會默默地摸著他那疤痕，叮囑他以後可不能跟人打架了。

  謝緲每次都會答應下來，說以後都聽哥哥的。

  他是怕了，哥哥渾身無骨似的躺他懷裡的時候，謝緲怕得要命。

  他後來才知道哥哥瞧見血就會昏倒，但很快就會醒的，可謝緲那一刻有的害怕早就扎根在心裡了，他之後也總想著若是當時沒有跟人打架就好了，那樣哥哥就不會昏倒了。

  (本章完)